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这才重新开始,掩盖了方才不快的一幕。
安然和无双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定。
看着热闹不堪的宴会,无双感觉微微烦躁,便悄然起身到后面散步。
彼时月明星稀,花香袭人,便信步向池边走去吹风。
这后宫的宫殿相连,格局相似,一时间竟走得远了。
无双只得施展轻功,跃至屋顶查看全局。
不想跃上的屋顶正是楚国太后的寝宫,那屋顶因为要透光特地弄了两片琉璃瓦。
无意中望了一眼,竟看到让她愕然的画面。
楚国太后虽年逾六旬,但因为保养得好,肤色仍细滑如少妇,此时她竟招手命一个小太监来至床前。
小太监乃是一个俊俏的少年,见太后召见。
便脱去太监衣服,去了帽冠,入了太后的床帷。
早就隐约听说楚太后好男色,弄了不少年轻的后生收在后宫当面首,没想到竟是真的!
无双顿时觉得有趣,便悄悄地揭开瓦,欣赏楚太后这只老来风/骚的活春/宫表演。
一番云雨之后,楚太后衣衫不整地由少年扶着坐起。
太后端起一杯茶道:“你今天服侍得极好,哀家赐你银毫茶润润嗓子。”
少年妩媚风流,便倚在她身边一口饮尽。
少倾,少年突然紧扼咽喉,指着太后:“太后,您——啊!”
少年一句话没说出口便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死掉。
无双不禁凛然,这太后又要享乐又怕人知,竟是用完后便灭口,的确歹毒。
一个老嬷嬷过来命人抬出少年的尸体,服侍太后穿衣。
“太后,今天这个可还满意?”老嬷嬷小心地道。
太后皱眉道:“不过尔尔,说起来,最能让人销魂的,还是秦王这样的男子!”
无双乍闻此话,只觉得脑子一热,有种立刻将她掐死的冲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会这般激动。
“太后,您就不怕养虎为患?当年放了他,如今他已经是秦国皇帝了——”老嬷嬷欲言又止。
“大胆!”太后说翻脸就翻脸,吓得老嬷嬷一抖,忙跪在地上。
太后唇边掠过一丝冷笑:“哀家做事,自有分寸,他躲不过哀家的手掌心。”
老嬷嬷忙磕头:“太后英明!”
无双强忍着怒火,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等太后就寝后弹入香炉中,这才回到宴会上。
那药丸是强力春/药,若是闻了,便催动情/欲,嘿嘿,就让所有人看看楚国太后的浪/荡模样吧。
安然看到无双脸色不善地回来,关切地问:“怎么了?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无双摇头皱眉道:“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安然理解她的心情,柔声道:“我命影卫送你回去,我等宴会结束还有事找父皇相商,要晚些再回。”
无双嗯了一声道:“我自己回就好,这里的路我认得。”
待她返回东宫,忽然想起自己走时并没有带程鹏飞,顿时心中一凛,又想到东方辰还在吃那粥,背上便出了一层冷汗。
心不知为何狂跳起来,匆匆提笔写下一封信,唤来信鸽,将信缚于鸽脚,一撒手,洁白的鸽子便飞入茫茫的夜空中。
无双咬唇,看着镜中的自己默道,她不是有东方辰有挂念,只是可怜他,只是——只是可怜他罢了。
宴会结束后,安然道:“父皇——”
程升龙头也不回地道:“你今天做事太过份了!”
安然沉声道:“儿臣不过想娶自己心仪之人而已,为何父皇不许?”
程升龙转身,停步,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你真的想娶她?”
安然一撩袍子跪在地上:“请父皇成全!”
“也罢,最近柔然与匈奴犯我国境,你就带兵去退敌,若然胜了,朕便准你娶她!”
安然长眉轻舒,道:“父皇此话当真?”
程升龙连走连说:“难道你当太子当得糊涂了?”
安然目光复杂地看着程升龙离去的背影,父皇是什么意思,帝心难测啊?
上书房中,程弦不解地道:“父皇,你真让二哥去抗击匈奴?”
程升龙沾墨,写下一个大大的龙字,反问:“有何不妥?”
程弦抓头:“父皇让他去紫陵州,那里的士兵常与匈奴作战,骠悍异常,父皇不怕二哥胜后拥兵自重?”
程升龙看了一眼最疼爱的小儿子,叹了口气。
这孩子还是太嫩啊,自己为了保护他,故意不立他为帝,将他放出去磨练,没想到最后还是被程安然弄回了皇城,架空了权利。
程安然将是他日后登基的大敌呀!
“胜不胜现在说还早,这其中的学问很深啊,弦儿回去好好想想去!”程升龙一边挥毫一边说道。
程弦深思片刻抱拳道:“是,父皇!”
程安然回到东宫,无双看他面有喜色,不禁道:“何事如此开心?”
安然眼晴闪闪发亮握着她的手道:“无双,父皇道只要我击退匈奴和柔然,就让你我成亲!”
