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晋皱了皱鼻子,“我不小了,按我们家乡的习惯,再过个两三年,我就该行冠礼了。”然而在说到家乡的时候,连晋的眼底竟有了一丝黯然。
“等你弱冠的时候姐姐一定帮你娶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知道他是想家了,我半开玩笑的说道,希望能缓解他的难过。
“那么,姐姐你呢?”连晋歪着头看着我,我的笑意却僵在了脸上。“姐姐,你有爱的男子么?”连晋似乎没有看到我的不自然,依旧自顾得说着。
“我没有爱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垂下了头,怕眼睛泄露了我的心,在这个地方,本来就不应该有爱情的,只有心越静,才越不会受伤啊。
“姐姐,我希望你没有爱上一个男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了。”连晋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是认真而又沉重的。
不等我询问他话里的含义,连晋却又开口了;“对了,我看到那个公子去找千姨了,千姨说你以后除了那个伏公子,可以不用接其他客人了。”
“啊?”我抬起头不解的看着连晋,我不明白,伏诀泗这般又算什么。
“他可是拿了不少银子才让千姨答应啊,他一定很喜欢姐姐,所以才不希望姐姐的一张朱唇万人尝。”连晋明媚的笑着,语气却是不正经的。
“你这家伙,跟谁学的这些话。”我佯作恼怒的拽住了连晋的耳朵,心里却有一丝丝的痛,伏诀泗,你这是做什么呢?既然不爱我,又何必引诱我去爱你。
心,终于在连晋的笑声和求饶声里逐渐迷失。
19。第十九章 悦己者容
第十九章悦己者容
市井里传闻,红楼里新来的女子一舞成名,倾国倾城。
江湖里传闻,现武林盟主一掷千金,只为博得春宵一刻。
外人只道武林名客伏诀泗夜夜流连青楼,只为了一名唤作不离的女子,他,爱那女子至盛。
传闻却永远只是传闻,却只有我自己知道。伏诀泗每日都会来,然而是从不在这里留宿的,心照不宣的,我们都不曾提起过那日发生的一切,仿佛一切,只是我的幻觉。
我们偶尔饮酒谈诗,偶尔抚琴舞剑,不光楼里的女子羡慕我找了一个良人,连我自己也几乎迷失在表象里。除了喝醉的时候,伏诀泗不再叫我阿离,明知道我不是阿离,他却依然一日日的过来,他说我就像罂粟,服过,便忘之不能,我却是明白的,他不过是在通过我缅怀那个女子。
“不离,今日他过来么?”从镜子里我看到了倚在门栏上的千水,近日楼中总会有不少慕名而来,只为看我跳一只舞的男人,千水无奈之下不得不向我求救,然而,她也只敢在伏诀泗不在的时候来说。
“公子今天晚点才会过来。”见我只是端详镜子里的妆容,替我梳妆的慈儿赶紧应道,慈儿是千水派过来打点我生活的丫头,话总是很多。
“果然是女为悦己者容啊。”千水看着慈儿替我梳着发髻,掩唇笑了起来。悦己,我在心里咀嚼着这两个字,苦涩的笑了起来。
“千姨,我今日身子不大舒服,不想出去。”这句话却不是推迟,不知为何,我昨日竟然又梦到那种绝望的红色了,只是,多了一个沉睡着的男子,可是我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面容,今日一早起来,便觉得头昏昏沉沉的。
然而千水闻言并不急着走,只是抱着臂看着我。
“还有事么?”我不大耐烦的拆了慈儿给我挽的髻,随意的用一只桃木簪子别了。
“不离,也许你会比我幸福。”千水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我闻言只能苦涩的笑了笑,你不是我,又怎会知道我幸不幸福。
“今日是我们相识十年的日子。”风从门外吹了进来,千水的发纠缠在她的面上,掩去了她眼底的悲伤,我知道,她口中的‘我们’是她与她曾经的良人。
我一直都知道千水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可是我不知道她竟然会主动与我讲起。
“我去看看姑娘的雪梨汤炖好了没有。”慈儿识趣的道了声,小跑着出去了。只剩下我们俩的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
“你和当初的我真像。”过来许久,千水次才走到了我的身后,执起梳子替我轻轻梳着落下的发丝。
“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任由她梳着,我缓缓开口。
“一晃都快十年多了。”千水感叹般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那个时候我也是刚刚被继父卖到这红楼里,其实,那个时候我在心底是庆幸的,我的继父总是喝酒,一喝醉了就会打我和娘亲,至少,在红楼里再也不用见到那个男人了。
那个夜晚的红楼也是人声鼎沸,我一眼就从人群里看到了他,然后我那不安的心就安静了下来。我开始尽我所能的展现出自己最美得一切,只为了,俘获那个男子的心。
果然,他也是一掷千金,得到了我的身子,原来他也是见我的第一眼便认定了我,他说,他会带我回家,会让我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他最喜欢我的长发,每天起来他都会亲自替我绾发。”千水替我梳发的手明显有了一丝颤抖。
“他没有替你赎身么?”明知道是一句废话,我却依旧忍不住问出了口。
“他走了,留下了一笔足够买下整座红楼的财富后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千水的语气里带着深深地凄凉,我的心竟然也凄凉起来,怪不得她说青楼里的爱情不能相信,那个男人大概从未打算过要娶千水吧,即使他愿意,他的家族又怎么会同意。
“呵呵,你可是比我幸福多了。”千水满是凄凉的笑了起来,“至少,他没有不声不响的离开你。”
我没有反驳,难道说去那个男人对我的好只是因为我长得像他爱着的女子?“你为什么不赎了身找个老实人家嫁了?”
