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她说完之后顿了片刻,认真说:“我以前从来也不向人说那些保证的话,可长安,我真的坚信我们会有很美好的未来。”
她当然相信他做过的每一个承诺,会心笑了笑,反手握住他的手,说:“我预计你三哥要送我一架钢琴。”
他怔了一下,干脆坦白说:“三哥确实说要送你见面礼。他上午问我你喜欢什么,我想了想,等我们离开北京,别的都好说,唯一就是你弹惯了钢琴,要是就这么落下了,太可惜了。我了解一下行情,说实话,我想给你买架好的钢琴,至少要与你家里的那架一样,可我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所以才和三哥说送你钢琴的。”
她扑哧一笑,从他怀里坐直身子,认认真真看了他一会儿,说:“我有时真觉得你不应该是叶至曦,但有时又觉得我认识的叶至曦就是这个样子的。你知道么?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很有作为的人,无论是对人民,还是对国家,你都会付出自己最真切的感情。如果我爸爸能早些认识你,你们一定会是很好的忘年交。”
、轻恋爱(6)
叶至曦给学习班备了案,每天下午五点放完课就走人,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行为已经够不低调的了,没想到明澈比他更甚,时常不到点人就没了。结果到周五下午,原本安排了来讲课的教授有急事,没能到场,大家稍稍起了哄,直接就给放大假了。
明澈还没来得及逃课,被当场宣布可以光明正大的开溜,十分高兴的拽着叶至曦一道去参加姜满园折腾的什么聚会活动。
樊长安在家呆了一个星期,虽然张好好和李崎也会拉上她干这干那的,但叶至曦任怕她在家闲着无趣,平日都是急着赶回去,更别说眼下有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除了对姜满园这个人产生了一小点兴趣,问了明澈两句之外,压根没想过和他们为伍。
明澈见他对姜满园有兴趣,不由得侧目:“姜满园的名声已经这么大了?连你都知道?”
他胡乱点了头,把随身的东西带上,往门口走。
明澈不甘心,故意抬手拦住去路,试图打动他:“每天回去闷在屋里对着那些书本有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要离开北京么?那还不趁着现在乐两天?等真去了那边,就是想乐也不见得能了啊。”
他拨开明澈笔直的胳膊,说:“就是乐也得讲究气味相投,我这性格去了只怕会扰乱你们的气氛。你自己去,好好乐,没准能遇上个好姑娘回来。”
明澈直蹙眉,若有所思的表示:“现在的姑娘,不是正儿八经一块儿长大的,你压根不知道她的真身究竟是白骨精还是嫦娥仙子。”
他笑看着明澈:“你要真有心,好好了解了解不就是了?只怕你也是个让人看不透的,她不晓得你究竟是真悟空还是假悟空,或者误把你当成了被贬下凡的天蓬大元帅也是有可能的。”
明澈抬眼看了他一下,又低了眉眼。他接着说:“我这人去不了花花世界行花花之乐,你要觉得在万花丛中游乐有意思,就继续享乐,要哪一天觉得没意思了,其实正正经经谈场恋爱也挺好的。”
明澈的音调一下子高了八度:“你不是有恋爱恐惧症么?怎么还和我说这些?”
他无奈笑道:“我明明是对感情认真负责,怎么变成恋爱恐惧症了?”
明澈兴致受了些影响,不再与他胡扯。
他一出宿舍楼就给樊长安打电话,樊长安正和张好好在吃午饭,听他说下午放假,先是高兴地差点没忍住,说要去看电影,转而一想又觉得容易被人撞见,于是改口说:“那晚上咱们吃火锅吧?”
他历来不反对她的提议,主动说:“我现在去菜市场,把你哥和你嫂子都叫上,到现在我们四个人也没能好好坐一块儿吃顿饭。”
樊长安表示赞同,挂了电话就告诉张好好:“晚上回去吃火锅吧,我哥一会儿能忙完么?”
张好好一边拨李崎的号码,一边笑道:“你还不知道他啊,能有什么可忙的,底下的得力干将没有一打,也有十个,他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昨天晚上还跟我叨叨说你们俩成了之后还没请他吃饭呢。”
诚然,张好好转达李崎的意思还是比较委婉的。等傍晚李崎冲到叶至曦家,头一个就是跑到厨房批评正在洗菜的叶至曦:“你小子就是典型的套着了媳妇儿就忘了丈母娘,你自己想想,为了你俩的事,我付出了多少啊,脑细胞都死了一大卡车了。虽说你现在在学习,确实时间上不太好安排,但怎么着也得经常给我打打电话,问候问候啊,好歹我也是你未来的大舅子,尊老爱幼的道理你懂啵?”
樊长安一路跟着李崎到厨房,见他一来就打扰原本在认认真真洗菜的叶至曦,还不等被批评的人自己伸冤,她就把李崎拉到一边,说:“正在洗菜呢,你别吵!”
