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阔的事说来话长,”她局促地捏着手指,火云在她背后不安地颤抖,“而且也不太好说。”
这时江明绿突然明白过来,他想起红尘敛意曾经说过,当初创建楚天阔的一共有四个人,除开她自己外,楚天阔楚天阔,楚云、血阔,还有一个想必就是天气雨!这更解释了红尘敛意初见舟入平生时种种奇怪的举止,想必她也是没看清楚,弄错了对象。
他们故人相见,难免有很多话要说,自己一个外人站在这里有诸多不便,于是趁着有机会,江明绿也没办法管合适不合适了,插嘴道:“对了,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天气雨讶然。
“你是不是以前去过漓漓啊?那什么,就是我有个朋友,他和你长得特别像,我是说游戏里,后来他被漓漓的帮主,就是原上草看见他在盯着他们帮会里的一个大箱子看,但实际上我知道这事跟我朋友没关系,我就想问,有没有可能原上草认错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猜猜看
“很可能,”天气雨笑得很温和,“而且更可能的是他把我错当成了你朋友。”
江明绿又一次惊呆了。
他根本没想过天气雨会承认得这么爽快,而且大有拿着根教鞭打算详细讲解的趋势。
果然,天气雨不等他发问,续道:“以前我发现珞山有条密道直通天水,想不到上次上线的时候它竟然已经变成了漓漓。至于箱子,我想你说的不是看,而是……拿吧?”
虽然天气雨不动声色地戳穿了他的小把戏,江明绿的腰板还是挺得直直的,想,你那难道不是偷吗?
“天气……”红尘敛意窘迫道,“你还干过这种事?”
“不过是老熟人之间的一个小小玩笑,你说呢?”
江明绿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才好了,“老熟人?你和原上草认识?”
“我会把那箱子还回去的,”天气雨避开他的问题,做出一个对江明绿而言其实没有什么意义的承诺,然而之后他又加了一句话,“虽然我觉得还不还都无所谓,因为我打开看过了,箱子里什么也没有。”
“你逗我!系统给的——”江明绿争辩到半路忽然接不上任何底气了,对于系统的坑爹没人比他更有切身体会,关键是他也回忆起来自己在珞山的山洞里碰过那个还没被打开过的箱子,的确轻得有些不寻常。
“那你……”他指着坦率到出人意料的天气雨,提出一个看起来很有希望的请求,“你既然和原上草认识,能不能告诉他其实他找错人了?”
想不到天气雨呵呵笑了两声,把江明绿的话当成吹过耳畔的一阵风,转而说起其他的事。
“你朋友当时肯定是漓漓的人吧?原上草怀疑他从逻辑上才说得通,因为他知道我不可能加入漓漓,他又不知道那条密道的存在,而且他……想得比一般人要简单些。”
听完这段话,江明绿的表情十分精彩,相比之下,他那分分钟十万字的脑补就更加精彩了。从天气雨的言行中不难得知,他和原上草何止是老熟人,看样子还是羁绊颇深的老熟人。
“真是巧啊,”江明绿一脸纠结,随便找了句话来说,“谁知道那条密道的尽头会是漓漓。”
红尘敛意冷冷道:“世界上没有纯粹的巧合。”
“我是个太玄,回门派是常有的事,我老婆当时也玩游戏,可她常驻天水,从珞山到天水这条密道无疑是最便捷的路,所以她每天都会在那里等我。我不知道原上草是怎么想的,可能是觉得我老婆非常喜欢那里,所以他就直接把他的帮会建在了那里。”
江明绿的脸部肌肉顿时以高频率开始抽搐,“你老婆不会恰好就叫漓漓吧?”
“你和漓漓还好吗?”红尘敛意问的是天气雨,在之前却看了一眼江明绿,算是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
“当然,我们刚从欧洲回来,”天气雨说起自己的爱人,显得极尽温柔,话语间又透出隐约的欣喜,“而且我快要当爸爸了。”
红尘敛意笑道:“啊?真的?!天气,恭喜你!”
