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不懂的词汇只能傻笑应付。而今,那流利的指责却硬生生打破了他近日来费力维持的假象──他早就知道唐子靡生气的原因,但他始终无法承认这一切要归咎於他的性格扭曲。
过了许久,戴君澧才缓缓别过脸,他紧盯著艾光,被泪浸湿的星眸格外潋滟:「我经常在想,我这麽别扭、脾气又差,他到底看上我哪一点?但是靡靡说,不管我的个性多坏、嘴巴多恶毒,他都喜欢……很奇怪吧,我都觉得自己讨人厌,他却把我当宝。」戴君澧轻喃著,表情很迷蒙:「所以,雷瑀的出现,让他醒悟了。」
艾光微偏著头,看著身下人儿类似自言自语的说话方式,脸上的表情很微妙,不确定是否要发火的无可奈何。
「欸,我问你……」戴君澧的漂亮眼眸看著他,笑了笑,表情却是可怜兮兮的:「我脾气差嘴巴坏又不是这几天的事,他都已经忍了二十年,为什麽现在却受不了……?」
「去问唐子靡啊!问我干嘛?」看著戴君澧那副死命忍著眼泪的动人模样,艾光却很气恼,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恼怒,忍不住大吼。
但他的不悦却让戴君澧轻笑出声,对方伸出柔软的小手,轻拍了拍他的脸颊:「答案不是呼之欲出了吗?因为有了对照啊!那个摄影师条件这麽好,又肯大方示爱,谁还想整天哄一个爱闹别扭的爱哭包?」
戴君澧自怨自艾的语气让艾光十分火大,他不悦的大吼著:「与其在这里妄自臆测他的想法,不如直接去问他。像个妒妇又如何?你本来就是在吃醋啊,干嘛故作大方?」
像是被艾光反覆回绕的话所激怒,戴君澧终於表现出情绪,他用力挥开艾光的手,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大声嘶吼著:「问甚麽?你还看不出来吗,谁会整天跟自己讨厌的人混在一起啊?!」他吼完後,顿时愣了愣,好像做错甚麽事似的,语气随即萎靡下去:「何必故意撕破脸、弄得大家都狼狈……」最後几个字气若游丝,几乎都要听不见了。
话还没说完,便听见艾光从鼻间哼出难听的笑声,极为嘲讽的。
「所以我才说你很伪善啊……别为了帮自己找台阶下,就恣意解读别人的行为。没人想接受你这种虚伪的体贴!」他笑著说道,并用力扳正戴君澧的脸孔,强迫其与之对视。
戴君澧想移开视线,但对方笑意满满的表情却格外凶狠,湛蓝的眼眸燃烧著熊熊怒火,狠狠攫住他的目光。
「如果你不认为唐子靡是个值得为他坦承一切的情人,为什麽又接受他?那麽,因此被判出局的我,又算甚麽呢?」艾光又说,轻扬起的唇边弧度却咄咄逼人。
戴君澧一时懵了,因为男人语气里的恨意、及眼里的懊悔,一切的一切,都在控诉著他。他白著一张脸,紧闭的唇被抿得鲜红,像是戴著副面具,但上面刻画的,是狼狈的表情。
见他语塞,艾光便放松了脸部线条,手指轻画著他的脸颊:「别忘了,你们的关系,是牺牲了我、还有无数个情敌所成就的,别辜负了我当初咬牙退出战局的决心。」
见对方沉默不语,艾光便浅浅一笑:「你是我唯一的败绩,但我心甘情愿。所以……」他俯下头,在戴君澧脸上轻轻一啄:「别害我的退让,变成一场笑话啊。」
他凄楚的微笑,让戴君澧心头一震,连留在脸上的微温触感都忘记拭去。看见他傻愣的表情,艾光笑了笑,将他一把拉起,细心将他凌乱的衣服整理好。戴君澧始终不发一语,只是紧盯著地板动也不动,任凭艾光的动作。
一切整理妥当後,艾光才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去见唐子靡吧。不论如何,你都该亲自听听他的想法。结果是好是坏,都无所谓。」
对方那副宠溺的微笑,让戴君澧的内心蓦然一动,过了许久,只见他咬了咬牙。
艾光感觉到手掌下的脑袋轻轻一点,虽然是极轻微的。
「如果他的回答是好的,我当然会为你高兴;如果相反……」艾光顿了一下,伸手轻捧起戴君澧的面颊,「想大哭一场,我的肩膀永远是你的……只是,哭完之後,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戴君澧抬起头,对上了男人湛蓝的美目,但他没有转移视线。
「──让我爱你,好吗?」
他看著艾光的脸,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好。」
「真的?」男人微微一笑,俊美的脸庞呈现出柔软的线条。
戴君澧点了点头。
「……那我还是诅咒你们关系破局好了。」艾光调皮的眨了眨眼,戏谑的语气。
「闭嘴!」戴君澧不悦的轻啐一口,马上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
艾光看著他清秀的侧脸,唇边漾开一抹微笑,淡淡的苦涩。
