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容劫难逃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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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劫难逃风月-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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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怎么回头?

再也不能回头了。


 


悦容劫难逃风月 【第二卷】 长卿篇 第一百四十五章
章节字数:2908 更新时间:100627 20:30

十二月十二日,天子寿诞。冬至已近,空气弥漫着一层寒意,微薄却刺人脾肺。我在司空长卿的搀扶下走出马车,轰的一声,天际炸开璀璨的烟花,有种摄人心魂的美丽。视线从花火中收回,停驻在司空长卿彩光映照的面容稍,笑了笑,最终看向眼前这座巍峨的皇宫。宫墙森森雀台比比,怒龙石像腾云驾雾,蔼蔼暮色下,犹如天庭宫阙,昭示着赵家百年前曾经有过的辉煌,今日却成皇室最后仅存的体面。

与司空长卿携手踏入宫门,斜飞入天的宫檐下挂满八角宫灯,迎风招展,彩光流溢,将整座皇宫装点得亮如白昼。

百官纷至沓来,鱼贯走入大殿,边走边说这位大人好,那位大人有礼了,每一个人都笑容满面,相逢寒暄说着客套话。


阜阳王早已来到,年事已知天命,两鬓霜白,面容却保养得很好,看上去仍如壮年。赵之城就站在他的身旁,父子四周围着一圈大臣,正在滔滔不绝地唠嗑,不知赵之城说了什么,众人哄哄笑起,又是拍手又是点头赞叹。


见司空长卿走进,阜阳王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熟络地拍着他的肩膀笑呵:“你可来了啊鲁国公,叫本王好等!”司空长卿虚笑着,不咸不淡地说:“王爷别来无恙。”随后为我引见。阜阳王初看我时有点冷漠,很快又像一个寻常的长辈似的笑起,不冷不热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又与司空长卿攀谈起来,倒是赵之城看我的眼神有点考究,嘴角勾着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司空长卿忙于应酬渐渐地离了我几步,赵之城挨在我身后,热气从他的鼻尖吹拂我的耳畔,低沉笑道:“悦容,咱们又见面了。”


不过第二次见面就这么放肆地直呼我姓名,又是在这盛大的国宴上,暧昧几近无礼。我知道他是故意的,想看我失态。可惜我不是摆着好看的花瓶,要我摔破脸可没那么简单。

神色不变退了一步,将他刻意圈出的私密空间划出距离,盈盈欠身端庄笑道:“见过小王爷。”

他自然不轻易罢休,似笑非笑道:“诶诶,别这样子生疏嘛!子都堂弟生前与小王的关系不错,或许悦容可以亲昵地称呼我一声兄长。”


好个厚颜无耻的小王爷!我心中暗暗将他问候了一遍,面上笑着,指了指一旁交谈的阜阳王和司空长卿,四两拨千斤道:“令尊现在和鲁国公的关系看起来更不错,或许小王爷可以亲昵地称呼我一声婶婶。”论辈分,司空长卿和阜阳王是平辈,捡着现成的便宜端起长辈的架子,蹬鼻子上脸我也不怕他。

本以为赵之城会被我气到,没想他却笑了起来:“晚月说的不差,果然是藏着利爪的猫儿,这嘴巴……呵,咬人了还不见血。”


一批官员围上来跟他小王爷攀谈,我顺势退回到司空长卿身旁。一直守在旁侧的曲慕白正在看我,想来看见了我方才与赵之城短暂一瞬的暗涌。以为他会出口询问,没想只是持着一贯的肃冷表情,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这时大殿突然喧哗起来,我循声望去,原来是萧家和楚家的人一同抵达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个个锦衣华服,衣香鬓影,只觉逼眼的雍华让人屏息。


