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轩拍拍手,先去翻大熊的包袱,然后又在他身上搜了一遍。
“七十八两三钱银子。”唐轩坐在桌边,伸手替他解了穴道,“你打算用这么点钱过多久?”
苏玉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问你话呐!”唐轩拍桌子,觉得有点生气,“钱用完了你打算怎么办?去偷去抢还是去骗?”
苏玉还是不说话。
唐轩嘴唇有点颤抖,还是把自己当外人么?要不然为什么这么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算我多事。“唐轩站起来想走。
“小轩。”苏玉抬头,眼圈有些红,“我不是……我就不想在你面前一直这么没用。”
小时候,自己在他面前对对子出丑,他说的那些上联自己根本连听都听不懂,又怎么可能对出下联;比武也出丑,自己举着剑耍了一堆虚招,却被他轻轻松松一脚就踹下了台。
长大了,拼了命的想在他跟前挽回一点形象,谁料却让他看到自己这么落魄的样子。
如果可以,自己也想跟他一起画舫游湖,谈天论地或者弹琴比武。穿白色的纱衣,拿青玉的折扇。
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可笑。
“小轩,我知道我是痴心妄想,可是我还是想在你跟前,表现的哪怕是稍微好一点,不要总是这么丢人没出息。”
“小轩,我想靠自己赚钱,我,我想,我想……”
我想跟你在一起。
可是,应该是不可能的吧。
全身上下,除了这一身肉,就是那不到一百两的银子,凭什么说喜欢?
于是心里更加悲伤的不可遏制。
屋子里静静悄悄的没了声响,是小轩走了么?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就觉得有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侧脸。
“苏玉,苏玉……”唐轩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
只知道看他这副样子,自己心里就难受的要命。
自己不讨厌他啊,更加没有看不起他。
他善良又好脾气,笑起来傻乎乎的,跟他在一起的这些日子,自己过得真的很开心,想一辈子占着他,一辈子蹭在他的臂弯里。
那,这是喜欢吧?
是屋子里的氛围太暧昧,还是唐轩的眼神太温暖?
不知不觉,苏玉的手就环住了唐轩的背,然后闭着眼睛,一点一点靠近。
先是鼻尖蹭到鼻尖,然后微微侧过脑袋,就找到了他温软的双唇。
轻轻的磨蹭了几下,接着便用舌尖小心的探到了他的嘴里。
清清凉凉,像是是雨后树林的味道。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亲吻,有点笨有点不知所措,却还是舍不得放开。
一吻结束,唐轩早已软在了苏玉怀里,红润的双唇微张,唇边有着一点点水光,平常清澈的眼里此时茫然一片。
自己被大熊亲了……
大熊胆子越来越大了……
可是不生气啊,反而有点小小的幸福和甜蜜。
要不要,再亲一次?
唐轩仰着头,主动闭上眼睛。
苏玉低头吻住,一点一点,缠绵至死。
这是小轩的味道,要记住一辈子。
亲完之后,唐轩红着脸,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苏玉抱着唐轩,笑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小轩那么乖的让自己抱让自己亲,原来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幸福的晕晕乎乎。
晚上睡觉的时候,唐轩骑在苏玉肚子上耀武扬威。
“被我亲了,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嗯。”
“那不许你再看别人!”
“好。”
“也不许再对别人笑!”
“好。”
“不许再给别人模你的肚子!”
“好。”
“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
“好。”
“不许再惹我生气!”
“好。”
“什么都要听我的!”
“好。”
“嗯……没了。”唐轩从他肚子上爬下来,钻进他怀里,“以后想起什么了再补充。”
“好。”苏玉转身,抱着自己的小宝贝傻笑。
“小轩。”
“嗯?”
“再亲一下好不好?”
“……不好。”
“……那你早点睡。”
“哼!”
“那,我亲了?”
“不许!”
