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爱- 第18部分

林枫的头真的大了，大家也一时没了主意。最后林枫觉得这事还是先和佟雪燕商量一下，否则佟雪燕到时真的紧张就坏了。

佟雪燕反倒很镇静，“只要把孩子平安生下来，我会挺住的。”

林枫其实有很多话要对佟雪燕说——

他想说其实不只是生一个孩子那么简单，这里有太多的风险；其实也不只是一个剖腹产那么简单，这是你与命运的又一次抗争；林枫还想说：燕子，我相信你，我就在手术室外面等你，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挺住！！

林枫甚至想问问佟雪燕还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甚至想到要佟雪燕留下一些遗言之类的话，如果真有意外，林枫一定帮佟雪燕却完成。

可是，最后林枫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他的泪水一直在眼圈打转。他怕自己一说话就会流泪，他怕自己的泪水会影响佟雪燕的情绪，他怕佟雪燕情绪一激动又发生意外……所以他就这样强忍着，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护士把佟雪燕推进手术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佟雪燕带着微笑一点点在自己面前消失，只能眼睁睁地盯着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亮着……

每一次有护士匆匆走出来，大家都会紧张地迎上去，“大夫，怎么样了？”

护士留下一句：“不知道。”然后又匆匆地走了。

走廊里很静，大家谁也不说话，所有的思想都飘进了手术室里，希望能给佟雪燕一点儿力量，让她能战胜难关。

就在大家茫然无助地时候，那个刘医生从手术室里急匆匆出来了，“现在失血很多，有大失血征象，主治医师在尽力抢救，请问家属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大人，保大人！”林枫和李美贞一下子瘫倒在地，“大夫，求求你，一定要保住大人，求求你……”

“我们会尽力的。”刘医生匆匆走了。

林枫就这样跪倒在医院的走廊里，没有了眼泪，也没有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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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秒一秒来数，鲜血一滴一滴在流，心灵一阵一阵在痛！

如果问世界上最煎熬人的是什么？那一定是此时在手术室外的等待了。

林枫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跪了多久，他只感觉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在林枫的脑海里，接二连三地浮现出各种能保佑人类平安的神灵：

他捕捉到观世音菩萨，他向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许愿，如果能保佑他的燕子平安，他会好好珍爱燕子一生，不抛弃不放弃；

他又跪拜了万能的耶酥，他虔诚祈祷，如果痛苦可以分担，他愿主把所在的苦难都施加在自己的身上，只求他的燕子远离苦海；

他又追随着圣母玛丽亚，祈求圣母赐予他一点儿慈爱，祈求圣母可怜一下他的燕子，那么他会用终生的执著，回报世界以善良；

甚至于他想到各种牛鬼蛇神，他向这些讨厌的家伙宣战——是英雄的话向我进攻吧，对付弱小女子算什么能耐！然后他勇敢地迎向敌人，用锋利的武器把这些家伙消灭掉，不让它们再来人间作乱……

透过这些虚幻，林枫仿佛看到佟雪燕正微笑着向自己走来，还是那一袭粉红色的秋装，还是如莲花般的清纯秀丽。

林枫看到佟雪燕又在自己的面前缓缓地坐下，动作一如既往地轻柔。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佟雪燕竟然向自己回眸一笑。这一笑，在林枫心湖上荡起微微的涟漪，然后又一点点扩散开来，连成水色如碧的一汪清泉；回首的瞬间，那如瀑的黑发不经意间撩拨了林枫的脸颊，像一阵春风启开了一个少年最美的韶华……

林枫沉醉了，他在这瀑布前辗转，他在这泓清泉边流连，他看到泉水中间盛开了一朵粉红色的莲，“好美啊！”林枫如佟雪燕诗歌中描写的那样，发出了一丝惊叹！这真的应该是千年修行得来的缘分吧？不然怎么会这样的刻骨铭心？

只见莲花在泉心轻颤，向着林枫的方向把头轻点，可否是听懂了林枫灵魂深处的呼唤？林枫正在暗暗欣赏，不知道怎样回应那朵莲花，忽然，一阵狂风吹来，湖心的莲花禁不住这突来的风暴，从中间折断了。

林枫大惊失色，他刚要跳下湖心去拾起那朵莲花，但是莲花已经迅速地在泉水中飘散，一片一片地，在湖面上浮动，最后与这原本清澈见底的泉水融为一体，分不出哪里是水哪里是花。

林枫再也看不到那如碧的清泉，他急得哭了，他的泪水滴落泉中，渐渐地，泉水变了颜色，他的眼前是流动的粉红色，那美丽的粉红色越变越深，渐渐地如血一般地刺目！

“血！！”

