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答案是正确的，请这位同学回到座位上吧，但是，等下请认真听讲。”老师声音沉稳的说道。
乔伊斯回到座位上后，不在折磨着无辜的草稿纸，望向窗外蔚蓝的天空，绵白的白云中偶尔会显现出舰艇的身影。死死盯着漆黑的机身渐渐消失在视野内，手指狠狠的遮住半边脸，呼吸急促切凌乱。
灰白色的瞳仁，刹那间转换为透澈明亮的金黄色，但一闪而过后又回到原样。死死的咬紧下唇，凌乱的回忆在脑内叫嚣，肆意乱撞着，身体不停地颤抖，口中传来牙齿咬合震动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来，周围已经没有人了，看样子是午休时间到了，他深深呼气纾解紧绷的神经，浑浊的空气令他难过的揉着鼻尖。
虽然此刻毫无食欲，但想到下午漫长的时间，他活动着关节缓缓站起，走到门口的自动贩卖机，随机买了一块面包。
从早上起，他一直不断地尝试联系神父，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收到回应。或许是神父正在忙着为教徒祷告。用力的甩着头，想要将某种阴暗的想法驱除脑海，别胡思乱想了，神父真的在忙，晚上放学后去教堂看看吧。
他的记忆一点点的正在复苏，早上醒来的时候回想起的记忆，他准备趁着午休去验证一番。
缓缓的咬着面包，勉强吃到一半，将剩下的面包裹好放回书桌里面，慢悠悠的朝外走去。在校园这么久，却从没有来过这个区域，四处闲逛，走到校门口时，却被门卫拦住了。
“同学，没到放学前不允许出去。”门卫大叔和蔼的提醒着乔伊斯。
看着眼前的门卫大叔，乔伊斯垂着头皱眉，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顺从的转过身，朝回走去。走到不远后，见周围没有人，他看着一旁的墙壁，灵活的踩踏着树枝，迅速的跳过墙壁，站在街道上。
街道上的人络绎不绝，乔伊斯用帽子遮住明显的灰发，抿着唇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连续转过几个弯后。凝视着地上胡乱摆放的废旧木箱，他用力的踹向其中一个。
中央处的箱子缓缓挪动，缓缓显露出一条通往下方的道路，刚刚走进去，头顶突然一黑，上面的箱子感应自动关闭。穿过冗长黑暗的长廊，里面灯火通明，与上面光鲜亮丽的街道不同，这里充溢着腐烂的气息。
果然一切正如他记忆中的一样，他缓缓的朝前不停的行走着。
在他身边，缓慢挪动的人们，面部都是一致的麻木表情，虽然这个场景在记忆中经常见到，但是第一次在现实来到这里，近距离看着视觉依然受到冲击。
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已经被定义为脑死亡的病人，严格上来说他们已经是属于尸体，但是因为临死前太多的不甘心，于是宁可选择浑浑噩噩的被操控着身体，也不想沉睡在冰冷的地下。
最终在临死前签下合约，将身体捐献给实验机制组，本应死亡的肉体被强行复活，既没有思维与痛觉，被动生存在地下配合着一群科学怪物，尝试着各种实验。
同时也有着很少一部分的人，是为了家人考虑才选择签下这份合同，正处于壮年却身患绝症离开人世，对于亲人也是一份重大打击，签下合约至少可以让家人偶尔的看到他，虽然那时的他已经没有思维。可是乔伊斯感觉，这样浑浑噩噩的行走，反倒会对亲人产生更深的伤害。
对身旁的脸色青紫的人们，视若无睹，心绪不宁的迈上楼梯，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里面空无一人。有些失望的后退，背上一暖撞入身后的怀中。
“上将大人可是稀客。”
乔伊斯揉着被撞疼的手臂，缓缓的站好，与对方拉开距离后，转过身。看着伊恩浑身被金属包裹着，只有一双蔚蓝的眼眸为人类的模样，其他部分彷如机器人一般，金属手臂在苍白的灯光下闪耀着冰冷的光泽。
虽然对方是微微鞠躬很恭敬的模样，但是乔伊斯却依然的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淡淡的嘲讽意味。
“伊恩，好久不见。”记忆中这个人并不常出现，只有在购买药品的时候才会遇到他。
伊恩与外面行尸走肉的躯壳不同，他是唯一一名成功的改造人，成功将脑死亡救治复活，但是不幸的是，身体机能却出现种种问题，为了不让难得成功的鲜活试验品消失，科学家们将伊恩衰弱的器官摘除，与冰冷机械结合。
“虽然很久不见，但是上将大人的传闻我可是听到不少，还以为您已经忘记我了。”伊恩机械的电音不断从身体内传出。