“就一下。”大熊壮着胆子凑过去,低头堵住他其他的话语。
磨磨又蹭蹭,身上有个地方起了火。
“你……流氓!”唐轩还想呢这什么啊,伸手摸了一把之后脸刷的通红,然后耳朵红,最后估计连屁屁都红了,于是抬脚把苏玉踹下了床。
苏玉很委屈,自己又不是故意的,小小玉又不听自己的。
“你睡地板!”唐轩抬手灭了烛火,嘴里凶巴巴,脸上红的发烫。
苏玉“哦”了一声,乖乖的从柜子里拿了棉被,躺到地上辗转反侧,还在想小轩好甜好软啊……
听着地上大熊咽口水的声音,唐轩想哭又想笑。
另一头,夏如渊日日都来找程沐风,也不说别的,就是谈一些江湖琐事。
“现在外头怎么样么样了?”程沐风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问道。
夏如渊挑眉,从怀里掏出里一张告示递给他。
程沐风打开只扫了两眼,脸色便变得极难看。
“现在外头都是这样的画像和告示。”夏如渊轻轻磕着茶碗,“程少侠又中了毒,若是就这么出去,怕是……”
“我跟你去莽国。”程沐风终于松口。
“哦?”夏如渊脸上是不动声色,“程少侠可要考虑清楚,这一去,将来可是要担上叛国的罪名。”
“皇帝贴了皇榜要我的命,难道我还要效忠于他?”程沐风冷笑。
“那如此,我便先敬程少侠一杯。”夏如渊心里暗喜,从桌上端起了酒杯。
“我有条件。”程沐风拦住他。
“但说无妨。”夏如渊点头。
“你要帮我拿到唐门的解药。”程沐风眼神阴冷,“还有,将来等我夺得盟主之位后,你要给我一批人,助我亲手宰了夜阑珊。”
“好!”夏如渊一口答应,丝毫也没有犹豫。
若非是有所图,程沐风也不可能答应自己与自己合作,现在他既然开出了条件,那双方便是各取所需,他也就轻易不会再生二心。
如此,最好不过。
等夏如渊走后,程沐风长出一口气,靠在椅子上喝酒。
演戏太多,莫说别人,连自己都快信了。
也不知道这些流言有没有传到小孩的耳朵里。
他若是听到,肯定又会替自己委屈,像个红眼睛的小兔子。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他成亲。
东南莽国,西南唐家,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主。
程沐风躺在床上叹气,觉得有点累,心累。
夏如渊办事效率倒是不慢,第三天一早便替程沐风拿到了解药。
“唐家的守卫,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松懈。”程沐风把解药扔进嘴里。
夏如渊笑的别有深意:“以后程少侠自然会知晓。”
“没兴趣。”程沐风满脸不屑,假装喝水,将解药吐出来捏在手里。
等到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将那解药放进杯子里,兑上临出发前诸葛给的药粉,就见那水登时变了颜色。
古书记载,东南有毒虫,名尸蟊,常居于罂粟花下,人若误食,初时昏沉嗜睡,后则日渐上瘾,一日不食此虫,必头疼难耐,心急如焚。
敢给你爷爷下毒。程沐风咬牙切齿,在心里把夏如渊祖宗十八代统统问候了一遍,然后思索了一下,那个毒瘾发作要怎么演。
浑身抽搐还是口吐白沫?
他娘的,这日子过得也忒悲催了些……
暴走。
第二十章 东海荒岛隐巨浪
以后的几天里,夏如渊每天都会按时给程沐风送来解药,看着他服下方才离开。
五天后,一行人扮作商队,一路往东而去。
路上自是不断有官府的人前来检查,但马车中的程沐风早已易了容,因此倒也相安无事。
“什么时候能休息?”程沐风打呵欠,懒洋洋的往窗外看。
“这才中午。”夏如渊满脸诧异,“程少侠累了?”
“马车里太热了!”程沐风不耐烦的挥挥手,“把暖炉扔出去两个!”