林枫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的莲花彻底消失了，幻化成一汪血水，在他的眼前晃动，风呼呼地吹着，仿佛是有人在轻轻地叹息，伤心地啜泣。

林枫的心也开始滴血了，他好想融入这一汪血水之中，从此与心中的莲花共朝夕。

“燕子，我来陪你了！”林枫纵身一跃，跳进了泉水。。。。。。

“林枫，快起来，灯灭了，是不是手术结束了？”季平过来扶林枫。

林枫回过神来，他看到：手术室的门，开了；一张罩着白床单的流动床出现在大家面前……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几人欢笑几人愁



人的内心到底有多大的承受力，谁也说不清楚。手术终于结束了，大家都冲向手术室的门口。

可是林枫不敢动——

他害怕那张流动的病床上，被白色的床单笼罩，让他看不到佟雪燕的笑脸；

他害怕听到医生说那句残忍的话：“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他害怕从此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了他的燕子，只留下自己孤独的身影；

他害怕，他不敢动！

然后，他看到一群人向这边移动；

他看到李美贞怀里抱着一样东西；

他看到李美贞抱着这样东西向自己跑来：“林枫，你有儿子了，这是你的儿子！”李美贞边说边哭着。

林枫好像听见李美贞在说话，但是他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

“林枫，这是你的儿子，这是你前世今生积来的德啊！”李美贞哭着把孩子抱到林枫面前，“快看看吧，这是你和雪燕的儿子！”

林枫终于捕捉到了一个词语“雪燕”，马上有了精神，“雪燕怎么样了？雪燕呢？”林枫急切地问道。

“林枫，我在这儿。”人群终于移动到林枫身边，林枫听到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叫自己，“枫，我回来了。”

“燕子！燕子！”林枫立刻扑到病床前，他看到佟雪燕的脸色苍白，却还是在看到自己的第一眼时展露了一个笑颜。

“燕子，燕子！”林枫只是这样叫着，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林枫，我们有儿子了。”佟雪燕声音虽然很轻微，可是却能听出那份喜悦。

“燕子，我知道，燕子，燕子，我知道……”林枫就这样喃喃着，他的情绪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他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好了，林枫，孩子大人都平安，这回你该放心了。”季平理解林枫的心情，“先回病房吧。”

林枫就这样拉着佟雪燕的手，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佟雪燕也这样拉着林枫的手，有一种如愿以偿的感觉。

佟雪燕还不知道大家是怎样的在病房外为她们母子祈祷，她也不知道林枫是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才又握住了自己的手。

佟雪燕只知道自己此刻很幸福也很满足。她不仅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而且又有了一个属于他们的儿子。

从此，也有一个孩子将会用稚嫩的声音喊自己“妈妈”了，她不用再向别的母亲投去羡慕的眼神；从此，这个孩子的每一步成长都会带给自己无尽的喜悦，那些憎恨、无助和恐惧，在孩子面前都显得那么渺小；从此，她和林枫的生活又有了新的希望和寄托，他们将会为了孩子的茁壮成长辛苦工作，而毫无怨言；从此，一切都有了鲜活而生动的生命力，她的天空也不再只是灰色，她依然可以让自己的梦想在孩子身上绽放！

就这样拉着林枫的手，佟雪燕忘记了刚才在产房里那剧烈的疼痛，忘记了因为意识到情况的危险而产生的紧张，忘记了由于失血过多而产生的短暂眩晕，忘记了这一年来的委屈和痛苦，忘记了因为太盼望孩子而承受的那些折磨……

佟雪燕只知道自己很幸福很满足，她也应该幸福和满足了。

她觉得自己仿佛又和死神进行了一场战斗，然后，又是她赢了。

她感觉自己此时好累，只想静静地休息。

握着林枫温暖而有力的手，佟雪燕沉沉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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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家伙长得挺大呀，哪像个早产的孩子？”佟雪梅仔细地端详着，“你看那头发，比小广泽刚出生时都好。皮肤也白皙，像雪燕。”

“是啊，一直担心孩子呢，怕万一因为雪燕总那么坐着，再有个什么缺陷。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健康，这么正常。”林枫看到佟雪燕睡得很安稳，总算把心思放在了孩子身上。

“林枫，这都是你修来的，是你积的德啊！”李美贞这已经是第三次重复这句话了。女儿平安，外孙平安，李美贞只能感谢上苍感谢林枫，她觉得这都是林枫的功劳。

“这孩子现在已经6斤3两，营养一定是没少补了？”佟志国昨晚在家照看两个外孙，这一早上把季昕蕾送去上学后，也抱着季广泽来了。

“就是说嘛，多亏现在生了，不然带到足月可够雪燕承受的了。”李美贞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得来太不容易了。小家伙同妈妈一起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将来应该有出息吧。

