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吸一口凉气。
一日三顿。每日流血如此之多，还没有期限……到时水月然好了，冷星辰也怕是流血过多而亡。
简直就是以命换命。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天比一天的虚弱，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小九与严浪对视一眼，交换着只有他们懂得哀伤与了然。
为了水月然冷星辰从来都是不管不顾，谁劝也不听。即便付出性命，他也不会放任不管。
他的心里，水月然是他的一切。
别说是血，就算是命，只要水月然开口，冷星辰也会双手奉上。
“我同意！”
冷星辰蓝眸带着极尽的温柔，以及无悔的神情望着水月然。
他说过，他会用性命来守护她，这辈子都会如此。
“不过……”冷星辰忽然抬头看向龙逸轩。
“我有个条件，不要告诉她！”
龙逸轩沉默，许久之后才慎重的点点头。
☆、706。第706章 新的局面15
这是君子之间的协定。
原本的杀意也在此刻抹去。
注定的死亡只不过推迟了时间，换了一个跟有价值的死法。
冷星辰点头谢过。
还不忘嘱咐身边的人，特别是严浪。
“你们也不可逗漏半分，可明白？”
严浪极不情愿的瞥向一侧，双眸之中的泪水充盈，就差滑落。
狼是忠贞的动物，一生只会寻求一个伴侣相伴终生。
即便伴侣意外死去也不会另寻。
对于爱情的坚守，他们比人类来的更加纯粹。
他比任何人都懂。
他没有权利开这个口让他放弃，可眼睁睁的看着他虚弱而亡，又是何其残忍。
他不表态，冷星辰却知道严浪已然已经应允。
嘴角扬起一抹笑，带着释然带着洒脱。
见到的人无不感到沐浴春风，虽然寒冷可来的是暖意。
不知从哪里飘来一缕梅花的清香。
像是春的律章，在伴随死亡的新生。
每个人此时的心是沉甸甸的，无一丝的欢愉。
翌日
刘府院落之中。
水月然披着毛毡斗篷，站在院中的一棵梅花树下，望着初绽放的雪梅，怔怔的出神。
远处回来的小九一见，皱着眉头跑到她的面前，重重的将水盆往地上一放。
起身点着水月然的胸口训斥道：“才刚醒，就趁着我打水的这会不老实！就这么按耐不住？你记住，你是病人，需要休息！休息！”
水月然愕然一笑，何时小九也变得这般婆妈。“这不是已经好了？不信你看！”
说着脱下斗篷，活动起手脚。
动动脖子，伸伸腰，还不忘拿起地下的石头朝着树枝弹射。
内力运用自如，手脚有力，怎还会有事。
“吴明的医术高明，有他在，自然不用担心！”
单手朝着小九肩上一拍，甚是愉悦。
昨夜中毒昏迷，之后的事也自然不知。
早晨转醒，从替代木莲的小九口中得知，所有人都无恙。
此地已经被龙逸轩全部接手，县令张宏治被罢免，师爷梁文因提供他的罪证从而获免，得到重用，替代张宏治管理此县。
刘育已经被彭二连夜押送至京城京兆府受审，所有的证据一并带上。
尚萧夜与单漪因龙逸轩的允诺，不曾受到牵连，却剥夺了他们的身份，被赶出了刘府，恢复平民身份。
墨玉也跟着出去，照顾行动不便的单漪。
她因为身边无人照料，所以小九留了下来。
最让她出乎意料的是龙逸轩昨夜竟然不知何原因，没有动冷星辰分毫。
据说他现今在他处休养。
虽然睁开眼睛没有第一时间见到他，但是能得到他平安的消息比什么都强。
不过，所有的一切看着都十分的完美，可不知道为什么，水月然总是感觉有些忐忑。
所以她才会下床到院中散心，希望找到当中不解之处。
“一大清早就感觉耳朵甚痒，原来是侧妃惦记啊！难怪难怪！”
说曹操曹操到，吴明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手中端着一碗浓稠的药汁。
那浓厚的中草药味远在十步的地方，水月然已经闻的清清楚楚。
皱起眉头，向后连退几步。
☆、707。第707章 新的局面16
“停，不要再过来了！还有把药给我拿开，味道实在是太难闻！”捏着鼻子连连摆手，水月然感觉眼睛都有些刺痛。
吴明笑道：“这可不行，你昨夜中毒，需要汤药调节，这可是好东西！”
“我已经好了！”怕吴明不信，又将刚才做给小九看的动作重新做给他看。
“你现在是觉得好了些。可毒性依旧猛烈，你怀有身孕，我只能温和的治疗，太过激进会伤及腹中胎儿。你要不喝也可，倒是腹中胎儿如何，我可不敢保证。”
一扬眉，吴明又将手中的汤药递上了几分。
小九也在旁劝说道：“就是，喝下吧，切莫浪费了一番心血！”
“心血？”一碗药而已，至于吗？
小九立刻打起圆场。“吴明彻夜为你调配汤药，只为你安康，难道不是一番心血吗？”
