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灵玉。”她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一字一字。在舌尖回转，就像当初她念着楚逐月这个名字，打动她的心一样，将这个名字牢牢地刻在心里。可她知道。无论自己念得多么深情，这个人都不会被迷惑。
其实，她喜欢的只是一个幻象而已。于谓之？程灵玉？都不是。她喜欢的是那个神采飞扬的如玉公子，带着少年人的肆无忌惮。有一点孩子，有一点痞气，却坦坦荡荡，简简单单。
现在看来，这只是个笑话。坦荡？简单？她居心叵测，老谋深算，一步一步，将自己诱入局！
身上的愿力散去了，她的生命也将就此结束。回想半天前，自己还那样欢喜，心中充满了愉悦，没料到半天后等待自己的，竟是末路。
“程……灵玉，”她仰起头，用苍白枯朽的面容对着灵玉，眼睛里闪动着祈求，“我能不能问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吧。”灵玉声音低沉。
“你……有没有……”她的声音逐渐低下，灵玉不自觉地前倾。
眼中闪过杀意，干枯的手突然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于谓之，你害我如此，那就陪我一起死吧！”
带着沉沉恨意的声音响起，另一只手指尖突然暴涨成刃，向近在咫尺的灵玉刺了过去。
她刺的方向是丹田，如果被刺中的话，灵玉就会被重创。刚才的对战，灵玉已经将自身的天书云篆耗尽，没有多少余力了。
“灵玉！”徐逆大惊，情急之下飞出一剑。
但他离得远，楚逐月与灵玉却近在咫尺，几乎贴身！
一点白光闪过，楚逐月突然瞪大眼，眉心流下血迹，放开灵玉，倒了下去。
徐逆的剑飞至，穿胸而过。
至此，楚逐月已经死得不能再死，双目大睁，死不瞑目。
灵玉吐出一口气，站起身向于谓之点点头：“多谢。”
于谓之离得近，刚才正是他及时出手，将楚逐月击杀。
于谓之翻个白眼：“别谢我，我可不是为了你，谁叫她骂我呢？都告诉她我才是于谓之了，还骂错！”
“别当真，我就是随便谢一句而已。”灵玉若无其事地扬了扬手心，那里还有半个天书云篆，“真以为我那么蠢，让她有机会报仇吗？”
“……”
“圣女仙逝了，圣女仙逝了！”有人高声喊道。
圣殿的战斗停了下来。
如果圣女已逝，他们还有什么好斗的？
此时，穹顶光芒大亮，结界正在崩解中。
重伤得几乎站不起来的原清墨见状，跪直身躯，合握双掌，闭目祈祷。
师父，请原谅我，你的圣教天下，被我放弃了，迷失大陆早就该回到原有的世界中了。
陆子风随之跪下，然后是郭达，其他旗主、散人。
哪怕他们彼此对立，对于圣教的感情都是一样的。既因为前代圣女的天资纵横而钦佩敬仰，同时也因为圣教的高压而充满惧意。
结界就要崩解了，圣女已死，圣教即将消失。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圣女、护法、旗主、散人……
“轰——”结界寸寸崩裂。
……
灵玉站在圣城的城墙上，看着一天之内，从极盛到极衰的圣城。
原清墨从那头走过来。
她走得极慢，因为强行使出仙临之术的她，身受重伤，一身愿力同样崩毁。现在和凡人没什么分别。
“程道友。”走到她面前，原清墨低身一礼。
灵玉微微一笑：“原道友不会是特意来寻我的吧？”
“算是，也算不是。”原清墨转身过，和她一起看着这个废城，“一直想找你们好好谈谈，正好看到道友在此，索性就来了。”
“哦？原道友想谈什么？”
原清墨转身注视着她。轻声问：“你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灵玉一笑：“这个问题。我怕是没办法回答。”
原清墨点点头，不意外她的拒绝。她犹豫了一下，说道：“程道友不说出无妨。我有个猜测。姑且一说，程道友姑且一听，如何？”
得到灵玉的默许后，原清墨蹙起眉头。似乎在回想，又似乎在考虑怎么措词。
“程道友应该知道。我们迷失大陆，大概在三千多年前，发生的剧变。”
灵玉点点头。
“我和楚逐月是迷失大陆穿梭空间后，才出生的。所以，我们对以前的迷失大陆，毫无印象。”
灵玉继续点头。
“可我师父不是。我师父。前代圣女，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迷失大陆还不叫迷失大陆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一方高手了。”
灵玉在心中推算了一下，前代圣女一千年前身死，除了楚逐月的因素，自身确实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界。就算她没有活够化神修士的寿元，怎么也该活了七八千年吧？这么算的话，那时候她就已经化神数千年了——原清墨用惊才绝艳来形容她，再差一千岁也该化神了吧？
