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回去休息么?”
从角落里走出个侍从俯首问道。
“戈木可来了么?”微启眼帘,慕容歌看着那茶杯上的花纹,只感到有些难以凝视。
“前时和个不知名的少年,与莫珏公子一同出去了。”
“是么。”愈加沉重的眼帘叫他难以支撑,而慕容歌的声音也低了下去,“他回来时,嘱咐他,向将军传书。”
“是。那,公子要去休息么?”
没了声响,许久,那侍从抬头探看。
“公子。公子?……”
那人,已疲惫的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乱。。请多多担待~ {笑】
☆、牵眷
刘安仰头看着那在屋顶上走来走去的慕倾墨,无奈的垂首叹息。
“王爷,就算您不站去高处等待,传书的鸽子也会落到您手里的!”
喊过,刘安望着他希望得些回应,能从那危险的地方下了来,而慕倾墨恍如无闻,只是在屋顶上来回走动,时不时的往远处眺望。
“啊,来了!”忽的,他开口说道,眼一亮,伸出了手去。
刘安循他目光而望,远处显出个黑点正渐渐的近了,到了近处,便见是个红翅的信鸽,直直往慕倾墨飞去,似如撞向,又忽的停下,在他手上盘旋了几圈,方才稳稳落下。
取下字条放走了鸽子,在刘安惊诧的目光中,慕倾墨便直接从房顶上跳了下来,直至站了稳身不见异样,刘安才安了心,走上前去。
“王爷,怎样?这回可安心了么?”
“嗯。皇兄他们已再起行程……嗯……这是戈……铭他写的——给常缨么……他已早就启程了……”慕倾墨忽然转身,吓的刘安后跳一步,又看他手中拿个额外的竹筒,叫刘安有些不明所已,“这是戈铭他嘱托转交给常缨的。”
愣愣的接了下,刘安略感汗颜,“这是……叫我送了去么?”
“——怎?”
“没。”
暗自哀叹,想他得此机会本想有何用武之地,为这王爷,竟只是个普通使唤、跑腿之用……
却也说不得什么,刘安便只得无奈应下,“眼前手下也没什么能用之人,只得我亲自去追,约得一两日,我会叫几个来给王爷做安排,请王爷您注意安全。”
不听得应,再抬头时,慕倾墨早已走了远去。抚额又叹,刘安捏着手中小小竹筒,从怀里取出个精致的小盒将那收了去,他便往另一侧离开。
便是慕倾墨直往汐臣休息的地方而去。自那日汐臣异样,他连了几日呆在房中不愿出来,虽也不介意慕倾墨与两个丫头去找,总显得有些没有气力。那副颇为消沉沮丧的模样,汐臣虽不在几人面前流露,透过纸窗望见的那倚坐床头的身影,却是隐隐刺痛慕倾墨的心。
他不在意那人隐瞒了什么,但即使几处避开着汐臣,慕倾墨也是不愿见他那般的。他看起来,不该是个无忧无虑、被人捧在手心中如视珍宝的人儿么,那伤愁的样子,实在不适合于他。
远远见到梨香和枣翠在屋外弄着什么,见他走来,双双起身行了简礼。
“汐臣他还是那样么……”
目光不觉避开梨香,慕倾墨问道。
梨香觉到,含了一点笑意,“王爷不必担心,夫人她状态总是好了些的。”
“嗯,我去看看……”而走了两步,慕倾墨又停了下来,好奇的侧手一指,“这是在做什么?”
“我和枣翠想做些小点心给夫人吃,这些是前几日麻烦宫里的几个拾弄好的果仁,正打算磨碎了再做处理。”
“哦,这不是……说起来你们两个——”慕倾墨了然,凑上前去看了几眼,又想见两人身家,显出些悦色,“我还记得芍孑她曾拿过些点心来一同吃了。这是好事,可还需些什么其他的,再嘱托人去弄多些?”
“呵,不必了。”枣翠笑起来,“只这些就能做很多了。一次做的太多,放久了味道不好,王爷若是想吃,枣翠和梨香做好了给王爷也备着就是。”
“嗯。”一时,慕倾墨那喜悦仿如孩童寻见喜欢的物件,那神色弄得两个丫头有些惊讶,相视一眼,便也就笑了开。
“那王爷去看夫人吧,有王爷在,我两个也能专心弄这些了。”
“……嗯。”
心里愉快着,慕倾墨便直接去开了门进了屋里,正欲开口,却听见一声清脆。一惊,慕倾墨快了几步进去,只见汐臣站在瓷器的碎片间,微抬着手,不知如何是好。
“怎了?没事吧。”
慕倾墨忙上前去探看,而汐臣收回看着那些碎片的目光,向他笑起,“嗯,没事。只是可惜了这玉瓷。”
“……啊,无碍。”那轻快的笑意似乎洗去了前两日的阴霾,叫慕倾墨惊了下,漫了些讶然,却也是欢喜着,“不过个瓶子,莫伤了你就好。你且等下,我将这些都收拾了去。”
“嗯,小心些。”
指尖是碎片的微凉,划过手背的,是那人的衣衫。手从他脚边而过,汐臣微收了步子,慕倾墨这才发觉,他竟是光着脚站在地上。
“怎不穿鞋子,受了凉怎么办。”
往旁望了望,也没多想些什么,轻轻用脚扫开地上的碎片,慕倾墨扶住汐臣,忽的将他抱了起来。
一声轻呼,汐臣惊讶的抬头看向慕倾墨,撞见他清澈的眸子,垂首,微染了霞晕,叫得慕倾墨反应过来,登时热了脸,想见那日他睡下时自己的妄为,慕倾墨略有些急躁不安。
然虽是如此,慕倾墨还是平缓着将他安放去了床上,叫他坐着,蹲在他面前,抬起头来,“今日怎的下来走动?”
