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疲惫的闭上了眼,似乎这样可以让自己被大自然洗礼,“我只是想终结这一切,”
良久的安静,两人都沉默了,他们都不是多言的性格,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沉思,妇人说,
“米修回来了,”
“妈妈,”米修穿过玫瑰花地,走到妇人面前拥抱了她,“好久不见,你想我吗?”
妇人不喜激烈的情感表示,此刻也仅仅只是淡淡笑了,“我的儿子,我当然想啊,”
米修露出了大笑,绚烂的就像当空的阳光,他并不十分像他的母亲,妇人有一头颜色偏浅的金发,眸色也很淡,而皮肤白的晶莹透彻,可以看出年轻时,一定是一位绝艳的大美女,
“怎么突然过来了,你父亲知道吗?”米修的母亲问他,
“他现在可管不了我,”米修说着转头看向白发男人,笑着说,“洛伦佐舅舅,见您一面真难得,”
洛伦佐冲他微微点头,即使是侄子的问候,也无法撼动他脸上的冷漠,
米修对此早已习惯,他径自说道,“听说家里来了一位小客人,我专程回来看他的,”
话落,他温和的母亲难得沉下脸色,“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而洛伦佐搁在椅柄上的手也僵住了,
“很早,早到你们难以想象的时候,恐怕这就是缘分,”当年一番艾德琳并未觉得不妥的谈话,却触怒了米修,也许因为相似的血缘,他们都对尊严看得太重,有些挑衅是米修不能容忍的,所以那时的米修在回去之后好好了解了裴西、帕尼以及艾德琳,
他本抱着消遣的态度,过了一阵,兴趣也降下去,渐渐的,米修都快要忘记这群贵族子弟们,直到四年前,那场闹得沸腾的风波突起,
“您不应该瞒着我,虽然我不和您常住在一起,但我身上流着的血液有一半属于萨苏拉。”
☆、第七十五章单独相处
在秋琳前世今生里,总有那么几个令她害怕和憎恨的人物,她永远也忘不了,
排在第一位的是她的亲生父亲文元,上辈子她活得单纯平淡,真正耿耿于怀也就只有他的父亲,万幸她亲眼见证了他的死亡,
重生之后,才短短十几年,她所看的与所经历的比起前世不知要多精彩繁华,也更波折疲惫,
而让她陷入痛苦境地的,也就三两人而已,竟都出自于同一个家族,这样的巧合,让她感到很荒谬可笑,
秋琳站在二楼的栏杆前,看着下面的女人,如是想到,
十年的时光,似乎没有在这个女人脸上留下痕迹,尤其当她的目光划过自己时,眼里的似笑非笑,以及弯曲嘴角旁的冷意,
原来她是奥利波莉耶伊曼,亚瑟文的亲姑姑,
碧丽耶说的没有错,秋琳被迫来到这里,却没有受到任何打击,她被安排在城堡中最好的房间,如果不是上锁的大门与守卫的仆从,她会以为自己只是来做客的,
一连两天,秋琳只呆在房间里,她的夏伊、艾德琳的亲生父亲、耶伊曼家族…这几样占据了秋琳大部分思维,足以她困顿焦心,
秋琳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她好像陷入某种纠缠的家族恩怨里,不止是她,还有亚瑟文斯特和夏伊,
碧丽耶再没出现过,亚瑟文的父亲倒是来过两次,不回答她任何关于艾德琳亲生父亲的问题,科菲勒好像有意对秋琳提起那个男人,却又要吊起她焦急的心,与她连没有多余的对话都没有,秋琳感觉到他似乎是在观察自己,外表或者其他,那种充满审视性的目光,仿佛在估量她的价值。^//^
至于亚瑟文,自从那天傍晚之后,秋琳再没见过他,也许是不敢面对秋琳的厌恶。没有脸站在她面前吧,
今早,一个女仆把她带到二楼,从这里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楼会议大厅的全景,十数个或老或年轻的人,坐在一张圆长的桌前,
和公司的董事会一样。他们正在举行某种家庭会议,那个曾经残忍到要毒死她的女人就坐在最前方的座位,背对着一副古旧的油画,画面褪色的厉害,似乎画着纷乱的战场,秋琳看不清,但它旁边还有一块镶金的圆木,用法语雕刻着一小句话。‘团结对外;所向匹敌;分心决裂;荣华尽失,’
“这是我们家族的祖训其中的一条,”女声在秋琳身后响起。。。。
秋琳看着来人,心里突的一跳,过去的记忆又在她脑海里浮起,秋琳同样没有忘记她,这个女人混进巴黎上流圈,混进了布雷家,和奥利波莉一起要杀死她,
又是一个‘耶伊曼’,这个家族的人就是阴魂不散,从小艾德琳死亡。秋琳重生起,就缠上了她,
柏丽雅可以清楚的从面前女孩清澈的眼里看到她对自己的防备与憎恶,
经过那样的痛楚与折磨,她如何还能保持一颗本心,
柏丽雅在心里复杂的想到。多少女孩们在十五六岁的年纪堕落,纯真的心性被玷污,尔虞我诈、趋炎附势、自我唾弃,为什么只有这个艾德琳兰斯洛特始终如一,几乎只消一眼就能把她看透,
