过了几天,在外人看来,慕容珩终于从失去心中挚爱的痛苦中走了出来,开始一心埋头于国事,整顿吏治,减免赋税,没过多久,天耀下到黎民百姓,上到王公大臣,皆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一日,正当慕容珩和几个尚书商讨国事时,忽然七海来报,陆少卿求见。
慕容珩挥手让尚书退下,七海领着陆少卿走了进来。
“陛下,几日不见,您的气色倒是好了很多。”陆少卿行过礼后,打量着慕容珩的脸色,见他脸色不似一个月前那般苍白,反而气色大好,眉宇间又浮现出以往那闪着琉璃般光华的浅笑,他静静地坐在华贵的龙椅上,脸庞如玉温润,仿若一座精致的玉雕,绝代风华,清贵无暇。
“先别说朕,你不也是满面红光吗?”慕容珩浅笑,手指放在身侧,似乎是养成了习惯一般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腰间挂着的铃铛,“朕放了你一个月时间回去休息,怎么才过了五天你就回来了?难不成不忙忙碌碌,你倒是不习惯了?”
“哎,陛下。”陆少卿极为配合地叹了一口气,摇着头幽怨道,“臣算是知道了,臣本身就是劳碌的命,好不容易能够休息几日,却不想天注定了让臣给陛下卖命,臣就是想偷闲也偷不得了啊。”
“你倒是说说,怎么就偷不得闲了?”慕容珩挑眉,好奇地问。
“陛下,关于皇后娘娘,臣有了一些发现。”陆少卿一边看着慕容珩的脸色,一边说道,“臣怀疑,皇后娘娘,她并没有死。”
说完后,陆少卿本以为慕容珩会有极大的反应,没想到他竟神色如常,却依然能让人感觉到他那一刻的释然。
“陛下,难不成,您也是这样想的?”陆少卿惊讶。
“朕确实有这个怀疑,但却想不出理由,来支撑心中的疑惑。”慕容珩微微叹了口气,他摸着铃铛的手似乎因为刚刚的话而颤抖了一下。
“陛下,或许那个铃铛,可以帮您解除疑惑。”陆少卿注意到了慕容珩似乎成了习惯的动作,他抬起手,指了指慕容珩挂在腰间的铃铛。
“它?”慕容珩迟疑了一下,琉璃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华,“当初你不是说,就连你师父绾婆婆都不认得这个东西吗?”
“当初确实如此,可如今婆婆忽然说自己似乎是识得这个东西,让臣颇有些疑惑。”陆少卿颔首,冷静地分析,回想着云暮山庄里让人捉摸不透的事,将自己这几日心里的疑惑一齐说了出来。“婆婆记忆奇佳,既然记得我曾找她辨认过这个铃铛,又岂会不记得自己以前有没有见过它?那日她似乎是无意间提起这个铃铛,可我始终觉得古怪。那日婆婆都伤成了那个样子,怎么还有心思关心我的这些小事?还有,我听师兄说,那日闯入云暮山庄,破了迷魂阵的是一个女子,而那女子,虽然一直以面纱示人,但那身姿,那年龄,似乎和皇后娘娘,差不了多少……”
听着陆少卿的分析,慕容珩眼神掠过腰间,那古铜色的铃铛静静地躺在那里,上面的奇文异符,如今看来,竟像是隐藏了无数玄机!
“真的是她吗?”慕容珩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琉璃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喜的流光,他站起来走了下去,忽然微微蹙起了眉毛。
“可是,若真的是她,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云暮山庄,还有本事破了迷魂阵,打伤了你师父?”
“还有,朕待她那般好,她为何不惜以假死骗朕?而且还骗过她的父母,她这样苦心谋划,究竟是为了什么?”
慕容珩细细思量着,在殿中踱着步子,忽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停住了脚,沉声唤道,“隐主。”
隐在暗处的隐卫之主现身,他单膝跪在慕容珩面前行礼后,站了起来。
“隐主,朕问你,最近在各国和江湖之中,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慕容珩冷静的声音响起。
隐主想了一会儿,颔首道,“一个月后确实有一件大事。是灵犀宫前任宫主鬼谷子的祭祀送魂大典,隔日便是灵犀宫新任宫主长安公子的册立大典。据属下探知,那一日会三宫齐聚,各路人士都会到场,而且北燕的七皇子燕北辰,南唐的摄政王也会前去。”
“长安公子……灵霄宫……”慕容珩看了看身旁站着的陆少卿,琢磨着隐主告诉他的事,他总觉得这些事里有所关联,却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又是灵犀宫,又是长安公子……”
他依然记得,那日若不是鬼医告诉他顾清欢是中了上古秘术索魂,而且只有长安公子一人可解的话,他也不会那般着急地策马奔去莫愁岛,也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暖阁被烧成一堆灰烬却什么都做不了,他的欢儿,也不会那般彻底地离开他了……
“陛下,臣斗胆猜测,这铃铛上的符号,便是灵犀宫的秘术。而皇后娘娘,会不会是……”陆少卿似乎被想到的事吓了一跳,他还是斗胆说了出来,“会不会是,三宫的人?!”
