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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琪应在飞速驾车，虽然不知道他这样是要干什么，刘子玉想了想决意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便轻轻掀起车帘往里看，那里会有清王，他想像着他躺在一车冰块之内的情形。
却是猜错，车里完全看不到任何冰块的影子，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还像那天在殿前广场上所出现的一样，西西抱着清王的尸体坐在那里发呆，随着车身的摇晃人亦摇晃，只是那目光却永远也盯在清王的脸上。
清王的脸色很平静，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而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失去生命，他的表情很恬淡，闭了眼，甚至嘴角还挂着他临去之前留给个世界的最后一抹微笑，仿佛有多受用自己被自己爱着的人抱在怀里一样，想来如果真是睡着的话大约连梦也是甜美的。
可惜他却死了，没有生命亦也没有对外界的所有感知，只是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任别人的深情将自己溺毙。
“。。。。。。”放下车帘刘子玉深深叹了一口气出来，闭眼向后靠在车门之上，低声问道“为什么不用冰块？你这样是把他带不回去的”
何琪应驾车淡道“用了”
“没看见”
“那是因为我将他都包了在绵被里面，西西不肯跟他分开，我不能因为要留着清的身子而伤了还活着的人，西西他太伤心了”
“是吗？”刘子玉苦笑，腮边的红痣仿若泪痕，抬起手来遮过自己眉眼他低声苦道“如果我说对不起你接受吗？原来。。。。。。不该这样的，你知道所有棋都已经布好的，却独独没有算到清的小心，他不相信我，那个时候如果。。。。。。唉”
其实就错在第一次清王拒绝逃跑的时候，那时人是在小倌馆的，品流复杂，又是第一次起火，所以那一时如果清王听了刘子玉的话能冲出去的话，有很大的把握刘子玉能将人活着送离。
但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清王会犹豫，在他看来清王不该是那样的人，他会有着自己对时势的敏锐嗅觉，他不可能闻不出原国这片地界已经乱做一团，也就相对的，刘子玉想不通为什么最后他却没有跑出去，连那扇门也没有出，天知道刘子玉当时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气愤。
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竟然就这样被轻易错过了，然后刘子玉被严重怀疑，费了心机将人弄到三皇子府上，一来是算准那些人想要抓住最切实的证据，二来便也是种对于时局最大的无奈，人，他必须要救，只不过付出的代价要大出许多。
然后刘子玉再一次放火，被当夜抓去审讯，连三皇子都不能摸太准他人在哪里，只能认着刘子玉被抓之前留下的话命人给清王他们送水送食，可谁又能想到一直咬牙什么都不肯说的清王也会有被人出卖的一天，有人出卖了他，事实上这个世界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刘子玉那样忍得下所有极刑，刘子玉不招的那人全招了，刘子玉堪堪被带至清前，不是没有过恨，但他很快就知道这样的恨原本也可以来得更加猛烈。
在抱柴点火的时候刘子玉费了用身力气来反抗，但他没能逃得开那些人的酷腕，他被打晕了，再醒来的时候皇宫已经变成修罗地狱，他才知道那个一直清清淡淡的人赴了天边，去了另一个世界，何琪应的恨他能理解，西西的伤绝他更能理解，却不能因为这些理解而不去做为，他亦也有他想守护的人或事，他答应过那孩子的，等他做了皇帝他就离开，他想离开，想替他守下这片江山，所以他的人质行为是自刘子玉出生以为做过最违心的一件事。
“原谅？”听了刘子玉的话何琪应冷冷回道“原谅可以换回清重新活过来吗？”
“。。。。。。”
“如果不能，我为什么又要原谅？”慢慢收了车势，何琪应拉下帽沿对刘子玉说道“不要再去想那些无谓的事情，你看到了，清死了，西西完全失聪，接下来我会有很多很多事不能来寻你的麻烦。也许时间一长我就会忘掉这些，所以，不要做出任何可以勾起我仇恨的事来”
何琪应走下马车，刘子玉最后一眼看了看车里的清王亦也跟下，对何琪应道“那么，你想我怎么做？”
瞥了一眼刘子玉，何琪应负手道“短时间内我不想再起战事，休息几年吧，这些日子仗我是打够了”
刘子玉道“其实后来那场不是王要打的，是太子，他那个好大喜功得厉害”
