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竟然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他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得了面瘫了。
“喂,说啊,你爸妈叫什么名字?”被小孩盯着看了好久,郝无协打死也不承认他是心虚了,清了清喉咙,他继续问:“你爸爸是不是这个学校的人,还有你妈妈是不是也是?或者你爸妈是这个学校的教师主任什么的?”
“……”
“喂,你倒是哼一声啊!”难道不但是面瘫,还是个语言障碍者啊!要不是听过小孩说话,他真的要以为这小孩是个哑巴了。
“……我没有爸妈。”低低的,小小声的童声慢慢地响起。
“呃?”郝无协愣了一下,再看过去时小孩却别过了脸,没再看他了,尽管小孩的侧脸看起来仍是面无表情,可是郝无协不知道为何,忽然就有些不自在了,“那个,你是不是跟你爸妈吵架了?这种话是……”不能乱讲。可惜他的话在小孩转过来的眼神里渐渐地消声了,小孩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用那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子就那样瞬也不瞬地看着他,郝无协忽然就觉得罪孽深重了。
好吧,他承认他逼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孩说出没有父母这种话来的确是过分了点,不,是太过分了。
再看着小孩那张面无表情的小脸蛋时,一颗心瞬间就软了下来了。原来是个没有父母的小孩,可是没有听说X大附近有什么孤儿院啊,那这小孩是从哪里来的?
“那你的监护人呢?”
“……”
“监护人。”他以为小孩听不懂,又重复了一遍。
小孩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
“哈……”郝无协傻了,连监护人都不知道,那他要怎么送走他啊?
小孩才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挣脱开他的手,径自跳下床去,在郝无协惊讶的目光中,赤着小脚往房间外走去,郝无协愣了一下,也跟着出去,却看见小孩一路驾轻就熟地往厨房走出,打开冰箱,面无表情地审视了冰箱一会儿,然后拉过一旁的矮凳踮着脚尖拿出他刚买回来的番茄汁,毫不客气地倒了一大杯。
鲜艳的红色汁液在小孩的嘴边慢慢地减少,几滴红色液体从小孩的嘴边漏出来,衬着小孩白得像雪一样的肤色,看上去竟有些诡异。
郝无协看着小孩随手将喝完了的杯子放置一边,看也不看自己,径自走到沙发上坐着。
然后郝无协忽然就觉得,刚才在那一瞬间觉得同情这个面瘫小孩的自己真的是傻的可以!
☆、Chapter 015
已经很晚了,客厅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十二了,郝无协还是没有等到宿舍的另外一个人出现,他有些纳闷,难道说开学第一天他那个将来要跟他同住四年的学长就打算夜不归宿了?亏他还等在这里等了那么久打算来个良好的第一印象。
那个面瘫小孩大概是因为之前已经睡了太多了,现在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郝无协无聊地打了个呵欠,眼角渗出了一点点的泪水,“我说,你能不能正常点啊?”有哪个小孩子看搞笑片是看成他这个样子的?虽然这个搞笑片的确挺无聊的,但是他记得自己看第一遍的时候也是笑得差点就肚子痛好不好,这个小孩能不能给个面子,但是好歹也笑几声做做意思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看严肃的侦探片呢!
当然,不出所料的,不管他说了什么,那个小孩一概都是采取无视的态度,除了他的番茄汁。瞟了一眼那个已经空空如也的瓶子,郝无协撇了撇嘴,暗自咒骂了一声。
那瓶番茄汁他自己都还没喝过,这个小子倒好,只一个晚上不到他就把它完全给消灭掉了,还真是不懂得客气怎么写!又打了一个呵欠,郝无协的视线再次瞟向那个钟,已经快要指向一了,他擦掉眼角渗出来的泪水,坐直身,心里想着那个学长今天大概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小子,我要去睡了,你要不要睡觉?”熬夜对小孩子不太好吧?
这回小孩总算是将视线转到郝无协的身上了,郝无协差点就感动地痛哭流涕了,小孩的眼里闪过困惑,但是他竟然真的放下来手中的遥控器站起身径直走向房间去,愣在原地的郝无协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看向窗外。
奇怪,天没有下红雨啊,这小子这会儿怎么那么听话了?嘟囔了一句,郝无协关掉客厅上的灯火也进了房间。
房间里只开着床头灯,有些晕黄的光线照得房间里的气氛有些诡异,郝无协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小子那个小身板正坐在床的一边,正襟危坐的样子,小嘴抿得紧紧的,雪白雪白的小脸上连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没有。不知道为什么,郝无协忽然就生出‘啊,其实这个小孩这么严肃看着挺可爱啊’的感慨。
“对了,这么久了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既然你打算在我这里住了,总不该连名字也不让我知道吧?”
