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知听了那话,顿时生出一计,天人交战,四下矛盾着,拗了会后硬生生地跪下,道:“我有一事要求姐姐。”
“快起来说话,这是干什么呢。”端之见他这般,料想定是棘手难为之事。
“姐姐,我没别的法子了,只能来求你。”晚知并不起身,眼眸中尽是哀求。
端之不再强求,任由他跪着,不再言语。
空荡荡的殿内,燃香嫋嫋,暖意如春。晚知话都已出口,而且真是走投无路,只能心下一狠,道:“姐姐只言片语便好,于我却是千斤之重,恐不能苟活于世!”
端之吐了口气,沉吟片刻道:“你且说出来,若是能帮我定然不会推拒,若是不能,便当从未提起过的,成么?”
“嗯!”晚知得了应承,大着胆子道:“求姐姐饶过东晟王一命!”
第八十七话 强辩理 一着不慎恰中计
更新时间:2013…6…6 0:13:45 本章字数:3377
“啊,这……”端之万万没有料到,晚知心中所藏竟是此事。殢殩獍午“你怎么要给他求情!难道……你与他交好到这般田地?”
“姐姐莫要着急,听我细细说予你听。”晚知见姐姐情绪激动,忙开口解释道。“我并非与他交好,之所以来求姐姐,全是为了一己之私。”
“我也知晓一些,毕竟朝堂之事后宫不得干预,但由是牵连到你,皇上说了一些。东晟王挟持你出城,定不能饶啊。”端之还是心疼弟弟,地上虽铺着厚垫子,但还是不舍他跪那么久,便扶起来引到软藤椅上坐好。
“姐姐,东晟王手中有高祖御赐的免死金牌,皇帝姐夫万不能因我忤逆啊。”晚知料定皇帝姐夫不会留祸患,不是因着自己,而是斩草除根,不仅是对鸣皓如此,待其余几位王爷也是一样,毫不仁慈。就算有金牌又怎样,罪状一出激起民愤了,便是道义为之。
端之看似摸不清,只道:“既然是无所谓的人,杀或是留,就让旁人来操心吧。”
“不能!东晟王杀不得啊!且不说朝廷上的文武百官如何看待,就单单将罪行一条条列出公之于众时,我就无法苟活于世了!”晚知神情悲怆,翕然若泣接着辩白:“那日我与柳状元同去办案,要东晟王画押签字,他却留我一人对我……当时我挣脱不过,好不容易逃出那客房时就有不下十人看见我衣衫不整。本就惹人误会,若是皇帝姐夫再以他谋乱伙同其他王爷,挟持我出城,那后果……”
“好大的胆子!居然欺负到你头上来了!看我不挖了他的狗眼剁了他去喂狗!”端之怒极,拍案而起恨不得立时处决鸣皓。
“姐姐别气,我没吃多大的亏,就当被狗咬了几口,没什么的。只是,旁人会议论为何他出城还要带上我,再联系前事,定会传出我美色惑人。你说咱顾家就我一独子,我堂堂男儿,怎堪此等污浊流言!”晚知将事态夸大严重,但也无太大偏歧。
“可咱也不能忍气吞声,就这样放过他啊!”端之气不过,又耐着性子听晚知说完。
“死罪可免,活罪不能少!姐姐你定要帮我,求皇帝姐夫免了那桩胁迫之事,不然不光是我,就连顾家都要受人嗤笑。人走茶凉,爹又正巧告老还乡,没人应衬着,如何是好!”晚知边叹气,边低眼瞅着自家姐姐,知晓她疼爱自己会照办的,这样的利用,也实在是迫不得已。
“唉,等皇上议完事,我便去求他。”端之顿时心惊悲凉,皇上迟迟不下决断,也是有这方面的顾忌吧?如今爹手中没了权势皇上是不是也没了这番考虑,娘家能说得上的话,只有自己了。这端着激心。
“嗯!多谢姐姐。”晚知心中大石落地,矛盾心境难言。
“可那日并非无人所见你被挟持,会不会招人误以为咱顾家与叛贼勾结?”端之不傻,只是并不怀疑晚知,但也事事想透。
“无妨,那是在夜里,城中大火,百姓都未涌向城门,不知道是何情况。独禁卫清楚,也不用担心。禁卫向来听令于皇帝姐夫,自然不会泄露。”晚知解释着,其实这事只要皇帝姐夫不查,没人会再提。大家都是为了皇上而镇守王土,正主儿都不发话,谁会去管那闲事。
“嗯,那便好。禁卫首领我是认识的,明日叫他过来,聊上一聊。”端之站起后复又坐下,斟了半杯蜜水,抿了口,心中思量着。禁卫就本就管教森严的,勿论国事,勿人是非,这些戒条首领第一个该恪守。
“还是姐姐想的周到。”晚知心中大为赞叹,姐姐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只是没好意思多说。
“成了,别哄我。你那脑袋里不知道装了多少鬼主意,不过也是,又不能直接去找你皇帝姐夫,唉,真委屈你了。”端之顺了顺胸口,有些噎气。
“我就那么一说,姐姐你稍微提点皇帝姐夫就能知晓的。”晚知对姐姐办事还是放心的,靠谱。
“嗯。”端之答应着,将小盘碟往晚知桌边推着:“尝尝味道,才快马加鞭运来的。”
“不用了。”几名宫娥探头探脑地,想提点时辰过了。晚知也识相地离座告辞,一抖袍边毕恭毕敬地行礼道:“姐姐,此一相别,不知何时能再见了,望姐多保重!”
