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辰江滨海小市民丰物绕,这些年治安都相当的好。用这个理由调人过来再合适不过,因为现在的汕江治安实在太乱了。所以况志衡来汕江就是为□来的,但是他肯定不会去打钟长平。苏庆山那是亲口说的,他是我兄弟。
况志衡走马上任,当然不是马遇春一人说了算数,还是要一关一关过,一层一层的准。到康梓祺这里当下就点头了,他连文件都没翻,一点意见都没有。武振江是自请调离,局长总要有个人来做,况志衡很合适,政绩颇佳经验丰富。他是个一脑门子做点成绩的人,虽然不及康梓烨这么酷,但也没心思在别的事情上花时间。他哪知道这上上下下牵扯这么深,再说一路都准了他卡他干什么。
汕江市人民政府的行政楼里有点清净,晌午刚过大伙都各自找地方眯着去了。
正所谓,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如今,春暖大地,冰融雪化。万物更新,风清鸟鸣,谁都不想去干活。这个季节开工动土累,实话什么时候都累,说白了就是不愿意干。歇着多美啊,拿份工资拼什么命。何况在这楼里占间房子的都是领导,谁指谁都不好使,这工作进度卡的嗷嗷的。
康梓祺守着眼前这一大罗,老成新建的土改计划就头疼,中午都没吃下两口饭,急着赶回来看文件。年前的计案,一直拖拖拖,到现在过了年,都开春了,好多文件还没审核齐全。怎么就能这么慢,真是一层一层一节一节的卡,走一步都能绊倒好几个,不是嗷嗷的是什么。
“叩叩——”高泽敲了敲门,门是敞着的。他就自己进来了,一看康梓祺的神情,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歇会儿,还在工作呢。”
康梓祺抬手揉了揉眉心。高泽把文件夹递到他的桌前,说道:“这是况志衡的调任文件。”
康梓祺接过来,就随手往旁边一放,也没翻也没看,起身来到沙发坐下。高泽给他沏了杯茶递去,说道:“你这段时间太辛苦了,劳逸结合工作也不能抓的太紧。”
康梓祺什么都没说,端杯喝了两口茶。这时高泽电话响了,因为中午安静,所以动静挺大。他虽然起身走到门口接的,但还是能听见里面是个女人声音。
“是苏慧吗。”
康梓祺放下杯,随口问了一句。苏慧一般不在高泽工作的时间来电话,除非家里真有什么事了。高泽很快就收了线,回来说道:“苏城不是明年上大学吗,功课有点跟不上,苏慧让我帮他找个补习的地方。”
康梓祺闻言一笑,玩笑道:“那我要找苏慧谈谈了,这可是她不对,公器私用。我们市政府的高秘书这么多工作,怎么能拿去帮她弟弟补习功课。”
“嗳,那孩子也是挺让她姐操心的。”高泽随即接了一句,电话内容就结束了。康梓祺推心置腹的和他聊两句,说道:“你看,咱汕江市要发展,老城区翻新也是迟早的事情。”
高泽垂目点了点头,康梓祺又叹道:“手里一大摊子计划推不动,从你这就开始这么难,那下面的工作怎么搞下去。”
高泽闻言,又点了点头。康梓祺又说道:“南城的经济新区,当年不也是掐着脖子往下搞的吗。怎么人家的班子能进行,咱们的班子就不听使呢。”,他停声蹙眉,继续说道:“总不能进了汕江,一半已经是高楼林立,一半还是破砖瓦房。这也不好看,美化市容,美化环境美化道路,咱们要统一。”
“我知道了,我会抓紧盯着这件事。”高泽一直点头,出声应道。
不过南城和东城,始终性质不同。南城是边郊,东城是市里。市里不是这么好动,不是你想拆就拆想搬就搬。如果真这么容易,事情早就一马平川进行了。一路下去都是张嘴等着掉元宝的,不渗到时候那是不会给你行方便。更何况,有些钉子户你凶,他绝对比你还凶。你能拿枪来,他就敢开炮。他除了搬家,什么都不怕,能拿他怎么办。
但是康梓祺催的急,就想立刻马上见成效。高泽还是要帮他去协调,说道协调关系那是钟长平的强项。于是,高泽决定找钟长平来做这次老城土改的幕后嘉宾。
高泽一个电话打去,钟长平正在自己的公司里待着。
他公司地点好,近街临海的景致,在汕江数一数二。初春时节不冷不热,外面骄阳明媚,透光的大玻璃窗映的屋里挺亮堂。他穿着挺讲究,又好车好房公司开着,而且好交际会说话,吸引异性不在话下。
钟长平接了电话就,行行,嗯嗯,知道了。这是恨不得马上挂,因为眼前有个小美人呵呵的乐。她咯咯咯,咯咯咯,一阵儿一阵儿乐,在眼前撩拨他。
嘘,钟长平就伸手在唇边,给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又跟高泽多说了两句,最后挂下电话。他似笑非笑的盯着人家姑娘,说了句:“你怎么这么坏呢。”
“呵呵呵。”小姑娘又是一阵儿娇笑。两人在他写字楼里干什么了呢,也没做什么太见不得人的勾当,其实两个就是在那玩呢。这姑娘年纪轻轻,人挺漂亮,不知他从哪找来的。
两个人把写字台的东西腾空了,一百块一张,10张一叠,一份一份摆开。
一共排了20份,桌上是2万块钱。
玩什么呢,小姑娘扮演角色,钟长平猜。他猜出来,她拿一千块钱走。他猜不出来,她扒一件衣服。刚开始玩,高泽来电话了,所以还要重新开始。
“开始了。”
钟长平点点头,小姑娘来了一个武林外传佟湘玉的表情:“额滴神啊!”
