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问句却说的很肯定，秦毅不会认错的，十四年的朝夕相处，十四年的亲梅竹马，他不会将她认错，他知道眼前的人便是他念了那么多年，想了那么多年的人。
当初听闻皇上的慧妃与自己心爱的人很像，秦毅没有怀疑过，也不曾想过慧妃与玉青染是同一个人，直至今日相见。
“你都已经猜到了，还问我作甚？”倾头凑到秦毅的耳边，沈格儿说的很轻，只有他们彼此听得到，“毅哥哥，我没有死，我还活着。”
“哈哈，哈哈哈！”笑，逸出嘴角，是失而复得的幸喜，也是乐极而悲的痛楚，双眸蒙上了一层水气，几乎快看不清眼前的人了。“真好！老天爷终究没有辜负我的祈祷，真好。”
“去吧，别让皇上等急了，咱们来日方长。”不着痕迹地退开，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远，沈格儿依旧是沈格儿，成顺帝的慧妃，而秦毅依旧是秦毅，御林军大统领。
“是！”转身的动作很潇洒，离去的眼神带着浓浓的依眷。阳光下沈格儿的笑很灿烂，有一分玩味，三分狡黠剩下的全部都是志在必得，运筹帷幄。
猎物已经走入陷阱了呢！他是逃不掉的，这种深深的羁绊，谁也休想逃离。
秦毅的身影彻底消失后，静静跟在后头的素梅才走到沈格儿身边，眼中的疑惑很深，她不知道自家主子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又在筹谋什么。
只知道在她身上早已找不到当初的影子，或许从她再次回到沈家的那一刻起什么都变了，或许真的如秦毅所说，她只是小冉先帝时期最得宠，后来因为谋逆尸骨无存的玉成妃。
“素梅，你不好奇吗？”沈格儿清淡的声线抽回素梅的思绪。
保持半步的距离走在她身边，素梅回答：“好奇也想不通透。”
“素梅，你还是一样的诚实。”淡然一笑，沈格儿看了看素梅。“玉家叛上作乱，意图弑君夺位，幸得太后铁腕镇压，摧毁了玉家的阴谋。玉成妃亲自将毒药送到先帝嘴边毒杀先帝，你认为太后会放过她吗？玉氏一族无论男女老幼都被斩首示众，玉成妃也早已尸骨无存。素梅啊！将你的心好好地收回肚子里，本宫只不过是利用了该利用的人而已。”
本来不想解释的，不知为什么却开口解释。
素梅陪在她身边快四年了吧！她对自己的忠诚不需要怀疑，她对自己的好也无可厚非。
第312章 无奈
在阴谋盘踞，尔虞我诈的后宫里，素梅无疑是温暖的存在，不想失去这份温暖和依靠，所以不愿意她多想，虽然只是一个奴才却有不一样的感情。
“是吗？那么，主子为何……”
“要想让一个人更好的为我所用，了解这人的一切是必然。秦毅乃御林军大统领，掌管皇城内所有兵力，无论如今还是日后本宫都有用得着他的地方。”看穿素梅的心思，打断她的话不徐不缓的继续解释。
“秦毅是玉太傅的得意门生，从小与他的女儿玉青染一同长大，深深爱慕这玉青染，后来玉青染入宫做了成妃，他依旧没有斩断这份情，反而越来越深直至玉成妃获罪被诛。本宫的容貌便是利用秦毅最好的筹码，本宫难道不该好好利用吗？”
“主子，是奴婢想多了，请主子责罚。”依旧恭顺的表情，依旧谦卑的声音，只是眼中的那丝疼痛加深了几许。
怀疑！她居然怀疑了自己的主子，素梅的心里有苦，而这苦慢慢的发酵成了痛。
当年如果不是自己的主子给了她一口热粥并收留了她，素梅早就死了，没有今后没有未来。
从那天起她便默默地在心里起誓，这一辈子都要陪着主子，为她劈荆斩棘，永远护在她身前不让她受一丝伤害，永远信任她不背弃、不怀疑。
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里头住着的人比恶鬼还让人恐惧，任他如何单纯善良的人，来到这儿都会被迫改变的。
若是不变，不设法保护自己便只能任人鱼肉，所以主子的改变不忍怨恨任何人。
主动拉过素梅的手，拍着她的手背，沈格儿的眼神是那么温柔。“本宫不怪你，你对本宫一腔赤诚生死不计，本宫又怎会责罚你。傻丫头！”
“小姐，不管今后会如何，在素梅心里您始终是那个单纯无害的小姐。”
顿了顿又接着道：“小姐，若是可以，素梅不愿意看着您改变，不愿意看着世间的污浊玷污了您的高洁，您的双手是不该沾染鲜血的。”
素梅的眼中蓄着泪水，她很心疼沈格儿，心疼的不得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她，她的笑容是那么的苍白，即使很开心的笑着眼中也找不到一丝愉悦反而带着化不开的悲凉。
每每如此便忍不住想要拥抱她，希望她可以哭一场将所有的痛楚宣泄出来，带着悲伤的微笑真的很痛。
还记得太后的死虽然是她一手促成的，但是她却不快乐，总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不让人触碰她内心最柔软脆弱的地方。