在家族里挣扎太久,柏丽雅为这样的‘单纯’感到恐慌,
柏丽雅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初被断言必死的亚瑟会恢复得与正常人无异,奇迹果然不是凭空就能产生的么,
“我以为不会记得我,”柏丽雅回过神,她的笑容在此刻这个场合显得有些虚假,
“我会忘记一个要杀我的人?”秋琳反问,语气略微有些嘲讽,
“我应该说声对不起,再扯什么理由,都无法改变对你的伤害,”
秋琳没有理会柏丽雅的歉意,在她心里,耶伊曼已经和魔鬼对等,魔鬼会愧疚吗,
就在这时,楼下有人突然把一沓纸重重扔在桌上,“我反对,”
“你在质疑我的权威?”奥利波莉不怒反笑,阴冷冷的,
对方是一位白发老者,瘦的皮都贴在骨头上,驼着背脊,脸颊深凹,只露出一双发蓝的眼睛,不见浑浊,有些渗人,对比奥利波莉的狠绝,丝毫不逞多让,
“他有什么资格,”老人伸出枯柴的手指,直指坐在角落的男人身上,
亚瑟文抬起眼,面无表情的盯着老者,
“他是科菲勒的亲子,这个理由还不够吗,”奥利波莉又重复了一遍方才已经出过的,对她来说,已经到了耐力的极限,
被提到名字的科菲勒,漠然的坐在原处,食指轻轻的扣着桌面,好像事不关己,
“所以你准备把我们的祖训弃之不顾,”老者皮笑肉不笑,看向眼神就像毒蛇似的,
“呵,当然不是,只不过有些原因,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奥利波莉抚着自己的耳鬓上头发的发梢,神态相当自信,她根本没有把老者放在心上,“试问我做过任何妨害家族的决定吗?”
话到此,奥利波莉已经有了威胁的意思,
因为在场,除了他,没有人敢忤逆奥利波莉的命令,这便是当家人的权威,
亚瑟文成为家族继承人几乎是顺理成章的,恰逢家族核心成员一年一度的聚会,心中有自己打算的奥利波莉自然拍案作决了,
对于无情又花心的耶伊曼族人来说,这代嫡亲子弟,尤为与众不同,奥利波莉没有子女,科菲勒只有亚瑟文一个儿子,柏丽雅又是独身主义者,
所以这是在特意给她看一场家族继承人的确定会议么,秋琳想着,她是不是还要为此感到荣幸,最神秘的家族,
“你是过来看着我,防止我逃跑的吗?”她突的对柏丽雅说,语气里不无讽刺,
柏丽雅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其实那时我就知道大姐绑错了人,”
对她的话,秋琳不以为意,淡淡笑了,她的视线向下瞥过,转身就往走廊的另一头走,在座的众人都还在为下一任继承人的突然敲定而议论纷纷,没有人会去注意她,只有亚瑟文,他清楚的看到了秋琳眸光里的冷色,
万众瞩目的他垂下眼,任由旁人艳羡或者嫉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多么幸运的男人,年纪轻轻,同时有了双重无上的身份,以及数之不尽的财富,可谁又清楚他受过的苦痛,亚瑟文自嘲的勾起唇角,这就是命吗,
亚瑟文一踏进屋子,条件反射的,秋琳就感觉到了,她熟悉他身上的气息,甚至他的呼吸频率,
亚瑟文迈步的速度缓慢但坚实,一步一步的走向秋琳,他依旧钟爱深色,普普通通的黑色上衣和裤子,被他穿出了挺拔和贵气,他的头发留长了些,淡金色的发丝盖住了双耳,所以名副其实了么,如果沉浸在美好梦想的少女见到了,一定以为见到了属于暗夜的王子,忧郁安静,
时间果真是好东西,它治好亚瑟文的腿,还让他更像一个人了吗,
无论亚瑟文变得再俊美高大,再贵不可言,在秋琳心里,他和地狱里的恶魔没有差别,那个曾经纯澈无邪的美丽少年,只活在她的记忆力里,镜花水月一场,
秋琳扶住窗边的桌台,以给自己勇气的支撑,早在知道夏伊的存在时,她就料到自己会和亚瑟文再次单独相处,
秋琳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他,你给他取了名字,只教他西语,让他思想里只有你,”她的语速很慢很重,每一个词都饱含她对他愤怒和厌恨,“你甚至让他变得跟你一模一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报复我,”
这些话埋在秋琳心里很久了,
她承认自己作为一位母亲,失败至极,整整四年连孩子的存在都不知道,哪怕与夏伊面对面,还茫然无知,她承认自己对夏伊的感情恐怕不能像那些朝夕相处的母子那般亲厚,或许她对亚瑟文的恨意甚至远深过对夏伊的爱,但血缘的牵绊,外力不能阻断,
面对秋琳的质问,亚瑟文没有吭声,室内一片沉默寂静,一高一低两个身影对相相视,一个愤怨敌对,一个苍凉抑郁,这便是他们再次见面时,双方的反应,遥想那些年美好的记忆,简直就是一种可悲的笑话,
