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相信凡事终有度,即便是小白带给西西的惊吓有多么突然,也还不至于到心死的地步。
慢慢的,清王开始在西西耳边说话,还非要扯着小白一起。小白说不出什么的,当着清王的面他总是只轻轻唤几声西少爷就不愿再多开口了,可背过旁人的时候,他还是会贴在西西耳边讲很多很多压在心里的事情。那些曾经不堪中懵懂的过往,和无意中西西带给他的抚慰,一件件,一桩桩,像是把自己又重新活了一遍,最后定格在西西闭眼前的那个瞬间。
然后,盼望。。。。。。
皇上也曾担心的探望过西西一回,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勉强被人抬了来,又不得不被闻讯赶到的何琪应给抱回去。从头至尾就看了一眼,摸了一下,然后怔怔的只是叹气,应该是触景生情的想起一些旧事。
三天,四天,五天。。。。。。同样的十二个时辰,有人过得新鲜无比,也有人过得身心俱疲。对于那些前来观礼的民众来说,这场盛事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且不说新近重在搭建的礼台有多么华丽,各国使者穿戴有多么奇异,就边那边边角角出台的一些应急政策也是闻所未闻的。什么?还要收钱?那有什么好惊讶的,总比没地方睡躺到大街上强吧!
此时的商部,才算是数钱数到手抽筋,正暗里合计是不是要来年要多办几场以充国库。
然而一样的时间段,一样都正在经历的事情,对于何琪应来说却是种难耐的煎熬。心上人还躺在床上大梦不醒,自己却要强装笑颜的游走在各式人物角色之间。如果换成另外一个时间,其实也是信手拈来的小游戏,但现在不行,现在真的不行,心不在啊。。。。。。
“太子,太子。。。。。。啧,太子殿下”久唤无应,席自在不得不重重推了何琪应一把。
“嗯?”何琪应收回外放的神思,恍然把头扭向发力的这一边,道“席大人有事?”
“嗐,哪里是老臣有事,分明是太子殿下您有心事不是吗?”席自在举着半杯清酒,硬是把何琪应从窗边拖到了大厅中央“来来来,什么时辰做什么事,您还是依着老臣去各桌巡一巡的好,来人是客,怎好干晾下人家不理呢?”
何琪应被拖得无奈,苦叹连连,心道这还有完没完?来一拔人上一回宴,罢了还得再设回总宴,喝得酒比茶都淡了些。
“啊,太子殿下,怎么?心情不好?”席老头将何琪应往中间一扔,就自顾自的四处谈笑去了,看着各桌把酒言欢的众人,何琪应头回觉得这太子爷还真不是人干的差事。
“齐大人说笑了,有朋自远方来,本太子又有何可心情不好的呢?”浅浅托了托杯,何琪应笑着将手中碧色一饮而尽,道“原国这些年兵力大涨,莫不是还想往西北那面扩展?”
这齐大人是原国来的使臣,之前接风小宴上与何琪应聊过那么几句,有点印象,算是此次原国来人之中的首脑人物。半是玩笑,半是真,何琪应虚虚挑着眉角与他逗弄。
“哪里的话,自保,自保罢了,若比起风凌的兵力来,还相差甚远啊”齐大人捋着须,摇头笑道。
“唉?哪里的话”何琪应道“我风凌这几年受了点挫折,哪里还能同往日相比,不过是做在外头的样子,是给局外人看的东西,你我之间,唉!不提也罢”
“啊?哈哈,哈哈,不提不提,不提就是了”齐大人道“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先前的老凌王可是一号人物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背离人世,难免会叫人心生惋惜之情,听说贵国皇上也是因此生的病?”
齐大人果然不是什么好货,话一出口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不舒服,何琪应先是眯着眼盯了他一会,盯得那人略有些不自在了,才突然开口笑道“多心了不是?”何琪应顺手抄过桌上的酒壶,替他加酒“那些个都是混人说的混话,父皇生病是真,却不能全是为了这个,早年带着老凌王四方征战时落下的旧疾,伤了回心就全都诱逗出来了,哪像那些混人说的般不堪入耳,齐大人是明仕,怎么也端端的听这种闲话?”
好一顿夹杂,说得齐大人不由讪了脸色,何琪应权当没看见,举着杯向不远处另一人奔去“区大人,区大人这是要去哪里?本太子都还没来及敬您一杯呢。。。。。。”
齐大人看着何琪应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落坐时状似不经意的与同桌另一个人物对了一眼,那人把着杯虚按在嘴边,浅笑着摇了摇头,投向何琪应的视线隐约有些探究之意,不甚分明。
似是有所查觉,何琪应说着话往这边回看了一眼,没找到什么想要的信息,便很快又转回头去。
而离这边不远处另一桌过去的另一桌上,也有人悄悄议论着光彩夺目的当今风凌太子爷。
“喂”一个人碰了碰另一个人的肩膀说道“看不大出来啊,他就是风凌皇的亲儿子?”
