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引言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不会把整瓶消炎药都倒进嘴里，她的心，实在是太累了。。。。。。
老公走了，婆婆又推门而入，叉腰站在屋地中央，把所有的往事从头到尾数落了一遍，然后指着她的鼻子质问：
“你有什么颜面苟活在这个世上？
如果是我，早就喝点儿药——死了算了！！！”
婆婆摔门而出的一刹那，她的心门，也重重地关上了！
对于这个家庭，她觉得自己尽到了责任。她不知道这个社会还有没有儿媳妇给婆婆洗内衣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儿媳妇给公公洗袜子的？她只知道自己努力在做着，做着从来没有给自己父母做过的事；可是婆婆抛给她的，竟然是一句“死了算了”！
她的心，彻底凉了！她再也不相信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那简直就是骗人的鬼话！
她告诉自己——这个世界原本不属于她；
她告诉自己——婚姻的围城根本容不下她；
她告诉自己——死，也许比活着更适合她……
抬起手，她把那一整瓶消炎药都倒进了嘴里，然后安静地躺在床上，给自己选择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活着已经够累了，死后是不是应该为自己找个合理的去处呢？也许，死后她就会有这个权利了吧？她心里这样想着，忍不住惨兮兮地笑了一下。
闭上眼睛，许多往事，在死神来临之前闯进了她的脑海，争着抢着与她作别。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是她的心中却涌上一股莫名的愁怨，那些快乐的、悲伤的、平静的、愤怒的，每一个情节忽然之间变得清晰，撞击着她的心灵，但是她却品不出其中的苦辣酸甜……
装满药的胃开始隐隐作痛了，来自食管处的灼痛感，让她感觉死神正在向自己狞笑着靠过来。她皱了一下眉，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终于要解脱了！
接着，她提醒自己：还有没有忘记交待的事呢？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人呢？
……
只是她的思想这一刻已经开始混沌了，再也拉不住渐渐飘远的思维，她仿佛看到黑暗中伸出了一只手，牵着她，向上飞呀、飞呀，然后融入云端，化成了雨……
当最后的意识被强烈的疼痛击败后，她终于痛楚地*了一声，然后垂下了那只似乎还想抓住什么的左手……
风，平了；树，静了。
云际天边；吟唱着一首“不如归去”的歌……
正文 第一章 她有资格吗？
时间往前走，时间也往后走，望不断来时的路，只留下一串脚印，深深、浅浅。
这里是1995年的北方小城——梅阳市。
北方的春天来得比较晚，已经是五。一了，树木才浅浅地露出些许嫩芽，花儿还没有开放。佟雪燕就这样静静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渐暖的春意；偶尔有燕子“唧”地一声掠过，便扰乱了她强作镇定的心。
佟雪燕原本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善良懂事、聪明谦虚、成绩优异，大家对她寄予很大的希望，她也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可是19岁冬天那场意外的车祸，让佟雪燕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地变化。原本是青春最美丽的花季，从此只能与病床结下不解之缘。当医生宣布因为高位截瘫，佟雪燕终生将不能自理的瞬间，全家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们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今后的日子应该怎么办？佟雪燕应该怎么办？没有人知道答案！
佟雪燕怨恨上天的不公平，当无助地躺在病床上，任凭医生在她毫无知觉的双腿上针灸*推拿，佟燕知道——自己，从此完了！
她不敢回忆那些与青春、与奔跑、与双腿有关的往事，她只想放弃思想放弃自我，就这样静静地死去吧，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灵魂得到解脱……
佟燕清楚记得，医生每次非常惋惜地摇头；
佟雪燕清楚地记得，妈妈怎样在医院走廊里跪求医生救救她的女儿，怎样一次又一次在医生说“对不起；我们也无能为力”时，哭得天昏地暗，死去活来；
佟雪燕清楚记得，爸爸忽然一夜之间增添了许多白发，40多岁的他竟然看上去那么苍老那么憔悴；
佟燕清楚记得，老师和同学们来看望她时的情景。同学们的泪水和老师的叹息，宣布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孩子，从此告别校园、告别了与青春有关的所有梦想……
于是，佟雪燕消沉了，她放弃了任何重新生活的机会，选择了逃避。她断绝了与同学们的一切来往，和父母搬到哥哥上班的外省。从此，最喜欢笑的一个女孩再也没有了笑容，她开始把自己陷入自卑自闭的境地。
