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的,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一切都只是形式,连她的父亲都没有来此,这种用卑劣方式骗来的婚事,又怎会得来什么结果。
吞咽着,吞咽下不甘伤怜的泪,吞咽下还残留着一点希望的心思,她拥住自己,低声,抽咽。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偏偏是他……
在夜幕中奔跑着,那红衫上勾勒的金色丝线在月色映照下泛出晶莹,慕倾墨冲入那片黑色中,寻找着,寻找那人所在之处,急切难耐,迫切难待。
堂中灯火,房中暗红,却没有另一处该有的光色,那他念念几日的地方。
一个园子一个园子的寻觅,风追不上他的衣摆;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探寻,月色捕捉不及他的身形。而终于,他踏进个园子,那处仿佛被月色所爱般独享一片澄澈,仿佛被花叶所爱般浅浮一抹清淡。那惶急的步子,停缓下来。园中空寂无人,没有灯笼不见火烛,可慕倾墨心中在呼喊着,说,那人就在这里。
他向宿房而去,站在门前,抬了手,犹豫着,期盼着,带着担切的,轻轻叩响。
“是……汐臣么?”
慕倾墨盯着那床铺该在的方向,惶惶不安的等待。一时沉寂,他似乎听见自己的心跳,希望着是他,害怕着落空。而一种莫名的刺激撼动了他。在房里,忽的传来从床上起身的声音,那般惊讶着,不敢置信着,又似乎,惊喜着。
“是汐臣么?汐臣你在么?”
慕倾墨急切的拍着门,渴求着回应,可自房中犹豫着下地的声音,忽的撩动,那人好像又躺回了床上。
脑中一震,方才寻见了他的欢喜被慌乱取代,慕倾墨急急拍着那门,想要推开,而那门却似乎是从里面锁了上的,他忽起了担切,有些害怕,急切的喊了起来。
“汐臣?你在的么?开开门,让我进去好么?让我见你,让我见你!”
而门里那人颤抖着,裹紧了被子,捂住了耳朵。迫切的想要看见他的心思和不尽纠结的念想纠拧在一起,混做一团,让他蜷缩了身子,紧紧闭了双眼,却止不住那酸痛的感觉,含了泪色。
“汐臣,开门啊!是我——倾墨!汐臣,开门啊——”
慕倾墨唤着,急切着,哀求着,可不知为何,房里那人固执的不肯出来,不肯为他开门,不肯叫他见到他,不肯扑入他的怀抱。慕倾墨终是无力的扶着门瘫□去,满心委屈着、难过着,转身坐靠在门前,埋下头去。
“你是还在气我么?你明明说不气我的……是我的错,我已认错,可为何你不肯见我?我日夜念你,以为今日便能见到你,可你为何,不肯见我……我不明白,我想不明白。汐臣,你来告诉我好么?若你不愿,我等你好么?我在这里等你,原谅我好么?汐臣……”
他侧耳听着,想听见些回应,可房中寂静,毫无声响。慕倾墨呼出口气,哀怨的环了手臂在腿上,埋下头去,且憩,且待,候着那人,现身眼前……
一夜过去,闹了一晚的几人也都疲惫的叫人抬了房间各自休息,梨香和枣翠也手忙脚乱的看顾着几人直到早时才得以喘息。一面叹着为何这帮主子闹起来都疯癫的不行,两人一面准备了温水素巾向汐臣在的地方而来。却是两人轻声言语着,而踏入园中的一刹,瞥见坐在门前的那身形,惊了一惊,“嘘”声躲在了一边。
慕倾墨靠在门前睡去,那模样,似乎已是守了一夜。梨香和枣翠两人相视一眼笑了笑,想了想,不做打扰的退了去,只想让那两人去独处的好,莫要做个多余,倒是搅扰两人的好事。
而她两人去忙着其他,有什么被有意无意的忽视。独守空房的那人,孤寂的俯在桌上,脸上还残着泪痕,倦倦的沉睡……
只是梨香和枣翠轮流着每隔段时间去汐臣那处看一眼,几个时辰过去,汐臣不见出来,慕倾墨也不见离开。既不知得是怎么个情状,也寻不见谁来相助,两人偷偷的望着,又是担心,又是着急,弄得枣翠恨不得冲过去,又被梨香拦了住,关切的非常,却无能为力。
于是那边慕倾墨守门等候,园外梨香和枣翠窥探急切,无奈了时间流过,没有片点声息。而每隔些时候,慕倾墨便抬头回望,一遍遍的整理了衣衫,然后继续那般,静静的坐在那里,身影微的落寞伤凉。
那寂静让人昏昏沉沉,勉强的撑了多久,园外两人已不能再坚持着的睡了去,园内那人,则望着寥寥星月的夜空,迷离着神识,道不清酸楚。
直到了又一次天明,房内那人撤了蒙了一夜的被子,心里惶惶的看向门处,那身影竟还是如昨日般的静伫不动,叫他终于忍受不住,跌跌撞撞的下了床铺,冲了出去。
“慕倾墨!你怎的还守在这里——若是感了风寒可如何是好?你这——你这……”
那担切脱口而出似乎愤怒,可看见慕倾墨转过头来显出了惊喜,他哽了声,再不能自控思念,捂住嘴哽咽,忽的张开双臂扑向眼前那人。
“你这混蛋,为什么偏要守在这里,就不能去好好的行了洞房之礼,在我看见你、放不开之前,好好的成了亲事么?”