“……嗯……呆的太久了,身子都有些僵了……”汐臣低声回道,腿似个孩子般轻荡,又收在床边,“呐,倾墨……陪我出去走走可好么?”
“自然可以。”慕倾墨点点头,看见汐臣看过来,显出开心,“往哪边去的好,你可有什么喜愿么?”
“你先前说过,有些花草坛子……”
“啊——这院子旁边便有一处,去看看么?”
“嗯!”
汐臣那眼中亮起,光色璀璨。慕倾墨心里已渐渐静了下来,看他这般,有些安心,也随着好了心情。而忽然,眼前光线暗去,迎面袭来的丝缕与淡淡体香,让慕倾墨屏住了呼吸。
“唯有你,你在我身边……”汐臣微微哽咽,弱不可闻的呢喃。
“……什么?”忍住惶惶的悸动,慕倾墨轻问。
“嗯——”哼声浅笑,汐臣微的摇头,埋脸在他肩头,“这两天……麻烦你了……”
“没……”
似乎有什么隐约的期待落空,慕倾墨伸手,犹豫了下,落在他背后,轻轻抚慰,“你无事,便好……”
“嗯……”
看着慕倾墨将鞋子套在自己脚上,汐臣含了水眸,说不清伤悲喜悦。
他怕,他怕那些可怖的人。可他不是怕被怨被杀,他只怕,不能与他在一同,不能有他在身边。
汐臣看着身前的人,目光渐渐变得柔水温柔。不管之后怎样,汐臣只想尽可能多的、多的和他在一起,能再多一些机会,感受他的温度,触碰他的温暖。那怕不能被接受,只要看着他,这样看着他……
汐臣便这样,一遍遍的想,一遍遍的念,麻痹着压抑着那些不知何时便会从心底喷涌而出的种种情愫,告诉自己,这样就已足够。
而他却掩不住一点迷茫,迷茫于,这样的念想,又能支撑得了多久。如果,时候,慢慢逼近,又或者……
被那目光注视着,慕倾墨不禁不敢抬头。起了身,站在一旁,他伸出手去,“……走……走么?”
“嗯。”
伸手放在他的手中,感觉他将自己的手握紧,汐臣浅浅笑着,笑得那般纯真喜悦,孰不知,那笑,映在别人眼中,是多少哀凉伤婉……
于是妥言安排了人事,让梨香去使唤人来趁这时收拾院子,慕倾墨与汐臣往他所说的花木满遍之地而去。汐臣本以为几步便到了,谁想曲曲折折走了许久,也不见慕倾墨有缓停之势。
“等……倾墨。”
停了步子,手微的向后牵拽,汐臣有些疲惫的欠身抚膝轻喘,慕倾墨回头看来,这才觉到走的急了。
“累了么,歇会儿吧。”
“啊……”汐臣便由他扶着坐去一边,暂缓下急切,又有些奇怪的往慕倾墨欲要走去的方向望着,“你不说就在一旁,这不是绕出了很远的路么?”
“确是在一旁,隔墙走走便是。”慕倾墨点头说道,却抬手指了远处转向勾勒,“只是那边不通,往那处去唯绕过前宫才可。”
“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无奈摇头,汐臣看着慕倾墨那一副理然的样子,蓦然有哭笑不得之感,“可既然隔墙便是,直接想法子越了过去不好么?”
“我倒是无妨,你能过去么?”
“真是……”汐臣掩唇笑起,“架个梯越不便好了?”