端之鼻尖一酸,差点落泪,连喘几口气道:“你照顾好爹,好好过日子。”
晚知不想她太过离愁绪,撑笑道:“爹还等着看他大胖外孙呢,我这一活生生的出气筒,任人捏扁揪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走了,别送啊。”
言罢,大步随着初来时的小太监,消失在暗潮汹涌的尔虞我诈中。
晚知也忆不起,何时命运就仿佛就与祁沐封绑在一起了,他父母双亡,孑然一身孤立,这几人是他的兄弟,亲兄弟。哪一个也不能舍弃,缺了谁都不完整,原先自己虽不愿意他整日与闲散王爷们混在一起,但也不忍见黄泉碧落天人两隔,自己此举与其说是为了鸣皓,倒不如是为了自己,为了祁沐封。
忐忑几日,未等到鸣皓斩首令,也没被暗杀安生活着。可光阴不等人,终还是捱到腊月十五日。
晚知从早起时便坐立不安,不敢太多期待又祈求是真的讯息,跟掉了魂似的,对着面前盘中的酱辣三丝不停挟着。
“晚知哥哥,呃不会辣么?咸不咸啊。”
“少爷,别齁着了。”
老管家和苏安薇异口同声地不忍直视了,一副“倔脾气转性成狂暴沉默傻吃”的表情,怪异地看着晚知。
“哦,还好。”晚知终于回过神来,淡定地连灌了几口清粥。
“啊!烫啊!”苏安薇替晚知尖叫出声,滚烫的粥啊!
“哐当。”瓷边碗被大力掼到地上,应声碎了。
“呵呵。”晚知吐着舌头,尴尬痴了。
“……”
那卖马人并未明说是哪个时辰,晚知想着祁沐封见不得光,最好赶在夜深人静时,反正在城内自己有正统军卫护着,城外更是不用担心。心神不宁魂不守舍,在府内跌跌撞撞地转悠着,这一天过得比一年都累。
刚用罢晚饭,天还未黑透,晚知骑上新买的骏马,扬起碎雪,一路往城外奔去。在城门时,只验了身份便放行。
城北茅草屋众多,晚知分不清是哪一间,漫无目的地找着,直到夜幕沉沉,也不知晓在城郊哪里离城多远了,空荡荡的漫天雪花纷撒,只余自己牵着马,孤零零看不到期盼的那个人。
“祁沐封……”晚知轻念出口,说好在这里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暗卫,你在哪里!”远处模糊地还有狼啸,晚知有些怕了,四周极静,完全没有人声。15398083
“祁沐封!你不要吓唬我!你在哪里!”晚知攥着缰绳的手,捏的紧紧地,指骨发白。
无人应声,只余白马蹄子刨地声,脖颈上的铃铛显得格外刺耳。为什么马场的走马要挂上铃铛,是为了留下什么踪迹么!
晚知顿时大惊,祁沐封不可能不依言赴约,唯今只有那卖马人是假报信的!祁沐封在城郊盘桓,这事暗卫能打探到,晚知不信皇帝姐夫手下养的精兵查不出。是想利用自己引出祁沐封么?那皇帝姐夫是对自己起疑心了么!知晓自己与祁沐封是何关系了么!若知,又是谁透出的消息!不对不对,那卖马人也没说是祁沐封啊!是试探自己的么!那么现在,自己奋不顾身地出城,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寒风呼呼作响,晚知浑身颤抖,一把扯下那铃铛,果断翻身上马,自己决不能给祁沐封带来麻烦!马鞭下得又快又狠,这夜再冷也不及自己心中的凉,自己脚下全是浮冰,稍有不慎便坠入冰窟,再也爬不出!
忽然衣袍掠起的声息,吓的晚知猛然回头,一人已随着快速奔跑的速度稳稳跨坐马背。
“晚知别怕!”低沉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祁沐封。
“你……”晚知已说不出话来,抖着唇上下张合着。
“是我,我很好。”祁沐封勉强压着声,但心中满满地全是担忧。
“我知道,我也很好。”晚知将背拱在祁沐封怀间,一片温暖,安心地是自己可容身的一方天地。
“别担心,顾好自己。”是中计了么,祁沐封知不能久留,甚至可以料到大批兵马在城北那附近搜索,城北,皇上怎么会知道是在城北。
“我错了,是我太想你了,我太笨,完全不知道上当。”晚知十分懊恼内疚,自己但凡走点心就不会落入别人圈套,向来关于祁沐封的字字句句都是暗卫带到的,怎么会无端出来个卖马人!