“不要再在我面前装哑巴,你不是早就会说话了吗,”秋琳咄咄逼人的说,她对亚瑟文的耐心和关心恐怕再也找不回了,那时的他是惹人怜惜的孤独孩子,而现在他什么都有了,却变得更加偏执,
秋琳只要一想到夏伊的脸,想到孩子圆圆的眼睛里,和面前男人无二的神态,她心里的恨就更添一筹,对亚瑟文千刀万剐?不,不是,她只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个寒冷的雪夜,袖手旁观的,看着他冻死在雪地里,
良久之后,亚瑟文缓缓开了口,
“虽然我的目的达到了,但是…我后悔了,”
沙哑低沉的声音,仿佛磨盘的摩擦一点点冲击着秋琳的心,
……
就在诺南准备出发亲自去找艾德琳时,一个出乎意料的人突然到来,成功阻止了他,
“不用担心,艾德琳不会有事,”
这样从容淡然的语气诺南太熟悉了,他猛然转身,望着来人惊道,“乔恩…叔叔,”
乔恩笑了,他似乎很久没有听到诺南这样叫他了,他的神情依旧柔和,可脸上的沧桑再也无法掩盖,“如果她不得不闯进这片本不属于她的世界,我希望我能帮助她,也帮助你,”
可惜乔恩的话,诺南没有听懂。
第七十六章
当狄登和露娜还在为秋琳的下落心急火燎的时候,两人所住酒店的经理找到了他们,疑惑的露娜跟着经理来到三楼酒店的商务办公室,她好几天没睡过好觉,脸色暗沉,对他人也提不起好心情,露娜本想问到底有什么事,但随着办公室大门的打开,她所有的话都噎了下去,“他……”露娜惊惶到声音都有些变了调,经理一直在注意露娜的表情,此刻松了一口气说,“看来您认识他,那真是太好了,”
室内,宽敞的沙发上,一个幼小的男孩正面朝外躺在上面,他身上搭着一件成年男性的外套,只露出金色的头发,和白透的小脸,“他,他怎么……”
经理似是明白露娜的意思,连忙说,“今天早上,我们酒店的工作人员在一间本该无人居住的房间里发现了他,我们本准备把这个孩子送到警察局,但在他身旁发现了一封信,上面说您和克劳尔先生是他的‘亲人’,所以……”
“信呢?”露娜立刻问道,
“在这里,”经理打开一旁的抽屉里,露娜接过来一看,很失望,是一封打印的纸张,草草几句,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好的,真是谢谢你们了,”露娜试着抱起男孩,孩子均匀平静的呼吸,引起了她的狐疑,“他一直在睡吗?”
“是的,从早晨到现在都没有醒来过,”经理当然也注意到不正常的地方,“我想他可能服用了某种药剂,……”剩下的话,他不说,露娜也明白,“或许我们应该现在为您联系医院,”
“不不,不用了,”露娜急着说,“可能过一会儿就醒了吧,”
露娜生怕经理多问,抱着男孩就往电梯口走,而她心里的惊疑,如波涛泛滥不止,这个孩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露娜当然记得男孩,在小镇上,把他们游玩兴趣破坏殆尽的男孩,夏伊,秋琳没有告诉露娜和狄登,她和诺南曾有过一个孩子,更没有告诉他们,那个孩子还活着,所以露娜此刻并不清楚夏伊与秋琳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她隐隐有直觉,秋琳的失踪是因为他,狄登撑开夏伊的眼睛,又摸了摸他的体温,露娜问他,
“要送医院吗?”
狄登没有立刻理会她,而是沉着眼,狄登的智商和性格足以让他冷下脸,把秋琳失踪前后的所有事贯穿起来,他几乎能联想到四年多前,发生在秋琳身上的一切,而夏伊的莫名出现,是他的猜想中有力的证据,“把他交给诺南肯特吧,”
“什么?”露娜脑子完全没转过来,
“现在,马上,”狄登低声道,
“等等,你到底在说什么,”
“难道你还看出来吗?”狄登抓起夏伊一缕头发,动作不甚温柔,“他是诺南肯特的孩子,他们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闭上眼的夏伊和诺南小时候一模一样,安静的,乖巧的,没有亚瑟文的冷冽阴沉,也看不到和秋琳相似的眼睛,露娜完全呆立原地,全身如灌了水泥,仿若千斤压顶,诺南肯特的儿子,岂不就是……秋的孩子,露娜和狄登第一次正式拜访肯特家,却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安斯、爱莎,还有乔恩,他们都无缘得见,因为在一天之前,这三位大家长,亲自去了秋琳所在的地方,这些上辈人的事,几个小辈不幸被牵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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