“自然找过,可是谁愿意明媒正娶一个从青楼里出来的女子,即使是找一个普通的穷人,人家也嫌你的容貌成了负担,兜兜转转,还不是只能回到这里。”千水垂着头,语气里似乎历尽沧桑。
“所以你买下了红楼?”看着千水面上的沧桑,我的心底也难过起来,我知道,她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
“我只是在心底存了一丝侥幸,也许他有一天会回来接我。”
“千姨,前厅有客人闹起来了。”正说话间一个婢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我去看看。”千水对着我说了一声,转身出去,然而临出门前却又停了下来,“不离,我跟你说这些只是觉得你和当初的我真的很像,所以我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千万不要让自己陷得太深。”
我扬起了一个会意的笑,看着千水出去,我的笑随之消失,有些事,不是你说不想陷便不会陷进去的。
“姑娘,千姨走了啊。”慈儿端着一盅小碗立在门口,看着我怪异的表情,竞不似往日那般问东问西了。
“连晋在做什么?”我收敛着自己的情绪,似乎只有在看到连晋的时候,我所有的烦恼才会被抛之脑后。
“他呀,去了青禾姑娘那,关着门,也不知神神秘秘的在做什么。”连晋平时与这些丫头戏耍惯了,所以慈儿在说到他的时候也带着明媚的笑意。
我的心里却是有些奇怪,我自然记得青禾,那个同我们一起被卖到红楼的女子,那女子一向只与云儿来往的,而且同我和连晋也有些小结怨的,每次见到我们都不怎么待见。
“姑娘,伏公子方才差侍从来说今日不会过来了。”慈儿将碗搁在桌上说道,我的疑虑也随着她的这句话抛在了脑后。
“有没有说是为什么?”这几天伏诀泗天天都会来我这的,即使有什么事,他也会在办完之后来我这一趟,所以也难免我会感到奇怪。
“那家伙眼睛躲躲闪闪的,就是不肯说。”慈儿跺了跺脚,有些愤然的说道。
“哦。”我若有所思的用手撑住了下颚,心里却是更加好奇起来,究竟是因为什么,他不能来这里,而且原因还不让我知道。
20。第二十章 清浅如歌
第二十章清浅如歌
桃花已经开始纷纷凋谢,天依然不热,可是却有不少女子执起了团扇,轻摇着皓腕,仿佛那样真的是有多美似的,连慈儿也给我置了柄,我却是从来不摇的,即使再好看又能怎样,他,已经有三日没有来了。
慌乱的心让我急不可待的想要奔到他的身边,吩咐了慈儿去备轿子,我倚在窗前看着院子里落了满地的桃瓣,心里有了一丝丝的恐惧,他是厌倦我了么?还是那个女子回来了,他不再需要我了?
“姐姐;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呢?”连晋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这几日来他面上的表情总是有些复杂,甚至来找我的次数也少了,然而我却过于专注伏诀泗,况且这家伙总是古古怪怪的,我也没有太在意。
“连晋。”我轻轻唤了声,眸子却依旧盯着院子里的落英。
“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连晋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有些许的抱怨,也有些许的无奈。
我转过头看着他,面上带了浅浅的歉意,“你是有事找我么?”
“没事,我只是听慈儿说你要出门,所以过来看看。”连晋低着头,让人难以看清他面上的表情。
“哦,伏公子的剑忘在这里了,我去给他送过去。”这样一个连我自己也不相信的理由,连晋大概也听得出来吧,我盯着桌上通体乌黑的剑,不免有些难过起来,那是我与伏诀泗第一次相处的时候他落在我这里的,只是后来他一直没要,我便也忘了,没想到如今却成了我去见他的理由。
“姐姐,你爱他?”连晋抬起头看着我,我却不明白他眼底的哀伤为何而来。
“他只是我的客人。”我不敢直接去回答连晋的问题,我不希望我爱他,可是却又不由自主的爱了。
连晋却因为我的回答愈发哀伤起来,“姐姐,如果我有一天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恨我吗?”