“汐臣——”
慕倾墨忙将他接住,眼前拂落的是那单薄的衣衫、与那锦缎般飘摇的发,他又惊又喜的紧紧拥他在怀,像个终于得到宽恕松了一口气的孩子,欢喜的笑着。
“我满脑满心想着的是你,又怎么可能留在别处不来寻你。莫要再这样吓我,叫我忧恐不安——”
破晓的或喜或泣,将园中沉寂撕裂,被艰难拢起的心事,已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全然崩溃。
渐渐平息下来,汐臣收拢了环住慕倾墨颈项的手,头靠在他脸侧让他不能看见,缓了泣涕,喃声开口,“你不该在新房中,为何非要跑了来,那夜起,在这里傻傻的守着。”
“不都说了,我只想看见你。”慕倾墨把脸埋在他发间,仿佛失而复得了眼前这人,那般喜悦,“我要出宫,他们不让,所以我等到前日,然后来找你。可你却不肯理我,你可知我的畏怕?还以为你还是生我的气,还以为你再不愿见我。”
“可……丞相那女儿要怎么办?你难不成将她一人留在那里,独守喜房了一天两夜?”
“我……又怎顾得了那么多?”慕倾墨颤了下,将他拥的更紧,嗅见他身上浅淡的香气,才安下心来,相信了怀中确是他的存在,“我本与她毫无情愫,又怎能放下心中所眷,勉强拥抱其他女子?”
“可我,可我明是……明是为此才狠下心来,”汐臣迎着那亲近,含泪笑起,却又忧伤,“你却跑来这里——现在这般,我又如何再建起心墙,将你推去?”
听见这话,慕倾墨心中忽的如似淋雨般凉澈,扶着汐臣的肩推开他在眼前,慕倾墨不解而焦困的蹙了眉宇,不能置信的摇头。
“你为何这么说?我想了几日终究不能明白你为何会应下这门亲事?你是不再恋我,还是别有心思?为什么还想着将我推开,送去他人卧铺?”
“我——”
在那如似质问的话语中,汐臣哀伤的垂了眸去,浓浓的愁郁,让慕倾墨松了抓了紧的手。
“你是王爷,堂正男儿,本该是妻妾满堂;可我却是男儿身,就算不顾什么世俗,也不可避免我……不能带给你子嗣……”
“……子嗣?”
“寻来的是我,惑你的是我,我不想因我私欲绝你子嗣,断你本应享的儿孙绕膝,我……”
“……汐臣——”慕倾墨惊诧的看着他,扶了他的肩轻晃让他朝向自己,睁大了眼,“你就是为这个、为这种事应下了这门荒唐的亲事么?”
汐臣不敢看他双眼,别过脸去,手攥起在身前,有些畏怯的退着,又被慕倾墨忽然扯过拥进怀中。那温暖的手抚在他发上,汐臣惊异的想要看他,却又被那拥抱,弄得不能脱出。
“你竟是为这种事情——你怎会做出这种傻事?”虽是惊讶于那回答,却是那一瞬间,他才似乎真正放下了心,毫无犹豫彷徨的抱着那柔弱的躯体,感受那人气息。慕倾墨笑着开了口,如释重负一般,呼出积满了胸口的沉郁,“是你先来了我身边,可应下这情意的难道不是我?我既肯与你澄明了心意,又怎会计较这些琐事?我本无意成婚,得你是我的意外;我也从没想过子嗣——”
扶起汐臣,与他目光相对,慕倾墨将满心的思念,自不能谎骗的眼,传入他心中,“只要有你,万般足矣。子嗣之事,是身为皇帝的皇兄才该去考虑的,那不是——你我所需虑的。”
“倾墨……”
“我不在意寻常人家会是如何,在我眼前是你,在我身边是你,在我心中亦是你,不需再有任何叠加。我不曾闻见胭脂水粉,不曾触过女儿身躯,也不曾有过那般念想、想要错过不合俗尘的你——我已病了,为你而病,心甘情愿,没有迟疑。汐臣,莫要再做那傻事,你推不开我,我也,不会让你将我推开——”
“可是……小孩子……”
“你我已在,何须再念?你若喜欢,日后得时,收养个便是,实在不成,就催皇兄快些成婚,过继来个,叫你我宠爱。”
“此话——当真?”汐臣在那明亮的乌墨中,如似沉迷。
“自是当真!”不顾自己兄长意愿,慕倾墨重重的点头。
那坚定的神情中,汐臣渐渐的静了下来,而随之而来的是席卷之势的撼动,冲击着犹是迷茫的心,将那最后的围障,击的粉碎。
他俯向前去,依偎向慕倾墨,叫那坚实拥着自己,叫那温度燃烧自己,“既是你自己许下的,那就不许反悔——不许沉溺花野之中、不许为此弃我而去;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放开你,即便固执也要强留你在身边不肯放离——”
“嗯——”轻的低首与他相靠,慕倾墨垂眸应声,“我绝不会弃你而去的——我早已与你许诺,我绝不会的。”
“……倾墨——”
泪仍是不能抑制的涌出,带着自体内而生的炽热温度,流落脸颊,浸染衣襟。汐臣攥住他的衣衫,染深了那片红郁,似乎将那红恢复了隆喜的明媚,泛出原有的光彩。
许久,汐臣缓了喜泣,而听见那心脏的跳动,他红了玉容,微的缩了身体。
“倾墨……”
“嗯?”低下头来,看向那垂首蜷缩着的汐臣,慕倾墨柔声探问。
“倾墨,能不能……抱……呃……”
沉声浅笑,慕倾墨伸手在他颚下,叫他抬起头来、不能掩住羞怯红透的脸。轻的啄在他额上,慕倾墨与他额头相抵,“那该是我说的话——汐臣,你可能给我么?”