何琪应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杀了他”恨了恨声，何琪应又道“关于那个炸药的事，我不想再有发生，我会忘了它，无论是它的制做方法还是用途，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将你这里的后事摆平”
想了想，刘子玉道“比较难办，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算了，这事你不用管了，我会把它做得很好的”
“嗯，那便好”何琪应道“这下我就能安安心心的陪着他了”回头看一眼车内，何琪应伤着眼色慢慢默了下来。
见又将话题带到了这里，刘子玉叹了口气问道“打算要把他葬去哪里？”
“。。。。。。”
“你别多想，我没有其它意思，只是想等过几年我退下来之后能去看看他而已”
“不必了”何琪应道，回身向车走去“他会一直跟在我们身边，无论是天涯还是海角，他都会一直随在我们身边，你就是想找也不可能找得到，而且”上车后，何琪应又拉起缰线，一把扯下帽沿说道“我认为你还是不要退位的好，你们那个三皇子根本不是个能顶天的料，没有你，他最多做不过三年，我敢保证”
是吗？那孩子是不是真的永远也不能离开自己的扶佐，究竟是种假相还是种事实，已经无从得知了“是吗？到时候再说吧”
“嗯”何琪应最后一次冲刘子玉点了点头，远处已经听到了有人追来的声音“那我们便走了，记得最后我与你说的话”
“嗯，路上保重”
点头，何琪应提手将缰线一抖，那马便嘶叫着冲出，划过刘子玉身前就偈是道流光般不可触及“别太早死了，我还要回来同你算帐的”这才是最后何琪应留给刘子玉的话，刘子玉苦笑，这是什么道理，要他无论多难也得活下去吗？
转身，刘子玉淡淡走向来人。
他不会死的，过去不会今后就更不可能会，大半江山已在手中，那个三儿再怎么不济也是自己带出来的人，看着他长大，亦也看着他成人，即使是真像何琪应所说不可能坐得久位，又有什么关系，至少他完成了任务，那个人临走前递给他的任务，只要等完成了他就可以走了，远远的，有可能也会是海角或者天边。。。。。。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在路上
第二百八十八章 在路上
从始至终，西西都再没与何琪应说过任何一句话，他变得沉默，一天到晚抱着清王不肯放手，除非是何琪应要在清王的绵被里加换冰块，否则他会一直一直的抱着他，或是坐着，或是睡着，渐渐的清王变得冷硬，后来又变得冷软，这些都没有什么，重要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算再怎么用了冰块去将他留得完整，那些脸上的尸斑也出现了，先是一点点，西西不停的用手指去擦弄，后来越来越多，即便是西西日夜不停的去舔去擦也不能将那些东西从清王脸上弄下去，甚至是想让它变淡一点都做不到，索性放弃，绝望的西西看起来整个人都空了，没有心没有爱，能更久一点的抱着清王是他唯一主动会去做的事情。
何琪应便担起了所有替西西操心饮食吃睡的劳务，白天驾马赶路，稍一有停就顾及着西西的水食坐睡，是他一次一次将清王从西西怀里强行抱走，是他一勺一勺喂得人已呆怔的西西每日饮食，亦是他驾着马车赶着路沿路击退的那些追杀者，什么都是他做的，他却不知道这些究竟有没有被看在西西眼里，西西已经没有了对外界的任何反应，只要不将他的清从他怀里拉出，他就会那么一直静静的坐下去，不吃不睡，不动不摇，即便是车外已经杀成一片，车里的他也像永远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一样平静淡然。
好像在他看来已经没有什么事再会牵起他的心境了，都是外人都是外事，他只需要守好他的清走完这最后一程，接下来的路，究竟会是什么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好。
何琪应心痛欲绝，他的西西这一路走来竟然瘦成一把干柴，原本圆润的脸颊深深陷入，尖尖的下巴像是要把他的心扎碎一样锋锐，不该是这样的，在他收到刘子玉的消息赶来时他曾想过无数种救人之后的情形，却没有一种会是现在这样，清王死了，西西绝望了，他感觉自己的生命从来也没有这么无力过。
事实上，何琪应的消瘦也不亚于西西一分半毫，只是他自己却看不到他自己，他同西西一样，何尝又不是眼中只有另一个生命的存在，无论生死与否。
一旦进了风凌境内，情况便大大的改善过来，冰块也会更加容易的找到，更何况也已入冬，天气寒气渐上，那些秋日多有的阴雨与闷热大大减少，清王的尸体也就能保存得更完好。
一别与原国的沿路追杀，在风凌，更多能看到的却是沿路白幡，他们的清王死了，这个结局对于风凌来说并不是什么大快人心的好事，反而是一种沉痛，深深压抑着风凌的国民，连空气都显得是那么的悲伤。
最是临安，在接何琪应入城的时候地上铺满了丝制白绫，驻马在白绫之前，何琪应从车下抱下了清王，一同跟下的还有西西，依旧紧紧握住清王软垂在侧的手指，面然淡漠。
