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靠近经旋,同样也不相信父亲的行径。于是最终留在陶家。
母亲的孤寂,他如何不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家庭只在一夕之间,翻天覆地。
幼时触手可及的幸福,如今却遥在天际。
只有整日靠近经旋。再靠近一点…或许,漫过心际的痛楚可以减退。
只要汲取…这一点点温暖就足够。
可是,却没有看到。背过身去的经旋,神色的暗自悲恸。
又或者是,已无心顾及。
人心果然都乃自私。
此时的经旋,正在一家冰饮店。
靠窗的位置。深色长发垂下,贴着窗户。
要等的男人到来。
他有着陶恒熟悉的面孔。徐尽杨。
或许在经旋的美妙梦境中,他叫做徐陈。
陶恒冷冷的去看他。站在梦境的独立空间。
徐尽杨与经旋开始寒暄。他面上表情生动。
谈笑风生。二人似已热恋。
画面转换。有一个女人,站在徐尽杨面前。
她告诉他,为了徐家生意的顺利进展。他必须迎娶城中另一大户长女。
陶家的财力,定是不如那一家。否则为什么,徐尽杨面上表情难看。
果然在晚上打了电话给经旋。以后我们的约会,可能要暗地进行。
为什么
家里有些事情。他和盘托出。电话这头定是见不到那一头,经旋脸色的骤变。
从此之后,才会向外界隐瞒恋情。
经旋原本还想,这周末带着徐陈回家见过父亲和弟弟。
立于梦境之中的陶恒,探及经旋心中所想。
原本已经带他见过,自己所敬爱的导师。
场景转换。此时,竟有另一陶恒现于梦境之中。
观望自己,实是有一种诡异感觉。
妈妈来过越洋电话。情况并不十分乐观,我必须要去看她一趟。
陶恒,早些回来。另外,帮我一同问候妈妈。
是熟悉的场景。原来当年的自己,依旧只顾着毅然转身。又忘记去探看,身后经旋的模样。
面色苍白。弟弟是唯一可以陪伴自己的人。只短暂的分别,却十分不舍。
此为她心中所念。陶恒探知后,紧紧闭了闭眼。
陶经旋是傻子。
不过怎么…可以这么傻?
后来与徐尽杨见面,果然都不是在CBD。
静谧的咖啡馆。或是冷门的KTV。
之后与弟弟的越洋通话中,却不禁提及。
弟弟。总归是她唯一也永远信任。
爱上了一个人。但总是怅然若失。
啊…名字么?他叫做,徐陈。
熟悉的对话。
此时经旋所在一家灯光晦暗的酒吧。
有男人上前搭讪。面容陌生但又熟悉。
然后听见他说。T大艺术系高材生?你好。
此时才蓦然记起。陶重死后,曾托Shamus查询过“陶错”的资料。个人照片清楚。只是本人已经人间蒸发。
这人…便是陶错。
经旋抬起头。陶错即刻递过一杯红酒。
迟疑几秒。涂满朱色丹蔻的手指靠近,接过。
仰颈饮下。
人生阅历尚浅,不知道酒里掺杂的是何物。
陶恒却清楚看见。之前陶错背过身去时,由口袋里提出的一小袋白色粉末。
之后的场景混乱,且翻转迅速。
频繁被陶错纠缠。也屡次拒绝。与陶恒的越洋通话里,也时有提及。但为避免陶恒担心,唯有避重就轻。
徐尽杨偏偏此时期,家中事物繁忙。给了陶错可乘之机。
后来。风头日渐紧迫。徐尽杨不得已出手,购买一套郊外别墅。行迹同样遮人耳目。
或许深爱陶经旋,无法放手。但也无法,违抗家庭。
但却也不知,这使经旋陷入了何种不堪的痛苦。
加上已对,陶错刻意提供的ketamine上了瘾。
父亲因陶家企业经营不善,已很少归家。
生活困顿颓废。怎会变成如今模样…
最后的夜晚。仍被陶错纠缠,可是不会背叛自己的爱情。于是拒绝。
但是酒精作用强烈。今日的ketamine份量极多。
醒来时,是半夜。
身体赤。裸。躺在宾馆的床上。身边是一个,不是徐陈的人。
精神崩溃。慌乱去穿衣服。陶错被惊醒,去扶她的手臂。
力道强劲。但经旋如同疯狂,摆脱他的钳制。
跌撞走出宾馆大门。
坐上一辆出租车。
手机打开,有数条来自徐陈的电话。
慌乱回到二人别墅。
却不防,身后早有尾随者。陶错已一路跟来。
持续性的混乱。陶恒根本看不真切。
只是心中锐痛袭来,无可抵挡。
最后的镜头。经旋跪在阳台中央的红色地毯之上。
有一把匕首,刺透了她的心脏。鲜艳的红色液体,流淌满地。
可怖的死状。
陶恒只觉透不过气来。
突然一片黑暗。经旋消失在梦境中。
陶恒的梦里,开始闪过无数人的脸。
陶重。母亲。徐尽杨。陆孟。陶错。
最后的最后,竟定格在段留嘉。
他向着陶恒,咧开嘴邪气一笑。
然而梦境,就此结束。
陶恒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然躺在阴暗房间的床上。
诡异的感觉。就似未发生一切。
他侧了头。看到一旁的房间浴室中,亮起了灯光。
沐浴时的水声,也在他耳边响起。
会是谁?陶恒暗骂自己的愚蠢。
除了徐尽杨,还有谁。
视线下移,落在浴室外的衣柜上。
上面堆叠,徐尽杨褪去的衣裤。
陶恒尽量不出任何声音。他走下床。
靠近衣柜。
然后,从徐尽杨褪下的西裤口袋中,掏出手机。
小心地看了一眼,盈满灯光的浴室。按下一串熟悉数字。
心跳加速。“嘟嘟”…
电话接通。
终于听见段留嘉的声音:“喂?”
