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如此决绝不惜一战,红日反而有些犹疑了,为了些不知道什么作用的东西,与这样的强者决死,好像有些不值得。
心中一生犹疑,他的举动便不那么坚定,眼神游移在其他人等身上巡视着,是寻找同盟还是找个台阶下,就不得而知了。
不知是否感应到他目光中的期待之意,娃娃忽然站了出来,俯身在花圃中看了看,随即娇声道:“好漂亮的花儿啊!娃娃最喜欢花了,张哥哥你让给我好不好嘛!”
张凡脸色不变,只是轻描淡写地道:“你尽可试上一试。”
说话之际,张凡无论目光神色皆无变化,好似一滩死水,但是听闻之人心中无不感动一阵寒意上涌,就像风平浪静中暗隐波涛,那些太阳花更是如逆鳞一般,触之则怒。
娃娃本已伸入花圃之中的小手顿时僵住了,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一缕目光集中到了她的纤手之手,只要再前进一尺,哪怕只是微微触碰,雷霆般的全力一击就会毫不留情地到来。
小手缓缓地缩回,原本如凝白一般的肤色泛其一阵粉红,光润的皮肤上更是激起一个个小疙瘩,就仿佛有人拿着一块寒冰不断地在上面刺激着。
“不给就不给嘛,干嘛凶人家!”
直到小手一直缩回了袖中,那缕目光才消失无踪了。娃娃一边轻揉着将鸡皮疙瘩抚平,一边跺足娇嗔着,背身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娃娃这般无法无天,百无禁忌之人都被毫无遮掩的杀意所慑,众人一时默然无语,竟不知要如何处理才好。
若是他们能联合起来,张凡自然不是对手,但是拉上一两人陪葬却没有大问题。
再说,他们真能诚心联合吗?
水无月一向不参与这些事情,想让她出手绝对是妄想;曹焘态度暧昧,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他会帮哪方;霍离跟万年寒冰一样,任凭是谁,也休想把住他的脉搏,更何况红日自问自己得罪他不浅,帮忙?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满打满算,真正能动手的也就他红日和娃娃两人,娃娃喜怒无常的还不怎么靠得住,这让他怎么下得了决心?
犹疑不定渐生退缩之意的红日,不由得又望了望花圃中的太阳花,暗叹了口气。
“为了些不知用途的东西,便拿命来拼,智者所不取也。”自我安慰了一句,红日退开一边,口中虽未服软,但显然不再干涉这太阳花的归属了。
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闪过,见再无人出言反对,张凡微微一笑,也不顾忌,就这么背身踏入花圃内,小心翼翼地将五朵太阳花采摘下来,盛放入凝玉盒之中。
此次明知是来探索古仙洞府,张凡当然不可能没有准备,单单盛放灵物的凝玉瓶、盒,便准备了一打之多,这时候正好派上了用场。
眼见着他就这么背对着众人,自顾自地采摘着,红日心中一动,手臂微微颤动,似乎下一刻便要在乾坤袋上抹过一般。
犹豫半晌,见他人并没有做出头鸟的意思,红日终于还是颓然放弃,眼睁睁地见着张凡将太阳花尽数摘走,只留下空荡荡的枝叶不动。
红日却不知,无形中他已经错过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按常理,他这样的选择无措,张凡既然敢如此大意,必有所持,肯定是自信无论他如何偷袭,都伤不得自己。
但是世事无常,连续采摘了四朵都无事,再摘取第五朵之时,意外却发生了。
手指尖刚刚触碰到花朵根部,一抹似呼唤又似引诱的波纹荡漾了出来,沿着他的手臂蔓延,最终汇入到了丹田之中。
在那里,仿佛陨石天降砸入深海之中一般,陡起波澜。
九火炎龙珠、大日真力,两者忽然与外来的波纹共舞,灵力汹涌疯狂运转,一瞬间,便是三百六十五周天。
运转到了极限,隐隐间似乎有破除屏障之意,可要破除的,又不是下一层的功法,走的却是一条从未修炼至的路线,而且渐渐牵动神魂,整个人的神识忽然再无法透出体外半点,尽数被禁锢在了身体之内。
这个时候,正是红日心生恶念之时,背对着他的张凡就算是体内灵力恢复了控制,由于神识受限,也等于睁眼瞎子一般,无防备之下,只要轻轻一击,便能将他击毙。
这些异状刚刚发生之时,张凡顿时悚然而惊,毕竟这不是安全的静室之内,而是无遮无挡的外界,周遭更无一个友人,虎视眈眈的敌人倒是不少。
好在这些年多经历练,一颗心早已捶打得如铁石一般坚硬,以绝大的毅力控制住自己的动作,勉强稳住身体,不颤动不回头,仿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不露丝毫破绽。
到得此时,张凡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日真解,幻日大法,除此之外,别无解释。