也罢,即使是个美好的谎言,他也欣然接受。
「……是我。」电话接通後,戴君澧低声说道。
「你让我等了半小时。」透过话筒,温思朗有些低沉的微笑嗓音依旧悦耳。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戴君澧问道。
「当然,跟踪狂可不是当假的!」不知为何,温思朗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自豪。
作家的话:
小澧本来就是个比较别扭又没自信的孩子;迈向坦率的心路历程著实辛苦。。。
☆、(6鲜币)74 荒谬至极
「收工!明天再继续!」导演大吼一声,快要累瘫的众人终於松了口气。唐子靡走到自己的位子上,揉了揉昏沉的脑袋,表情很疲惫。
「辛苦了。」李鸥将外套披在他肩上,又递上一罐咖啡。
滑过喉咙的苦涩液体,还带著股金属的铁锈味,唐子靡不悦的蹙起眉,恶心的感觉在空空如也的胃里不断翻搅著,他连忙捂住嘴,深吸了一口气。
「怎麽了?不舒服吗?」看见他倏地变白的脸,李鸥关心的问道。
「你去哪儿买的咖啡?难喝得让人想吐。」唐子靡甩掉对方放在他额间的手,俊眉紧颦著,表情很难看。
李鸥只是看了看男人苍白过头的脸色,并没有因为他的粗鲁而生气:「小靡靡,别胡乱迁怒啊!你被导演骂又不是我害的,再说……刚才那个镜头NG了35次,也难怪被骂吧?」李鸥压低了音量,轻手轻脚的拢好唐子靡的外套:「别再胡思乱想了,专心工作。」
经纪人不愠不火的嗓音让唐子靡更觉烦躁,但他又无法反驳,挣扎了许久,他才轻啐一口,将自己深埋进柔软的椅背里,不再说话了。他捕捉到一抹偷瞟向他的眼神,是充满怨怼的不满。他不悦的回瞪,只见那个男子连忙低下头,一副罪证确凿的惊慌模样。
他看了看腕表,九点了,他早就饿得发昏,但最後一幕始终无法顺利完成。
他也很想敬业的演出,却抑制不了对韩碧儿的反感。那是一种反射动作,发自内心的抗拒。只是要拍一个充满爱意的眼神交会,但NG次数多到众人都怀疑究竟是两人感情生变,还是唐子靡的脸部神经出了问题。
「子靡,眼神别这麽冰冷!深情一点、专注一点!」导演无奈地低吼著;但他尝试认真的看著韩碧儿,导演又气的大吼:「叫你专注,不是死命的瞪!」
导演的怒吼、韩碧儿不满的表情、还有所有人的不耐烦,彷佛全世界都在责备他──就因为他不爱眼前这女人。
荒谬至极啊……他心想,嘴角不禁漾起一抹嘲讽的笑。
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喇叭声,唐子靡抬起头,雷瑀那辆抢眼的红色车子映入眼帘。男人摇下车窗,优雅的对他摆摆手。
「去吧,他等好一阵子了。」李鸥低头玩著手机,慵懒的对他说道。
「你就不怕我跟那家伙的绯闻,破坏了你跟韩碧儿谈好的交易?」唐子靡低笑著,虽然这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已经甚嚣尘上了,李鸥不可能不知道。
不料李鸥抬眼冲著他一笑:「不会吧?你跟他是玩真的?」
「放屁!」闻言,唐子靡立即大吼,像是要急於撇清一切。
「那就是了……」李鸥又低头看著手机萤幕,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既然你们之间不可能,那我何必干涉你的交友自由呢?」
李鸥的话让唐子靡顿时语塞,他看著经纪人那副难以捉摸的表情,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过了一会儿,李鸥才吁了口气,他放下手机,对著微颦著眉的唐子靡笑了笑:「不过,他的条件的确不错:才貌兼备、有钱有地位。而且……」李鸥含笑的语气就像个慕富的母亲,市侩得让人厌恶:「跟这种国际级的摄影大师交往,对你也是有利无害啊!怎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闻言,唐子靡瞬间变脸。
「……你果然是王八蛋。」
「不客气。」李鸥只是微微一笑。
见状,唐子靡也懒得动怒,快步走向雷瑀的车。李鸥看著他的背影,只是笑了笑,表情还是相当平淡。
☆、(12鲜币)75 趁人之危
位於市中心的义大利餐厅正高朋满座,打扮入时的男女笑语连连,在衣香鬓影间,有桌客人格外惹人注目──两名身材高挑的女子点了满满一桌菜,却没有动上一口。其中一名女子将一头黑色长发束成马尾,露出了漂亮的纤白颈项,雪白的曳地洋装使她曲线毕露,优雅脱俗;而坐在她对面的女伴身著剪裁俐落的红色旗袍,光滑的大腿肌肤从高衩间露出,若隐若现的诱人,栗色的卷发披垂在肩上,像尊充满上海风情的美豔芭比。只见她用丰满的性感红唇抿了口酒,在场的男士都同时咽了口水。但她们脸上都架著盖住大半张脸的墨镜,长相是否跟身材一般美好并无从得知。