手机突然被夺去。继而,“啪”的一声。
它被摔到角落。瞬成碎片。
“在给谁打电话?”徐尽杨手臂环住陶恒,从背后贴近他耳廓,“让我猜猜。是…段留嘉?”
章节十二
陶恒近乎手脚冰凉,昏迷前气力就已透支。此时被徐尽杨钳制的紧,他心内顿时升起可怕的无力感。
逃不出去了么?不。
徐尽杨却忽然双臂松开。继而抄起地上的一根baseball bat,横向陶恒的腿部。
陶恒失去支撑,闷哼一声。身体向地板倾去。
徐尽杨狠力击打的,是左腿。
“逃不掉了?”徐尽杨面色阴沉,却又似带笑。
令人看来,毛骨悚然。
陶恒却越发镇定。他甚至没有去护着,受到剧烈击打的左腿。
“经旋如果看到这样场景,一定心中颇有感叹。另外…”
话未说完。房间的门被打开。
陆孟走进来。
他没有看房间内的两人一眼。只是目光在四处逡巡。
最终定格在角落里的手机残片。
陆孟静静开了口,“他打了电话?”
此时,位于漠城总警署的一房间内,正格外忙碌。
段留嘉站在一旁,几乎要把脑袋贴到电脑荧幕上去。
“段医生。此串手机号码的拥有用户,很快可以被查出。”梁何在一旁,不由说道。
带着些安抚人心的意思。
段留嘉眼睛依旧盯着屏幕,嘴里应了一声。
随着操作的专业技术人员,点击鼠标动作的停止。电脑屏幕上开始显示出,号码用户的头像。
刚购买不久的新号码。照片上的人,让一众盯着屏幕的警员诧异。
竟是…陶恒亲近的密友。徐尽杨。
总警署前几日,正处于陶经旋一案的瓶颈中,进退维谷。后陶恒竟意外失踪。
曾参与陶经旋一案重启调查的法医段留嘉,首先来报明情况。
后几日参与案件重启的警员,皆一并投入到寻找陶恒中。
调出陶家附近周边的录像带。只可以看到掳走陶恒的车辆,逃脱的行迹。
夜色昏暗,加之车速极快。终也无果。
这一日,段留嘉却突然接到陌生来电。
最后的碎裂声,令他不由胆寒。
以为是求财的不法之徒。却原来是…嫌疑人。
陶经旋一案的嫌疑犯。
段留嘉持平的嘴角,瞬间降下。
“梁警官,我们应该可以出发。”
通过其它方式联系徐尽杨,皆联系无果。如今只得走上,入室搜捕的路。
然而众人破门进入徐家之后。别墅内却已是,人去楼空。
其实都已心知肚明。徐尽杨收回的不动产与现实生意均在此,他根本不会逃脱。
难道…只是想苟延残喘?
想要延长陶恒的痛苦。
然而即便结局已注定。段留嘉也绝不允许,陶恒有本可避免的,更多分钟的痛楚存在。
早先答应过陶重的,他不会食言。还有陶恒说过的,会有爱情的给予。
段留嘉分明已渴求许久,怎可见它在眼前流过逝去。
人群分拨搜查。段留嘉与梁何走上二楼。
临近巨大阳台的房间,房门大敞。
看来行踪匆忙。
段留嘉走进去。房间里有浓郁的气息。
他深呼吸了下。
这是属于陶恒的,身体气息。
可笑,他是如何探知?
