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如此的可笑,傻兮兮地呆在那儿一夜,他早就过了那青涩的年龄,甚至,还留有小小的奢望,她会理解他,会原谅他,会靠近他。
醒醒吧,三十二岁了,不再是做梦的年龄了!
他不自觉地发出一声低低的诅咒,混合了一切绝望与悲哀的诅咒。
但更多的,是浓重的失落。
有缘没有份,是被命运无情地玩弄了吧?
漂亮的唇角微微勾起,笑意充满了苦涩……
杨影轻轻敲了敲门,拿着行事历走了进来。
“总裁,我汇报一下今天一天的安排。”她面对着尹若尘的背影,例行公事,“九点半,各大子公司总经理汇报这个月的业绩和出现的问题,十二点,在香格里拉宴请德国客户Breitner;两点半,会见中行莫行长,五点,约了宏远房产的彭总,今天如果还有空的话,人事部高经理想和您面谈。”
尹若尘摁灭烟头,坚决地将杂思抛在脑后,他不能让任何事影响到工作,这是他的原则。
他转过身来道:“跟我去会议室。”
一个上午,尹若尘都在听取汇报。
冷静,认真地听取意见,理智地分析问题,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昨晚落拓失意的痕迹。一切,和以往一样。
绝大部分的人,在遭受到巨大的痛苦时,会沉沦,会颓丧,会一蹶不振,在悲伤中,听任自己的情绪沉溺在黑暗中。
尹若尘,这个让人佩服的男人。
没有人,没有任何人能看出他痛苦茫然,内心滴血,一夜未眠的痕迹。他依然从容淡定,严谨理智,疏离有礼——他周围的人,依然看到的是那个他熟悉的尹若尘。
泡沫的影
更新时间:2012613 19:53:58 本章字数:3013
浅浅醒过来时,眼前是陌生的世界。
她吃力地转动眼珠,全身虚弱又疼痛。
“小姐……”一张脸靠近了她,“你终于醒了。”
她涣散的目光终于聚焦在面前陌生的脸上,茫然地:“你是谁?这是哪里?”声音又低又哑。
“这是先生的别墅,我是这儿的佣人刘嫂。”
先生?她昏昏沉沉,困惑地眨着眼睛,慢慢地,尹若尘的影像浮了出来,昨日所有的种种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重现。在雨中走……尹若风找到了她,然后人事不知,最后是片段的、伤心欲绝的噩梦……
她缓缓阖起双眼,头痛欲裂。而比头更痛的是心,那里像是蚀了一个大洞,疼得她无法呼吸。
刘嫂给她倒水,说:“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先生关照的,你一醒来就给你喝点粥。”
她忽然想起一早的课,艰难地坐起来,掀开被子,摇摇晃晃欲下床,“不用,现在几点了?茕”
“哎呀,使不得,你还在发烧,快躺下快躺下!”刘嫂赶紧按住她,“被先生看见了可不得了,他马上就回来了……”
浅浅无意识地低头,在看到自己身上白底粉色碎花睡袍的一刹那,整个人僵住了——昨晚她的衣服都湿透了……
她急急问:“谁替我换了衣服?”
“我替你换的呀!先生抱你回来的时候,你浑身都湿透了。”
浅浅长舒一口气,轻声道谢。
刘嫂替她盖好被子,把玻璃杯递给她,絮絮叨叨:“我和阿宁替你泡澡,泡了很长时间,你才热乎过来。后来半夜你又发高烧,先生急得不得了,又叫来了医生……唉,你折腾了大半夜,你晓得啊?下那么大雨,怎么还在外面跑呢?那雨多冰啊!呐”
浅浅喝了一口水,头仰向后,靠在床背上,闭起了眼睛。
刘嫂看着她,又说:“先生对你真是好,陪了你一宿。我来了这许多年,从没见他对谁这么紧张过。你好好躺着别动,我去把粥端来。”
在刘嫂走到门口时,浅浅睁开了眼睛,说:“麻烦你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你的衣服还湿着呢,你就躺在这儿,哪儿都不能去。先生说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浅浅看着她离开了,吃力地下床,头重脚轻地站起来,抚着欲裂的头摇摇晃晃向门口走,走到门口,冷不防撞上一个正急匆匆进来的身影,这一撞,头更晕了,她的眼前冒起了数以千计的小星星。
“你怎么起来了?”尹若风一惊,不由分说地抱起她。
“我要回去。”
“小傻瓜,你还没有完全退烧,你得吃点东西。”他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又将枕头靠在她身后。
她不说话,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两眼空洞而无神,呆呆地凝视着前方。
望着她,尹若风一阵心痛。
由于发着烧,她苍白的小脸有不正常的红晕,倔强的嘴唇干枯而失尽血色,蜷缩着了无生气,这是她吗?这还是那个活蹦乱跳、快乐无忧、朝气蓬勃的女孩吗?
他坐到她身边,“浅浅,不要为任何人、任何事折磨自己,不值得,懂吗?”