无双闻言并无开心之色,而是拿出地图,找出紫陵州的位置。
纤秀的指点着地图的一点道:“紫陵州,建于西楚历四十五年,由西楚开国皇帝武宗帝发动百万劳工兴建。建设它目的是在西北地区设立一个防止外族进袭骚扰的重镇。
从西楚开创之年开始,紫陵州就一直牢牢控制在西楚皇室手中,因为它是边境重镇,龙盘虎踞,地势险要。
但也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因为这里水草丰美,土地肥沃,无论是匈奴的大军还是柔然民族,都对这里虎视眈眈。
这里的军人几乎一年没有休息的时间,都在与侵犯的敌人作战,每年都有大量士兵战死,将军阵亡。皇上让你去抵抗匈奴,无疑让你选了一条最难的路,因为这里易守也易攻,你明白吗?”
安然点头,眸中却是暗蓄的自信,一向温润的脸难得出现了肃杀的战意。
“放心,我一定赢!”为了你!
无双灿然一笑,合上地图道:“虽然这是个苦差,不过,我会陪你一起去!”
安然张大眸子,一圈圈的笑意忍不住散开,宛如静水出现的涟漪。
“无双,得你,是我一生的幸事!”
无双任他抱着,淡然地说:“我会与你同生共死!”
安然半眸,得红粉知已,此生何憾,夫复何求?
夜月幽酒清辉,星子闪亮,炉中的沉水香令人沉醉,纸窗上,映出一对相拥的身影。
但在夜露凉风中,却有一素衫女子,站在窗外,冷冷相视。
女子一向温柔的面容不见,素牙紧咬,轻哼了一声,快步离开。
第二日,程升龙却突然告诉程安然,王皇后深宫无聊,要琼花郡主伴在左右解闷,二则女子不宜上战场见血腥,要无双留在宫中等他凯旋而归!
无双不禁冷笑,好一个狡猾的狐狸,他以自己为质,就不怕安然胜后拥兵自重了。
但自己若不去,恐怖安然要打胜有一定难度。
不能公然抗旨,唯有清酒相送。
“来,我以此酒预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素手亲捧醇酒。
安然一饮而尽,眉目英挺。
“等我回来!”
无双含笑:“一定!”
朝堂上,太子出列。
他下拜,匍匐在地:“儿臣身为西楚太子,本应替父皇为忧,为百姓解难,如今风云突变,匈奴绰末小贼,悍然侵犯我西楚领土,儿臣不才,愿领军,奋勇杀敌,扬我西楚国威!”
程升龙假装思考片刻:“太子乃国之储君,若有什么闪失——”
程安然不为所动,背脊如雪峰般冷峻孤傲:“请陛下成全!”
程升龙一叹:“太子孝心可嘉,既如此,太子程安然领命!”
“儿臣在!”
拿出早已拟好的圣旨。
“朕命你亲率三十万大军赶赴紫陵州,抗击贼寇,扬我军威!”
“儿臣!接旨!”
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到了程安然身上。
这次来犯的匈奴铁骑二十万,步兵三十万,柔然二十万兵力,纵然紫陵州有三十万兵力,但损失大半,太子带三十兵,还是特意挑选出来的,能否获胜?
这一去,是生,是死?
这一战,是身败名裂,还是威震天下?出征仪式,文武百官悉数到场。
祭司尖锐的声音划破苍穹:“告天,击鼓——!!”
霍然间,鼓声乍响,浑厚沉着,似惊雷,如礼炮,在天地间滚涌着。
鼓声震天,绵密如夏季落雨前滚动不绝的阵阵雷霆,令人感到仿佛一场洗劫天地的狂风暴雨将会来临。
所有人都觉得心脏几乎要自喉咙里跳出来,偏偏又被无形的沉重压力生生压迫着!
眼前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汇集于沙场之上,金戈铁马,一场鏖战,转眼爆发。
程安然只觉体内热血沸腾,鼓声唤起他沉睡的记忆。
旌旗猎猎,率领千军万马冲锋陷阵;挥鞭所指,踏步江山睥睨天下!
安然抬眼,将身后层层宫檐与如血残阳尽收眼底。
庄重壮丽的重重殿宇笼罩在残阳之中,宛如**燃烧。
强烈视觉冲击与精神感染,突现着王权的尊严与不可侵犯。
面前站着三十万‘训练有素’的大军,映着阳光,盔甲泛着森森寒光,肃杀压迫感迎面而来。
程安然走过数万金戈铁甲重重包围的漫长道路,头颅自始至终高高扬起
他走上誓师台,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自己
程安然站出两步,一言不发,以严峻的目光俯视着台下
立即,议论和窃窃私语声一瞬间全部停止了
士兵静立如林,三十万人聚集的会场。竟静得荒山野林一般。为将者需具令人不可侵犯的威严!