跨进殿门时,楚慕北顿住脚步让萧晚月先行,萧晚月坦然自若,简单点头过后,抬袖翻开掌心,长乐郡主将手放在他掌中对他婉约一笑,两人携手走了进来。楚慕北随后与萧夫人一同走进,其后跟着大哥楚沐晨与二哥楚沐晓,身旁带着的都是正房夫人,再接着进来的就是天赐和萧晚灯这对小冤家,后头还跟着萧家和楚家的其他一干子辈们。

阜阳王和赵之城连忙走过去招呼,司空长卿也携我同去,虽然不待见萧家,但楚家毕竟是我娘家,这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天下最有权势之人今夜齐聚一堂,彼此之间还都有着旁支错节分错复杂的姻亲关系:赵家与萧家,萧家与楚家,楚家与司空家……亲上有亲,亲上还有仇。无妨,管你在外头打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进了皇都来到了天子脚下,就还得是热乎乎的一家亲。里子是怎么回事不用管,面上要虚应的绝不能冷。这不,就连萧晚月和司空长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也笑着客套起来。


大臣们都是善于察言观色的精明人,原先是担心冷了谁热了谁都会得罪人,到头来里外不是人,现在一见萧家和司空家并没有将剑拔弩张的气氛带进朝堂,也就放开了胆子鱼贯涌上前去,将这群大家族围在中间,纷纷拱手作揖。大殿的气氛顿时热到了极致,滚滚热浪似的人声、笑声、恭贺声,轰轰入耳。谁想这是天子的寿宴,倒像各大家族的流水宴。

司空长卿私下一直牵着我的手,紧紧地,用力地,像是恨不得就这么连在一块。我感觉到他的手心有点黏稠。他在紧张什么,是萧晚月的存在还是他们男人潜藏的掠夺本能?


其实他根本不用担心,萧晚月今晚自进来后到现在,从未正眼看我,一眼都没有,还是素日惯有的温文尔雅的模样温和的笑容,并且扮演着一个体贴温柔的丈夫角色,对长乐郡主关怀备至。昨日相思桥上那个为爱伤心的痴情男人,仿佛只是我的一个错觉。

是的,只是错觉而已。

这个世界可没有草长莺飞的传说,人们永远活在现实里面,快速的鼓点,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虚假的笑容……我正一点一滴被同化。


内臣宦官尖细的声音响起:“圣上、太后驾到——”文武百官整理衣摆,跪地齐呼:“皇上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便见一路仪仗浩浩荡荡地自大殿口涌入,粉衣宫娥蓝衣太监们排开两列,各个手持孔雀翎扇、金色流苏华盖、金雕侍女灯笼等物。


太后身穿红底金边百鸟朝凤宫袍,头戴金丝凤冠,耳坠翡翠缀金镶玉珥珰,项配七彩玉石璎珞,一身雍容华贵,牵着幽王赵薰的手走到前头。赵薰今年十岁,模样虽比早前长大了不少,仍带着一丝奶气,精致裁剪的龙袍加身,头戴十二珠帘皇冠,倒有几分天子威严,经过我身旁时眼睛一亮,‘姨娘”二字还没喊出口,便被太后无形地拉着登上了金銮。


太后的目光在大殿内扫视一圈,灼灼地在萧晚月身上停留片刻,便低头在天子耳畔说了几句话,天子随即清声道:“众卿家无须多礼,都平身吧。”百官谢恩,再三叩拜方起身。随后天子说了一番“朕借今日盛典,以求我大经国泰民安,千秋昌盛”之类的场面话,都是太后背后说一句,他跟着念一句。百官躬身附和,又再三叩拜齐呼:“圣上贤明,大经福祉,万岁万岁万万岁!”折腾了好几回,司仪才清了清喉咙喊道:“请诸位大人们入座——”


大殿分为上堂和下堂,上堂列坐的除了王公贵胄,便是正一品大卿,二品以下的大臣们全都坐在下堂。上堂又分上座次座,左右二列,左边上座坐的是萧晚月,右边上座坐的自然是司空长卿。