水月然撇撇嘴，极不情愿的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接过。
看着黑乎乎的药，索性一闭眼，一仰头全部喝下。
这味道……水月然睁眼，看着空荡荡的碗，有种不明的情绪在蔓延。
“这里面可有血？”
此话一出，小九与吴明皆为一震，古怪的对视一眼。
“当然有！”吴明开口，小九把眼睛睁的硕大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是蛇血，腥味甚重，我特意加去腥的草药遮盖，就怕你孕妇对此气味敏感。但是它为药引，又不得不用！它能起到很好的过渡之法，让药效降至最为平和的状态。”吴明故意说的很遗憾，苦心的遮掩被发觉一般。
小九闻言，才收敛了神情，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吴明，装腔作势道：“熬药前明明就叮嘱过你，怎么没有遮盖住呢！还好现在还能喝得下！现在所有的一切以月然的身体为首！”
“这是自然！下次定然不会！”吴明十分配的弯腰行礼赔不是。
两人目光都悄悄的同时打量着水月然，见她面部似乎没有异样，都偷偷松了一口气。
“这药还要喝多久啊！”水月然忽然问道。
“一日三顿！直到毒素消散为止。”
水月然夸张的单手撑着额头仰头长叹，口中不忘嘟囔。“哎！一觉睡醒成了药罐子了！”
对于她夸张的神情，让两人不由的嘴角上扬。
可单手之下的黑眸一道精光一闪而过，眼眸有着淡漠的冷意。
“侧妃切记好好休息，这冬日还是少出来为妙，若是得了风寒对胎儿也是不利的！”
“这是自然！”
“那属下告退！”
“等一等。”水月然忽然唤住转身离去的吴明。
“侧妃还有何吩咐？”
犹豫了一番才道：“遮盖蛇血腥味的药草就不要加了，我能喝的下。药草多了，对孩子成长不利。”
吴明并不多言只是淡淡的回道：“是！”
时间稍纵即逝，转眼已经到了午时。
“这两道菜，乌鸡人参汤，虫草煲水鸭是最补身子的，别的少吃，这俩个可要多喝一些。”看着小九不停的帮忙布菜，碗中不停堆高的食物，水月然只有苦笑的份。
☆、708。第708章 新的局面17
不过，苦笑归苦笑，她依旧吃了下去。不光为了自己，还有肚中的孩子。
“对了，刚才吴明差人送了汤药过来，吩咐用完午膳记得服药。”小九将汤药端到了水月然的面前。
看着色泽明显比早晨浅淡不少的汤药，水月然眼眉微动。
“喝吧！可不能使小性子！”小九紧紧的盯着，摆明不看她喝完不走。
水月然颇有深意的看了小九一眼，而后才端起汤药一饮而下。
吴明依言没有再加任何遮盖血腥味的药草，不过，也正因如此，也肯定了一件事。
放下手中的碗，抹了抹嘴角，将碗放回到托盘上。
“放心了吧！”
小九这才满意的收拾起了桌子。
“等一下！”水月然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绣包。
样子极为普通，料子倒是好料，可绣样实在太过丑陋。
小九眯着眼睛辨认半天，才大约猜测到绣包之上绣的是她小九的名字。白惜！
“这是……给我的？”不确定的问道。
水月然眼睛不自然瞥向别处，嘟囔的说道：“我本想给孩子做些衣衫，可这些是要从最基本的绣起。绣包已经是最简单的！反正是练手，就绣了给你，算是谢谢你帮忙保守秘密。”
脸颊通红，羞涩的表情让小九噗嗤一笑。
“嫌难看就还给我！”说着要抢回绣包。
也真是难为她了，水月然的手艺可真让人叹为观止，能修成如此的图案已经是非常努力了。
躲闪着往怀中一塞，说道：“既然已经送出，就没有理由收回。那我就不客气了！想着以后可以拿出来笑一笑，真是开心！”
水月然咳嗽了一声，悄然起身，走到窗边，单手撑着窗沿眺望远处。
似乎对小九实为无奈。
小九也默默的开始重新收拾碗筷。
水月然看似清淡的神情之下，衣袖之中，手握成拳紧紧的攥住。
事情会如她想一般吗？一切要等夜晚才能定夺！
冬夜总是来得特别早。
寒风瑟瑟，每一间屋子都早早的关上门窗，以抵御冷风的侵袭。
月光之下，树影婆娑一道身影快过闪电，穿梭而过，无人察觉。
水月然停在一座院落之前，手中的魔力球的感应最为强烈，光芒几乎已经定格不再闪烁。
是这里！
水月然收起魔力，挑眉看了眼院墙，挑眉，嘴角一扬。
点地翻身而起，下一刻人已经出现在了院墙之上，没有一丝声响，比猫还要轻盈。
一身墨绿色的长袍，冷星辰就站着窗户之下，仰望着星空。
满头的银丝在月光之下熠熠生辉，散发着他特有的光晕。
蓝眸之中写满浓浓的哀伤，紧皱的眉头不由的想让人伸手抹平。
