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浩那疯子不是人,夺了自家师傅的秘籍不说,还将其人钉死在门梁之上,黑漆漆的血流了一地,愣是没人敢上前收拾,听说碰者即死连挨都挨不得。所以就有人慕名前来请我,捧着毒圣的名号,我却不记得有这么一出。
寇皱眉细思,几次三番的问人家那本秘籍的关要接口,来人面容悲戚,见他死缠着这些不放,都要以为他是觊觎人家的宝术。生生跪下来求他,说自己也不甚清楚,即使是清楚的,现在东西在原浩手上,想也是白想,还不如帮他放师傅下来,图个入土为安。
寇显然动心了,盯着眼前的地皮直发愣,其时我还不明白是为什么,扭扭坐酸了脖子,说了句想去就去看看,死张脸给谁瞧呢。
寇抬头,眼眶都红了,说这都什么破事,还以为没了呢。。。。。。
原浩如果不是变态,就是被变态逼疯了的变态。那老者双手高举钉在堂屋门梁之上,方圆十米都是因挣扎而四溅的毒血,连顶棚上都有,不怪乎来人说根本近不得人身。我欲上前观望,寇却死拉着我不放,我说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帮忙,好歹也背了毒圣的名号,且不论这名头是好是坏,有总比没有强。上赶着哪一日武林开个什么大会小会的,还能凑顿吃喝。
如同我所想,原浩迷药在先,毒药在后,活活的将人钉上去,才能有如今这么着惨烈场景。那毒血扔什么化什么,见肉就钻,三分钟一条命还算是晾干了的。我开玩笑说,得,这回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山外有山,直接把这屋削平不就结了,实打实的阳宅金屋不比纸糊的强?那帮弟子们一听就哭了,说什么削不得啊削不得,上百年的门户,怎么能在正当间盖座挖不得的坟头,传出去他们也不要再在江湖上混了。
我心想还混个屁,师傅都快晾成腊肉了,这一帮大的小的不想着报仇,或者把这屋子废了重新起间新的。净琢磨这些有的没的,果然汉人迂腐至极。等他们把这头理干净,那头人也早跑到不知哪个地洞仙府练神功去了,神功一成管你什么百年不百年,还不是照样洗了拉倒?
这话我是对着寇说的,说在捧银子回家的路上,左右这个苍什么浪离城里的房子也不远,两天的路程我连住都懒得多住。
寇很不对劲,从一听说那秘籍时就开始了,犹犹豫豫,吞吞吐吐,拍三巴掌也闷不出个屁来,与平时想关了关不掉的情形完全对立。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没什么武功,练是练得一手剑,却光是速度没力度,奇奇怪怪的姿势,曾经听人家笑他是没内力的花腔子。
是吗?也许是吧,内力这东西是虚的,看不见摸不着,我和我的族人从来没练过还不是照样出手便成人命?也就汉人看它看得紧张些。
我猜他是想练内力,听人家一说有那么一本秘籍便动了心思,好吧,反正日子闲着也是闲着,陪他去找找原浩那厮也不错,运气好真找到的话,就当是立地成佛替天行道了。难得我善心大发,说不定还能因此再博个什么名号来听听。
寇听完这些话明显松了口气,还当我猜不到他那点想胜过我的小心思?有时候只是懒得说罢了。
猜想神功自然是要在没人的地方才好练,我们净拣些孤僻的地方行走,时间一天天过去,找人渐渐成了其次,游山玩水倒成了主要。这事只要我不提,寇绝对是装聋作哑,我乐得没有压力,他似乎也乐得忘记。
这事之后的第二年,我们在深山里拣了个小女孩,饿得皮包骨头,却骨碌着一双大眼睛在树后面望人。身上也不见穿什么,跟个野人一样。我问你爹妈呢?她摇头。我又问那你家呢,她还摇头。我说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她乐了,说你才听不懂人话。
???
这孩子,我喜欢!