“……啊……”汐臣用那水亮的眼看着眼前那人,抵不过不能错避的目光,轻声应道。
又是如何不曾想见的温柔,慕倾墨抚着他的肩将他仰了后,寻见微启的红樱,压上了唇去。不及厮磨,慕倾墨将他打横抱起进了屋去掩合了门。那细微的缝隙间,透出的是叫人欲探而不敢的灼人春意……
园外,枣翠悠悠醒了来,抬头看见那扶她在怀中躺着的梨香正望着园内,揉了揉眼。
“梨香,王爷和夫人怎么样了?”
静了下,梨香低下头来,一时凝默,转成璀璨笑颜。
“已好了——现在,该是一园□吧……”
枣翠嘟了嘴有些不解,而梨香只是竖了手指向她“嘘”声,明朗笑着,将她带了走。
她怎能去搅扰、那迫思相拥的依眷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梅婴。。某对不起你。。。。。。。。。。这里说一嘴。。。其实梅婴嫁进来,虽然不能得心上人一只,但也是被救了的。。至于具体。。。{笑】依旧日后再说。。
☆、依溺
扫去杂物,慕倾墨放下汐臣俯上身去。灼热的吐息打在脸上,汐臣轻的环臂在他脖颈,迷离了眼眸,看着身上的他。
轻抚开那扰在他颊上的发缕,慕倾墨捧起他脸颊,深深的压上唇去。
不再是之前那趁他熟睡时隐匿着不安着的浅尝辄止,这一刻那不断膨胀起来的想要亲近的心思、想要触碰的欲望,正脱开自抑的囚束,将要喷涌而出。轻的舔舐那柔软,感觉到他有意识的回应,慕倾墨稍大了些胆子,探去了舌去,在他口中勾勒。
“……唔——”
他的热烈是汐臣未曾想见的,羞涩让他略的回避,可却忍不住蓄积许久的渴求与思念。那是他主动的深入、是他清醒的索求,于久久望他不敢靠近的汐臣来说,又怎会是能够避离的诱惑?
“汐臣,看着我。”
松开微喘的汐臣,慕倾墨抚在他脸颊,“看着我——喏,这红郁的喜服,我穿着呢,你说想看,我便为你穿来了。”
“……啊,是呢……”汐臣笑起,手顺他颈项滑落在他胸口,指尖沿顺那纹理,“我看见了,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你与我成婚那夜,我没能仔细看过的你那喜郎模样——”
“我却仔细的看见,清楚的记得,记得你一身红曳,将我蛊惑……”
汐臣抬指,缓缓勾弄,解开他衣上绳结锁扣,“你竟还能记得么?明明还要责难我吓退我,却还是将我细细看过么?”
抓过他的手,慕倾墨压□去,抵上了额头,鼻尖摩娑,“明明是你诱惑于我,怎还问我这样的问题?”
浅笑着看他愈加羞红了脸,慕倾墨在他唇上轻咬,“那我有些忘记曾看见了什么,你可能现在给我机会,再仔仔细细的看过一遍么?”
“……你——”
那嗔怪已不能吐出,是怪是怨都已被他含入了口中。慕倾墨褪去汐臣身上衣衫,触见的那微凉与柔软,牵起他总想回避又忍不住溯念的前时记忆——而他已不需再那样躲避,而今此刻,他要将那深深烙印,在心中,在体上。
爱怜的吻向下滑去,那轻柔似如捧了碧玉不忍妄碰又抑制不住想去留下痕迹,轻啄浅弄,而那敏感身躯微的战栗,似乎正将他的神志渐渐剥离。
呼吸变了深沉急促,慕倾墨又如何在那娇柔之中强行的收敛?将他拥住、拥紧,加重了啄吻,听见他的喘息,慕倾墨暂的停下抬头去看他,映入眼中,是那迷离的眸色,是那婴红的玉容,是那羞不能视他的扭捏,是那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