天气雨自然也很开心,“谢谢。”
江明绿这回是真的风中凌乱了,他早该知道现实比脑补还要精彩一万倍。原上草那家伙追了漓漓这么久,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感情的事付出和回报从来就无法对等。再说要是他江明绿,肯定也不会选择和原上草一辈子走下去。
这一刹他盯着那张极其熟悉的脸,竟然有些恍惚。
天气雨倒是大大方方地随他盯,甚至还反过来盯着他道:“原上草不是已经不追你朋友了么?我知道漓漓有天晚上和他谈过,不过那个时候我和她都以为原上草追你朋友不放是因为他长得……就像你说的那样,和我很像。”
这时候江明绿知道已经没办法再要求天气雨去做什么了,对于今天谈话的结果他其实还算满意——在没有透露自己也发现了那条密道的前提下,他几乎知道了想知道的所有信息。
“那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别忘了我说的话,”红尘敛意在他身后叮嘱道,“省着点用。”
江明绿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现在他正忙着去干一件大事,他得试验一下被太玄看作白痴都会的初级技能“归鞘”。不过——江明绿在毫无预兆的情形下扭过头,苦恼地问:“喂!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怪可以打?!”
“有啊,”红尘敛意抱臂而立,像一尊冰雕的塑像,“野外BOSS。”
江明绿转身就走,甚至连“老臣做不到”的表情都不想留给他们。
他漫无目的地不知流浪了多久,期间时而用走时而用跑时而用风逐天涯疾奔,等感觉到累的时候,一抬头,却发现自己离同心树不过咫尺距离。
它静静地伫立在天幕之下,仿佛某种神谕。
和一个人走一辈子,听起来实在不是个能够轻易做出来的承诺,可是江明绿很早以前就在这棵同心树的注视下对另一个人说过要每天陪他看风景,这可不就是一起走一辈子吗?
当时的承诺,此刻也依然无悔。江明绿终于发现,原来他的心意从未变过。
又或者早就变了,只是这变化发生在哪个时刻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出什么比爱情发生得更自然的事了。
有了这些想法的催化,江明绿便在这棵见证了无数人爱情的同心树下傻乎乎地乐了起来。
“笑得真难看!”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声大喝把江明绿着实吓到了,他定睛望去,才发现粗如巨臂的树枝上除了密集的木牌子,还多了个人。她侧倚树干,两只脚在半空中荡来荡去,对江明绿道:“又见面了啊!”
她记得江明绿,江明绿自然也忘不了她,谁会忘得了一个装远程的近战呢?更何况这个近战还被自己坑过。
江明绿望着她背后的木剑,了然一笑,脑袋里却在思考“我绝世的容颜怎么可能难看”以及过会该怎么逃命的问题。想不到晚照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还拍了拍身下的枝干,道,“上来坐会?”
要江明绿爬树跟杀了他没什么区别,可想而知小江同志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坐了不坐了,你在这干嘛啊?”
“等BOSS啊!帮会要我当通讯员!”他们两个好像真在上演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戏码似的,晚照还在不遗余力地邀请,“真不上来坐啊?”
“真不坐了。”
“可是这里无聊死了!”她伸着懒腰怨念道,“不是说这地方人气很旺吗,但为什么这么久才看见你一个活人!”
原来只是因为太寂寞而不是想来点笑里藏刀的小伎俩,江明绿不禁为自己松了口气,放下警惕,随口问道:“晴空呢?”
“你怎么认识晴空的?”
他这才想起晚照并不知道自己和晴空认识的事,便胡乱绉了个理由,“我听人提起过啊,你看你们名字都那么有CP感。”
晚照撇撇嘴:“他吗?我和他吵架了!先不说这个,喂,你上次是不是有想法要加入我们星如雨啊?”
江明绿左看看右看看,也没看出晚照哪里变了,既然没变,那她和宽容大度不记仇还是有点距离的,既然有点距离,那她现在是几个意思?
于是小江同/志决定实话实说:“没有。”
“真可惜啊,你明明已经有资格了,我还想你要是帮众的话,之前那事就算了——”
“什么,我要不是就不算了吗?”
“算了算了都算了,姐可不是喜欢翻老黄历的人。”
“哦——哎,资格?加星如雨有什么资格啊?”江明绿好奇地问。
“当然是——等等!BOSS好像来了!”
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嚣,有个熟悉的声音喊道:“那野外BOSS究竟在哪啊?找这么久都找不到!”
“反正在附近,帮主你别着急嘛!”
“帮主,好像有人跑到咱们帮会来闹事呢!还是突然出现的!”
“什么啊?怎么可能,哼,漓漓哪是那么好闯的?”
光听声音,江明绿都脑补出那群人特有的气质——嚣张和逗比。
于是他用复杂的表情抒发了一下自己复杂的心情,对着正趴在树上写信的晚照道:“你等的那个BOSS,该不会是原上草吧?”