“怎么了?你怎么说这么奇怪的话。”我端详着连晋,想要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一丝端倪,然而除了悲伤,我却什么也读不出来。
“没事,只是想问问。”连晋别过了头,他的侧影恰好印在我的眼底,我这才发现,他单薄的身子竟然显得那么孤独。
“姑娘,轿子好了。”慈儿从门外将头探进来说道,见到连晋也在,她又调皮的笑了笑。
我点了点头,拾起了桌上的剑,临出门前揉了揉连晋柔软的发,“不会,不管你做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弟弟,我唯一的亲人。”
一路上轿子晃晃悠悠,让我的心也恍惚起来,我渴望见到伏诀泗,却又害怕见到,见面了,我该说什么呢?难道说我想他了?一个恩客于一个青楼女子,这一切,似乎显得可笑起来。
“姑娘,到了。”轿外传来慈儿的声音,我闻言撩起了帘子,面前的是一座并不是十分显眼的宅子,之前听慈儿说过,伏诀泗本不是江南人,是为了此次的武林大会才赶过来的,住的宅子也是临时置的,慈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在感叹伏诀泗的财力,而我,却是难过的,他从未跟我说过他是哪里人,来这里做什么,若不是有个爱说话的慈儿,我只怕想见他还找不到地方。
握紧了怀里的剑,努力的压抑着紧张的心情,慈儿上前与那守门的侍从低低说了几句什么,那侍从看了我一眼,转身进去了,没多久,经常陪伏诀泗去红楼的侍从便随着他出来了。
“姑娘,你怎么过来了?”侍从笑着走到了我的面前,然而眼神里却似乎有着些许怜悯。
“伏公子在么?”我问了声,但又怕他多想似地,赶紧递了递手中的剑,“他把剑落在我那了。”
“姑娘跟我来。”侍从了然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向门内走去。
“慈儿,你在外面等等,我很快就回来。”我转身同慈儿交代了句,提着裙摆跟在了侍从身后。
“阁主在书房里,我进去通报一声。”侍从将我领到一处房间外说道。
“不必了,我自己进去。”我朝着他颔了颔首,说道。
“姑娘请便。”自是知道我与伏诀泗的关系,所以他并未多说。
看着那侍从转身离去,我才走了过去,然而,刚走近,我便听到里面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诀泗哥哥,别去好么。”女子的声音里似乎带了隐隐的哭意。
“歌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那带着些许无奈的声音正是伏诀泗。
“我不要你当什么盟主,我只想你好好的。”
“就算我放弃也没用,他不会放过我的。”我几乎能够想象到伏诀泗蹙着眉头说这句话的样子。
“那么,你认真一些也好啊,不要成日去那种地方,别再喝酒了,以你的武功,也不一定会输的。”女子的声音几乎是带了绝望,她口中的那种地方大概是指红楼吧,她是伏诀泗的什么人?他们口中的他又是谁呢?
“恩。”伏诀泗应了一声,但是语气明显是敷衍的。
“诀泗哥哥,你要是回来了,就把那个青楼女子娶回来,我知道她长的像那个姐姐,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的。只是,你不要抱着求死的心去与那个人打。”近乎乞求的声音,却让我的心里一惊,抱着剑的手不小心松了松,剑身撞在了身上的配饰上,发出一声峥鸣。
“谁在外面。”屋内立刻传出了伏诀泗的询问。
我只好推门而入,一个穿着鹅黄水裙的娇俏女子正双目含泪的看着伏诀泗,而伏诀泗的面上却明显带着怜惜与无奈,那是对着我时不曾有过的。
此时的我反倒显得有些多余起来,明明想见的人就在面前,我却低着头不敢去看,“你的剑掉在我那了。”我递过手中的剑。
“你怎么来了。”伏诀泗接过了我手里的剑,语气却有着明显的疏离,听在我的耳里就像是在说,你不应该来。“我送你回去吧。”
“打扰姑娘了。”看着伏诀泗面无表情的出门,我赶紧屈身行了个,跟了上去。
“你是红楼里的那个女子么?你们长得真像。”女子的声音幽幽的在我身后响起,我的步子一时顿了下来。
“她是她,我是我。”转过身看着那张稚嫩的脸,我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希望别人把我与那个人联系到一起,尤其是与伏诀泗有关的人。
“我叫浅歌。”那女子如水般的眸子看着我,带着挑衅与敌意。
“浅歌姑娘好,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我让自己尽量优雅的与她行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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