段留嘉四下走着。在房间里的浴室旁边,发现一根带血的baseball bat。
另外,还有一滩血迹。蜿蜒于地板。
他眼睛闪过亮光,即刻走上前。
血迹边缘,绵延出几个小字。
陶恒的字体。即使于此种情况之下,也带有个人风格。
“郊外别”。三个字。最后一个字,还没有来得及以血划上。
段留嘉眼前显过一片晦暗。
陶恒被救出时,情况非常不好。
右臂创伤性骨折。左腿伤势严重,几近断裂。
陶恒被即刻送往医院的同时。徐尽杨与陆孟也收押总警署。
审讯计划定于陶恒苏醒之后进行。
警署梁何方面,庆幸陈年悬案终还有可得解破余地。段医生这里,整日在漠城一院留宿。
睁开眼睛的一刹,陶恒顿觉有些恍如隔世。
连日来的囚禁,令他气力虚弱。他信手摸过去,却被一只手掌覆住。
细腻柔软的。
随后耳边有温热的气息靠近。是他不抵触的人。
“终于醒了…我很想念你的笑。”这话语中稍带正经。并不是段留嘉风格。
可是此时必须说。
陶恒就咧开嘴,勉强一笑。
“昏去之前,我感觉到人的拥抱。气味熟悉。就知道,那人一定是你。”
段留嘉低声回应,“守你两日。换来一句‘气味熟悉’,我并不吃亏。”
并没有耽误。陶恒与段留嘉即刻赶到警署。
陶恒坐在轮椅之上。进入审讯室之后,段留嘉无法继续跟随。
警察要向陶恒了解的事情,实是被囚禁这几日的详细情况。
陶恒据实讲述。包括如何被徐尽杨用液体乙醚麻醉,再带回徐家。被施与的暴力行径。以及最后陆孟对于拘禁罪行的参与。
“嗯…右臂被折断,左腿被重击。陶先生,只有这些?”
陶恒被他的眼神刺到一般,猛然战栗一下。
但提问的警员,却继续说道,“我们需要完整的案件记录。这样,也方便清除定性案件性质。并予以刑罚。”
语气冰冷,且公式化。
此时,位于另一监控室内的段留嘉,紧盯监控机器屏幕。
陶恒低下头下,良久时间。
最后抬头,目光未躲闪的望向对面警员。
“还有。我曾被他,也就是徐尽杨。强迫过数次…”
段留嘉手掌紧紧攥起。他心内划过疼痛。
终于还是,没能对得起,对陶伯父的承诺。
“数次什么?”警员继续问。
陶恒立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才看出,他眼底的戏谑意义。
“好了。我知道了。”陶恒的眼神太过骇人。警员耸肩,然后低头,做下笔录。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陶恒抚了抚右手无名指,道,“请把你们梁警官叫来。”
警员整理好笔录,起身离去。
陶恒终于放松些许神经。
不久后,门再度被推开。
梁何。
“陶先生,未来得及问候。你的情况可好?”
“谢过梁警官关心。身体已好七八。”
梁何坐在陶恒对面,还未来得及开口。陶恒已先发声。
“此番找梁警官,是有一个提议。今日我被非法拘禁一案可破,不如同时审讯家姐陈案…”
梁何看着陶恒,说:“陶先生,可是有什么新线索?”
“不错。据我所知,徐尽杨即为‘徐陈’。而徐陈一人,是如今案件最大嫌疑者。”陶恒向着梁何,继续道:“另外。当年经旋死前体内所留有的semen,属于陆孟。”
梁何稍停半晌,答道:“若以这两点为案件审查方向,就可以锁定徐尽杨与陆孟为本案嫌疑人。依法便可进行审讯。”
“但是…我有一事想问。”
陶恒俯低头部。
“徐尽杨此人,一开始本是您的密友。据陶老爷子所说,你们二人于国外相识。怎会…”
陶恒激烈地打断了梁何的话,“梁警官不必再问。作为死者家属的我,只想于今日破案。”
梁何怔愣着,继而答道:“陶先生,我十分抱歉。”
陶恒许久后,才回答:“对不起,我有些情绪失控。案子已经悬在心头数年,常使我不得安宁。”
“我懂得。”梁何起身,关上门离开。
不。梁何并不懂得。陶恒将面孔埋于手掌之中。
不止因为此。陶恒清楚。
一切皆如镜花水月,似极幻象。
徐尽杨对他进行的无情软禁,包括连日积累的暴力行径。以及他记起的,对于别人的挚爱。
这都使得陶恒,恨之入骨。即便他已不爱徐尽杨。
但他必须使徐尽杨毁灭在眼前。不只他。
警署方面对于徐尽杨个人资料,进行调查。果然得出,他曾于国外更换姓名。原名即为“徐陈”。
而通过陆孟的DNA,与陶经旋体内所留有semen的DNA样本比对。也证实,陆孟确有嫌疑。
对于徐尽杨以及陆孟的审讯,已经开始。
陶恒在警局留驻,听候结果。段留嘉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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