“……”
“总不能以后一直都不叫你吧?你不说的话那我就随便给你起一个咯?”
“……”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叫你……”他在床边坐下,看向小孩的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不如叫你小协,好不好?”
“不好!”脆生生的童音紧随着他的话尾响起,郝无协笑眯眯的,把一张笑得不怀好意的脸凑过去,“反对无效哦,小~~协!”
“……”小孩抿紧了嘴,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子底下,郝无协还是轻易捕捉到了一丝淡淡的不悦。
“小协,早点休息吧!明天我要上课,你就只能乖乖地待在宿舍里不要乱跑哦!”说完他好心情地关掉床头灯自顾自地在自己的位置上躺下,好不容易让那个臭小孩吃瘪的成就感让他的心情一下子从今天晚上的低谷爬上了山顶。
看来这个小子也不是那么难对付的嘛!嘿嘿,小~~~协!带着这种好心情,郝无协闭上了眼睛,今天一整天下来也的确让他感到疲累了,这种疲惫在他躺在这个柔软的床铺上的时候终于达到了最顶点,恍惚间,他好像又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香味,若有似无地飘过来,心头疑惑了一下,但是还没等他再想更多,他的意识就已经渐渐地消散了。
少掉了郝无协声音的房间里一下安静了下来,而且因为关掉了房间里仅有的一个光源,房间也一下子陷入了浓重的黑暗之中,渐渐陷入了沉睡之中的郝无协没有看见,在黑暗中微微皱起了眉的三岁小孩正以一种绝对不会在小孩子眼中出现的情绪看着自己,黑黝黝的眼珠子一瞬也不瞬地看着那张睡颜,带着淡淡的困惑,专注地看着。
被郝无协改名为小协的小孩忽然动了动鼻子,眼珠子的颜色好像也一下子变深了,慢慢地,他好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那张面无表情的小脸一点一点地凑了过去,甜美的味道时不时地飘过他的鼻端,带着一种强烈的诱惑。
终于,他的鼻尖碰到了温软的皮肤,那种温温软软的触感让他猛然间怔了怔,定睛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脑袋已经埋在郝无协的肩窝里,他的嘴巴,离郝无协的脖子只有一点点的距离,只要他再凑过去一点,就可以碰到。
这个认知让他的身体瞬间僵直了一下,顿了顿,他坐直了身子,小身板挺得直直的,微皱着眉看着那个睡得微微张开了嘴的男生,眉眼间闪过困惑。
“是不是在疑惑为什么这个人的血总是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小主人?”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忽然从房间的角落里响起,小协掉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只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色的黑猫。
小协木着脸看那只黑猫从地上跳到床上来,看着那四只黑漆漆的爪子搭上天蓝色的被子,如曜石一般的眼睛眸光一动,下一秒钟,那只故作优雅的黑猫已经惊叫一声之后又砰的一声紧紧地贴在对面的墙壁上了。
小协收回脚,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淡淡道:“再有一次,绝对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呜呜……”黑猫敢怒不敢言,哭丧着一张猫脸,墨绿色的瞳仁带着水雾仰视着床上的三岁小孩,呜咽着控诉道:“小主人还是那么凶……”
可惜它的卖萌对小协来说是完全没有作用的,懒得在理会黑猫的小孩自顾自地掀开被子,在黑猫无比惊讶的目光中,那个小身子一下子缩进了被子里,抬起头,他面无表情道:“去查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黑猫下意识地看了看那张可爱的小脸还有那副小小的小身板,缩了缩脖子,“已经在查了,大概很快就会知道结果了,小主人,我可不可以在这里住下啊?”
淡淡地瞟了它一眼,小协用那奶声奶气的童稚声音做成熟状说道:“不要叫我小主人。”
听到小孩这么说黑猫知道他已经同意让它在这里住下来了,顿时让它兴奋到忘了刚才的疼痛,猛地一下子人立起来,大声欢呼道:“黑猫我终于可以跟小主人在一起了!”
