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也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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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子也猖狂-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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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于是她又震惊了,所有的房子,竟全部建在水面上!

九曲回廊,梨木环绕,兰草镶边,碎兰初绽,幽香随风;亭台楼宇,碧波荡漾,锦鲤浮游,接天莲叶,坠露细苞;湖心一点娉婷玲珑阁,于漫天清荷茶梗间,如素装美人眉心一点,万般娇色,静美无双。

太美了!原来那香味竟是兰花与荷香。杀纹纹感叹,仿佛入了仙境一般,飘飘浮浮没有什么真实感。

然而在这无比写意的一刻,肚子又发出了极不文雅的回声,杀纹纹一皱眉,痛苦地捂着她脆弱的小胃,顺着游廊向前走。

一路风景独好,到了不同的角度,看到的更是不同的美感,绕了两圈,她这才发现自己竟是绕回了原点。杀纹纹不禁暗自出了一声冷汗,这么大地儿两个人影都没有,不会是又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吧。一想到这里,她的脚都软了。

抹了一把汗,她咬紧牙关,紧握双拳。

老娘今天一定要在这里找点吃的!

于是杀纹纹干脆一直往左走,遇到岔道口就向左转,这样走了一段游廊后,突然听见有人说话,松了一口气,还好有活人。她轻手轻脚地靠近声源,因为赤着脚,她也本就极轻,所以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就到了门口,里面似乎有很多人,可能在商议什么大事,正准备离开之时,却突然听见“魔头”二字。

“这么说,翟少主和闻寺主也是听到了魔头出没在花街柳巷的消息?”一公鸭嗓道。

“不错,我们听到的是在黯然客栈。”是闻香这只小狐狸。

“我等听到的消息是说在今夕酒楼。”杀纹纹记得这是仓老头的声音。

“看来这个消息是假的,”秦宫主沉思,想了想,又道,“虽是不同的地点,却又是一块地方,放消息的人究竟何意?”

“究竟是谁放出的这个消息?究竟是有什么目的?翟少主怎么看这件事?”公鸭嗓又道。

杀纹纹心里已经有了底,这消息应该是砂莲放的没错,毕竟在那块地盘上,也没人能够放出那样的消息,至于目的… …

“该是魔教的人放出,这说明魔头还活着,这种方法既是混淆视听,或许魔头就在那里,又或者他们故意让我们猜着… …”顿了顿,翟笛微的声音染了一些无谓,似是随意,“他人心思,我等又何必去揣测。”

“翟少主说得对,这魔头甚是狡猾。”仓老头又来插嘴了。

不错个鬼,我就听出来人家在敷衍你们这群笨蛋了。杀纹纹趴在门边,抵着空无一物的肚子,把耳朵贴在门上,其实她很佩服自己,在这种饿得快要虚脱的状态下竟然还做得出如此销魂的姿势来。

“此魔头一天不除,将是后患无穷。”这个声音稍稍具有亲和力,之内容听着怎么这么刺耳?莫非这就是前世在那小孩的语文书上所看到的: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不错,就是不知魔头现在何方。”公鸭嗓的话总是很多,又总是喜欢发扬他如天籁到极致般的嗓音摧残着杀纹纹幼小脆弱的耳膜,停了一会儿,他又道,“翟大少主的未婚妻也是被魔教所掳,魔教真该千刀万剐!”

“此事老夫也有所闻,但项轩主还是不要妄下定论,并没有人亲眼看见是魔教所掳,魔教亦未上前以此要挟。”败絮的话总算金玉了一点。

“武林大会就要召开,这魔教不正好抓她威胁我方吗?”公鸭嗓理直气壮道。

“说来也是… …魔教确实可恶。”秦宫主接口道。

杀纹纹站在门外诽谤,公鸭嗓你今天跟老娘梁子结大了!

“这次武林大会不知翟少主和闻寺主是否做好准备?”败絮道。

“六大门派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各派弟子会在场,大会照常举行,若有魔教来犯,只要魔头不出现,该是没错。”公鸭嗓回答,他甚至都没注意别人问得是不是他,“我停云轩子弟镇守东南角,清焰堂子弟镇守南处,莫金楼子弟镇守西南角,百解宫位于正西处,燕回门出于西北处, 东北角由柳月阁看守,这东北角,正北处和正南角都是要塞地位,只因去年三位贵教没有参与攻打离宛,尚保留元气,且题兰水榭与弥远寺都是八大门派中最有声望之首,只是不知二位可曾商议好?”