可是，父母是永远不会放弃自己孩子的。每天爸爸坚持早晚为她*，妈妈坚持用热水给她泡一次澡，因为医生说这样对雪燕的血液循环有好处。佟雪燕自己却提不起太高的兴致，她知道不论怎么做，自己也不能再站起来了。看到每次爸爸为她*完后都累得浑身是汗，看到妈妈每次为她洗澡时都满怀希望，佟雪燕心里真的不好受。难道自己就一辈子让父母照顾吗？难道自己真的就这样拖累父母，不让他们安度晚年吗？自己有什么资格这样做？无数次的泪水洇湿了枕巾，最后，佟雪燕做了一个选择。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佟雪燕悄悄地把妈妈发给她的药藏了起来，然后趁妈妈不注意的时候，一次都吃下了。没有了生活的资格，佟雪燕选择了死亡……
当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再次把她唤醒，佟雪燕看到的是父母更加苍老、更加憔悴的脸庞。
“雪燕，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你没有拖累我们，相反地，你是我们的希望，你明白吗？”妈妈一边哭一边责备着雪燕。“你要是死了，让我和你爸爸怎么活？还想让我们再承受一次失去你二哥时的痛苦吗？呜……记住：活着总比死了好，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着！……”
妈*哭喊震动了佟雪燕。是啊，父母不能再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了。当年二哥不幸早逝，父母是多么艰难才挺过来啊！自己虽然不能像以前一样欢蹦乱跳的了，但至少活下来，陪他们说说话也是好的。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佟雪燕不再自暴自弃了；从此，也再没有轻生过……
今天是她和林枫订婚的日子。就要面对未来的公婆了，佟雪燕的心里越来越忐忑不安。
其实，订婚是佟雪燕想都不敢想的。自从受伤后，佟雪燕已经尘封了少女情窦初开的心扉。佟雪燕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爱的资格，什么白马王子，什么浪漫情话，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活着只是为了父母，其它的事自己不敢想也没有权利想。可是，林枫的坚忍、热情、执著、真诚，让一颗死了的心有了希望，佟雪燕重新燃起对未来的憧憬。爱情绽放了佟雪燕的微笑了，爱情让折了翅的女孩心里又插上了一双翅膀。
就要迎来人生一个最重要的时刻，佟雪燕时而兴奋、时而忐忑。她不知道选择婚姻是对是错？但是她知道自己喜欢这种选择。既然选择和林枫走下去，佟雪燕也做好了面对未来公婆的准备。“唉，丑媳妇难免见公婆嘛，早晚是要相见的，成与败就看上天怎么安排了。”
她知道林枫的父母一直不同意，不知道今天的订婚仪式能否顺利进行呢？
望着天空自由飞翔的燕子，佟雪燕忍不住在心中祈祷着。
正文 第二章 简直是一种煎熬
佟雪梅又看一下时钟，已经快九点了，林枫的家人怎么还没到呢？该不会是不来了吧？佟雪梅的心里不免紧张起来。看到房间里父母和妹妹都沉默着，佟雪梅便对丈夫季平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悄悄退到厨房，小声地说着什么。
说心里话，这桩婚事大家心里都没有底。因为佟雪燕的情况太特殊了，这不能不让人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佟家没有通知任何亲戚，总觉得不真实，希望太渺茫。
佟雪燕的父亲佟志国，因为多年来不太省心，头发已经过早的花白了。他坐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内心乱作一团。
佟志国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虽然女儿身体不好，能找到林枫这样的爱人，那简直是上天的恩赐。可是佟志国清楚，这种幸福来得太突然，它建立在不平等的基础上，只怕不会长久。佟志国这么多年一直在做会计工作，头脑也一直很清醒很理智。他觉得生活就像在算盘上计算，一个珠子也不能拨错，否则到最后错的只能更惨。
对于林枫来来去去看望雪燕的事，佟志国也早就听大女儿说过。只是他一直像对待普通同学那样看待，根本没放在心上。谁知两人竟然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这根本不是佟志国想见到的，也是他最担心的。只怕这种突然的幸福过后，给女儿带来更大的伤害，那会比身体的病痛还要残酷。
由于过分的担心，使佟志国无法平静。他甚至希望这场订婚仪式像玩笑一样结束算了。这样对女儿雪燕来说，虽然会暂时痛苦，但长痛不如短痛嘛，时间长了也就慢慢治愈了。所以佟志国的态度很不积极，他不想去争取或者去恳求对方，那种求来的婚姻，对雪燕更是一种风险。 “听天由命吧。”
佟雪燕的母亲李美贞和老伴同龄，今年都是48岁。虽然一天学也没有上过，可却是一个非常精明的农村妇女。如今女儿雪燕让她*碎了心，当*常常担心，万一自己哪天“走了”，这个女儿谁来照顾呢？