“传闻没错，我确实忘记了些事情，直到昨晚才想起你，真是抱歉了。”虽然口中说着抱歉，但是乔伊斯的表情可没有丝毫歉意，冷冷的又说道：“老样子，这次的药物，我还要十瓶。”
都怪那个Alpha不配合他，害得他还要继续购买药物来购买药品，都怪那该死的畜生味道那么好闻，每次都控制不住……直到最后浑身瘫软不能动弹。
伊恩摆弄着面前的药瓶，“上将也知道自己的抗药性吧，您还是尽快停止服用这种刺激的药物。”
乔伊斯当然知道不能继续服用药物，否则身体会被侵蚀，但是一旦没有药物，他就仿佛失去保护色般，令他变得有些怯懦。而这软弱的性格是他所不需要的，他只要靠着自己，便无所畏惧。
“啰嗦，卖还是不卖？”他冷冷的问道。
“卖，当然卖，送上门的生意哪能让他跑掉呢。”伊恩手指飞快的输入密码，并不怕乔伊斯默记后丢失药品，因为系统已经输入指纹，除了他之外并没有人能打开。
乔伊斯拉长语音节催促着，“快点……我等下还要上课。”
十瓶的抑制剂整齐的包裹在纸袋内，伊恩尽管是机械的面孔，却能从他蔚蓝中的双眸中看到讶异的神色，“您，上课？”
乔伊斯接过纸袋，冷淡的转身走时，背对着伊恩缓缓说道：“请你不要再喊我上将，现在我只是一名一年生。”
“那您需要恢复记忆的药剂吗？很便宜的换取，只要将您大脑内的资料复制给我一份。”伊恩在他身后说道。
乔伊斯听到伊恩从他身后传来的声音，他站在原地，沉默许久，缓缓扭过头微笑着说道：“不必了。”
第11章 第十一章 消失
他冷静的回绝，拎着袋子顺着来时的道路离去。他并不是不想恢复记忆，而是他并不信任伊恩，并且以目前的线索看来，被他遗忘的记忆中可是暗藏着许多宝藏，很多人处心积虑想要获得。
乔伊斯缓缓迈上台阶，拎着纸袋，双眸盯着脚下斜长的影子。十几分钟后，他回到班级内，原本热闹的教室瞬间变得静悄悄的，他早就习惯这种尴尬的气氛，抿着唇的坐回到座位上。
因从小被严格教育的结果，乔伊斯笼罩全身的威严气势，周围温和的气息强烈不协调，令他无法融合到集体内，显得格格不入。
买到的药剂被塞回书桌里，并且成功设置好密码。脸颊痒痒的，扭头一看，乔伊斯被突然放大的精致乖巧的面孔，吓得身子一抖，站在他身边的同学热情，上身前倾着凑近乔伊斯，双瞳澄澈的盯着他，鼻尖轻嗅着他身上的另一股气味。
“你被标记了吧？”少年睁大双眸羞怯小声的询问着。蔚蓝海藻般的发丝在阳光下，闪动着淡淡的光泽。
乔伊斯第二次与Omega如此近距离接触，沉默的点头作为回答。
细微的紧张感蔓延全身，柔软的掌心沁出潮湿的汗水，脸颊不由自主的泛红。与米路不同，眼前的少年很脆弱乖巧的样子，让他从心中涌出一股保护感，并且他还好好看，是他喜欢的类型，想到这里，双瞳中闪过一缕黯然。
可惜，他自从恢复记忆开始，就被无形的剥夺这种权利。
少年脸颊红彤彤的，双眼亮晶晶的问道：“第一次是什么感觉，疼不疼？我有点害怕标记，但是……”
“同学们，上课了，请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坐好。”少年还未说完的话语被讲台上的老师打断，少年吐出粉嫩的舌尖，指尖卷着发丝，尴尬的坐回原位。
乔伊斯看着老师又在黑板上不停地讲解理论知识，他有些犯困的悄悄揉着后腰，困难的揉着酸疼的位置，回想起他双腿环绕在那绷紧凶猛的腰部，即使哭泣的说出屈辱的求饶，却也无法从激烈的欢爱中脱离。
耳廓瞬间染上羞涩的痕迹，回想起少年的问题，被标记的滋味啊，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苦……吧。
心情难得愉悦的扭头，凝视着窗外，天空中却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水顺着干枯稀疏的枝干缓缓滴落，雨珠滴滴答答的落地音敲奏出美妙的旋律。
看着黑板上呈现的密密麻麻表格，他毫无兴趣的垂着头，拿起钢笔在草稿纸上缓缓勾勒出蓝黑色的线条。即使如今科技极为发达的时代，人们也并没有抛弃传统的印刷业。
整整一下午，乔伊斯都埋头沉浸在美妙的心情中。几十张的草稿纸上画着不同的景色，可是每一张风景画中不起眼的角落里，都有一只蠢得像只狗的雪狼。
“同学们，明天下午要安排做体检，每个人要穿短裤和宽松的上衣。”老师轻咳几声提醒着下面的学生们。
说完这句话，下面瞬时炸开了锅，不少人直接不满的抱怨着。也有少部分学生，因为不必上课而高兴着。
老师说完便不管教室内的吵闹，手中拿着储存盘，径直走出教室。
校园内响起清脆的放学铃音，乔伊斯拎着纸袋，另只手拿着中午吃剩的半块面包，慢悠悠的轻咬咀嚼着。重复的看着手腕上的通讯器，打开收件箱，里面空空荡荡的没有一条消息。