“林枫，现在当爸爸了，啥感觉？看你刚才那个样子，往地上一跪，跪得我心都跟着疼了。”季平还是没忘记打趣一下这连襟妹夫。

“呵呵，那个时候简直就觉得没有希望了，这一切真的像是做梦一样。”林枫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没想到这娘俩还真坚强。”林枫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汪血水，这血水让他不寒而栗。

“都说生个儿子会祛病避邪的，没准雪燕明天就站起来了，那你林枫不得乐坏了？”季平也是真心为他们高兴，

“这挺好，第一胎就是儿子，我盼了好几年才盼来儿子。”看着佟雪梅怀里的儿子，季平也很有感慨。

“对了，今天是小广泽生日，这么巧，小哥俩生日赶在一天了。真是有缘分！”佟雪梅忽然想起来，两年前的今天，小广泽也是在这家医院出生的。

“是啊，昨天就是因为小广泽生日，雪燕才出事了。”林枫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对那个池影也恨得咬牙切齿。

“因为小广泽生日？怎么回事？”大家都很奇怪。

“呵呵，没什么，”林枫说完就觉得后悔，“雪燕不是想把两个孩子的生日赶一起嘛，就想了个办法，早产了。”林枫觉得池影的事说起来有点儿难堪，就编了个美丽的笑话。

“佟雪燕真是不简单，挺会设计，”季平看了自己的爱人佟雪梅一眼，这段时间他们夫妻俩关系渐渐缓和了，所以心情自然也就好起来了，“以后两个孩子的生日就一起过了，一定热闹。”

“其实我更希望是个女儿，女儿心思细腻，将来照顾雪燕也能更体贴。”林枫从佟雪燕的角度出发，觉得还是女儿更合适。

“那你说得可不对。到啥时候都得有个儿子。”李美贞不同意林枫的观点，自己儿媳妇生的就是女孩，李美贞打心往外还想再要一个孙子，“特别是老人，谁不盼望后继有人？”

“对了，林枫，还没通知你的父母吧？”佟雪梅听到李美贞这么说，知道妈妈一定是看到两个女儿都有了儿子，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家媳妇，难免会有遗憾了，所以赶紧把话题岔开。

“是啊，紧张得连这事都忘了，我马上去打电话。”

“看你们全家高兴的，母子平安，祝贺你们。”正说着，佟小白走了进来。

“是啊，小白，你不知道昨晚有多危险？还多亏了那个刘大夫给出主意，不然我们都懵了！”大家都说不尽感激的话。

“是你们有这个福气，医生只是尽力而为。”佟小白已经听刘医生说了整个过程，“虽然这雪燕娘俩俩创造了一个奇迹，可是咱们也不能大意，要随时观察她们的体温，孩子还要注意心跳，有什么事及时叫医生。没什么意外的话，一周后就可以出院了。”

“你来上班我就放心了。”李美贞像有了主心骨似的，“小白，你说这个小孩不用放到监护室吗？”她还是担心那个“七活，八不活”的俗语，可是在这高兴的时候说出来又觉得不吉利。

“不用，刘医生说小孩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这也是个奇迹。”佟小白肯定地说。

“那就好，那就好。”李美贞这次是真的放心了。

望着佟雪燕安祥的睡容，佟小白欣慰之余又产生一阵心酸：好姐妹爱情幸福、婚姻美满，可是自己的归宿又在哪里呢？！

迷惘中的佟小白走出病房，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是你？”佟小白愣住了……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再见亦伤情



医院美丽的花园区，鲜花开得正艳，串串万年红拼成有规律的图案，围绕着各色蔷薇、月季、茉莉，花香四溢，吸引无数彩蝶翩翩起舞。远处的草坪上，许多病人出来散步，伴着八月渐渐升高的太阳，感受生命在医院又重新得到的力量。

佟小白静静地坐在花坛边上，眼前这平和的景像，根本让人几乎忘记这里是医院，这里经常会有生老病死的事情发生。如果世界每天都在这样祥和的氛围里，生活应该是多么幸福啊！

想到现实中的很多无奈，佟小白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小白？心情还没有好起来吗？”坐在一旁的陈钊，满脸关切的表情。

毕业时，学样因为余小白一直成绩优异，工作突出，真的批准她留校了。可是佟小白因为尚青杨还在学校任教，她实在是无法与那样一个负心人同在一所学校上班，更觉得无法面对那些师生。于是，佟小白放弃了难得的留校机会，躲回到自己的家乡，做了一名普通医生；陈钊也因为早就放弃了学生会的职务，失去了留校的资格，分配到自己户口所在地的医院。好在陈钊的家乡离佟小白所住的梅阳县是邻居，坐车三四个小时也就到了，这反倒方便了陈钊来看望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