被碰的那个人鄙道“这都看不出来?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套出来的,你说是风凌的水都打哪来的啊,怎么养出来的人个顶个的精秀?”
之前那人说道“咳,我说的是性情,看着倒像是凌王的儿子一样,听说真个凌王的那个才像是风凌皇的”
“嘿嘿嘿嘿,这事说不得噢,两个人。。。。。。”在桌在比了个头对头的手势“这个也了不得,也是好这口的”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我没醉,只是有些想醉
这一天是礼前倒计时的最后一天,也是西西沉睡不醒的第五天。
是夜,黑沉沉的天空中总也有心急的小孩子会忍不住要燃一支爆竹,‘咎——叭!’炸开来,在夜色中描下一片小小花形,然后就。。。。。。消散的寂然无声。
大宴仍在继续,酒饱饭足后的众人在厅外阶沿下搭了五彩戏台,歌舞戏曲轮番登场,扭着水蛇腰身的妖冶女子,扮相甜美的绝色伶人,舒展起四肢一一从眼前划过,一并划过的还有那总也扶不平的沙漏,漠然着带走些意味不明的笑声和酒入愁肠的清醒。
恒王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总也经不住要连连冷笑,瞧瞧,瞧瞧,一个个的多么伪善,强装着笑颜暗地里却恨不能从对方嘴里挖出一切想要的东西。使刀也好,使剑也罢,全部想要剖开来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有什么,哼!总有一天会叫你们这群眼不明、神不正的奸妄小人重新拜倒在我的脚下,总有一天!
恒王半醉的视线在偶尔带过何琪应郁郁身形时,得意与算计会格外明显。心中咒骂何琪应不过是凭着三两半的所谓纯正血统,一夜之间便夺了自己苦心经营来的一切,眼下这场繁华盛事本来是他的,却什么也没有了,只能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喝着不起眼的酒水,为什么要甘心,又凭什么要忍耐,纵然得之不到,也不能让大家都尽兴而归,他恒王的字典里就从来没有过‘安份守已’这个词汇。
拍拍桌子,泼泼酒,是以。。。。。。嗝。。。。。。他醉了。
都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同样的道理,一样的酒也迷醉着百样的人。恒王含糊不清的在嘴里烂嚼着些废话,趴伏在酒桌上,引得众人笑声四起,都言这恒王做为一个武领,酒量还是稍嫌浅了些。
一径笑闹过后,借着酒劲有人开始没事找事,无非就是扯扯舞女的裙子,又或者是摸摸美人的小腰,起哄,叫嚷,男人间的玩笑开得越来越不堪于耳。
所谓娼伶娼伶,伶与娼其实在本质上都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取悦于人的玩物,干的本也都是下九流的行当,各取所需罢了。
何琪应懒懒的摆摆手,示意散了吧!都散了吧!再看下去,怕是会看出不该看的嘴脸来,伤了眼没什么,伤了胃岂不是要吐个半宿?又何苦自找反胃。
没太逗留,仗着三分清明硬是强撑着出了大殿,冷风一吹才不得不由长风抱扶着往紫绫宫回。
都说了是酒入愁肠千杯少,可经不起风吹,风一吹就真个上了头,入了肺,再想清清明明的做回平日里端正模样,不到日出怕是不能。何琪应是有意在灌自己,一杯接一杯的干喝入喉,图的也只是片刻空白。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掂念,心就不会总是一抽一抽的疼了。
实在是太晚了,圆圆也睡下了,长风托着何琪应进院的时候只有清王惊醒着掌了灯来看,半披着外褂,不知是睡了起来的,还是才打算要睡下。见何琪应醉成这副模样,碎碎念叨了些骂声,又斥乔兴羽只跟着看,不见上去搭把手。清王是乔兴羽唯一一个不会杠着脖子回话的人,即便是被斥也只微微不屑的撇着嘴,多的话却没说出一句来给他听。
支了乔兴羽唤来圆圆侍候,清王送长风他们回去,明日就是大典有太多太多的事要人手操心了,何琪应这个样子也不知明天还能不能盯下来。微微一声小叹,清王又去西西那边坐了一会子,半点要醒的迹象也没有,小白越发显得沉默了。
“没事的,终归会醒来,迟早的事”清王劝慰着对小白说道,以为他是在深深自责“之前也有过不是吗?你也很久没好好睡过了,合眼闭一夜吧!”