她的手没有沾过鲜血但是她做梦的时候却呢喃着怕，讨厌血腥的味道。她始终都是善良的，需要别人保护和安慰。
“本宫，只是在用自己的方法保护自己罢了。
被他们夺走的一切，本宫会一样一样讨回来。”浅浅的叹息，是无奈也是不得已。这双手注定要沾血的，高洁早就被玷污了，从这颗纯真的心染上仇恨的那天开始。
第313章 动力
报仇便成了唯一支持她活到今时今日的动力。没有人能阻止她报仇的脚步，即使是亲情和爱情。
秋末一到，冬天就来得很快，早晨北风呼啸，阳光柔和，含章宫地理位置较高，汉白玉铺就的地板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晶，在柔和的阳光下与琉璃瓦相互争辉。
庭院里几颗腊梅含苞欲放，娇嫩的花苞裹着一层晶莹的薄冰更显旖旎。命人将一张躺椅放在梅花树下，沈格儿一袭白衣躺在椅子上享受温暖的日光，鼻息间是梅花特有的芬芳很好闻，日子惬意悠然，不受外界所干扰。
前不久漠北一个小部落入京朝贺，上贡了最好的羊排，轩辕定庭设宴与远方前来的客人同乐。沈格儿向来不喜欢羊肉的膻味，再加上她身子弱畏寒得很轩辕定庭便没有硬要求她出席。
席间轩辕定庭赏了皇后和珍妃每人一柄金卷小刀，皇后的刀刃上雕刻着百鸟朝凤，珍妃的则是玉兰灼立。
一场宴饮办得周到，主客同欢。
只因为珍妃和皇后同时得了赏赐，宴会过后轩辕定庭又去了珍妃的端和宫，皇后心里便不舒坦，仗着兄长撑腰，明里暗里针对珍妃，有几次做的还挺过分。
很多人都以为珍妃会恼从而回击皇后，又有好戏看，可惜珍妃够冷静任由皇后一个人去闹，皇后屡屡受挫一腔怒火无从可发，那些等着看热闹的女人们就成了皇后的出气筒，好不无辜啊！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闹得人心惶惶，各宫妃嫔都小心谨慎，生怕下一秒受难的就是自己，整个后宫里也只有珍妃的端和宫与慧妃的含章宫是最安稳的。
脚步声很轻，从远到近，不需要看也知道来人是谁，勾了勾嘴角是一抹讽刺般的笑：“今个儿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给娘娘送东西的。”来人也笑，只不过比平时多了一分恭敬少了三分张扬。她是聪明人，吃过一次亏就牢牢地记着，不敢再造次。
“呵！皇后那边这些日子看的紧，你就不怕漏了馅丢掉性命吗？”凌厉的视线直逼站在阴影里的人，嘴角勾起的弧度愈发深刻了。
皇后不是省油灯，她精明得很又沉得住气，这些日子似乎是她有预感一般或是感觉到了什么，对谁都防备着，在这种节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来往过甚只会遭人怀疑坏了大计，沈格儿不认为眼前的人愚蠢到连这个都不明白。
“有娘娘的关心，是奴婢三世修来的福气。”接着沈格儿的话头，来人“咯咯咯”的笑开了，还作势低俯身子行了个礼。
“你的嘴还是一样甜！拿出来吧，你要给本宫的东西。”调整一个舒适的姿势开在躺椅上，沈格儿的笑容如同冰雪下覆盖着的梅花，清冷而芬芳。
从阴影中走出，一袭湖蓝色的宫装外套着一件同样颜色的袄子，围在脖子上的白色围脖毛茸茸的遮住大半个下巴，将她嘴角的笑氤氲开有些邪气，与沈格儿的笑容有三分相像。
第314章 厚望
“娘娘，这可是个好东西，利用得当便能一击得手，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将手里的东西递出去，裹在一块绣工精细的手绢里，上头大团大团的牡丹艳丽无端。
顺手接过来也不打开看只是所以放在一边，阳光透过腊梅的枝条散落而下，一地斑斓，像破碎的水晶少了一分璀璨多了三分苍凉。
目光似乎被这些光影吸引住了，许久沈格儿才淡淡的开口道，声音轻缓带着些许讥讽的味道：“确实是好东西！你一番好意若是本宫糟蹋了，岂不很对不住你？”
“娘娘言重了，东西既然已经交到您手上了，奴婢还有何好怕？”不介意话中的讽刺，隐在阴影里的那张脸也露出一丝笑意，话锋一转变得无限讨好。“娘娘乃是人中之凤，万凰之王，他日奴婢仰仗娘娘的地方还很多，只要娘娘不弃奴婢必定誓死追随。”
“本宫求之不得！”笑深了，彼此间都心照不宣，这番话里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大家都很清楚，现在同坐一条船，为了利益聚到一块各取所需，一荣则荣一损俱损。
“那奴婢就不打扰娘娘休息，这便退下了。”点点斑斓忽明忽暗，却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人嘴角噙着的笑意，张扬中带着几许得逞，狂妄中带着三分轻蔑。