一名侍者走到红衣女郎身边,轻躬了躬身,将托盘上的酒杯放置女子面前:「晚安,女士。这是28桌男士请的。」
红衣女子抬起头,往28桌一望,一名长相漂亮但气质很浮夸的年轻男人正冲著她微笑。只见她举起手,对著男人露出了漂亮颀长的中指。不等男人变脸,她随即摆摆手,示意要侍者将酒撤下。
「你真没水准。」坐在她对面的白衣女郎忽然开口,声音很好听,却是低沉的男中音。
「妈的,要不是老子现在穿这样,早就飞过去踹他几脚!」红衣女郎朱唇轻启,脏话瞬间流泄而出,声音比对方更加低沉。
「是你说要掩人耳目,我才听你的话穿成这样!你最好别露出马脚,否则我揍死你!」戴君澧恶狠狠地瞪著对方,咬牙切齿的语气。闻言,温思朗只是扯扯嘴角,便沉默不语了。戴君澧深吸口气,决定忽略周围男人露骨的眼光,又将视线挪回不远处的17桌。
柔美的光线从华丽的水晶吊灯撒下,使男人精致的面容散发著冷豔绝伦的气息。雷瑀托著腮,弯如弦月的漂亮眼眸紧盯著坐在对面的唐子靡,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想用这种猥亵眼神看到甚麽时候?烦死了。」唐子靡冷淡的瞟了对方一眼,餐刀对准肉排一切,粉红色的肉汁顺势流泻而出。
「谁叫你吃东西的样子这麽性感。」雷瑀笑道,抿了口红酒,红唇水光粼粼的。
闻言,唐子靡只是挑了挑眉,随即恢复平淡的表情,将叉子上的最後一口肉排送入口中。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今天胃口挺好的。」男人看著眼前杯盘皆空的情形,好看的薄唇漾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
「你那些恶心话,听多也就习惯了。」唐子靡一面说道,一面用颀长的指尖画著高脚酒杯的杯缘:「──看样子我的免疫力挺强的,至少没有一开始那麽反胃了。」
那番尖酸刻薄的话让雷瑀笑得更灿烂了,他优雅地抬起手,将唐子靡的酒杯斟满:「我可以把刚才的话当成你对我的鼓励吗?」
「不行。」唐子靡淡漠的说道,仰头将酒喝乾。
雷瑀也只是笑笑,优雅的轻啜一口:「别喝这麽急,小心醉了。」
「别罗嗦。」唐子靡不悦的瞟了他一眼,自己将酒杯斟满。见状,雷瑀也没有阻止他,迳自吞云吐雾。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桌上已经摆不下任何空瓶,唐子靡才放下杯子。
「喝够了吗?」雷瑀淡淡的说道,捻熄了手中的菸。
唐子靡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明明身体已经很疲累,但意识跟感官却越发清晰,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唐子靡觉得鼓胀的太阳穴正突突乱跳著,他正要伸手揉揉时,一只冰凉的大手已先一步覆上他的脸。
「你好烫啊。」雷瑀轻蹙起眉,轻轻抚著他的额。
「只是喝多了。」唐子靡伸手挥开男人的手,但脸色更甚於微醺的潮红,连眼球都泛著血丝。他颤巍巍的起身,随即踉跄了一下,不小心便将桌上的空瓶全扫落地面,还没站稳,就落入对方的怀抱,但巨大的声响引起了周围的注意。
「不舒服就直说,干嘛逞强?!」雷瑀俊挺的眉很纠结。
「放手,我没事……」虽然唐子靡嘴上这麽说,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靠在对方身上,他揉著痛到快要炸开的脑袋,语气很虚弱。
「先躺躺吧,我就住楼上。」雷瑀低声说道,一面扶著唐子靡离开。
他按下了楼层键,在等电梯的同时,唐子靡忽然抬起脸,望著他的乌黑眼眸水光迷蒙的。
「喂,这该不是你的预谋吧?」他微眯起漂亮的凤眼,红唇噙了朵美艳的冷笑。
「我像是那种趁人之危的王八蛋吗?」雷瑀故意提高音量,但表情还是像个邪恶的混帐。
唐子靡只是冷笑一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雷瑀不禁噗哧一笑,但他感觉怀中的男人依旧倚在他身上,并没有抵抗。
「把这个吃了。」雷瑀端了杯水,将药片递到唐子靡面前。
他看著男人手心的白色药片,正犹豫著要不要接过,便听见雷瑀轻笑出声:「放心吧,我还没无赖到要用迷奸的手段,这只是普通的感冒药。」
「……狗嘴吐不出象牙。」唐子靡不悦的嘟嚷著,还是乖乖接过。
将药咽下後,在脑中横冲直撞的疼痛感逐渐缓和下来,他不禁轻吁口气。
「你到底多久没睡觉了?」雷瑀看了看他眼下的一圈浅紫,淡淡的开口。
唐子靡也没开口,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