待众人入座之后,司仪这才宣布开宴。宴至半酣,众人渐渐放开,觥筹交错,贺词连篇。


因前段时日战事频频,我与司空长卿聚少离多,今日借天子寿宴才有团聚的时候,这几日他都对我体贴备至,席上为我夹菜,鱼肉都是细心地剃掉刺儿。我抬头对他笑了笑,他举手以拇指拭去我嘴角的酱渍,宠溺又好笑道:“你啊,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吃东西的时候还像个孩子。”

太后见之,笑道:“见鲁国公夫妇如此伉俪情深,哀家真是羡慕不已。”

突然,对面传来细响,我抬头看去,便见那酒杯竟在萧晚月的指尖砰然碎裂。

他终于正眼看我了,连笑容也懒得伪装,目光像结了冰似的穿过空气,冷峻地落在我身上。


 


悦容劫难逃风月 【第二卷】 长卿篇 第一百四十六章
章节字数:3241 更新时间:100628 12:57

他在生气,并且气得不轻。长乐郡主惊讶看他,一抬眼,视线与鸾座上的太后相遇,两个女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前者笑得若有所思,后者笑得牵强附会。司空长卿也在笑,冷笑。上堂一夕沉寂下来,众人面面相觑,气氛陷入尴尬。


萧晚月半阖眉眼,安静片刻,再抬头时又恢复往常笑容,随手一挥将手中的碎末弃掉,神态自若道:“太后,看来您给了臣一个劣质的酒杯,难道是怕臣酒量浅薄醉了就做不出好的诗文来为圣上庆贺?”轻巧一句玩笑化解尴尬,在座之人哪个不是官场上打滚的人精,立即纵声大笑起来。

太后敛去一瞬的哀怨,笑道:“酒后方显真才,天下第一才子岂是浪得虚名?来人,将哀家珍藏在万宝阁的昊天翠玉杯拿来给淮静候换上。”

萧晚月连饮数杯,烈酒下腹,原本苍白的脸渐渐红润起来,借着酒性道:“拿笔墨来!”


苍白的衣袖,苍白的手,紧握笔杆,挥斥方遒,如歌长诗从笔端流水而出,洋洋洒洒,铁划银钩,一字倾城。国子监大学士从旁诵读,越读越激动,声音也兴奋得打颤起来。萧晚月一手举杯狂饮,一手奋笔疾书,那雪白的袖袍翻滚如云,飘渺如烟,竟让他的面容也蒙上了白白的一层薄雾。诗文才写到一半,上堂大卿们已顾不得身份上前围观,下堂大臣们都忍不住起身围在堂口侧听,宴席上的情绪一度高涨到极点。

当萧晚月写到“浩荡雄风藏万卷,磅礴大气独凛然。一腔热血沸腾时,万里汪洋起波澜。”文臣们无不拍手叫好,顿感满腔豪情,血荐轩辕。

当萧晚月写到“万丈红尘一行泪,千秋大业三杯酒;醉卧疆场君莫笑,古有征战几人回?”武将豁然起身,壮志者恨不得立即披甲上阵,热血杀敌。


当萧晚月写到“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红尘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满座寂静,空余唏嘘,竟连司空长卿也忍不住喟叹:世事纷扰,何不大醉一场来得痛快?

然而,从我立身的角度看他的诗文,斜行阅之,竟是另一番景象。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卿兮卿不知;良辰美景成虚设,冷落清秋月不明;奈何相逢成不识,我以我心问情天。”


萧晚月将这篇长诗题名为《问天》,后人品鉴,皆叹乃千古绝句,词风绮丽,气势磅礴,怒问苍天不公之行,道尽男儿壮志之心。只有我知道,他的这首掩藏在英雄豪情背后,不过是儿女情长的惆怅——问的不是苍天雄心,而是情天伤心。


当时我被大卿们挡住了视线,看不到全篇,日后也再没有勇气拿副本来看,仅仅只是匆匆一瞥的那几句,已教我的心像被掏空了似的痛。这种痛,也不愿再去承受了,就像他牵扯不清的感情,不愿面对。


天子才不过十岁,自然不懂这舞文弄墨的乐趣,百般聊赖地坐着,见我在看他,就对着我做鬼脸。好不容易等到萧晚月的诗文盛宴过去了,天子兴奋地问我:“朕听闻姨娘给朕生了个弟弟,此事当真!”