她空洞的眼神,终于落在了他脸上。
刘嫂把粥和小菜端来了,他示意她先放着。
“浅浅,他不值得你爱,你也根本不该爱他。他在四年前就结婚了,他太太家和我家是世交,他们从小就认识。”
头,慢慢埋进膝间,她满脑子都是原来他们还是青梅竹马,晶莹的泪水从涩痛的眼眶不断涌出,滴湿了脸庞,滴湿了床单。
她是这样真诚地去迎接爱情,给它阳光与雨露,但爱情回报她的,却是噬骨的痛楚。她爱的人,给她的伤痛也最深。
他痛心地看着她,他一定要让她死心,长痛不如短痛,站在他的立场,他没有做错。他爱她,他要把尹若尘造成的阴影连根拔除。固然他这么做有些自私,有些残酷,但不失为让她快速清醒,自泥潭中拔出脚的好方法。
“他在美国上大学时,他们谈起了恋爱,他毕业后,俩人顺理成章地结了婚。婚后他一直是住在纽约的,三年前他来到中国,接手了REMEC。”
“他的太太叫陈紫涵,是美国芭蕾舞剧院的演员,来C市是演出的,今晚她将在大剧院表演《天鹅湖》。你愿意去看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浅浅静静地听着,很久没动,也不说话,维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尊石化了的雕像。
“她来C市是演出的。”她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说,如果她不演出,就不会来C市……她忽然悟出了什么,他一定有着极不幸福的婚姻,她也终于明白了他身上那少见的忧郁从何而来。
往事纷至沓来。
他说:我们是朋友。
他说:浅浅,我遇见你,这样迟。
他说:有些事我要和你说,但是,不能是现在。你愿意等一等吗?
……
他的欲说还休,他的疏离淡漠,他的忽冷忽热,他的若即若离……那时,她无法理解的一切话语和行为,现在,都找到了原因。
但,她有什么资格责怪他?他没有约会过她,他从未对她表示过什么,她所凭籍的,只是恋人间心灵的默契,而那——只不过是一种猜测罢了。
“浅浅,”他把她抱进怀里,“听我的话,忘了他,你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时间会淡化一切。”
是的,时间会淡化一切。
朦朦胧胧,似有若无的爱情,还是让它无疾而终吧,让它烂在心里,有些痛苦,适合无声无息地忘记。
她的爱,她的梦,终是泡沫的影。
她终于自无声的垂泪里,抬起了头,水莹莹的眸看着他,泪眼模糊地一笑。
他的心一跳,他们之间,这是个转折点吧?他怜爱地揉着她的小脑袋,恨不能把那张脸揉进自己身体里。
她泪流满面,任由他抱着自己,无力挣扎,也,不想挣扎……
丑小鸭和天鹅
更新时间:2012614 17:15:52 本章字数:3076
晚上,舒浅浅和尹若风去了大剧院。
半圆形的舞台上,柴可夫斯基的乐曲声中,雪白的天鹅划出水面,张开了美丽的翅膀,修长的、优雅的、柔软的四肢舞出了天鹅所有的哀怨与梦想。在她们中间,头戴皇冠的天鹅公主尤为突出。
她那么美丽,那么优雅,全身充满了韵律感,真如一只高贵的天鹅。她把静默的舞台当做美丽的湖水,轻盈的身躯优雅地律动,飞跃,旋转,纤纤十指诗意地伸展……她的身体在音乐中飞升、燃烧,灿烂出无数亮丽的火花。
那是灵魂的震颤,通过她的眼神,手指与任何一寸肌肉,完美的传达了不能言语的内心世界。
她舞着她的梦想,舞着她对芭蕾的热爱,她把自己完全融入其中,忘记了一切,她不再是谁,她只是那只美丽而不幸的天鹅公主。
她和王子深情的相拥,她用她优美的舞姿,讲述着《天鹅湖》那动人的故事。
舒浅浅屏住了呼吸,着迷地看着她的脚步轻柔地滑动,手臂诗意的伸展,身躯漂亮的旋转……
她的美丽优雅,正配得上他的高贵大气。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茳…
像一只丑小鸭。
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有了不如人的自卑感。
从剧院出来,被寒风一吹,她咳嗽了,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尹若风摸摸她的额头,皱眉,“你又发烧了,我要带你去医院。”
她摇头,“我不去医院,我要回去,吃点药就好了。”
“一定要去医院。”他没有理会她,不管这里是大马路,打横抱起了她。惹得路人纷纷向他们行注目礼谋。
“你又发什么疯?”浅浅羞得眼睛都不敢往四周看,“快放我下来!”
“你是病人嘛!不照顾好怎么行?”他才不理她,抱着她从剧院门口一直走到停车场。
到了医院,一番检查之后,值班的主任医生拿着检验报告,表情严肃地说:“是肺炎,要立刻住院。”
浅浅躺在病床上,左手挂着点滴,眼睛瞪着天花板。
自找的!这一切都是自找的!
后悔吗?