钟长平没吭声,皱眉看了半天,问道:“这是谁?”
“你玩赖皮!”那姑娘小嘴一撅,随即就不愿意了。
“呵。”,钟长平抚额一笑,道:“我真不知道这是谁,没看过,你脱吧。”
姑娘盯着他,咬了咬唇,扒下件外套,又摆了一个玛丽莲梦露的招牌动作。
钟长平说道:“这个我知道,拿钱吧。”
两个人继续,下一个是迈克杰克逊。他一看就说:“不猜男的。”
姑娘闻言,就换了句东方不败的经典对白。他又说道:“说了不猜男的。”
“这是女的。”那姑娘反驳,他说:“她演男的。”
“可是后来还是变成女的了。”
这小姑娘还挺能杠,钟长平也没词儿,笑道:“好,好,你拿吧。”
钱赚的容易,两人玩的挺好也没打架。
有人推门进来,是高文柱,进门喊了声:“长平。”
“嗯,回来了。”
钟长平一转脸和高文柱说两句话,那姑娘不愿意了,撒娇道:“你还玩不玩了。”
“玩,玩,你接着演。”钟长平应了一声,又笑道:“这是谁?”
“巩俐。”
“没看出来。”他乐了,那姑娘跺脚上前,嗔道:“你别这么耍赖皮好不好。”
“我真的没看出来。”钟长平说了句,她就不停的摇着他胳膊撒娇。
“好好,这次不算行了吧。”钟长平一笑,姑娘努嘴道:“我都演了你说不算。”
他闻言点头直笑,妥协道:“行行,拿钱拿钱。”
这时高文柱看不下去了,前不久他父亲老寒腿犯了,都下不了床了,他接到消息就回老家看看。这是刚从凤凰镇赶回来,到了汕江直接来公司找他。没想到,他在这找个女的玩的挺美。高文柱脸色不太好看,声音不大的说道:“还记得雷二狗他有个儿子吗。”
“什么……”钟长平还在玩,抓空儿应了一声。高文柱看着他,说实话都想哭,说道:“他,他结婚了,生了两个闺女……”
钟长平还没在意,对着姑娘笑道:“这个我知道,让我想想。”
“乡下那帮生事的,笑他生不出儿子……”高文柱依旧在说,只是话到这里已经相当艰难,一句一顿的说道:“他说,他在外面有一个,有一个儿子……”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了?
钟长平闻言皱眉,有点不耐烦,突然间没了兴致。他搪手挥开缠着他的小姑娘,起身走去,眯起眼睛,轻轻的挑视高文柱,沉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高文柱对视着他,眉心紧促,压抑着胸中翻滚的愤恨。
似乎过了很久,方才迟迟开口:“他说……,他说,那儿子是小凤儿和他生的……”
蜚短流长,他不信,更不想听。
但柱子是他的好兄弟,不应该像那些造谣的一样乱说话。
钟长平心恨,紧拳扬手挥上去了。高文柱受下,被打偏身子,没吭声也没去擦嘴角的血。这玩笑他一点都不喜欢,一把揪住柱子的衣领拽到眼前,对视着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他知道他性子沉,不爱开玩笑,也容不得别人拿他开玩笑。那么说,这个不是玩笑,是他再三印证后的答案。
“他说那天搞了十次,一定是个儿子——”
高文柱对他嘶喊,青筋浮现恨透了。
钟长平想揍他一顿,却不禁松手。他不停的咳,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手扶着沙发,单膝跪在地上缓和。他根本无法呼吸了,觉得心都撕裂了。他不信,不想听这些胡扯的混话。
他费力的仰脸望去……
双目泛红,眼底压抑的是泪。
第59章【雷家之祸】
眼泪,绝大部分的组成是水。
水没有味道,但眼泪却有。有爱有恨,有喜有悲,参杂五味的感情表现。
不痛不痒不会流泪,不伤到彻底不会流泪,不悔到极致不会流泪。男人似乎很不喜欢将泪水落下来,这就是他们吝惜的眼泪。所以,我和钟长平谈了整晚,却一直无缘见到他平静以外的另一面。
“所以,你杀了雷祖根一家?”我真的有些无法接受,或者说不愿意看到。不过法律的审判是公正的,他确实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钟长平垂下目光,没有看我,低头点了一只烟。
过了很久,他说:“是的。”
很遗憾,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很平静。我无法从他简短的回复,平淡的目光中,寻找到更多语言来描述。我不知道他是否带着愧疚,但却想到了两个字形容他的答复。