看到女儿能找到一个好丈夫，李美贞是打心眼儿里高兴的。她费了很多口舌，终于说服了佟志国，“未来的事谁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先把婚订下再说。”李美贞认为很多事不能先下定论，珍惜眼前才最重要。
其实从母亲的角度，李美贞是有私心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终生有一个好依靠？更何况像雪燕这样的身体？上天派来个好爱人，那是雪燕的福气，所以没有理由放弃。
佟雪梅是位典型的贤妻良母。长雪燕7岁，今年29岁。和季平的婚事是父母包办。但是第一次和季平见面，佟雪梅就为这个小他一岁的大男生心动了。所以，婚后便死心塌地为季平生了一儿一女。骨子里，佟雪梅是个相当保守的人，她认为：女人最重要的是要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而且她也在全部身心地投入家庭的经营。
最近妹妹一直在自己家呆着，林枫也是三天两头来看看妹妹，可以说佟雪梅对林枫也相当了解了。她很欣赏这个大男孩，也佩服林枫追求爱情的勇气。佟雪梅感觉林枫是真的爱雪燕的，而不是大家认为的那种一时*。妹妹如果真的结婚了，一定会很幸福。因此，佟雪梅举双手赞同这门婚事。
季平今年才28岁。他从小失去父亲，跟着母亲艰苦度日，所以心理成熟特别早，只是脾气有点暴燥。再加上有过三年当兵的经历，更磨炼了季平对生活的韧劲。对于妻妹雪燕，季平一直像对待自己妹妹一样照顾。最初他相当反对雪燕处这个男朋友的，因为从社会的角度来看，雪燕的爱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走进现实生活！谁会甘心被拖累一辈子？！至少从季平的角度，他是绝对不会娶一个残疾人为妻的。（虽然他没敢对雪梅说过）
时间长了，雪梅经常唠叨这件事，问他是怎么看的？季平这才渐渐重视起来。后来，他找个适当的机会和林枫谈了一次话，想让林枫放弃一时的*，免得后果不可收拾。结果，也正是那次谈话，让季平彻底端正了对这件事的态度。事后，季平对佟雪燕只说了一句话：“那小子吃了秤砣——铁了心啦！”
……
大家正这样各自想着心事，怀着不同的期盼，门铃响了——林枫的家人，终于到了。
正文 第三章 残女见公婆
五月的暖阳透过二楼的玻璃窗照进来，屋子里顿时亮堂多了。不远处的一所小学校，广播中传来《春天在哪里》的音乐，听起来活泼热情，让人有出去踏青的*。
客厅里的气氛却异常沉闷，谁也不愿意先打破这份尴尬，只怕一不小心，事情就会像花瓶一样被弄碎了。
林枫的家里只来了父母和姐姐三人。因为这个婚姻太特殊，林家感觉特别丢脸，在亲戚面前根本无法抬头，更别说邀请他们来参加了。所以，只有主要的三个人物悄悄地来了。
他们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想把订婚仪式进行下去，从内心深处他们是反对这门婚事的。面对着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林枫的父母第一个感觉就是心痛。如果不是到了今天谈婚论嫁的地步，他们会很同情佟雪燕的，因为这个女孩真的很讨人喜欢。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儿子竟然要和这个坐在轮椅上的人生活一辈子，作为父母的他们怎么也无法接受。
“为什么会是这样子？”林枫的父亲林振远今年53岁，因为多年来身体一向不好，看上去显得有点老。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追问过儿子这个问题！“为什么会是这样？我的儿子是一个正常人，为什么一定要和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结婚呢？他是不是疯了？”在打过骂过都不起作用之后，他只能这样给自己结论了。
林振远一辈子心高气傲，却输在了儿子的倔强上。他恨儿子的不争气，如果真的这门亲事成了，他林振远将永远无法在这个村子里抬头了。那些他曾经一度瞧不起的乡亲，送给他的也将是同样的瞧不起的眼光，甚至更严重！
想到这些，林振远的心脏就跳得厉害。他努力克制着——可不能让心脏病犯了，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添乱。
林枫的母亲邢巧云没有多少文化，但是却是一个很要强的女人。她比林振远小1岁，27年前嫁给林振远时是黄花大姑娘，而林振远的前妻死后留下一个6岁的男孩林强。所以邢巧云一进门就开始当妈，都说后妈难当，这其中的苦辣酸甜只有邢巧云一个人知道。
因为老伴身体不好，邢巧云承包了外面所有的农活，把四个孩子都带大了，如今她也老了。那个林强是靠不住的，本来以为自己生的儿子能让自己晚年享上清福，可天知道却要娶一个残疾人为妻？这让邢巧云一颗心都凉了。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一辈子就是照顾别人的命？老了老了，却弄来个残疾媳妇让我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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