这样就不难解释,为何当初皇后娘娘身中灵鹫宫百日红却慢慢痊愈身体无恙,为何她口中喊出的“阿南”被灵鹫宫等三大势力搜索,而她假死消失的时候,也差不多是灵犀宫宫主鬼谷子死去的时候……
听着陆少卿的猜测,慕容珩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伸手解下了腰间的铃铛,递到了陆少卿手中,脸色沉静如水,一向温润含笑的眸中此刻似乎涌动着惊涛骇浪。
“既然北燕和南唐都去了,那朕为何不去凑凑热闹呢?”
灵犀宫,灵鹫宫,灵霄宫……
长安公子,苏念,萧墨寒……
慕容珩心中默默地念着这些名字,眸中划过一丝冷意。
欢儿,你究竟是什么人?朕可绝不相信,你只是顾家千金那么简单。
朕真的想找到你,留你在朕身边。可是你若真的是三宫派到朕身边的细作,朕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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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夜晚颇有些寒冷,庭院里,燕北辰站在高大的香樟树下,树影摇曳,月色如水,他一个人孤单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寂。
他站在屋外,看着屋内摇曳的烛光,一个人立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烛光微动,一个女子的背影出现在了烛光下,她长发及腰,如瀑般散落在身后,在烛光的映照下,在窗户上投下一抹唯美的剪影。
“燕皇子,既然来了却在外面藏着吹冷风,难不成是跑来偷窥我更衣的?”一道娇俏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烛光下那女子随手拿起一个披风,披到身上打个结,拿起烛台缓缓地走了出来。
淡淡的月光从树影间斜射过来,在地上印出清冷的痕迹,更衬得女子洁白的脸如一块易碎的白玉,能勾起人心底最浓的疼惜。
一向心中冷清无爱的燕北辰,此时竟因为那女子心跳乱了几分。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顾清欢娇笑着,摇着头感慨道,“想当初我还是天耀皇上面前的红人,你不过是个卑微的质子;可如今呢,你燕皇子摇身一变权势滔天,炙手可热,可我呢,却流年不顺,屡遭厄运……”
顾清欢靠在门前,头一歪,笑着打趣道,“燕皇子,难不成你是来看看我过得不好,你就放心了?”
“呵呵。”听着顾清欢打趣的话,燕北辰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他唇角勾起,开着玩笑走了过去,“你流年不顺,屡遭厄运?那怎么在本殿下看来,你的命倒是大得很呢!按理说,你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天耀的皇后娘娘,嗯?”
“嘻嘻。”顾清欢笑道,她让开了门,让燕北辰进去,“难不成燕皇子没有听说过那样一句话吗?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我可是得活上一千岁的呢!”
“那你觉得,本殿下会活得比你长,还是比你短呢?”燕北辰听着顾清欢的话觉得好笑,他进门后随意找了个软榻坐下,看着顾清欢娉娉婷婷地走近,反问了一句。
“殿下你可是个大人物,当然会活得比我……”顾清欢刚要脱口而出,话却止住了。她挑眉瞥了一眼燕北辰,转过头放下灯烛坐到了一旁,娇俏地摆着头轻笑道,“燕皇子这个当,我可不上。”
☆、第六十六章 'Vip'
章节名:第六十六章
燕北辰这话可是个局,不管她说他活得比她长还是比她短,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话。
“你既然这么聪明,那为什么当初在天耀皇宫那么傻乎乎地跑出来?难不成受了几次伤,倒被伤聪明了?”燕北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顾清欢,他特意勾起的往事,说出的话颇有些暧昧。
“我若是当初没有傻乎乎地跑出来,那殿下那日还会救我吗?”顾清欢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她假装听不出燕北辰话里之意,“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果真不假。看来我这好人,还是有好报的啊!”
“刚刚还说自己这个祸害能活一千岁,现在又想做好人了?”燕北辰对顾清欢思维的跳跃有些哭笑不得,他不动声色地继续询问道,“本殿下倒是好奇,放着好好的天耀皇后不做,巴巴地跑到荒郊野外去送死,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以为我不想做天耀皇后吗?”顾清欢嘟起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懊悔模样,嘟囔道,“本以为舍了性命救驾皇后之位肯定逃不了我的,可谁能想到背后有人捅我一刀,趁着慕容珩不在想把我置之死地。要不是我命大又逃过一劫,想必现在我正躺在那冰冷的寝陵中,和天耀的列祖列宗下棋呢……哎,想想都后怕——啊——”
顾清欢嘟着嘴还没抱怨完,忽然感觉下巴那里一凉。
燕北辰不知何时到了她面前,他高大的身子站在她身前,正低头看着她。他右手食指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他深邃如大海般的眼睛似乎像一个漩涡,要将她的心神尽数吸入。
“燕皇子,你这是做什么?”感觉到下巴那里带着薄茧的触感,一股凉意顺着燕北辰的指尖传到了顾清欢脚底,顾清欢勉强一笑,便想扭头躲开燕北辰的触碰。
“别动。”感觉到面前人儿的躲避,燕北辰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捏住了她的下巴,他低下头,脸靠得她如此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顾清欢觉得痒痒地。她抬眼看尽燕北辰眼中,看着他的容貌,似乎与记忆深处的那个容貌重合,重合……最后成了一个人。
“本殿下可要好好看看,那个把天耀皇帝迷得心神俱乱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燕北辰似乎对于顾清欢的反应很是满意,他勾唇笑着,左手不动声色地摸向了顾清欢的右手手腕。
“你说,若是本殿下愿意把你送回天耀皇宫,你会怎么报答本殿下?”