还未说完的话在接触到小孩平静的视线时一下子自动消音了,黑猫悻悻地看了小孩一眼,灰溜溜地用爪子摸了摸鼻子,“呵呵,黑猫不打扰小、呃,是主人休息了。”还好还好,及时改过来了,不然恐怕真的连怎么死都不知道了!黑猫抹了抹额上的虚汗,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顾不得维持它最看重的优雅,猛地转身跳上了窗户,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小孩定定地注视了一会儿,微微皱了眉头,忽然转过头来看向那个正睡得微微张开了嘴巴的男生,眸光闪了一闪,然后躺了下去,拉开男生的手,小身板缩到了男生的怀里,确定自己已经整个人窝在男生的怀里之后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甜甜的味道萦绕鼻间,伴他入眠。
第二天,郝无协是在梦到被泰山压顶的噩梦时猛地醒过来的,张大了嘴想要呼救,猛然间一睁开眼看到是陌生的天花板,灿烂的阳光张牙舞爪地朝他扑过来。他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清醒过来,原来现在自己正在新学校的宿舍里,不是在那个巨大的泰山底下被压着。
虚惊一场,他猛地抬手抹了抹额上的虚汗,这时忽然发现身上压着一重物,吓得他急忙低头看去,然后就发现一具软软小小的身体正趴在自己的身上好眠着,压着的地方刚好就是他的心脏,他不由得哀呼一声。难怪他会梦到被泰山压顶这种噩梦!
皱着眉刚想要叫醒小协,但是在看见那张可爱的睡脸时,郝无协忽然就良心发现了一下下,轻手轻脚地将小协转移到一旁去,自己打着呵欠下床刷牙洗脸。
走出房门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了看那个学长的房间,不出意料的没有人回来过的迹象,他耸了耸肩,走进洗手间,不一会儿就传来水龙头打开的水声,早晨淋浴是他一贯的习惯了。
房间里睡得正好眠的小协感觉到身边少了一个温度,不满的皱了皱眉,睁开睡意正浓的眼睛扫视了一圈房间,没有看见他要找的那个人,木着脸坐在床上,略长的刘海微微盖住了他的眼睛。
“小协~~~”
外面传来郝无协的叫声,小协揉了揉眼睛,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又听见郝无协在外面继续喊着:“小协,快八点了,我要去上课了,你打算怎么办?”随着这句话郝无协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他的眼前了,站在门口挑眉看他。
小协眨了眨睡意正浓的眼,定定的看着他半响,忽然小身子挣扎着从床上趴下来,穿着米黄色的可爱小睡衣的小身板挺得直直地朝洗手间走去,经过郝无协的时候木木地说了一声:“等我。”
郝无协:“……”
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的郝无协追到洗手间的门口去,“你要跟我去上课?”回答他的是一下子加大的水声。
无奈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郝无协认命地坐了下来,也好,反正他本来就不是很放心放他一个小孩在这里,带过去看看也好,这个小孩虽然性格欠扁了一点,但是那副长相还是很会骗人的,相信那些喜爱可爱东西的女生一定会很喜欢他的,要是可以让那些女生帮他带一下就更好了。
他在心里美滋滋地打着如意算盘,那头小协已经从洗手间出来了,身上的小睡衣已经换成了棉质长裤跟蓝色兜帽衣了,看着小协身上的衣服,还有昨天晚上的那套睡衣,郝无协已经放弃了研究他的衣服究竟是哪里来的想法了。
昨天他终于答应了让小孩住下来之后,就开始发愁着要去给他买一些儿童衣服,哪里知道这个面瘫小孩听完他的担忧之后一言不发地跑到宿舍的另外一个房间里,两分钟不到就看见他抱着一大堆儿童衣服从里面跑出来,面无表情地说:“这些就好。”
郝无协黑线。先不说他学长的房间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小孩衣服,难不成他的学长其实已经有小孩了,最让他好奇的是,“你怎么知道学长的房间里会有小孩子的衣服?”
回答他的是小协一贯的沉默。
想了想,郝无协企图说服他,“这些衣服都是学长的,我们没有通过他的同意是不可以随便拿来用的……”谁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小协将一张小纸条拿过来:所有的东西都可以随便用!
言简意赅,但是那一瞬间郝无协忽然就觉得诡异无比,脊背一下子凉飕飕的窜出一阵寒意。太诡异了吧这样,他那个学长好像是预先知道他会用到一样还特意写下了纸条明确地告诉他,这一切真是让人心里发毛啊。
但是低下头看见小协那平静的黑色瞳仁时,郝无协还是妥协了,算了,既然主人都这样说了,那就没关系了,反正从他来这里开始,一切事情都开始变得诡异了,还是不要想太多的,不然吓到的人一定是自己。
正发着呆忽然就看见前面投下了一片阴影,郝无协抬起头,看见小协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似乎是在等他,怔了一下,郝无协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惨了、惨了,光顾着想了都忘了时间了,走吧、走吧!”连拉带扯地将小协往门口推去,在他的努力之下,一大一小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宿舍里。
突然间安静下来的宿舍忽然蹿出一只全身都是黑色的猫,轻巧地从窗台上跳了下来,“真是性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