不!或许我是任性的,但我从不为我做的任何事而后悔,它只为我增加经历、经验。
有一张脸慢慢地在眼前浮现,深幽的眸中一抹落寞,在成熟中有一番令人悸动的悒郁……她扯过被子,蒙住了头,仿佛这样的动作就能驱赶那挥之不去的身影。
尹若风提着水果篮,捧着一束粉色的玫瑰进了病房,看见她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心念一动,轻轻放下手上的东西,然后大手一伸,揭开了被子。
果然,她像是被吓了一跳,抚着胸口,怔怔地看着他。
她眼里有泪珠在滚动,他装作没看见,笑嘻嘻地,“谁叫你装死人,想吓唬我?”
她慢慢地坐起,好半晌不说话。
长长的睫毛黯然地垂着,在眼睑下投下两圈浓重的阴影——换作以前,她一定会伶牙俐齿地反驳他。只是在一天之中,她的变化是如此巨大,那从前的天真样,何日能再现?
他觉得心疼,伸手揉她微乱的卷发,“想吃点什么水果?”
她抬起脸,说:“苹果吧。”
洗好苹果,尹若风拿出水果刀,准备削皮。
可是大少爷出生的他,哪里削过苹果皮。瞧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她不由“噗嗤”一笑,向他伸出右手,“拿来,我不吃削了皮的苹果。”
看见她的笑容,他顿时心花怒放,把苹果给她,随口问:“你喜欢吃葡萄吗?”
“还行。”她咬一口苹果。
“我家有一个很大的葡萄园,一到夏天,葡萄架上挂满了一串串葡萄。葡萄有大有小,有很多种颜色,光红色就分好多种。有一种仙梭品种的葡萄,颗粒很小,紫黑色,但是入口特别甜。”
笑容慢慢减淡,“是在Aix对吗?”她的声音很轻,似乎有教人难以察觉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的?”他沉浸在思乡之情中,脸上出现困惑的表情,但几乎是立刻,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黑亮的眸顿时阴郁下来。
出口的话让他后悔,但浅浅似乎并不在意,笑着问:“你喜欢吃葡萄?”
“我喜欢喝葡萄酒,尤其是冰酒。”他看着她的笑容,原本有点僵硬的唇角,又开始有了隐约的笑意。
“冰酒是什么?用冰块做的酒?”她好奇地。
这句话让他大笑,“小傻瓜,冰块还能做酒?”
她气恼,好吧,她承认对酒一窍不通。“酒有什么好喝的?”她撇嘴,“酒喝多了伤身体,我劝你还是少喝。”
一抹温暖的笑意,在他脸上漾开来,“我就知道你其实是关心我的。”
“看,你又在自以为是了,”她受不了地白他一眼,“不过,有些人也许生来就这样,也就没必要去责备他了。”
“浅浅,”他俯下身,捏捏她那俏鼻子,“你其实挺会说话呐!”
她颇得意地仰起小脸,不看他。
“我想把你带到法国,正式禀告双亲。”他收起了嬉笑之态,一本正经。
“你——咳……”她一阵剧烈的咳嗽,或许是被嘴里的苹果呛住了,或许是被他的话吓住了,又或许是生病的缘由,她咳得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他拿掉她的苹果,轻轻拍她的后背。
她好不容易止住了咳,问:“你对多少女人说过这话?”
“只对你说过。”他捧着她的脸,看进那双澄澈的眸,一字一字,“我是认真的,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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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此处提到冰酒,后面还会涉及。文在很多处地方是相互关联的,可有可无的情节妍不会写。亲们不要跳着看啊!
今天一更,妍最近事情多,可能无法保证一天两更,亲们谅解。
舒浅浅的骄傲
更新时间:2012615 13:47:30 本章字数:2871
这么认真的表情,在他脸上绝少出现。浅浅怔怔地看着他,他这份真挚使得原先就存于心的歉疚变得格外的浓烈,有一刹那,那被打击得伤痕累累的心,又要落出泪来。
停了下,他又说:“你是我第一个真正爱上的女孩,以前,没认识你以前,我不相信爱情,我不知道有一天我也会爱,遇到你,我才知道爱情是什么,我要的是怎样一个女孩。所以,我很珍惜你。你会接受我吗?”
他的目光深情热烈,她心中百味陈杂,烦乱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可是又隐隐不安,慢慢转过脸去看窗外。今晚有月色,很好的月色,清冷的月光如水银一般倾泻在大地,使人油然而生寒意。远处的一排光秃秃的树木融入在灰黑色中,显得荒凉而旷远。
不知不觉,严寒的冬天已经来临。
看着她凝重的神色,他炽热的眸光渐渐黯淡下去,勉强一笑道:“浅浅,你可以考虑一下,不用急着回答我的。”
她沉默良久,终于看着他说:“我现在确实无法回答你,我不能在我受到挫折的时候接受你,我也不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接受你。这对你不公平,对我们俩人都不负责。”
那凝视着他的一双眼睛,晶莹地散发出一个女孩正在长大的气息茳。
“我可以等。”他低头吻上那双眼。
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