原来翟笛微和闻香没上山打过… …杀纹纹笑了笑,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么诡异,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

“我们自是安排妥当。”闻香亦是不在意地回答,隐隐夹杂着浅浅的低笑,“这次武林大会还真是隆重得很。”

“不错,此次若有魔教来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公鸭嗓颇有自信地放下茶盏,瓷器碰击在桌上清脆刺耳的声响足以证明他激动不已的小心肝。

里面又是好长一阵时间的沉默,只有衣料在木头上的摩擦声,与茶盏抬起又放下的撞击声,而后杀纹纹感到贴在门上的左脸一阵清风,伴随着门打开的声音,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由于趴这个如此销魂的姿态太久而僵硬得无法动弹就这样直直坠向地面。

好在她的位置靠向门边,在和大地亲密接吻的一刹那,杀纹纹抓住了门边,只缓缓滑坐下去。

于是一大屋的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像在看一名天外来客。

“我饿了。”

因为饿了,所以杀纹纹分不清眼前的状况有多尴尬因为饿了所以杀纹纹忘了自己现在是如何的披头散发因为饿了所以杀纹纹没有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睡衣。只因为她饿了,饿得恨不得把自己给吃了。

我饿了… …

这三个字在不算空旷却前一秒气氛凝重这一秒气氛尴尬下一秒气氛诡异的厅堂中回响着震颤了每个人或幼弱小或强大的心灵。试想,能将这样平淡的三个字说得如此深情说得如此惊心动魄如此黯然销魂催泪下那该是怎样一个不一般的人啊。

而我们这个不一般的人正呈现出一个很虚弱的姿势以一种很虚弱的眼神望着同样很虚弱的大家上演着一幕琼瑶大妈中的生死离别百转千回的悲情场面。

闻香显示愣了愣,然后在所有人呆滞,不解,惊讶,以及毫无情绪的眼神下上前抱起了杀纹纹放在凳上,而后转头对黄衣女子温柔一笑:“秦姑娘可以去拿些食物来吗?”

秦温柔蓦地怔住,而后从脖子开始,那红色如墨水般涌上了头顶,一双眼里水雾蒙蒙,回答话也回答得坑坑巴巴的:“好… …我是说… …好… …”说罢她转身就出了门,身影还有些蹒跚,过了两秒,她又折回来,脸上更红了,红得发紫,“厨房… …我是说… …厨房在哪里?”

“秦姑娘不用去了,”翟笛微淡道,“濡椛已经去拿了。”

“哦… …好。”秦温柔点了点头,退回秦宫主身旁。

啧啧,蚊香你放电也放错人了,应该对着翟笛微的,可惜了那十万伏特可以节约多少国家资源呐。

“等下… …敌敌畏,你手下有几个?”杀纹纹好奇地问。

“两个。”翟笛微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回答。

“是不是叫… …似玉?”

“题兰水榭左护法肆玉,谁不知道?”仓莺棑轻哼一声,表情不屑。

如花、似玉。让我猜猜,下一次是叫吉祥、如意,对吧?

可惜杀纹纹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姑娘,先吃点糕点如何?熟菜我待会儿去做。”濡椛端了几碟食物上来,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大姐姐笑脸,甜得就跟盘中的糕点一样。

“好说… …好说… …”杀纹纹也顾不上别的了,将爪子伸向盘中迅速抓了就往嘴里塞边塞还边问:“恩们… …户… …恩样… …花现… …吾的… …”

“影子。”在所有人还在绞尽脑汁地破解这个杀氏语言的时候翟笛微已经很淡定地回答了她的话。

顺着他的目光,门应该是濡椛进来时带上的,廊外扎边兰草窜得老高,在风中微微摇曳,细疏的影子透过雕花格映在地面上,翩翩起舞,一派和谐。

杀纹纹噎住,然后猛烈地咳嗽,那自己刚才那姿势不是全倒影在地上了… …老天,你拍死我吧。

濡椛笑着轻拍她的背,转头对他们说:“谁去倒点儿水来。”

然而濡椛又看见大家突然僵住的表情,她有些疑惑地回过头,于是她也僵住了,笑容就这样挂在脸上凝固着,像是一个冰雕娃娃。

杀纹纹端着一杯茶猛灌,实在不符合古代女子的形象,损害了大千妇女美好的淑女气质。

但重点不在这里——重点在于坐在她旁边的人是原江湖十大门派之首现八大门派之首题兰水榭少主世间大半出阁的和未出阁的女子的梦中情人翟笛微,这茶——是他喝过的。

感觉到背上的手停住了,杀纹纹抬起脸,看着众人一副吃屎的样子,歪了歪头,狭长的丹凤眼里渗出几分迷茫,握着茶杯的手摇了摇,就看见众人的头跟着摆了摆,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杯子,然后试探着,将茶杯换了一个地方,就看着他们的目光以及脑袋又追随了那只瓷杯。

那只瓷杯就如同一个闪亮的聚光点受到万众瞩目般的仰望与热切的追求在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完美的痕迹于是他们的头也在他们的脖子上翻转着飞舞着扭曲成一个又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吸气)。

玩了一阵,杀纹纹又觉得无聊,放下茶杯,继续吃糕点。

一直盯着茶杯看的仓莺棑在这无比诡异的气氛中,勇敢地挺身而出:“你拿了翟公子… …的茶杯… …?”

杀纹纹看了一眼茶杯,又看了一眼翟笛微,这才很认真很无辜地看向仓莺棑:“怎么了吗?”

“你… …”仓莺棑伸出手指着她,指尖跟着声音一起极有节奏的抖动,“真不知羞!”