“晚知做的很好了,就算不是你,他也有法子的。乖,不许再想了。”祁沐封还是温柔着的,但说完后便牙关紧咬,有胆子用些光明正大的手段来啊,对阵三百回合老子也不会怕你!呵呵,杀我可以,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动我的人!
第八十八话 俯首看 我命由我不由天
更新时间:2013…6…7 7:33:52 本章字数:3321
“祁沐封,那现在怎么办?”晚知乱了阵脚,放眼全是阴沉的黑,脚下的路也看不见,只能随着错乱的马蹄颠簸。殢殩獍午
“晚知不怕,有我在呢。”祁沐封将怀中人抱得更紧,留恋地吻着。“这事我早先就料到,已做好万全准备。”
“这么说,那卖马人是你派去的?”晚知叹了口气,其实见到祁沐封的那一刻,自己就不那么害怕了,万年修得共枕眠,此生能得遇,便是最大的幸事,若是能死而同穴,还算是福分呢。
“不是,咱且将计就计吧。”祁沐封不敢在晚知面前透出不安,要不亲卫侦查出有人触动防线,自己还不知晚知来了,走夜路都紧张的他,是有多大勇气来探这龙潭虎穴。
“哦。”晚知全身寒毛立起,雪粒子被寒风狠狠地刮到脸上,抽的生疼。
“送你到城门边上,自己乖乖地回去,听话。”祁沐封温暖大掌抚上晚知脸庞,轻柔安抚道:“晚知别总想着我,咱还有好长的日子没过呢,先吃些苦,那些甜头我再一一替你讨要回来!”
“嗯。”晚知扭头过去,顺着气息寻到祁沐封的唇,仰头与他口舌教缠,熟悉又甜蜜的味道似乎能驱散恐惧。“祁沐封,我爱你,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晚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祁沐封远远见了城门烛火闪耀,心道再不能拖延,用力抱住晚知,轻声道:“晚知,勇敢点,我们都撑住。”
“好。”晚知闭着眼感觉唇上的温度流逝,危险逼近。
“什么人!”出来时城门还未关,现在夜极深,守卫也是被马蹄长嘶叫惊醒的。
“翰林院侍郎顾晚知,这是我的令牌子。”晚知擦去额间冷汗,神态自若地掏出令牌。
“哦,顾侍郎啊,开门!”守卫看了一眼,下令城内开了一侧小门。
“有劳了。”晚知牵马而入,气定神闲地走着,心中却警铃大作,手脚不似自己的般,耳听八方想确认是否有交战之声。
可惜,如此安静的城,百年洗礼,经历凡尘荣枯,阅尽众生无数。此刻,晚知衣袂嫳屑,深深浅浅地走向未知。
“顾侍郎,等你许久,圣上有令,随我们走一趟吧。”快到门前大街,忽一人影窜出,身后似乎还跟着几人。15398103
“嗯,好。更深露重,几位到府喝杯热茶吧。”晚知笑着,前面不远处就是顾府了。暗卫到底还是没跟着,晚知心中直呼不妙,强烈预感此去定不能全身而退,只想延时斡旋。抑或,再回去见爹最后一面?
“这倒不必,顾侍郎行个方便,我们也好回去交差。”来人客客气气地,皇上特意吩咐过勿动武力,不可伤着。
“既是等到现在,也不差这些时候。”晚知料定皇城根下,不可能直接动刀动枪。
“顾侍郎,还是顺意点,我们大可以一掌劈晕了你,再带走。可未免伤及和气,还望顾侍郎配合。”来人虽未动作,但戾气已现,逼得晚知后退几步,往自己家的方向看去。
府门上左右高高悬挂着昏黄的灯笼,早说要换了,爹非要辩道办年货时一并买新的,熟知世事弄人造化无常,爹却先倒下,等到自己想到时,又该搬离京城了。于是,黯淡的光晕在朱红阖扇大门映着,染出厚重的沧桑。远远看去,似垂暮的英雄,人前风光无限,没落之时却是无人问津,再无光彩可言。威严的石狮子隐在夜色中,无力护着荣辱兴衰,只能冷眼相迎。
“别看了,顾侍郎,咱这便走吧?”人已经等不及了,回去复命。
“哼。”晚知轻哼一声,知晓这次再逃不过,放下手中缰绳,笼在袖中颀长的身躯挺直,不卑不亢。
还未提步,耳中却听得獒犬吠叫声。晚知连忙回望,府门竟缓缓开启,几名小侍抬着箱子走出。
“这……”是出了什么事的!晚知心扑腾狂跳着,正要拔腿跑去,可惜被几人制住,再回神时已在半空中飞速掠过。
“你们!呵呵,我只是想看看家中何事,看完自然就跟你们走。”晚知胸中郁结不出,压抑到发疼。
“顾侍郎,多有得罪!”几人再不解释,一人胁肩余下在身侧,不消时便到了宫中。
晚知落地后几人相继拱手退下,偌大殿中只剩晚知与皇上对峙。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