“好。”夏如渊点头,吩咐下人撤了暖炉。
谁知暖炉撤走后,程沐风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愈发的焦躁了几分,先是撕开了自己的领口扇风,接着又出去骑了阵子马,最后终于闹腾累了,才一脸萎靡的蜷缩在马车内睡着。
夏如渊看在眼里,眼里闪过一丝阴笑。
直到一行人到了出海口,程沐风才在一次毒瘾发作后觉察出了不对,恶狠狠的抓住夏如渊的领口问他讨说法。
“程少侠勿需担心。”夏如渊轻而易举的拿开程沐风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到了我的地方,我自然会给程少侠你想要的东西。”
“你给我吃了什么?”程沐风双目血红。
“尸蟊粉而已。”夏如渊拍拍他的肩头,“这也是上头的命令。”
“把我拖垮了,你们也得不到任何好处!”程沐风咬牙切齿的提醒。
“所以我让程少侠尽管放心。”夏如渊满意的看着眼前这头发怒的狮子,“只要程少侠这一路上乖乖的,我们最多三天就能到,那时候,这玩意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从这里到莽国,最少也要十天。”程沐风双目失神,却还是强撑着怒视夏如渊。
“谁说我们要去莽国了?”夏如渊笑的意味深长,示意手下扶了程沐风上船。
碧海青天之下,一艘大船展开白帆,缓缓驶向深海。
船上没有货物,有的只是丑陋的阴谋,还有无尽的贪欲。
在海上行驶了三天后,大船在一个小港口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程沐风皱着眉打量着这个荒草丛生的小岛。
“程少侠请。”夏如渊笑而不语,只是带着程沐风往前走。
穿过一片小树林,前头竟然出现了一座精巧的宅院。
进了前厅,屋里有一个绿衣男子,正背着手站在窗前,听到有人进来也没有回头。
“主子,人来了。”夏如渊恭敬说完后便退了出去。
“哦?”绿衣人转身,眼里满是笑意,“程少侠。”
“阁下是?”程沐风疑惑。
“在下姓俞名如。”绿衣人抱拳,“若是程兄不嫌弃,叫我小如就好。”
“小如?”程沐风在心里恶寒,这人看上去最年轻也得三十了吧?比自己大十多岁,还小如?于是抱拳敷衍,“连莽国的王爷都要叫你主子,我怎么敢直呼阁下名讳。”
“我说叫得便是叫得。”俞如上前执了程沐风的手,眼里别有深意,“我可是诚心想要与程少侠相交。”
“多谢抬爱。”程沐风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回来,“我还不知道,阁下不远千里把我弄来这里,到底所为何事。”
“这个,过几日再谈。”俞如抬脚出了门,“程兄这边请,我们去看你的卧房。”
晚上吃饭的时候,程沐风推脱身体不舒服,连门都没有出。
片刻之后,果然就听到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虽说刻意用了内力想掩饰,但对程沐风而言,却依旧是听得一清二楚。
等俞如推开房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程沐风蜷缩在床上,脸色惨白,眼神涣散。
“程兄,你没事吧?”俞如一脸诧异的坐在他床边。
娘的,果然和那个姓夏的是一窝,连假惺惺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程沐风一边在心里骂娘,一边虚弱的抓住他的衣袖,“药……药给我。”
“什么药?”俞如睁大了眼睛。
程沐风眼里满是红丝,狂躁的就想往墙上撞。
“程兄!”俞如眼明手快的拽住程沐风,展开双臂把他抱在自己怀里。
“药……”程沐风看上去虚弱的连睁眼的力气都已经没有。
俞如嘴边扬起一抹阴笑,从袖子里掏出一丸药塞进了程沐风嘴里。
程沐风得了药,很快就平静下来,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俞如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随后便出了门。
程沐风躺在床上大喘气,这可比杀人比武累多了。
以后的每一日,俞如都会在程沐风毒瘾发作时送上解药,让他饱受噬心之苦却又不至于自残,不早也不晚。
五天后,程沐风终于忍不住,主动黑着脸去找俞如。
“原本是想着要程少侠多休息几天,不过既然程少侠着急,我也就不再绕圈子了。”俞如扬扬嘴角,“在下是想请程少侠助我,灭了莽国。”
“灭莽国?”程沐风挑眉,“我原本以为你是想要我助你宰了花千琅,没想到竟是这等小事。”
“姓花的是迟早要灭的。”俞如眼里闪过精光,“但在这之前,我要先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随便你。”程沐风喝茶,“你计划,我帮你干事,只要你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情。”
“这点程少侠放心。”俞如点头,眼角眉梢都带了一点邪魅,“我保证能得到的,会比你想要的更多。”
程沐风闻言嗤笑,不置可否。
俞如脸上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眼里有野心,有贪欲,却又似乎带了些……羞怯。
与他坐了小船一起前行了一阵子,转弯便是一个避风港。
若非是亲眼看到,程沐风断然也不会想到,在这个小小的岛屿附近,竟然能隐藏这么一批浩大的水军。
整整齐齐的战船,统一降下的白帆,一看就知道有不少人。
“怎么样?”俞如很满意他眼里的惊讶。
“俞公子果然非凡人所能及。”程沐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称赞,别的不会,这些话可是从小听到大——每次辰堡主犯了错,都会蹲在师父跟前说个没完,自己都会背了!
听到他那声俞公子,俞如稍稍有些不悦,这些天不管怎样,程沐风都不肯叫自己的名字。
“听闻程兄在南海训练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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