杀纹纹愣了,我… …不知羞?老娘这样喝杀虫剂的茶喝了十五年了,怎么不知羞了?要不是你们这群正道人士没事发什么疯抽了爬山爬这么远还非要砸了我家我还跑到你们这里来喝茶?微眯起细长的黑眸,杀纹纹又笑了,笑得特无害特无辜:“姐姐要喝吗?”

“你… …”仓莺棑一下被气得头晕目眩,使劲摇了摇头,跺了跺脚,满脸通红地冲了出去。

唉… …穿红衣服的就是脾气大。杀纹纹在心底默默叹气。

而那些面无表情的人就是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处乱不惊的叙离和泯沧,还有一个,就是我们的第一重要受害者题兰水榭少主翟笛微,而后者依旧一脸淡定,那毫不在意的神情就好像随时会端起木几上的茶接着喝下去,在众人如虎如狼如饥似渴万籁俱寂的注视下他才终于缓缓开口:“今日就到此吧。”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说了些送别的话陆陆续续离开了,但除了叙离和泯沧,每个人出门前都会用满含复杂的眼光看一眼杀纹纹,好像在看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杀纹纹才不管那么多,她现在是饿极了,只捧着糕点大吃特吃,人都走光了她也毫不察觉。

门被打开,清晨的阳光落进来,洒落一地辉华,梨木窗栏上依稀有鸟儿清细的鸣叫,廊边插种的兰花开得茂盛,细长的草叶在风中微微摇摆,仿佛也沾了花香,一阵阵携着馥郁清雅的兰芳,飘进了厅堂内,空气里也开出细小的花朵,温暖温软。

初蝉叫了两声,又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杀纹纹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放下快下塞进嘴里的糕点,看向翟笛微,而后者,也正好起身,白色衣摆散下,翻腾出细小的雪浪,沾染了一隙日色,似要融化般,她有些呆滞地问:“去哪?”

翟笛微看她一眼,少女细长的丹凤眼在日光下,朦胧成氤氲的乳金,淡水色的唇角还残留着一丝糕屑。

“睡觉。”

话说完,人已经出了门,衣袂擦过门边,不留一丝痕迹。






9

9、如花似玉 。。。 
 
 
在这里住了几日后,终日都见不到翟笛微或是闻香,水榭里除了濡椛和肆玉更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而濡椛和肆玉不喜欢走路总喜欢在这水榭之上飘来飘去,刚开始还把杀纹纹吓得半死,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这所谓的“练轻功”。

杀纹纹整日缠着他俩,忙得二人是焦头烂额。

“如花似玉,我饿了。”杀纹纹坐在栏上,细细的脚悬在空中摆动,清冽的水波倒映出她高昂的下颚,尖尖小小的。

“你是猪吗?”肆玉像影子一样飘过来,站在杀纹纹身后,一双眼黑黑亮亮的却又没有什么表情。

杀纹纹你差点被她吓得掉进水里,撑着栏杆转过脸瞪他:“我哪里像猪了。”

肆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像在看一头被标价了抬上市场叫价的猪,又再一次飘走,白色的衣摆细细飞扬,他总喜欢把脸蒙着,只露出一双眼,亮得烫人,又冰得冷人。

“哪里都像。”轻飘飘扔下这句话,他的身影已经消失。

杀纹纹还不死心,她还从来没有亲口听过别人骂她猪的,跳下栏杆拍了拍手,就追了过去。

她承认自己欠骂,但她却实欠骂,被骂了十五年还不够,第十六年里没有人骂她就觉得空落落的心慌,她想要那个人来骂她。没错,她就是欠骂。

“跑什么呢?纹纹。”濡椛端着食物从身边飘过,食物的香味也随之飘来。

杀纹纹停下脚步,看着濡椛端着的托盘咽口水:“没什么,我就是饿了。”说罢,魔爪又伸向盘中。

濡椛早已习惯,只是很淡定地飘开两步,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这是少主的,待会儿给你做。”

还是咽了咽口水,眼睛却是看向濡椛:“他在哪里?”

“我也在找,少主喜欢睡觉,就不爱沾床,除了床和茅厕,哪儿都找得着他,又哪儿都找不着。”说完,濡椛也和肆玉一样轻飘飘地消失了。

哪儿都找的着,又哪儿都找不着。

杀纹纹暗自琢磨着这话,莫非敌敌畏还真成仙了?

“敌敌畏?敌敌畏!敌敌畏… …”

“敌——敌——畏——”

整个题兰水榭回荡着杀纹纹不停变换着音调的鬼魅般的嚎叫连角落里某只酣睡的乌鸦也被吓得起了一层鸡皮粒子抖抖翅膀飞出墙外可某人依旧尚不自知地在哪个地方小憩。

“似玉!似玉!”杀纹纹发现每天看着他们一个个飘过来飘过去,自己也跟着有些飘飘神了。

“你又做什么?”肆玉回过头看她,满是不耐烦,虽然娘生前告诉他男人一定要对女人君子一点,但是他实在没办法把眼前这个整天毫无形象蠢得可以又幼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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