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了，两个穿西装的男子走下车，架住我的肩膀，将我拉到了车门的边上。
一名优雅的法国男子正坐在车内，很是愉快的晃了晃高脚杯中的酒，冲我微微一笑。
虽然心中大叫不好，但我还是很快便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从我的自我意识开始苏醒的时候，奇怪的梦境就是如此，一个接一个的侵扰着我的大脑，好像什么糟糕的噩梦，把我困在其中……让我无法离开。
我不知道我究竟在哪里，我不知道我到底在什么地方，眼前看到的只有一个白色的穹顶。
视线缓缓降下，我看到了穿着丝绸睡衣的梅罗文奇，他微笑着站在那里，消瘦的手指轻轻的拨弄着酒杯中的橄榄。
我想要跑，却没有办法动弹，只觉得梅罗文奇离我越来越近。
难道是……我正在走过去？
“你就是那个新锐特工？”他的视线在我的脸上扫过，慢悠悠的道。
我听到一个声音，一个很近，但是不属于我的声音。
“塞西尔。”
“塞西尔，很特别的名字，你要知道，大部分特工……他们不会选择这么……”梅罗文奇站起身，他的声音暧昧而轻柔，“你和其他的不太一样，是吧？”
“我并不是来喝酒或者做客的，梅罗文奇，我是来和你谈谈。”
“哦，谈谈……这么说，设计师他想要换种方式？这还真是新闻。”
“你是个消息贩子，是生意人，为什么我们不直接说……你要什么来交换救世主的信息？”
特工塞西尔。
那个被前任救世主杀掉的特工……记得赛拉夫告诉过我，这种事并不是那么多的。
特工是系统的重大部分，而每一次救世主改变系统，随之而来的很可能是更多的麻烦。
锡安不会有这类的消息，我想，如果去赛拉夫那里，他或许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啊，救世主，每个人都想知道他在哪里……不过你……”他凑近嗅了嗅，接着低笑道，“似乎有点私人恩怨的气味。”
“我没有兴趣和你谈论这些。”
“愤怒……”他意味深长的笑了，“我听说你是一个没什么反应的类型，现在看起来，你好像比那些游走在外面的人类更加糟糕。”
塞西尔一把抓住了梅罗文奇的衣领，一字字道，“我要知道他在哪里！告诉我，我会给你任何你想要的！”
“有一件东西……我一直都很想要，一件只有特工拥有的。”
“那是什么？”
“……”梅罗文奇轻轻的笑了，他的手指缓慢的摩挲着塞西尔的侧脸。
我睁开了眼睛，显然不久之前的车祸留下了什么后遗症，我头痛欲裂的坐起身，将盖在身上的西装外套轻轻扯掉。
“早安，睡美人，希望你喜欢我的沙发。”
梅罗文奇穿着一身黑色的丝绸睡衣，那张脸似乎从来都没有过任何的变化。
“你开车撞了我，混蛋。”
“哦，你要知道，大晚上站在路中间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闭嘴！”
我摸了摸额头上缝上的针脚，气呼呼的坐起身。
“看到你还活着真让我惊讶，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有那么多敌人还这么活蹦乱跳的。”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吵！？迈克尔呢？”
“哦，你在说那个有前途的年轻人？我已经很多天都没有见到过他了，据我所知，他做了一些不怎么讨同类喜欢的事，所以……锡安也在找他。”
“什么？”
他微微一笑，在沙发上坐下，“你的小朋友背叛了人类，就是这么简单……原因嘛，我猜是为了你。”
“迈克尔不是那种……”
“要知道，尼奥，即使我不是人类我也很清楚，有的时候，陷入爱情的家伙就和疯子没有两样……无论是人类，还是机器都是如此。”
我转过头，眯起眼睛看着他，淡淡的道，“对特工塞西尔，你知道多少事情？”
梅罗文奇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惊讶，但很快就变成了嘲笑。
“这还真是个久违了的名字，你怎么知道这个可怜虫的？”梅罗文奇眨了眨眼睛，“是史密斯跟你提起的名字？”
“不，为什么这么说？”我将身上脏兮兮的衬衫扯落，毫不客气的走到他的衣柜前拿了一件新的出来穿上。
“介于他们两个的状况有些相似……都是，爱上救世主的无可救药的白痴。”他耸耸肩膀，“不过，我对塞西尔的了解也仅限于此罢了。”
我笑了，将他手里西装拿过来，“我知道他来找过你，梅罗文奇，他想要知道救世主的信息，作为交易，你跟他要了一件东西。”
梅罗文奇安静的看着我，然后笑了笑，很平静的道，“哦，”你说那个，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要了他的初｜夜罢了。“
“……”
我庆幸我没有在喝水什么的，否则我现在一定会喷出来，而且会留下什么严重的脑损伤。
梅罗文奇却只是微微一笑，什么反应都没有。