沉重,我能感觉到那答案的分量。不仅是雷家上下好几条性命,更包含了他自己的生死。俯首认罪,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救赎,一种解脱,一种相约来世的交换。
他说,他自己没有过孩子,不知道那种失去的感受。直到后来和凤仙重逢,从言不由衷到心甘情愿的接受,似乎也能找到一点为人父母的感觉。
呼——。我长长呼出一口气。
压抑使我不禁停了笔,倚身靠着村口这棵老枣树,无声的抬头仰望。
天上浮云流动,仿若一片洁白的花海。丛间风吹草摆带着阵阵清香,远处青山连绵一目万里苍翠。
我的眼睛有些花乱,可能是写的太久了。我合本收回,起身掸了掸衣上的土。越挖掘,越多不堪,越见深埋的感情。我为什么答应他去写这个故事,我一路在想这个问题,沿着山道走回小镇。
下午三四点钟,小镇上挺平静。仍旧一片水润青湿的感觉,像一幅清水淡墨的宣纸画。阳光不算很烤,但天气有点闷热。尤其一路走来我也累了,就在不远的凉茶摊前坐下。
我不是很喜欢在街上吃东西,所以几次路过都没有留步。今天情况特殊很想喝杯水,不过这里是乡镇,不会有市区的生活环境。所以,眼前只有一个靠墙边搭出的小茶棚。两根粗竹架起的麻布顶,一张旧木长桌几把矮凳。
“大娘,给我一碗凉茶。”
我在桌前坐下。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面相慈善起身擦了擦手。她身旁凉椅上躺了个小伙子,一直没动过也没吭声。她就坐在小凳上,帮小伙子搓手脚。一见我招呼,起身过来,端茶说道:“这是我儿子,工地干活的时候摔瘫了。”
“哦,您就这么一直照顾着他。”我将茶接了过来。
“嗳,自己的孩子,那能怎么办。”她无奈的笑了笑。我没再说话,她又去竹篓子里捡茶叶。过了一会儿,我问道:“就这一个茶摊,够你们娘俩吃吗。”
“呵。”那女人起身笑道:“茶水钱就是点补贴,这不还买茶叶了吗。”
我扒头看了看,问她:“这都是什么茶。”
“乌龙茶,都是今年新摘上好的茶叶。”
她说道:“孩子你带点回去吗,你们城里可见不着这么新鲜的茶叶。”
“好,那您帮我包点吧。”
我其实不是很喜欢喝茶,茶是苦的,喝久之后才有一点甘香。我又品了一口手中这碗凉茶,说不清甘苦交杂的滋味。但醇厚的味道,却能记得住。我将视线望去远处,有个姑娘快步跑了过来。到我面前,拾起地上的石子就扔,嘴里还喊着坏人坏人。
“嗳!去去——”女摊主见状,急忙赶前轰她,还被那姑娘含痰啐了一口。她气的摞袖子嚷嚷,骂她疯子,回来对我说道:“没吓着你吧孩子。”
“没有。”我对她笑笑,摇了摇头。那姑娘也没走远,被赶到一棵树下就停步了。她头发乱糟糟的,衣服又破又旧,靠着树根盯着我看。
“她为什么总是盯着我?”
我有些好奇,女人笑道:“她不是盯着你,是外面来的人她都这样。”
“哦。”,我点头,又问道:“为什么?”
“嗳,造孽,遭罪了。”那女人顺桌在我对面坐下,自己斟了碗茶,说道:“以前也是挺好个姑娘,还不是他们家那个大儿子,不知道从外面招了什么祸,把一家子都给害了。”
我心里突然一紧,想到了雷祖根一家。钟长平亲口承认杀了他全家,雷家应该已经没有人了。那女人推开茶碗,目光不禁扫了一下,凑近我压低声音说道:“就在前面不远那村,当天晚上开来好几车人,把村子都给围了。”,她一脸后怕的说道:“那是挨家挨户的,门前留人上锁。哎哟,可吓死人了……”,她对我摆了摆手,道:“不敢看啊,真的不敢看。因为这个当晚打死了多少条狗,死狗堆着跟小山似的,那是不敢让狗叫出声儿啊。”,她叹了口长气,说道:“那晚上静的丁点声音都没有,就听老雷家媳妇儿和这大闺女叫啊。这俩人叫的惨啊,被那帮子折腾了一整宿……”
“他们糟蹋她了……”
我不禁又看了看那女孩,眉清目秀的年纪很轻。那女人鄙夷的笑了一声,叹道:“糟蹋?那哪叫糟蹋,就是变着方法的往死里整治……”,她摇了摇头,说:“好好的一家子人,不知道惹上什么祸了。多好的一个大姑娘,现在又疯又瘸。”,她拿眼睛翻了翻我,又凑近了些,小声说道:“我告诉你,连那一边的奶*头都咬掉了。”,她用手指了指那女孩的胸处,恨道:“这不是造孽是什么,太缺德了,简直是往死里糟蹋,没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