清瘦的身影像来时一般，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一阵寒风吹过带来点点冰凉，手张开一粒粒冰晶就落在了手心里，须臾间便化作了水。原来不知不觉里已经开始下雪了，只是不知道这雪能不能掩盖世界的一切丑恶与残忍？
呵！怕是不能吧！若是可以为何还能嗅到鲜血的腥味呢？从地底一丝一丝地渗出，那是数不清的枯骨道不尽的冤魂。
养心殿外，皇后一脸严肃地站在廊下，廊外冬雪飘飘如扯絮一般飞舞着，迷乱了视线却让心异常清晰。
不远处太医进进出出，大殿内人人自危，尤其是贴身侍候轩辕定庭的宫人。今天中午皇上忽然身子不适，呕吐过后出现晕厥疑为中毒。
皇后第一时间赶到养心殿，暂时封闭皇上晕倒的消息，以免掀起轩然大波。
“启禀娘娘，经老臣诊断皇上确实有中毒的迹象，恐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导致的，如今病情已被控制，用药调理之后便无大碍。”
刘太医是太医院左院判，医术了得又德高望重，刘邓两家世代相交深的皇后信任。
“嗯，本宫知道了。皇上的龙体就交给你了，刘太医，本宫只信任你一个。”松开紧皱的眉宇，皇后刻意加重‘信任’两个字。
刘太医很精明立刻垂首作揖道：“老臣遵旨，定不负娘娘厚望。”
“你去吧！好好守着皇上，若是皇上醒来第一时间通知本宫。”
“是！”
本就有些佝偻的身子又俯了下去，刘太医再次作揖后便退了下去，以此同时皇后派去审问皇上今天吃过什么的人也折了回来。
第315章 盘问
彩宁禀报道：“娘娘，奴婢仔细盘问过了，皇上今日除了慧妃娘娘派人送来的燕窝粥外，未曾用过任何东西。刘太医也觉得是这碗粥有问题，慧妃之心如此歹毒，当诛。”
“哼！本宫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太后倒了她就慌乱到如此地步，居然敢谋害皇上，本宫绝对不会放过她。”皇后冷哼，双眸中迸射出恶毒的光。
郑太后摆她一道的事皇后铭记在心，只可惜那个老妖妇先走了一步，要不然这笔账说什么也得和她好好的算一算。
慧妃和珍妃都是郑太后的人，皇后本来就忌惮防备她们，若是慧妃本本分分的也就罢了，今个儿她敢生事，那么明年的今日便是她的死祭。
“娘娘，咱们得赶在慧妃销毁罪证之前掌握有力的证据，不如我们现在便去含章宫来个人赃并获，到时候就算皇上有意包庇她，罪证面前帝君威仪也不会允许，这样咱们就能彻底铲除这个心腹大患。”徐梅儿有几分小聪明，此时不附和皇后更待何时，她不想所有功劳都被彩宁抢去，所以才急于攒动皇后。
“呵呵，言之有理，摆驾！”皇后冷声哼笑，怨毒的视线优胜地狱饿鬼。
得到指示，徐梅儿高唱一声“皇后娘娘摆驾含章宫”，之后，长长的仪仗依次摆开，气势汹汹的宫女太监们便随着皇后前往含章宫兴师问罪。
含章宫依旧屹立在云霭之中，登上长长的云梯便是那座恢弘犹如仙境般的宫殿，宁和的气息无处不在，让人身心皆安。
只是此时含章宫的宁静被人恶意打破，惊扰了躺在花树下躺椅上闭目假寐的人，睁开那双翦水秋瞳有一时迷惘，还没有想明白为何皇后会突然来访，便被人粗鲁地拉下躺椅，膝盖与冰冷的地面接触有些疼，积雪化作水钻入衣服直刺皮肉，让沈格儿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素梅护主心切，想要上前推开桎梏住沈格儿的人，手却被人死死拉住然后反剪在身后，生疼生疼的只能吼道：“你们做什么？快些放开慧妃娘娘，若是娘娘有什么损伤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啪”响亮的把掌声漫过耳边，素梅的头偏侧，刘海散落遮住她的眼睛，嘴角一条鲜红的血丝向下蜿蜒，如此触目心惊。
一巴掌不过瘾，皇后扬手又赏了素梅两巴掌，挑起嘴角笑得残忍：“做什么？不如你所见吗？慧妃谋害皇上其罪当诛，你道皇上还会护着她吗？”
“什么？”素梅大惊，沈格儿淡然，任由凶悍的宫女将她按在地上。“我家主子怎么会谋害皇上，我家主子是冤枉的。皇后娘娘，奴婢知道你一直视我家主子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可是您也不能如此冤枉我家主子。若是我家主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想必皇上也不会善罢甘休。”
轩辕定庭对沈格儿的感情总所周知，且不说沈格儿有没有做过谋害皇上的事，仅凭轩辕定庭对沈格儿的爱就不会容许她受丝毫伤害。
第316章 诬陷
况且沈格儿没有做过摆明是皇后诬陷，所以素梅才会将轩辕定庭搬出来压制皇后。
“贱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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