水月然一惊，赶紧压低了身子，以他的武功修为，任何的举动可是逃不出他的法眼。
可半响过后，依旧是最初的模样没有移动半分。
心下也送了一口气。
还好他走神没有注意！
忽然一阵开门的声响，伴随着脚步声，吴明拿着一纸张走了进来。
冷星辰轻轻的转头。
“我还在想，都现在这个时辰了，你怎么还没来！”
☆、709。第709章 新的局面18
吴明仔细的打量着他，似乎通过他在看一些他想不明白的事。
“你真的准备这么一直做下去？”
冷星辰倒似被问了一个好笑的问题，淡淡的摇了摇头。“不是准备，而是心甘情愿。”
冷星辰向内走了一步，随着冷风的吹袭，掀开他宽大的衣袖，在他手腕之上隐约可以看到一条条的白布缠绕。
“你可有进展？”
吴明叹了一口气。“虽然说不大，到底已经有了突破，只是这进展太慢了！”
白色的纸上已经勾勒出几样草药，其他的还没有确定。
冷星辰无谓的摆摆手。“你尽力，其他的不用多想！”
小九从内室走了出来听到此话，端着瓷碗到他的面前重重的一放。
“那，给你！”
冷星辰接过瓷碗，轻轻挽起衣袖。
刚才模糊的大概，现在清晰可见。
衣袖之下，手臂之上的绷带带着鲜红的痕迹。
缓缓解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呈现在众人眼前。
不要！不要！为什么！水月然双瞳泛着泪光，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呐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模糊了视野。
手指点触着肌肤，却被小九一把拉住。
蓝眸对上那有些愤怒的双眼，有些困惑。
“我真不明白你们，一个是这样，两个也这样，出了这样的事，就不能坦坦荡荡的说清楚吗？瞒着真的是对的吗？还不如说……”
“你答应过我，不能忘记。决不能在月然面前吐露半个字！我对她太了解！不管记忆是否存在，她的个性不会改变。”
若是知道这是用他的性命来换，她绝不会喝一下一口。
哪怕还是一个无关的人，她也不会狠下如此的心肠。
看似强悍外表之下，她的心其实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柔软。
面对冷星辰的强硬，小九简直气愤到了极点。
一甩手，赌气的撇嘴。“我不管你们了！人类真是麻烦！”可双眼还是不老实的盯着他的手臂，满满的心疼。
小九的话引来吴明好奇回眸，说的好像她不是人一样！
“所有的事，我都敢赌，都敢搏。
唯独月然不行。她太重要了，重要到比我的生命更宝贵。
赌总有输赢，若是万一……她我输不起，也搏不起，没有完全的把握我不会去尝试，因为这样的代价我付不起。”
很轻很淡，说的是如此的简单，却让人听了如此的沉甸甸。
他的肩头扛着从来就不只有他自己，天一阁的使命，他从来没有忘记。
若是可以，他原意舍弃阁主身份，陪她浪迹天眼。
月然是他生命中唯一的色彩，有她的存在，才能感受到世界的美好。
她身上有着太多的奇迹，一遍又一遍的发生。
即便这样，他依旧不敢尝试。
万一失败，万一这奇迹没有再次发生，那她面临的……他已经无法想象，他情愿用这样最愚笨的方法，也不要去赌一把。
所有的爱与痴都蕴含在刚才的话语之中。
小九双眸瞬间通红，吴明表面无恙，眼角也闪烁着些许光亮。
☆、710。第710章 新的局面19
围墙上的水月然更是哽咽。
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口唇，不发出一点声响。
冷星辰为她做的够多了！够了！
抹去眼角的泪痕，水月然努力调息着气息。
冷星辰指间轻轻一划，血潺潺的流淌到了碗中。
看着鲜血填满瓷碗，冷星辰仿佛看到水月然的毒有轻伤一分，眼眉中带的是希望。
就在此刻，冷星辰只感觉身后一股强大的杀意袭来，冰冷而狂怒。
冷星辰立刻拿着瓷碗旋身而动。
他的血也不知能维持多少天，能省一分是一分。
待他站定，将瓷碗放好，定睛一看才发觉从窗户而入的不是别人，正是水月然。
不由的一愣，整个人僵直住。
“月然……”她是怎么找到此处的？
此地是刘府最边角，羊肠小道最多，若是不留心，根本发决不能此地。
小九更是睁大了眼睛。
她不应该在做手工刺绣吗？
刺绣？
聪慧的小九立刻明白了过来，从怀中掏出绣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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