晚照笑得很是耐人寻味。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九章
“你们在……搞什么啊?”
江明绿忽然有一种重操旧业的预感——现在的他,又得好好想想该怎么逃命了。
“我们知道原上草要来抢这个野外BOSS,就提前在附近埋伏好了,等他出现呗。”
“我是问……你们这是打算对付原上草?”
“你知道原上草很讨厌吧?”
“你知道你问的是废话吧?”
“你敢说姐说的是废话?!”
见晚照大有冲下来撵人的架势,江明绿忙不迭道:“对对对,原上草很讨厌,然后呢?”
自打发现这一系列的事基本是原上草自己的逗作出来的,江明绿已经找不到什么理由去记恨他了,不过这不妨碍他依然讨厌原上草的为人。
可是他没想过,其他人对于原上草的恨似乎来得远比曾经的自己还要深刻。
“所以啊,几大帮会决定联合起来把漓漓给灭了,夜雨闻铃就不说了,原来楚天阔的那几个都搀和进来密谈了很久,说是漓漓不灭不行啊。”
“灭了?凭什么?好像原上草也没丧心病狂到那种程度吧,再说……他们就不怕那什么,受舆论谴责?”别人他不知道,但是对于血阔楚云那一挂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可清楚得很,除非逼不得已,要不他们是不会参与这些事的。
晚照嗤笑一声,道:“你是不知道原上草干了什么吗?龙争虎斗的时候他在背后搞了猫腻,谁惹他不爽他就开帮战,还有啊,我听说他开团的时候也不干净,都——”
“你们怎么会这么清楚?又确定是真的?”
江明绿不是没听过关于这些原上草的传言,早在几个月前它们就已经满天飞了,信誓旦旦的人不少,几乎可以压住那些反驳的声音。
“是真的啊,反正我看论坛上的证据都很像真的,而且大家都这样说……”晚照实在没有耐心和江明绿解释那么多,又拍了拍树枝,道,“我只是个观察员而已你问我干什么?你到底要不要上来坐?”
“我坐那就好。”江明绿也觉得自己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对卷入这种纷争兴趣着实不大,可是围观也很很重要,便指着旁边的草垛,示意自己的目的地在那里。
“哦,对了!”他跑到半路,停下来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在江明绿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晚照只是拿出一块袖珍公告板,说:“世界上都炸开锅了,看到没,漓漓连帮会领地都被一堆人给占了,都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法子,连铁卫都拦不住啊,我看——”
“什么?帮会领地?”江明绿大声打断她,又用呓语一般的音量道,“该不会是从珞山过来的吧?”
话音虽落,却没人再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
激烈的打斗声在不远处传来,江明绿扭头的幅度太大,差点没伤了脖子,晚照也往那边看过去,失望道:“啊,在那就打起来了啊,无聊。”
她还是从树上跳下来的意思,大概想是怕原上草跑了,而她在树上更方便捉住他。
江明绿倒是一点也不介意过去看看热闹什么的,不过补刀就算了,虽说他的新技能还没找到实验对象,但是这目标太大,他可没豪放的胆气。就在他准备踏步向前找另一个草垛作为绝佳观测点的时候,没想过又被人叫住了。
“月下?”
“月!下!宝!贝!儿!”
江明绿是在用手在自己胸口顺了一口气后才转过身的。
“我说了别那么叫我!……还有你……回来了?”
垂杨影断抿嘴笑了笑,视线跃过江明绿的肩膀,停在那几个打斗的身影上,整个人的情绪似乎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高。
“是啊,回来了……月下宝贝儿,”他深吸一口气,无视掉江明绿极其别扭的表情,“之前的事,其实很复杂总之我是错信了人但是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呗~而且我怀疑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起因的确是个误会,但你们解决事情的手段是不是太过了点?”
“可那时候我们都以为做得更过的是那个小偷,在游戏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是很正常嘛,而且我……”
他自己到底怎么样,却是不想往下说了。
“好吧,”江明绿已经不想去理那件舟入平生被平白牵连进去的破事了,“那你们两个为什么在一块?”
“对,我们两个为什么在一块?”十年灯面对垂杨影断,质问道。
“不是说了一起去找个团打打嘛,我说灯灯你为什么还是那么讨厌我?”他委屈得想去拉十年灯的大袖子,却被对方一把甩开,甚至只把一个背影留给她。
“那是因为——”十年灯就这样被噎住了,现在的他和垂杨影断站的是同一个方向,自然也就看到了那堆正打得不可开交的人,“原上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