正如先前进入洞府之时,周身大日真力被洞府中残存的灵力引动,自发地运行一般。此时不知道受了什么影响,是万载流曛本身,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反正自己的身体之内,正自发运转的,正是幻日大法无疑了。
既然明白这一点,张凡自然知道该如何做了。
不再随波逐流,而是自发地运转幻日大法,对这朵太阳花进行第一步的祭炼。
幻日大法并不艰深,不然也不会记载在仅有筑基期功法的紫府天册之上了。它的难点所在,正是太阳花本身。
在上古之时,修习这门法诀的修士,若是表现良好,便有可能被长辈师尊赐予太阳花一朵,用以修炼幻日大法,作为保命的最后手段。
这与现今修仙界,师门长辈赐予护身宝物的意义一般无二。
也正因为其容易,再加上现在还不知根底的无形之力帮助,区区几个呼吸的功夫,一道似火却温润如玉的光泽在张凡的手上闪过,硕大的太阳花颤动了一下,随即消失不见了。
微微感应了一下,便觉丹田之中,除却九火炎龙珠之外,又多出了一样东西,正是自手中消失的太阳花了。
即便已经被炼化,它还是不改本性,硕大的花盘向着九火炎龙珠的方向转动着,竟将它看成了新的太阳。
这一切从头到尾,也不过几息,在红日等人看来,张凡不过微微一顿,把玩了手中花朵,便回过了身来,脸上微笑依旧,并无任何的异常。
运转灵力,将被冷汗糯湿的内衣蒸干,方才一口气松了下来,一个出乎意料的难关,便这么度了过去。
环顾左右,众人的目光闪烁,再也寻不得先前至少表面和谐的景象了。
见状张凡暗叹一声,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先前自己百般想要保持住的局面,最终却为自己所破,可见世事无常,实非人力所能左右。
不过即便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如此,整整五条性命,没有不争的道理。别说这么平和的功成,即便要杀得血流成河,他也不会退缩半步,否则还修什么仙,谈何永恒自在?
口中开合,正待说什么,张凡的目光却忽然一凝,不知何时,曹焘竟然已经换了几个位置,现在更是到了比较外围的地方,脚尖点地划动,似乎在忙碌着什么!
他的举动想必开始有一会儿了,本来自入洞府以来,张凡的神识一直都是放开的,周围一草一木,同行几人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的感知。
只有先前祭炼太阳花的时候,有过片刻的失控,想来也就是这段时间,曹焘才开始了他的动作。
当时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张凡吸引,也的确是再好不过的时机。
正在此时,曹焘也抬起头来,冲着他微微一笑,旋即起身走到了水无月的身旁,若不注意,只怕还以为他从没有移动过。
沉默少顷,众人一时无话,各自的目光也都不由得集中到了眼前的大殿之上。
大门恢宏壮观,朱漆未落,浮雕犹在,昔日的光彩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冲淡。
站在门前仰望,见得浮雕之上,大日高悬,普照四方,不需刻意,一股提挈大地,把握阴阳的意境,便深深地镌刻到了众人的心中。
闭上眼睛,略略感悟,少顷,张凡身子一动,蓦然出现到了门前,伸出手来按到朱漆浮雕之上,稍一用力,伴着生涩沉凝的声响,大门缓缓开启。
“走吧!”
话音刚落,人尚未入内,透过门缝望去,一个惊人的场面,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第147章老祖宗
云床高置,一紫衣老者一手持书卷,一手抚须,盘坐其上。
下方,数十个修仙者盘膝而坐,凝神倾听,仿佛有天籁绕梁,不敢丝毫分心懈怠。
张凡推开门的瞬间,就像是一个顽童往书院之内扔了一枚石子,顿时打破了这幅上古讲道图。
一缕清风徐徐,自门缝中穿入,在那数十名听道者身侧玩耍游荡,一点一滴地,待到发觉,清风却已染上了一抹灰白之色。
一丝丝,一缕缕,从头顶始,至腹股止,仿佛抽丝剥茧一般,数十名听道者,就这么一点点化为灰灰散去。
顷刻之间,繁华消散,荣光不再,只余下讲道的老者,纹丝不动,好像没有察觉到座下已然空无一人。
这一幕,张凡见到了,紧随其后的五人也不曾错过,众人一时沉默,一抹凄凉无由泛起。
叹息一声,张凡跨过门槛,穿过渐渐洞开的门户,绕开一堆堆的尘灰,漫步而行,来到了讲道者的云床之前。
近前一看,讲道的紫衣老者,也当是这洞府的主人,观其身形干瘪瘦小,站起来或许只能到张凡的肩膀。
可站在他的面前,不由自主地便会忽略了他的身材,只觉得眼前的身躯是如此的高大,不由得生出仰止之感。