小白点点头,不置可否,默默看着清王熄了灯从这间房走出去。
清王从西西处出来后又去看了一回何琪应,醉得很沉,已经开始翻闹了,圆圆怎么也压不下他乱舞着的四肢,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面色略带些绯红。清王不由好笑,那何琪应分明是把眼前人当成了西西来看,手脚攀抓着,非要扯抱在怀里不可。
只得支圆圆出去休息,清王上前喂他稍喝了些清水聊以解醉。
“西,我的西。。。。。。”
何琪应含糊不清的咬着字,双眼根本寻不得焦距,却偏是半挣着非要看清眼前人不可。清王忽然就有些酸涩,是啊,那是他的西,不是别人的,只是他的西。
“你醉着吧,我出去了”清王说道,也不管那人能不能听进去,放着手中的杯口,转身要往外走。
“不,别走”何琪应一把拉下他,抢抱着拥入怀里“别走,陪一会,再一小会”嘴唇急切的找寻着另一副柔软。
清王被何琪应拉得站不稳脚根,半扑着就那么倒在了床畔“喂,看清楚是谁?”却不得不按住嗑痛的后腰,先解决眼前的危机才好“是我啊,不是西西,看清楚一点”
何琪应已经完全听不进清王的声音,不耐他说完这些话,扯着他手臂往里一甩,整个人就压了上去“西,西。。。。。。”大掌也找寻着,往衣襟里摸索而去。。。。。。
“唔,你。。。。。。给我清醒一点。。。。。。”被压得喘不气来,清王一边制止着何琪应的索取,一边在他耳边喊道“是我,是我!”
“是你,一直是你,我知道,我知道”何琪应趴在清王耳边说道“别怕,我不动了,抱一会好不好?就一会,一小会。。。。。。”
不太能确定何琪应意识里到底是在跟谁讲话,清王试探着动了一下,何琪应手快的圈住他,侧翻而卧,从清王身后紧紧拥住他,真的不再乱动,就只是抱着他而已。不说,不闹,像是要汲取些力量以便很快清醒一样。
很久以后,清王以为身后的人已经睡了,轻轻挣着圈住自己腰身的手臂“别动”却听何琪应这样说道“给我抱一会,你知道的,西西那边我没法去”
清王惊“你。。。。。。”居然是清醒的。
“什么你啊我的”何琪应笑,带着酒气的呼吸扑在清王颈间,痒得人难以忍受“呼,不会做什么,就是想抱个人睡,要不然这夜简直长得要死”
“既然是醒的,做什么又要那样”清王气道,更加使了力气要挣脱出去“装得还真像!”
“不是装的”何琪应道“之前是真醉,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后来听到你的话了,渐渐醒过来的”
“那还不松手?”
何琪应的臂力哪里清王可以挣开的,默了默,道“清,你说如果西西真的再也醒不来了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清王停止了挣扎,心中略痛,半晌后轻道“不会的,我已经在摸算他发病的规律了,很快就能醒来,你不要想太多”
“可我还是怕,一次又一次,一次再一次,总有一天会醒不来的,我怕他会忘了我,在某一个长睡不醒的夜里”
“。。。。。。不会的,他。。。。。。永远也不可能忘了你”只会忘了不相干的人。
“清,你也是爱他的吧!”何琪应叹道“不是只做兄长的那种”
清王瞬间绷紧了身体,心底最深处的爱意被翻开,他无法面对。
“很累是不是?”笑了笑,何琪应说道“小白也是,我竟然不知道自己的爱人这么会勾人”
“不关他的事”清王低道。
“我知道”何琪应圈着清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长长叹着气“也没有不开心,只是觉得太辛苦,不是吗?想爱又不敢爱的感觉”
“我。。。。。。不知道”
“之前就会有这样的感觉,直到那天看着你抱他才能确定下来”何琪应道“我从不怕他会别人夺走,却一直怕他有朝一日什么都明白后,不肯确定自己的心意。清,你知道吗?其实在他面前我们都是一样的,没有谁前谁后,只有谁比谁更能走进他的心”
“。。。。。。”
“这样爱一个人很辛苦的,我一直体会着,所以才忍不住要讲出来给你听,或许将来有个合适的机会也会讲给小白听,选择放手或不放手,体谅的也只是你们所受到的难处”
“我不会做什么的”清王没有立即接下话头,许久后浅浅说道“就想一直一直看着他,长大也好,长不大也罢,看着你们两个相爱,我会觉得幸福离得不是很远”
“唉!又何苦。。。。。。”何琪应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再讲下去。
“可以放手吗?现在!”
“再一会吧!其实抱着你也很舒服,只是心里却不会有更深的想法”
“。。。。。。”
正文 第八十三章 谢谢你能醒来
艳红艳红的新制礼服扬扬一展,铺洒出何琪应做为太子所独有且专享的清俊,这样的红他从小就已体会,是做为风凌太子的殊荣,也是皇家子女最深的命数,逃不掉,脱不离,像这腰间描金绘彩的五纹缎带,缠上了,就是一生一世的背负与紧束,时刻提醒自己该走怎样的路途,又该散发怎样的气度。。。。。。
风动,清王自睡梦中醒来,淡淡看着眼前正在着装的男子,还在忆及昨夜没有谈太深的话题。
何琪应却在圆圆手里越发出采夺目起来,悠悠回身,给了他一个轻浅温暖的笑容。说不上为什么,清王低低敛下了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