程安然端起酒碗,朗声道:“过去,我西楚屡遭敌寇杀掠,同为西楚后裔,这是我等耻辱!面对入侵敌寇,捍卫西楚军威,我程安然与诸位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此次出征,我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世人——攻守易形了!寇可往,亦可往!!”
“谨以此杯,向紫陵州,向在广阔领土浴血奋战的西楚将士致敬!”他高举酒碗,目光灼灼:“本太子先干为尽!”仰头一饮而尽,喝罢将碗甩手掷到地上
“愿追随太子,楚军威武!在程安然面前,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对着誓师台跪倒
全场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轰然响起,仿佛被风吹倒的麦浪,三十万大军整齐的一排接一排的跪下,无数个嗓音汇集成一片洪亮的回音:“愿追随太子,楚军威武”
154 情切
( )程安然渐渐睁大了双眼,只觉胸腔内澎湃难抑!
向无双所在之处,深深地,望了一眼……
看到伊人笑面如花,和王皇后并立在城楼,向他遥摇挥手。
他大笑一声翻身上马,大声道:“我们走!”
大军浩浩荡荡地开拔……
程安然走在最前面,放声高歌:
满座衣冠似雪短木惊堂
浊酒一觞三柱清香
断尽沧桑止战殇何往
天下四面狼烟
纵横山岳万里尸骨连绵
黄沙蔽天贪狼星现挥宵练炼龙渊奠东方
霜刃相连破军星现持沉水铸龙雀祭莫邪
古今战乱血染战袍马革裹尸
不过如是天下局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苍生绝
横万世断千岁江山指点平百越
三界双阕风华俱敛有谁怜苍颜
废成残垣满炊烟石灶已乱兵祸溃
干戈止退白骨成堆人去也魂随
剑出天下惊绝
策马回踏碎千秋醉
雄壮的歌声感染了跟在身后的士兵,众人一齐踏歌而行。
何谓风流?
跃马扬鞭,驰骋万里才谓风流!
这歌声一浪高过一浪,连绵不断,震撼万里,皇帝骇然失色。
直到程安然的背景渐渐变小,直到消失,王皇后才携着无双的手慢慢地下楼。
王皇后居辰宫,因她性简朴,辰宫并不奢华,无金银珠宝之物,但却放在书画沉香梨木家俱,典雅中不失大气。
从来皇后都倨傲自负,不肯给人好脸色,更别提拉着一个并非真正郡主的女子的手了。
王皇后却做得十分自然,仿佛这是她常做的事情一般。
纵然无双性子冰冷,当她感觉到王皇后手心的暧意,情不自禁地放柔了脸上的神情。
到了辰宫,王皇后松了手,早有宫人上来替两人解了披风。
王皇眉眼含笑道:“坐吧,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里一样,不要拘谨。”
无双一遇到对她讲礼的人就拘束,又不喜欢奉迎人,索性率性而为,坐了下来。
王皇后仔细地打量着无双,好像在看末来的儿媳妇一样,害得无双只好喝了口茶掩饰。
片刻之后王皇后方道:“好俊的模样!”
无双一口茶没喝进口被这句话呛了一下,剧烈地咳了起来。
虽然这副皮相极美,但从没有人敢当她说她漂亮,往往话没说出口,已经被无双的眼神吓退,今天听到王皇后夸奖,且她又是程安然的母后,一时间竟面红耳耻。
早有宫婢拿了巾帕之物替她擦试,无双不自在地站起身道:“皇后,若是无事,我——臣妾先告退了!”
王皇后笑意更深,缓缓地道:“无双,然儿虽然性子温和,实际极为倔强,他能遇到你,本宫就放心了,”王皇后拍了拍无双的肩,意味深长地说,“好好的照顾他,他从小,吃过不少苦头!”
无双只觉得身上一热,一股暧流从心田缓缓升起,坚定地说:“皇后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太子!”
王皇后并不计较她言语上的过失,轻轻地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无双刚走出辰宫的大门,已经看到有小宫女低声议论说太后得了怪病,但皇上封锁消息,不命人传出来。
无双轻松地一笑,只觉得心情大好,哼着歌向东宫走去。
一边走一边恶趣味地想,不知道太后那个老婆娘满床翻滚是何模样。
回到宫中看到东宫的婢女们坐在暧阳下绣花,一边闲聊着宫中杂事,无双顿时驻足,恍然觉得自己有多久没有静下心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天生操劳命,每每一闲下来总是心慌,且不喜做一些精细费心计的活。
程安然一向待下人宽厚,再加上他又出征去了,因此婢女们更放肆了。
无双的身份虽没点破,便她在安然心中的位置却是非同小可,这些婢女自然也把她当女主人看待。
只是这个女主人更奇怪,不喜欢让人服侍,跟着她的婢女可有福气了,一天到晚清闲得很。
婢女们巧手如织,银针翻飞,绣得五色鸳鸯,碧色池水,竟是栩栩如生。
一个婢女一抬头看到无双,忙着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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