“别跟我来这套，我知道你从他那里得到了什么你想要的，而绝不是这个！”
“哦，别低估我的浪漫因子，甜心。”
“……得了吧，那是你想要了很久又得不到的东西，像是先知之眼，什么和特工有关的……”
他眨了眨眼睛，“他的初｜夜也是啊……显然你不知道塞西尔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可不是唯一一个为他着迷的。“
“……”
“哦，当然我也很想要你的初｜夜……不过，显然那种东西早已经不存在了。”
“……”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抄起什么东西往他的脑袋上砸，好在梅罗文奇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那么，既然你已经来了这里，为什么我们不讨论一下现在你的处境？”
我走到桌子边上，将早饭什么的塞进嘴里，一面含糊不清的道，“你想要谈什么？”
“我是一个生意人，自然是谈生意了。”
“我没兴趣为你工作，梅罗文奇先生，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那么，我们谈谈别的吧。”他的手交叠在胸前，饶有兴味的看着我。
“关于什么？”
“为什么你会浑身湿透的站在大街上，而且所有的特工都在找你。”
“……”
“别这么惊讶，我说过了，我是个消息贩子。”他抿了一口咖啡，微笑着道，“也别紧张，我暂时还没有打算动粗。”
“……”
这个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好吧，不过，作为交换，我想要知道关于塞西尔的事。”
“塞西尔，我还以为再也没有人会想起他来了呢，要知道，这些特工的人生要比大多数人都悲惨的多，即使死了也不会有什么人记在心上。”
“废话少说，他到底是谁？”
“一名特工，你可以说是其他人的上司。他管理着母体和现实世界之间的门，一个遵循着严格逻辑的工作狂。”
我轻哼一声，“我还以为特工都是这样的呢。”
“当你的前任出现的时候，”他撇撇嘴，“理所当然的，塞西尔几乎要发狂。听上去像你认识的某个人吗？尼奥。”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淡淡地道，“后来怎么样了？”
“塞西尔没有史密斯那样的幸运，他从我这里得到了关于救世主的信息，然后他走了，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塞西尔特工也就此消失了。”
“总有人知道的。”
“布朗也许知道，”梅罗文奇悠然道，“听说他们关系挺不错的。”
我想起布朗看我的怪异眼神，这让我有些莫名的不舒服，不过，有些什么东西还是让我感到不安——梅罗文奇一定知道些什么，但无论那是什么，显然他都不想让我知道。
耳边那些嗡嗡的噪音逐渐消失了，我吃了点东西，空空如也的胃里似乎觉得好受了些。
体力什么的正在慢慢恢复——我感觉到自己力量的增强，不仅仅是像过去那样……似乎什么东西在我体内正在渐渐的苏醒。
看来不管那之前的算是什么，都似乎有了作用。
安德鲁是梅罗文奇的一名手下，他的废话没有他的老板那么多，作为我的看守和陪我说话的人，他显然是相当不尽职的。
砰砰！
连续数枪向我打来，都被我即时避开而打入了墙内。
“继续？”作为过去版本母体的保安系统，显然安德鲁没有什么兴趣跟我聊天之类的。
“不，不用了。”我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在边上坐下，冲他一笑，“能做到自己以前能做的那些事，感觉确实不坏，想要点咖啡？”
一杯咖啡漂浮着到了安德鲁的面前，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还是将之喝了下去。
“你觉得我现在能不能从一座大楼跳到另一座大楼？”我看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语的喃喃着。
“梅罗文奇先生说，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好吧，那么我还能做点什么。”我咬牙切齿的笑了，“想要打牌吗？”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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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程序
梅罗文奇似乎有自己的打算，但这些打算无论是什么，他似乎都没有把我的意见考虑进去的打算。
“我们能出去走走吗？”