李崎听了这话,故意苦着一张脸:“世道果然变了,还没嫁过去呢,胳膊肘就已经拐了九十度了。唉,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没话好说了,就是有一点,我觉得你俩该好好感谢我。不如你分我一半的财产,就当做是补偿我死掉了那些脑细胞?”
樊长安哭笑不得,睨了李崎一眼,说:“除非你想我移民,否则这个问题就只能到此为止,而且绝没有后续报道。”
李崎立马大叹:“哎呀,那我真是亏大啦!叶至曦,你是我的克星啊。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接受你的援手了。”
一有李崎的地方,气氛就会异常的欢乐。连平日里不太爱说话的叶至曦也变得能和李崎对讲上好一阵子,李崎极尽搞笑的本事,笑话、典故说了好一大堆,最后突地转了话锋,问道:“你们决定去哪儿了没有?”
樊长安到也同叶至曦讨论过这个问题,一致认为西藏和青海的海拔还是有些高了,甘肃那边虽然风沙大,但也有一些环境相对不错的小地方,况且那些喜好玩乐的城中人大多不会愿意去那里吹西北风,自然也没那么容易被人遇上。所以樊长安告诉李崎和张好好:“甘肃张掖。”
李崎有些不甘愿,随口说:“说的好像你们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似的。”又问叶至曦,“和家里申请了么?得到批准没?”
叶至曦十分诚实的表示:“大伯出国了,还没机会和他说。”又认真说,“我会说服他同意我离开北京,他也知道我志不在此地,应该不会阻拦。”
李崎长叹:“大家都活在家长制度森严的环境下,有时想想真是不容易。”
张好好故意笑道:“我见你前面三十年,基本都是按心情办事,这还不够随性啊?”
李崎一本正经的看着张好好,开始胡说八道:“作为我的家属,你怎么老在我背后飞小刀子啊?”又指了指着叶至曦和樊长安,继续教育张好好:“他们俩的战斗力很强大,我们不能在关键的时候搞内讧。明白吗?”
张好好笑得花枝招展的,从锅里捞了一大勺肉菜给李崎,说:“嗯,你辛苦了,多吃点,把嘴堵上。”
四人说说笑笑吃了一顿火锅。张好好说要留下来帮忙收拾,李崎急忙拉住她:“一起洗碗是增进感情的重要渠道,你能不能别当白炽灯?”
张好好乖乖跟着李崎撤走。但说起洗碗,叶至曦没让樊长安动手,只许她在一旁站着看,时不时问她一句,吃饱没有,要不要再来点水果之类的。
老式的厨房空间实在不大,樊长安站在靠窗户边的位置。她从没见过哪个男人洗碗洗得这么认真,忍不住凑近到叶至曦肩膀边上,深深吸了口气,慢慢说:“你身上有股味道。”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是不是羊肉的膻味?刚才应该把毛衣脱了的,穿着它太吸味儿了。”
她摇头,缓缓靠上他肩膀,眯了眯眼,偷偷笑道:“是洗洁精的味道。”
他细细笑起来,说:“明天想干什么?”
她认真想了想,说:“我想起有几部老电影挺好看的,很值得再看一遍。”
他疑问:“不想出去么?”
她很坚定的摇头:“几乎每天都被嫂子拉着到处逛,到了周末,就应该在家好好休息。怎么?你想出去吗?”
他把锅碗分类放好,笑着说:“你想在哪里,我就想在哪里。”
她嘤咛一声,微微斜着眼看他:“你现在说的话都这么好听,以后要是不说了,我会不习惯的。”
他转身用胳膊抱住她,不让湿漉漉的双手沾到她身上,笑呵呵说:“我能把我心里所想的每一句话都说给你听,不知道有多高兴呢。怎么可能以后不说了。我就是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和你离开这里。”
她心里满满都是暖意,但突然觉得身体有不适感,于是找了借口挣开叶至曦的怀抱,急急忙忙去到洗手间,赫然发现自己的生理期不知道为什么提前了四五天。她当即就从洗手间里窜出来要出门去买个人用品。
叶至曦刚从厨房擦完手出来,见她匆匆要出门,伸手拉住她:“怎么了?”
她没好意思说的太直白,吱吱呜呜表示:“去买点东西。”
他显然没懂:“买什么东西?这么晚了,不能明天再买吗?”