于是又开始定居,就近的,随便找个山头换了名字,成了我们的新家。寇一下子变得很忙,照着本书山上山下瞎忙活。我也忙,因为执意要做那孩子的师傅,我得紧着培养出大量的毒虫毒物。
我总觉着是毒物的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山上开始云遮雾绕,确实有那么点隐灵仙境的意思。寇笑的很得意,扬扬手中已经翻到破烂的书本,上面端五正六的写着《盘山幻境十八大法》几个大字。
三年时间很快过去,适时隐灵山早已成了凡人难入的仙境,其内,是漫山遍野放生野养的毒虫毒物,即使是有人不慎闯入,也绝对是死在坡口,而不是山腰。
忽一日玖儿大咧咧拿封信给我,咬着苹果倚着门,腰间银丝小蛇乖乖团做她的新式腹花“呐,老头,你家那口子给你的”。玖儿便是我与寇拣的那个小女孩,从来没叫过我师傅之类,出口便是老头老头,从始至终,这很让我无耐。而她叫寇更特别,长长拖着腔调,一声“爹爹哟”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嘲笑。相比之下,还是老头来得要正经些许。
我疑惑着接过信,大为不解。倒不是因为丫头的怪词乱语,她与寇处久了自然学了不少旁人听不懂的词汇,什么小攻小受发克油,早也见怪不怪。倒是这封信,寇从来没给我写过什么东西,日日相见的人哪里需要这些。
展开来当眼第一句,“对不起我的爱,。。。。。。”对不起?他跟我说对不起?脑子里空成一片,接下来的东西根本看不见,我强撑着没让自己软下去,因为对面还站着个稍懂人事的孩子。
他说他去找原浩了,而原浩手上的那本秘籍便是他此行的任务,什么任务要长年累月的掂记着,我不知道,但我约摸知道任务一结束他就会离开。离开我,离开家,离开我们共同创下的隐灵山。
我想出去找他,可山下机关重重根本出不去,信上他要我乖乖等在原地,可是不愿也不想,原浩神功初成变态指数翻了十倍不止,我怕他没办法回来帮我消掉机关,我怕他会困着我直到独自睡去。
玖儿在那段时间很懂事,仿佛一夜间长大成人,照顾我的饮食起居,陪日渐消瘦的我说话谈心。从最初的疯狂闯关,到后来的认命放弃,日月数着叶片从越来越无力的指间流过,从越来越清冷的窗口流过,从越来越孤寂的深夜流过,甚至从越来越恐慌的梦境中流过。
他说过他会回来的,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光总也流不尽,这种抓心掏肺的想念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我想,我累了。
不得不说他回来的恰到好处,早一天我便是咬也咬死他,晚一天就只好在黄泉路上形只影单了。他什么也不多解释,抱着我放开嗓的哭,一边哭还一边吼“要我怎么办,要我怎么办啊”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我还是头一次见识,果然,没什么美感。
其实也就是心病,他来了,也就慢慢好了。下床第一件事就是在山下设毒障,他若倒了我尚有十足把握救他回来,可他若是走了,我是连一成找回他的把握也没有,才发现对眼前这个拥我入怀的男人知之甚少,不,几乎是一无所知。
可他还是走了,成夜成夜的抵死缠绵也掏不空他的脚步。那时后山湖水旁还没有玖儿跟她那个负心人种下的桃树,空旷旷一片蓝绿,他就站在最远的地方大声喊着爱我爱我。
我拼了命的奔跑,忽然就恨起自己为什么不抽空练练内力轻功,我想如果当时我练了,定然能抓住他,而不是像现在,连片衣角也没摸着。
“落草,等我,一定要好好活着等我。等我把那边的事了了就回来找你,我接你去我们那里,我向毛主席发誓,我一定回来接你~~~”
他腕上的红珠一闪一闪,我跑得越快,它闪得越快,最后一个跃扑,我扑到了他刚刚站过的地方,却,什么也不曾留下,我,连他的一片衣角也不曾留下。
作品相关 贺入V,无相关小虐文一篇(上)
后来再一想其实当年的阿宝才是最对的,早在很久之前他就有跟我讲过何娇娇不是个单纯女子,他说纵然我再有钱,长相再俊帅,像何娇娇那样将爱情顶置于生命之上的顽劣女人,是怎么也不可能会真的爱上我。我记得他当时最毒的一句是这么说的,他说姚丰你别傻了,何娇娇心里另有其人,阿猫阿狗咱们暂且不说,重要的是那个人却绝绝对对不可能是你姚丰。
绝对!绝对!
不过好笑的是那时我却根本没用心去听,满心认为自己的眼睛雪亮无比,简直要比深海鱼行的探照灯还要高出那么几个瓦数来,我在心里跟自己说,就她吧,再也没有别人好挑拣的了,找一个深深爱着自己的人陪我走完下半生,然后忘记和放弃一些不可能也不该去得到的东西,想来我姚丰的命脉也不过如此。
可是谁又能想到她。。。。。。算了,说起来搞成今天这副模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出在自己身上,算是可悲的自找苦吃吧!
“怎么样?嗝!现在肯听哥们的了?可不是哥们我话多啊,乔加石那小子顶不是个东西,再加上个何娇娇,两人空心管子两头堵似的要套你进去,再换个谁都要多个心眼,偏你嘿!你说你,那猛子扎得,多少人当时要拉你回头可愣没拉得住。。。。。。把那盐罐子递给我。。。。。。谢谢!我说啊,过去的事就得了,错也错了,散也散了,咱就当是拿青春博了个教训,那歌怎么唱来着?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听听,多贴切,顶多哥们你就被撞得狠了些,少了根肋骨不也没死呢吗?该忘的就忘了吧!”