“啊,这倒是……”想着,慕倾墨轻搔鼻翼,“不过……”
“不过怎样?”看他有些欲言又止,汐臣问道。
“不过……这……呀,都走到了这处,总不好折回去……”错错抬眼看去几下,慕倾墨咬咬牙,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般的,转过身去,在汐臣前蹲□,“全当我思虑不周,忘记路远,你若累了不愿再走……我背你去便好……”
眼中的笑意凝住,静谧下来,那抬起掩唇的手顿了顿,向慕倾墨后伸的手探去。而那动作停住,汐臣眨眨眼,微的倾身,如个好玩的少年好奇看他垂落的发缕掩起的涩颜。忽的想起些前事,汐臣半捂了脸,轻拍在慕倾墨背上,似如嗔怒。
“却还不至脚软到这般……你快起来吧,叫人见了,不……”
往前轻的一晃,慕倾墨反是显出些惊讶,回过头来一时露出些怨违,却见汐臣别过眼去,唇角一抹浅羞笑意,惶张的站起,退后半步,背了手在身后摩挪,“我也没些别的意思……只是……”
“呵——”
侧身被拉扯的倾去,慕倾墨一惊转头,汐臣已抱着他的手臂站起,轻声笑着倚靠,又微的叹息。那手攥了攥,便松了开来,他双手自身后交错相握,向慕倾墨扬了笑颜,比起先前,明朗了许多。
“我不会多想些什么的。只你肯待我这般,我便知足。”
唇动,汐臣说着,也不在意慕倾墨是否听见,便轻推了他向前。
“走吧,总也要在午时前到那边的好。”
“啊,不远了,走过那拐角便是了。”
看那衣衫飘摇起的轻渺的身态,慕倾墨只觉他仿如云雾缭绕间水上游步,不经意间便会远了去消失不见。一点慌乱突起,慕倾墨忽的去抓住汐臣的手,触见微凉,又松了些牵着。
避开他那叫人莫名心慌的浅笑,慕倾墨带他慢了些往那处而去,“呐——踏稳些步子,莫叫风吹了去。”
“你会拉住我吧?”
不笑他语出奇怪,汐臣突兀的问。
微顿了步,慕倾墨踏向前去,手不禁收了紧。
“……嗯。”
若你不能乘风站稳,我来牵住你,便好。
☆、娥黯
“来,小心些。”
慕倾墨扶着汐臣越过细碎繁杂的缠绕的藤蔓,看他安稳,松了口气,于是转身伸开了手臂,舒笑出声,“喏,就是这里了!”
汐臣放下轻提的衫摆,抬眼望去,震撼登时盈满了心,他惊异的微张了嘴,那握住慕倾墨的手不禁紧了些。
只见是在这处处礼肃不容亵玩的宫苑之中,隐秘而又突兀的自敞净之地现出如似深林秘境的一片神奇景色。毫无刻意做作之态的藤蔓淹了满园,草色绿郁似若泉泽流水,风由缝隙低吟浅唱,自有叶柳随之而舞,葱葱桑然,而碎碎洒入这片的温煦光色,落在点点滴滴,流光灿烁,灵意入沁,唯是屏息而叹,岂有言语再能修色。
“这——”汐臣探近几步,草毯之中自隐了条悠灵的小路,婉转窈尔,托扶玉足,更是盈渺仙仙,“宫中竟还有这般的地方么?真是……”
那感叹欲出又止,只容伸指轻棉抚慰葱荣一片,喜异非可言喻。
“啊……”边树一隅浅荫已是映衬不得,此时这般,更是千缕景致,夺不过一人妖娆。慕倾墨凝了呼吸,看他欢愉,手躲在身后张张合合握了紧,声如轻声诋语,不敢再扬,“这处本是皇兄曾居的,一向无人打理,空寂之后就更放任了自然,不知何时,就已经是这样子了。因着皇兄执意,再注意后就这么放着,不曾叫人打扰,只偶尔,皇兄来此,又或,我进宫时寻他,到了这边……”
“……真是妙地,这般自然的模样,虽不知外面有没有,如此宫中或外界繁杂间,真叫人惊迷了……”汐臣扶了一旁朵高挑花枝,昵那芬芳,柔小芷颜,满了美幻,“带我来此,岂是言谢能尽感怀……”
那就……自咬着舌头,慕倾墨忍下心里的悸动,轻咳一声,前几步牵了他,沿那小径漫行。
“平日我已熟悉了,不想你如此欢喜。往里去去吧,这处多阴有些寒气,不好叫你多留。”
“嗯。”
在那异人的翠碧间,两人前后携手而行,前一步,景郁一分,光色清朗一分,虽是个不算太大的院子,因着草野遍布,恍恍扩出无尽之感,幽深的远去,前路已止,犹以为仍有迷境。
“我记得你我所居之处唤作娥影,那这处?”汐臣一面赏玩,一面想见,随口问道。
“这处么……这处唤作娥黯。”侧首见他有些不明,慕倾墨也未多想,便解释说,“同是一个女子娥,黯么,黯淡的黯字。听说是曾居于此的一个冷妃自嘲言语取下的,旁边娥影,则似乎是父皇命的名。”
“……冷妃?是……先皇的……”
“嗯。是皇兄的生母。”慕倾墨扶着一旁自然而成的苍树,回忆前事,倒不甚有何伤感之意,只是平和浅叙,“当时年少,我也不记得太多,只是阿娘被迁到这处,带着皇兄独自为生。我与皇兄相识,还是母亲在世时我偷跑来玩,阿娘过世之后,母亲有意照顾皇兄,而皇兄执意在此……而今他出这园,却还怀忆。我虽不知为何,但他委实在意。”
“……是么,皇上他……原来……”汐臣看着慕倾墨,原本欢悦之色微的静下,他眼中闪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