她身体渐渐不舒服起来,稍稍苦着脸看他:“一定得现在去买。”
他总算明白了她的窘迫,笑着把她拉到沙发边上,拍着肩膀让她坐下:“你在家呆着,我去买。”
她不同意:“你又不知道我用什么的。”
他坚持:“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
她还是犹豫:“你一个大男人,买那个,不太好。”
他没在意,笑着说:“连这个都不敢帮自己老婆买回来,还指望我以后能干什么啊。”
她听他说‘老婆’,脸上又是一红。
他接着说:“你要是不说,我只好把每一种都买一包回来了,到时候用不完可别怪我啊。”
她晓得他是说得出就能做到的性格,只要胡乱说了两个牌子。
他摸了摸她的头,很高兴的表示:“你等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她只能乖乖坐在沙发上等他,心里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来。结果没过几分钟,就有人敲门。
她先是惊了一下,而后瞧见叶至曦的钥匙、钱包都好好的躺在茶几上,猜着他是发现自己没钱付账所以才折回来,一颗心又安稳下去,起身去开门。可一开门,看见的却是醉的有些厉害的明澈一手搭在门栏边,嘴里说着:“那些兔崽子,今晚真是。”话才到一半,抬眼见是个女人开门,又扬了扬手,一边说着不好意思,走错了,一边要转身离开。可转身到一半又觉得不对劲,仰头看了门牌号,然后蹙起眉来看着屋里的人。
樊长安这会儿关门也不是,不关门又难料后果,只能低了低眉眼,想着明澈这会儿醉得厉害,或者自己坚持说他走错门了,应该也能把他忽悠过去。
可偏偏叶至曦这个时候小跑着上了楼,和僵住没动的明澈打了个大大的照面。
明澈这会儿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看了看手里揣着一大包东西的叶至曦,又看了看沐浴在灯光下的樊长安,最后大呼:“叶至曦,原来你真的藏娇了!”
、轻恋爱(7)
关于被明澈撞见的问题,叶至曦觉得,与其说是个问题,到不如说这个机缘巧合,发生的很恰到好处。
主要因为明澈这人十分看重与他的感情,虽然一开始向他抛出了很多问题,比如怎么会和樊长安在一起?难道不怕家里人棒打鸳鸯?之类的问题,但说着说着,整个重点就偏移了,开始好奇他是怎么追到樊长安的?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樊长安的?最后更是无比哀怨的大叹一声:“枉我自称是你最好的哥们,居然连你那一点点小心思都没看出来,我真是白混这么多年了。”
他眼下是没有太多的心情和明澈解释太多,只能挑重点,表示:“所以我们要离开北京,悄悄的离开。”
明澈虽然喝多了,但叶至曦的意思他却很明白,认真点头保证:“这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第二个人提今晚的事。”
当然,明澈所说的不和第二个人提,并不包括不在叶至曦面前随时随地叨叨上一两句。好比明明上课上的好好地,他突然就凑到叶至曦耳边问一句:“万一被你大伯发现了,怎么办?”
叶至曦是个十足认真听课的人,被他这一句问的晃了一下神,压低了声音回答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我不会放手。”
明澈见他十分坚定,又添了句:“那要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迫害樊长安和她家人呢?”
叶至曦看了他一眼,说:“我大伯不会做这种事。”
明澈差点朝他翻白眼:“你好歹也当到了处级干部,连这种公开的阴暗面都没见过?你也不想想,樊长安爸爸的事,是一般的政‘治问题吗?当初章学宁和她谈着恋爱都赶紧把她甩了,你居然还敢凑上去?当然,我是挺佩服你,也挺希望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但你大伯要是知道了,不说别的,单是为了你的政‘治前途,都会毫不犹豫的除掉她。”
叶至曦回了寥寥数字:“我不在乎什么前途。”
明澈几乎要倒地:“你不在乎,但你家在乎。你大伯有多看重你,这不用我多说了吧?你真以为自己能抛得开家族的荣辱?你别忘了,当初牵头拿下樊家的可是你们姓叶的。要是被大家知道你和樊长安在一起,那不是等于往叶家脸上甩巴掌么?”
叶至曦沉默不语。
明澈其实也没想着怎么打击他的信心,于是改口说:“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你太有把握,万一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顺利,会挺不过来。你把她放在心里藏了这么多年,很不容易,最后如果能白头到老,我也会替你高兴的。”
叶至曦细细想了想明澈的话,最后决定回一趟叶家。
临近叶至琏和周霓川的婚礼,家里时常聚集不少人。叶至曦回来的有些突然,周艳玲以为他是不习惯学习集训的生活,一见他便吩咐厨房晚上多加两个他平日里爱吃的菜。
叶至琏最会讨乖,拿捏到要害,说着:“大伯母真是偏心的很呐,至曦看着分明就是长胖了,你却还这么担心他吃不好。”
乔然也眼尖,见叶至曦看上去的确长胖了些许,笑着说道:“好像是长胖了点啊。看来学校的伙食办得挺不错。”
叶至曦不似往日那样直接上楼回自己房间,反而随大家坐在偏厅里聊天,绕了好些弯才问周艳玲,叶荣恒今天回不回家。
周艳玲笑着睨了他一眼,故意叹声道:“我说怎么突然回来了呢,原来是想汇报思想情况。”
乔然立马搭话问道:“昨儿晚上爸才说想给你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