心绪不宁的用背包遮挡着雨丝，匆匆忙忙的奔跑出校园，在湿漉漉的街道上不停快速的前进。眼前被过久没有打理的发丝，额头垂下遮挡住视线，穿过巷口却发现原本的小路被垃圾挡住。
转身朝原路返回，前面的道路突然出现的一群男人挡住，男人面上浮现着病态的阴霾，痞子般流里流气的笑容，让乔伊斯有些反感。
“借过。”他想要从男人的缝隙走过去，却被人用力的抓住手腕，手腕上恶心的触感让他反射性的挥开。
“哥儿还没见过Omega，可今天的运气倒是好的出奇啊，不仅抓到一个，另一个还主动送上门来。”
另一个小混混接道：“只不过这个被标记了，真是扫兴。”
“倔强的脸还有身形，虽然脏了点，但是勉强还可以下咽，哈哈哈哈。”
几个人似乎已经将乔伊斯视为他们手中的玩具，恶心的目光扫视着乔伊斯白皙的颈部，如蛇蝎般尖锐的目光仿佛渗透布料，认真的舔舐着他的身体，并放肆的一起调笑着说道。
乔伊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消瘦的下颚绷紧，沉默的再次从小混混身边走过。他正在赶时间，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垃圾身上。
肩部瞬间再次被袭击的时，他恼怒快速的抽出绑在手臂上匕首，冰冷的防具，在手中流畅的翻转出花样，轻而易举的将其中一人堵在角落中，刀刃抵在对方的颈部。
灰白色的瞳内溢满汹涌的快意，唇角兴奋的勾起，凝视着颈部猩红绽放的伤口。懒散的抬起头，看着周围其他人面上明显的惊恐神色，惬意的冷冷说道：“让开，你们好烦。”
几个人面面相觑，即使彼此的眸中都闪烁着畏惧，却没有人主动让开，时间宛如凝滞着。
“别别别……别杀我……你们快让开啊。”原本还嚣张的男人，此刻狼狈的嚎叫着。
乔伊斯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讨厌手下人的恬噪，抵在颈间的手更加加重，怀中人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嘶哑的声音不断流露出：“你们快让开啊。”
他烦躁的皱眉，松开禁锢此人的刀刃，迅速的一拳击中对方的腹部，剧烈的撞击令小混混瞬时混倒。乔伊斯舔舐着冰冷的刀刃，粉嫩的舌尖不断中粉红的双唇中探出，明明是及其诱惑的动作，在面前几个人眼里宛如厉鬼。
流畅的单手支撑身体，狠狠扫腿令几人倒在地上。此刻急着要去看神父，没有心情陪他们练习拳脚功夫，越过他们走出巷口。
不远处的地上躺着无辜的Omega，正是下午和他交谈过的同学，卷起的蔚蓝的发丝此刻被泥土染脏，灰头土脸的躺在地上，双手被粗长的麻绳捆着，双唇被破旧的棉布撑开，清澈的双眸中充溢着浓浓的恐惧，瘦弱的身子不停的颤动。
乔伊斯缓缓的扶起对方，想要安慰一下眼前惊恐的少年，但是他困惑的皱眉许久，却没有想起这位同学的名字。
匕首割碎绳子，肃容上浮现一抹尴尬，轻柔为他松绑后，轻声询问道：“你能走吗？”
“可以。”少年由于被绑的太久，所以腿部发麻，被乔伊斯搀扶着慢慢的站起。
乔伊斯脱下外衣，替少年遮住绵绵的细雨，“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谢、谢谢。”少年脆弱的手腕上留下青紫色的於痕，眼角噙着泪珠，软糯的说道：“我家里的微型飞艇马上就来，哥哥不让我乱走，乱走会被哥哥骂的。”
“可是，你自己在这里……”雨下的这么大，而且后面晕倒的垃圾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苏醒，因为巷口偏僻，许久未有人清理。内部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的气味，本来并不舒服的胃部，此刻涌出阵阵烧灼感，单手捂唇压制住干呕。
乔伊斯有些为难的站在原地，虽然他很着急去见神父，可是又不能放任少年独自一人在危险的地方。
少年看出了乔伊斯的顾虑，羞怯的说道：“那、那那，你担心我的话，就把匕首借给我好啦，明天到学校里面在还给你。”
乔伊斯眨了眨眼睛，没有思考，面无表情的将自己习惯用的武器交给对方，“明天见。”
少年怯怯的裹紧湿漉漉的上衣，有些狼狈的站在原地看着乔伊斯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过了许久后，听到身后细微的声响，怯懦的气息骤然一变，蔚蓝的双眸冰冷一片，缓缓转过恼怒的看着鼻青脸肿的男人们，狠狠说道：“废物。”
乔伊斯按照着记忆中的位置，坐着空中巴士转了三站才到达教堂的地址。不可置信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