“迷失大陆没出事前，我师父长年在外面游历，整个人界几乎走遍。以前，我曾经听师父说过一件事，她说，有一些偏远的大千世界，会突然出现一批或元婴或化神的修士，这些修士好像凭空出现，又会凭空消失。他们明明不是那个世界的人，却有着明确的目标……”
灵玉脸上的神情逐渐凝重起来。
“他们去过的大千世界，往往会发生很大的改变，就像迷失大陆一样。”原清墨注视着她，“程道友，你和他们是一样的来路吗？”
灵玉没有回答，而是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原清墨继续道：“师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只是当做故事一样讲给我们听。算起来，应该是迷失大陆发生变故前的一两千年。”
“这件事，其他界有很多人知道吗？”
原清墨摇头：“我师父也是无意中听说的。人界太大了，就连有多少个大千世界都数不清，又怎么可能传得人尽皆知呢？”
灵玉失望。可惜前代圣女在千年前就已经故去了，不然的话，应该能了解到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
“对了，师父曾经留下过她的见闻，也许对你们有用。”原清墨拿出一个古旧的玉简，递给她，“算是报答你们出手相助吧。”
“……多谢。”灵玉看到下面的陆子风，问，“原道友，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原清墨一笑：“还能有什么打算？我和子风之前商量过了，就算没能推翻圣教，我们也会离开迷失大陆，去过正常的日子。只不过，我想在离开之前，送给楚逐月一份大礼，恰巧与你们不谋而合，结果一举将圣教毁灭了。”
她的笑有一些苦涩。图谋了千年，一直不得如愿，打算放弃，却将圣教连根拔起。
真是世事无常啊！
“如果迷失大陆回到原来的世界，我和子风就做一对正常的夫妻，忘记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也许我们有缘在别的世界相会。”
“但愿如此。”灵玉收到了靖辉真人的消息，与原清墨告别，“我们要走了，再会。”
原清墨点点头：“再会。”
希望真的能再会。
948、回归
灵玉回到破败的圣殿，其他人都已经在了。
这一次任务没有限定时限，什么时候完成，什么时候就可以回去。
算起来，他们在这个世界不过留了半个月，可好像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比过去的一百年都要多。
“走吧。”靖辉真人示意她过来，五人围成一圈，言简意赅地交待，“用意念沟通。”
灵玉收回散漫的思绪，凝神守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刻，脑中浮出一个意识：破解谜天之局，任务完成，回归。
五人的身影一个一个消失，出现在御风台上。
灵玉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勉力维持阵法的瑶光。
等到他们五个人全都出现，瑶光松了口气：“你们要是还不回来，我就得喊人来轮替了。”
这句话虽然带了玩笑的意味，可看瑶光苍白的脸色，就知道她并不轻松。
没等其他人应声，她“咦”了一声：“这次不是难度任务？”
他们五个人的样子，并不狼狈。
碎星真人摇头：“说不清楚，等会儿再细谈。”
守候在旁的元婴修士纷纷递来准备好的灵丹妙药。
灵玉接过服下，感到一股暖流在身体里绕行一圈，疲惫消解。
别的不说，天道盟的伤药极好，以后走人，一定要弄几张丹方带走。
下了御风台，瑶光先回宫殿休息，灵玉等人则去了仓库。
“都进来吧。”看到灵玉和徐逆站在外头，似乎有避嫌的意思，靖辉真人道。“你们还是第一次参加任务，就算有了贡献点，恐怕也不知道怎么换。”
灵玉没想到靖辉真人他们真的一点都不避忌，就连于谓之，都没表示反对。
徐逆已经当先一步跨了进去：“有劳前辈指点。”
靖辉真人笑笑：“现如今，我们在一条船上，帮你们就是帮自己。”
他不再多说。低头打开了册子。
靖辉真人的手指一点上去。一个声音在他们脑中浮出。
“迷失大陆任务完成，天道盟奖励如下……”
随着这个声音一项一项地念出，灵玉心中惊讶极了。
这一次任务过后。竟然能得到这么多的资源。这些资源，他们化神修士不能直接运用，但是，足以支撑起一个庞大的组织。
原来。天道盟和灵台教之所以这么强大，是这个原因吗？他们这些化神修士出生入死。赢得这么多的资源，支撑起组织，而他们在这个组织又反过来供养他们。
等到这声音念完，靖辉真人点点头：“我们这次任务完成的评价很高。”