这话说得有歧义,偏偏是出自天子之口,又偏偏这天子还只是个孩子,大卿们瘪嘴拼命忍着笑,好几个已经忍不住扑哧扑哧地笑出来了。司空长卿愣了一下,随后也是又好笑又无奈。太后平日对天子管教严厉,今日是他生日就没出声呵斥,也跟着众人起笑。


天子从旁人的态度中察觉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又不懂错在哪里,小心翼翼看了太后一眼,见她脸色未变,又开心地央着我让他见见弟弟。我朝司空长卿看去,他淡淡点头,我犹豫了一下,命人把稷攸和怀影从楚府抱进宫来。之所以也带上怀影,实则存了私心,虽然他的身份不宜公诸于世,但天子毕竟是他同父异母的胞兄,是他在这个世上不能相认却是最亲的兄弟。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奶妈子将这两个孩子抱来了。天子一见来的是两个弟弟,欢喜不已,忘了跟太后请示就高兴地跑下金銮。太后笑笑,也随了他的意。孩子们今日也算给我长脸,没有大哭大闹。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尚在襁褓中的娃儿,伸出手指戳着毛毛的脸蛋,被毛毛一口咬住指尖。也都怪司空长卿,这几日没事就拿手指沾着酒去喂孩子,说男人的酒量是从小训练出来的,才让毛毛养成这个恶习,见着人的手指就咬。好在现今没长牙齿,咬着自然不痛,天子觉得有趣极了,又伸手到怀影的嘴边让他咬。不知为什么,向来温顺安静的怀影躺在奶娘的怀里,乌龟似的晃动着手脚,蛮横地将天子的手踢开。天子没有生气,反而更加觉得有趣。


礼部尚书问:“两位世子抓周了没?”我摇头:“尚未满周岁。”天子好奇问:“什么是抓周?”我耐着性子解释,这抓周是流传已久的风俗,殷实的大户人家会在孩子满周岁的时候设宴邀请亲朋好友来观礼,摆上刻章、文房四宝、经书、算盘等各类东西让孩子抓,以对孩子前途未来的窥测和厚望。天子越听越有趣,竟来劲了,硬是喊着要看弟弟们抓周。我无可奈何,皇帝说的话不能不听。太后吩咐下去,万事很快就齐备了。


上堂大殿中央的木桌上已摆了许多东西,太后为彰显皇室万尊,这抓周准备的物品无一不是十分精致贵重的:银盘里面放着一方金印;两个黑檀木盘,一个里面放着三本精装的书册,分别是《论语》、《老子》、《金刚经》,另外一个里面放着上好的湖笔、徽墨、宣纸、端砚;黄杨木盘里面放着算盘、元宝和帐册,一方红缎上面放着一具精心制作的白玉琴,长度只有半尺,一副墨玉水晶精制的围棋,价值连城;乌黑的铁盘里面放着一把短剑,一柄弯刀,都是绿鲨鱼皮鞘,金吞口,黄绒挽手,华贵非常。

这些物品贵重稀罕,就是手掌权势富贵的萧晚月和司空长卿等人也啧啧称奇,我看着不免觉得有些过于奢侈。

天赐看罢,笑道:“既然是我的侄儿,我可不能委屈了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紫玉兵符放到了桌子上面。

萧晚灯惊道:“这可是你统率大军的兵符,这怎么好拿出来让孩子抓取呢?”

天赐笑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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