这是法力、气度、意境、心念……都有可能,却又说不出来由,只觉得理所当然,仿佛在这样的人物面前就该如此。
众人的目光并没有在老者的遗骸之上多加停留,其他更重要的东西,瞬间将他们吸引。
紫衣老者的身后,一面巨大的铜镜高悬,镜面之上炽热火红炫目,夹以铜的纯粹之黄,看上去就像日轮一般。
即便隔着些距离,张凡等人依然能感受到,这面铜镜之后,无量的火灵之力在不断地抽取,通过一种玄之又玄的渠道,隐隐汇下地下,遍及整个洞府之中。
不需多说,众人心中明悟,这面铜镜,想必就是整个洞府的中枢之处,沟通火山地脉的异宝。
曹焘曾言,洞府禁制与火山地脉相连,牢不可破,只是前些时日火山猛然爆发,火元宣泄,使得洞府禁制削弱大半,他才得以进入。
如今眼前铜镜的状态,也印证了他的话语。
铜镜之上,乍看起来浑圆如一,让眼望之人生出旭日东升之感,可是凑到近前一看,却见镜面之上,遍布碎纹,一道道细微火光舔舐而出,似乎再加把力道,整个铜镜便会崩溃似的。
惋惜无比的情绪,瞬间将众人埋没。
这样能沟通地脉火山,并持续数万年不止的异宝,真说起来,只怕也就比宗门传承根本的上古奇珍略差一筹而已,竟然就这么毁了。
这些碎纹自然不可能是早就有的,明眼人看来便知,有这些碎裂之纹存在,不知何时便会承受不住崩溃,绝无坚持数万年的道理,想来,当是曹焘所言的火山爆发威力太过惊人,竟同时将这异宝震成了这副模样。
其实细细一想,会如此也不足为怪,所谓的沟通火山地脉,就跟额外多出了一个宣泄口一般无二,火山爆发之际,这里就相当于第二个火山口。
面对大自然天威,一件异宝没有主人御使,被动地承受着无量火源之力的冲击,竟然没有瞬间破碎,便已是叨天之幸了。
在这面铜镜之前,众人不由得便屏住了呼吸,生怕稍稍动静,就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让它瞬间崩溃。
那样的话,洞府之中会有什么异变,就不是他们能够想象的了。
勉强将目光从铜镜上面移开,转而投到了紫衣老者的身前,那里,有几样东西,如蜘蛛网一般,将他们的目光牢牢粘连。
一是紫衣老者手中所持的书册,不知是何种妖兽之皮制成,即便是历经几万年风霜,看上去依然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迹,反而有温润如玉的光泽闪动。
除此之外,还有两件东西,摆放在了紫衣老者的身前。
它们分别是拳头大小的火红色圆球,和一块造型别致仿佛玄冰雕成的玉佩,其上寒气逼人,两条寒螭盘卷。
古语有云:“上有栖鸾,下有盘螭!”。看这块玉佩的样式,当是盘螭佩无疑了。
册、火红圆球、寒螭佩,这三样东西,就这么保持着它们万年不动的姿态,静静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是那么的触手可及,可是他们六人,虽然脸上不由得都露出了或痴迷或贪婪的神色,却始终无人妄动。
这三样宝物,无一样普通。
寒螭佩,在一片火热之中出现这般寒属性的宝物,未免显得突兀了一些,而且一看便知不是凡品,目光略略扫过,一股寒、勇、险的意境便澎湃欲出,竟不类死物。
以张凡多年炼器的眼光来看,它已然隐隐脱出炼器的范畴,其中上古妖兽寒螭的纹路中,精气神、血肉灵充盈,感觉上不像是封印精魄,倒似真的将两条寒螭完整的炼制了进去。
这样的手段,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甚至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定位,只觉得,至少是一件顶尖的灵宝,更胜南宫无望的朱雀环一筹。
火红色的圆球也不一般,初看之下,还以为是一件类似九火炎龙珠的宝物,现在仔细一瞧,却发现不然。
此物的外层,并非什么坚硬的结晶或是金属一类,反而是软软的一层膜样的东西,相信只要轻轻一捏,便会凹陷下去。
这层膜里面包裹着的,则是凝液般的一团火焰。
入这洞府以来,火焰多见,本不能吸引他们的目光,但这团火焰,却也太过特殊了一点。
火焰本身分成泾渭分明的三层,互相之间既不交融也不抗拒,各按着某种玄妙的轨迹运转着。
最外面的一层,火红暴烈,奔涌不止,既像岩浆,也似日珥,偶有火舌舔出,便将整个红球艳染。
中间一层,火焰呈金红之色,时而宁静不动,时而骤然暴怒,火焰喷涌而出,瞬间冲散外围的火红。
这些暴怒之火,有的冲力竭之时又落回了一片金红之色,有的则就此融入在外层的火焰里。
这些融入的金红火焰,不过微微一丝,融合转化之后,却能使整片的火红如潮汐般暴涨。
最内里的一层,又与外面的两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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