“不错。”碎星真人道，“我们的任务只是解开谜天之局，但最终我们将圣教瓦解。使他们能够回到原本的空间，算是超额完成任务吧。”
于谓之兴奋地一拍掌：“这么说的话。我们这次得到的贡献点一定很多！”
“应该少不了。”靖辉真人再次翻动起册子来，这一次，别人听不到声音。贡献点只有自己知道，别人看不到。
靖辉真人略翻了几下，只换了几瓶药，便合了上册子。
于谓之迫不及待地问：“靖辉师祖，怎么样？”
“二百点。”靖辉真人脸上隐含笑意。
于谓之大喜，寻常情况下，这种任务大概能奖励一百多，看来这次那位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
“前辈。”灵玉问，“您不兑换吗？”
靖辉真人摇头：“我需要一件宝物，冲击化神后期，所以要把贡献点存起来。”
“哦……”灵玉暗想，靖辉真人的修为已经这么高了吗？看来，他确实不大擅长斗法。
碎星真人走过去，翻起了册子。她没有像靖辉真人那样，直接换出丹药，而是沉吟了许久。最后，她下了决心，选了一件东西。
灵玉只看到册子上飞起一道，没入碎星真人的眉心，便消失了。
碎星真人转过来，笑道：“原本想留着换一次指点，但，这次的任务让我发现自己的剑招存在很大的缺失，所以先换了剑招。”
靖辉真人赞同地点头：“碎星你确实应该换个剑招，你的剑招不够凌厉，却十分浩大，真元流失太快。如果能够换到一剑杀招，可以弥补你的缺失。”
“我也是这样想的。”
两位长辈换完了，于谓之看着灵玉和徐逆，跃跃欲试。
灵玉撇嘴，道：“不用看我们，你先去呗，我们是新人嘛！”
于谓之难得没她斗嘴，欣然前去。
“咦，怎么我只有一百七十点？”查完了贡献点，于谓之嘀咕。
靖辉真人道：“你受伤得太早了。”
碎星真人说：“我跟你差不多，比不上靖辉，应该是会合太晚的关系。”
灵玉和徐逆对视一眼，这么说的话，徐逆的贡献点应该也不会太多，谁叫他倒霉，直接掉进了圣女宫，让圣女关起来了呢？
“两位师祖，我要不要换点什么？”于谓之征求两位真人的意思。
靖辉真人道：“你换件防御方面的法宝吧，贡献点应该够了吧？这次的任务，你防御不足的毛病显露得很明显。”
“嗯……”如果不是防御不足，刺杀洪海的时候就受了不轻的伤，他的贡献点怎么会这么少呢？
其实，之前他觉得一百多点已经很好了，可知道靖辉真人达到两百点，就觉得不满意了。
在册子上翻翻找找，于谓之最后换出了一件东西：“行了。”
剩下两人，徐逆示意灵玉先去。
灵玉点中册子，上面浮出一行字：贡献点，二百二十。
她直接问：“我有二百二十点，能做什么？”
“这么多！”于谓之嫉妒。“居然比我多了五十！”
靖辉真人说：“程道友全程都有参与，而且，因为她的缘故，我们才能里应外合，将圣女斩杀，她的贡献点最多，这很正常。”说罢。横了于谓之一眼。“早就跟你说了，平时勤快一点，不管什么都学一学。总会用到的，叫你不听！”
于谓之低声道：“勾引女人我还真学不会。”
被他扭曲了自己的意思，靖辉真人摇摇头，就当没听到。
“程道友。你要是想不下，就晚点再说。”碎星真人提议。“我个人觉得你各方面没有明显的缺失，最好能换些丹药，把修为提上去。”
灵玉听从了：“那我想想再说。”碎星真人这么说确实有道理。她和徐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修为跟不上。
最后是徐逆，他查了之后。于谓之忙问：“多少？”他迫不及待地找个比自己低的人，平衡一下心理……
徐逆看了他一眼：“一百七十点。”
“怎么不比我们少啊！”
靖辉真人道：“你只看到徐道友被困住，没看到他在这件事里的作用。正是因为他被困在圣女宫。直接把我们的行动方向引向圣女宫。还有最后，圣女是他杀的吧？”
“我提前杀的！”于谓之表功。
“你那是捡了个漏。我想。这两点应该是徐道友贡献点的来源。”靖辉真人转问徐逆，“徐道友，你这贡献点怎么用，心里有数了吗？”
徐逆点点头：“我想留起来，换取一次指点。”
“也好。”靖辉真人不反对，“作为剑修，你没什么缺失，根本还在于提升实力。”
“嗯。”
五人从库房出来，回到休息的宫殿。
瑶光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他们了。还有属于另一组的修士，过来旁听任务内容。
看他们进来，瑶光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你们……伤势不重吗？”这次任务，照理说应该很难，居然没有损伤？
靖辉真人与碎星真人对视，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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