那不是恨，亦也不是爱，那是大恨大爱过后的茫然，对于未来的茫然对于痛失爱人的茫然，他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往哪里去，他想他该跟着他步入黄泉，也许那里可以终年花开不败，也许那里日日似在梦中是以得见欢颜。
遍地白绫，临安城老老少少所有人都披了白孝，他们来接他们的清王回家，风凌是清王的家，而这临安便是家中最为牵挂着他的地方，一步又一步，何琪应无法将这些路走得完满，每一步都在回忆中细数流年，那些曾经的欢笑与畅谈都也消失不见，现在唯一还能留下的就是清王这具业已冰冷的身子，那么凉那么寒，不再有生人该有的温度，这便是他的清王，已逝天边的清王。
临安城替清王举行了盛大的迎接仪式，那些花是每家每户早也准备好的纱制花，插在路边就像是真正到了最美的夏天那样。入城的时候甚至还有从城头上洒下的纱制花瓣，那么美那么艳，却再也不能看到。
这原本该是个喜庆的场面，竟然无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最伤痛的悲绝，看着何琪应，看着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少年，更看着被抱在怀里的清王，本不该的，本不该是以这样的姿态回来的，多少人伤心着清王的无力，终有人低低一声呜咽，便，像打开的闸口一样，没有人再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伴随着花瓣漫天漫眼的竟只有悲声而已，所有人都哭了，哭着他的清王竟然会是睡着回家，哭他们的清王不该早远天边。
而这样的迎接盛事也不仅仅是只有临安而已，一路走来，几乎每一个城池都在以他们的方式去迎接晚归的人，各种各样的仪式，各种和样的哭泣，当然也有一些并非出自真心，可不论是邀攻也好，随风也罢，清王以这样的方式回家不得不说还是极得民心的，每每至此何琪应就会抱着清王将唇递至他耳边，他会说睁眼看看吧，属于你的仪式，属于你的国民，他们都是那样的爱着你可惜你竟然能这般恨心弃他们而去，你怎么能狠心到这种地步。
真正的迎归仪式却是在帝安城，那个风凌的帝都，早在何琪应他们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久久守候，直至马车出现，摆在城门下的丧钟便翁翁回鸣不止，敲钟人是风凌皇帝，头缚白绫以最高的悲伤状态一击击敲响丧钟，陪着他的是凌王，也少了那些平日里的冷酷于玩意，远远看着何琪应他们归来，目光中太多太多柔和或许也是因为他想到了少时的清王罢，不过谁又能真得猜到。
再近一些，便是那十二门的礼炮，挨个点燃引信，惊天震响后碎在空中的竟然不是礼花而是冥纸，就像是上天都在为清王的死悲伤不止一样，所有那些雪白纷纷而落，铺满了整个风凌的天。
一袭花案，那用真正的鲜花所搭建起来的花案高达数丈，何琪应知是要将清王送上，只是他仍旧不肯，抱着清王，清王的手指被所到在西西手心，就那么在花案下站了许久许久，像是要站完今生般一动不动。
“琪儿”风凌帝在凌王的陪护下走到何琪应身边，无不悲伤道“送他上去吧，那才是他最终该去的地方”
那是他最终该去的地方，事实上帝陵里也给清王留下着厚位，可是何琪应早在回信就明示他不愿意，清王一生孤寂，他不想他死后还活在那个牢笼里无法挣脱。
清王最大的愿望是离开这座皇宫，离天这些俗事做他的世外闲人，生前何琪应没能给他这样的待遇，他不想他死后仍旧被锁在这里，所以他要求将清王火葬，他要带着他的骨灰与西西浪迹天涯，从此再也没有纷挣与无奈，再也没有那些清王生前所痛恨的芨芨经营，只有天涯海角的无拘无束，对于清王，他已经欠下了太多太多。
风凌帝的手指在清王脸上来回抚摸着，他的留恋与不舍是那么的明显，这个孩子，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甚至比他的琪儿要更久的陪在自己身边，纵然之前有过痛恨，纵然有过防备，但在眼下看来都是那么那么的可笑。
原本都是错的不是么？最最无辜的人便就这样去了，带着他的不舍与爱意，就这样去到虚无的仙境，从今往后是不是就真的可以开心了？是不是就真的可以将自己放逐天边。
“琪儿”可惜，纵然有再多的不舍亦也不能再将他留存下去，还是要入土为安的，即使不能入土也该以另一种方式送他离开“你该。。。。。。”
“父皇”何琪应却在这时开了口，看着怀里的清王轻轻问道“我可以在那个花案上再待一宿吗？跟西西一起，就我们三个人”
“可是。。。。。。”
拦住风凌帝的不安，凌王淡淡对何琪应说道“那就明天早晨吧，我们亦也会在这里陪着你们，只一宿，再过了这个时辰也许你眼里的清儿就不再是这样完美无缺了”
又岂止，事实上能走到今天清王脸上那些东西早也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