在连输了十盘国际象棋之后，我开始对这些无聊的棋子感到厌倦。
“去哪里？这一带都是梅罗文奇先生的地方，你哪里都跑不了的。”
“很好，那么，我出去走走没问题吧？”
安德鲁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将手枪放在了桌上。
“放松点，你不觉得我们一整天都待在这里很无趣吗？”
“老板晚上要带你出去。”
这听上去就像是老板要带情妇出门似的，这种怪异的感觉让我莫名的不自在，我瞄了他一眼，“你的老板这么不正常的喜好是持久的还是……”
“那不是我回答的问题。”
“那么你的女主人呢？约瑟芬妮，她也会一起去？”
“不，只有你和老板，一起共进晚餐，可能还有几位生意上的伙伴。”
“生意上的伙伴……是指那些想要躲在母体内而被被梅罗文奇敲诈的客户？明白了。”我很快的笑了笑，“有件事情我不明白，为什么梅罗文奇派你来看着我，因为，显然你不是我的对手。”
安德鲁淡淡的道，“那你为什么不试试看逃跑呢？”
“哼，你觉得我很蠢吗？我只要拉开那扇门，外面就是一片山峦……”
我拉开门的同时愣住了，因为外面竟然是熙熙攘攘的街道。
“好吧。”我笑着转过头，“这到底有什么阴谋？”
“也许什么阴谋都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你太愉快，安德鲁是我比较无趣的一个手下，其他人都觉得跟他待在一起是一种折磨。”梅罗文奇走了进来，他微笑着道，“怎么样，救世主先生，是否享受你的下午？”
“如果你不出现，我就准备用一颗子弹打穿自己的脑袋了。”我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枪，对准了梅罗文奇的脑袋。
“看上去你似乎有点烦躁，那么换上衣服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吧。”他微微一笑，“哦，还有，那支枪只有安德鲁扣动扳机才会射｜出子弹。”
“去哪里？”
“工作。”
我很好奇梅罗文奇给我准备了一份什么样的工作，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些别的事情需要弄明白。
特工就像是看守，它们把守着系统的一一扇门，这些门中的一些可以让人类出入，剩下的能够让机器出入。
程序，它们的寿命也一样有着终结，或者说，它们被更好的程序所替代，到那个时候他就必须选择回到代码之源，或者躲藏在母体内。
梅罗文奇掌握着一条特殊的通道——一个被称为火车人的程序，他可以像那些走私贩一样将程序从代码的世界里带到母体的世界中去，在有人寻求帮助的时候，法国佬就会愉快的收取自己的报酬。
当然，对于程序而言，报酬当然不会是钱。
梅罗文奇自称是一个生意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种可居的奇货，不过，梅罗文奇显然觉得我有些价值。
“看看他们，尼奥，所有的人，他们来到这里，想要离开他们自己的世界。”
“为什么？”
“我不知道，反而人类想要放弃自己原先的世界，这让我不能理解。”
“对于人类来说，母体的世界并不真实。”
“但是还是有很多人不愿意被拔掉插头，尼奥。”他微笑着向我伸出手。
我嘟哝了一句，还是伸出了手，他就好像那些中世纪的贵族一般伸出手去，在我的手背上轻轻一吻。
“很高兴今天有公主殿下随行。”
“想要我揍你一顿吗？”
“拔掉插头对他们来说必须面对残酷的真实，即使知道自己身在梦中，他们的意识依旧无法恢复，特工只会对他们进行洗脑。”
“为什么我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
“如果他让你忘记的话，那些你被他压在下面呻｜吟的摸样他大概也会不记得了，我猜他不想失去那些乐趣。”
我停下了脚步，站在熙熙攘攘的街边时，时不时有人走过来向梅罗文奇鞠躬致意。
我轻哼一声，甩开了他的手，“跟我说实话，梅，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他转过头，很快地一笑，“也许我只是很喜欢救世主陪在身边？”
“不，你不是，而且……我也许不是什么救世主。”
他悠悠的道，“你始终都喜欢低估自己的重要性吗？尼奥。”
“救世主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他只是母体的有一层控制。”
“一层超越所有的控制，你必须明白，尼奥，整个系统必须由一层层的控制组成，人们觉得母体只是一个由绝对的大农场，实际上，我们每个人的存在都是一种控制，比如说我，确保程序们不会大量的涌入系统，这就是程序员要我做的。”
“你只是在利用其他人来做自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