燕北辰优雅磁性的声音在顾清欢耳边响起,刚刚因为燕北辰容貌而勾起内心深处回忆的顾清欢,在感觉到燕北辰左手的动作后猛地醒了过来。
“难不成殿下真以为,把我送回天耀皇宫是为了我好吗?”顾清欢不动声色地把右手移到了身后,躲开燕北辰的触碰。“在世人眼中,现在的我已经是一个死人,是天耀的先皇后,已经成为过去了。若是我现在回去,别说一个名分都得不到,可能慕容珩也会对我有所怀疑,怀疑我的假死是故意为之,怀疑我当初接近他是别有用心。如今我爹早已经不是丞相,而这天耀朝堂中视我这个‘宠妃’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更是比比皆是。换句话说,殿下若是此时送我回去,无疑是将我再次送上死路。”
“你不会不知道,天耀皇帝对于你的死去有多伤心。难不成你就这么狠心,愿意一直看着他沉浸在丧失挚爱的痛苦中?”燕北辰似乎并没有相信顾清欢的话,他反问了一句,试探道。“也许情况并非你想的那么糟,即使如今你回去无法成为‘复活’的皇后,至少慕容珩不会亏待着你。等他不再选妃入宫的圣旨一过,你照样是他身边地位最高的女人,不是吗?”
“自古帝王多薄幸。天耀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燕皇子在天耀蛰伏了这许多年,想必最清楚吧。”顾清欢浅笑,“难不成你真的认为,凭我无才无德无貌,他对我的感情会那么深?”
“无才无德无貌?”燕北辰勾唇浅笑,他缓缓地低下头,漆黑的眸子里是满满的笑意,似乎要将顾清欢看个透彻,“可为什么本殿下偏偏觉得,你是个能把人吸引到骨子里的妙人呢?”
燕北辰说着,他的手掠过顾清欢的下巴,便要抚上她的脸颊。
“殿下请自重。”感觉到燕北辰大胆的动作,顾清欢头一歪,长长的睫毛如羽翼般垂下,遮住了她内心深处的想法,让燕北辰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她的右手抵上燕北辰的胸口,试图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自重?”燕北辰呵呵一笑,似乎很奇怪顾清欢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感觉到顾清欢右手的抗拒,忽然目光闪烁,左手绕到她身后便要搂住她的腰,把她贴近自己的身体,“当初你不是舍了命也要救本殿下吗?如今这样害羞做什么?既然你不愿意回天耀找慕容珩,那随本殿下回北燕如何?他慕容珩能给你的,本殿下也不会少了你……”
燕北辰的话既露骨又大胆,他眸子里似乎有些火焰在燃烧,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愉悦,他一边说着,想要抚摸顾清欢脸的手一转,直接抚向她的脑后,头俯下,便要吻上那抹让人蠢蠢欲动的薄红。
“燕皇子!”就在燕北辰即将尝到那娇艳可人的薄红时,只觉得胸前一痛,一股大力将他推开,他冷不防倒退几步,右手抚上胸口,惊愕地看着那个离自己几步远,警惕地如猫儿般的女子。
顾清欢右手聚集起内力朝燕北辰胸口拍去,将燕北辰震开了几步远,阻止了他对她进一步的侵犯。她一个转身后逃开几步,再次用宽大的披风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一向娇俏的声音此时却有些冷清,“一向听闻燕皇子风度翩翩不近女色,怎么今日竟会如此无礼?”
顾清欢这一掌提醒了燕北辰,他稳住身子后眸中的欲火渐渐淡去,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后,并没有上前,而是慵懒地坐到了软榻上,交叠起双腿,挑眉望着警惕的顾清欢,优雅地笑了,“刚刚确实是本殿下唐突了,还希望顾小姐不要记怪。”
“怎么会?”顾清欢笑了笑,似乎依然有些不安,她没有再靠近燕北辰,而是远远地伏身行了个礼,“燕皇子救了清欢,清欢自然是感激的。不过如今清欢身子已经大好,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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