依晰是楼下的小酒馆子里阿宝请我搓着火锅,多少年没再联系过的兄弟了这时候出来挺我一把,让我觉得自己还活得像个人,不像前几天似的只能搁家喝着闷酒听着比酒更闷的老歌,然后。。。。。。不提了,反正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小两杯下肚后我也不打算再藏着掖着,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想知道自己陪着何娇娇这几年看在别人眼里到底是怎么个情形。
“腰子?你问我怎么看?”阿宝在桌对面扔了块猪肚放到嘴里叭叽叭叽烂嚼着,有很大一部分从他下巴颏漏出来。我觉得可能有点烫,就递了杯冷水给他,他接过,歪歪的瞪了我一眼“还能怎么看,就觉哥们你脑袋给驴踢了呗,那何娇娇有什么好,啊?有什么好?胸平得跟飞机场似的偏你还当她是个宝,心啊肝的哄着捧着。你说你捧就捧着呗,还生怕没人知道似的跟三儿闹什么分手,那段时间。。。。。。唉!”他摇头叹气“真他妈的往事不堪回首啊!”
又提到了三儿,我心虚的低下眉眼“他。。。。。。当时挺难受的吧!”
“不!他不难受”阿宝大咧咧的摆着手说“他难受什么啊?难受的可是哥们我,他那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工业酒精都对他失效,可怜我整整陪他醉了一个月。你猜那段日子我妈怎么说我?”我茫然摇头,想像不出三儿喝酒喝到面无表情是副什么样的情形。“我妈点着我的额拐子说,龟儿子嘿,你丫要是再敢大白天的出来吓人当心老娘把你塞肚子里重新回个炉,德性,整得跟闹鬼似的,不知道的人还当老娘我生了个骷髅怪出来呢”阿宝笑道“还真别说,那阵子陪着三儿喝酒,光胃出血就折腾了三回,从小到大通共才吃出的三两肉全都贡献给马桶了,不是骷髅怪又是什么?敢情我丫就一陪葬的命”
“胃出血?我怎么没听说?”
“嘁!”阿定鄙夷道“你丫知道什么啊?三儿那之后有一回跟人打架还给人划了一刀呢,那刀深得,从这儿到这儿。。。。。。”他拿手在胸口和小腹间比划“我看过了,骨头上都留了印,白生生的跟个破碗茬子似的晾在那,动一动都就会咯吱吱响。”
“什么。。。。。。时候的事?”
“嗯?”阿宝抬头,眼底闪着莫名的光“他死之前,也就是你们刚刚分过手没多久的事”歪着头笑笑的又扔了块猪血进嘴,自己拿手在下巴处接着,接到的东西又给他揉进嘴里。
阿宝的动作很怪异,我却已经顾不得理会,满脑子都是他死了?三儿死了?
“不,不不,你骗我对不对?”腿脚有些软,我摇晃着站起身来想走到阿宝面前“阿宝,别吓我,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三儿怎么可能死呢?他一直都是那么。。。。。。那么。。。。。”
我都没死,三儿怎么可能死呢?他说过他要等我死后在我的墓碑上也写下他的名字的,再写下‘一对可爱的同性恋’他说过的,他说过要这么写的。
“对,他是说过!”阿宝淡淡推开我,寻了根牙签闲闲剔着牙缝“不过后来他把这事托给我了,说他这辈子通共就这么一个心愿,要我是怎么也得帮他完成这个心愿”
“你。。。。。。答应了?”
“可不?我不答应他就不闭眼,临入炉了还都睁着呢”
“。。。。。。呵呵,呵呵”我笑,变态的轻松,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有了何娇娇以后心还是会时不时空落落的疼,而且自己那双手除了在刻意的情形下从没轻易触碰过她“所以你是来催命的?”
摇摇晃晃站在原地,眼前的阿宝一个分成两个,两个再分成三个,四个,五个。。。。。。一堆阿宝冲着我笑,点点头笑的犹如恶灵般知足满意“没错!我,是,来,催,命,的!姚丰,你还不去死?姚丰,姚丰,姚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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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丰,姚丰,他娘的快起来干活,还当你是大少爷呐?”肋下猛一阵尖疼,我下意识的蜷身睁眼。。。。。。哪里还有什么阿宝的影子,也不是楼下的小酒馆。
嘶!我记得了,这里是乔加石开在山区的黑工厂,不久前他们拿着我开玩笑时随手写给何娇娇的欠条抓了我来这边,说是以力还债,呵呵,与明抢也没什么分别,只不过是印象里乔加石一惯落井下石的做风罢了。
四周都是白花花的胳膊腿,一条挨着一条的挤在大板通铺上,这会子被踢我的人吵醒了,骂骂咧咧的开始起床准备开工去。
“姓姚的**到底该了上头多少钱?睡个觉都不安省,再这么着老子扔你去睡过道,呸!怎么摊上这么个同屋。”边上的刀疤脸昨晚指了巴掌大块地方让我像狗一样的在门口蜷着睡觉,见还是没能躲得过大清早被喝骂声唤醒的歹势,一口浓痰卡在我脚边说要扔我出门。
可我也只能蜷紧身子减低自己的存在感,那人可能踢到了我肋间伤口,扎心扎肺的疼,我捂着肋骨一把撕住眼前人的裤脚,费力说道“小哥,我想见见乔总,不然何姐也行,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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