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妾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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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妾妃-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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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宝脸上的笑也渐渐淡去了,“恭喜?”他咀嚼着这两个字,忍不住凝眸望着嘤鸣“然后呢?!”

“额……”嘤鸣想了半天,这才从自己腰间取下一枚碧玉双鱼佩,递给他说:“贺礼给你。”

罗宝看着盈在手心的那枚成色上佳玉佩,一汪碧翠之色润泽生光,精细雕琢出的鱼鳞在阳光照射下隐隐波光粼粼。罗宝却看得脸色都渐渐生硬了,渐渐的,他将手心里那枚玉佩狠狠攥住了,道:“回府!!”

看着罗宝大踏步远去的背影,嘤鸣长长松了一口气,刚才她的态度,应该很足以表明心意了吧?罗宝那般一次次跟她相遇,明显不是偶然,可既然不是偶然,便是刻意制造的,一个男子刻意地一次次和一个闺阁格格相遇,那是什么意思,自然是不需要多说的。

可是,她虽然觉得这个罗宝能说上几句话来,可那不代表嘤鸣便对他有意。就算有意,嘤鸣也着实不愿给一个妻妾无数、儿女俱全的男子为侧室。

此番这般,但愿罗宝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第32章、罗宝身份

嘤鸣不晓得在游廊里坐了多久,直到长姐英容出现在她面前:“你这丫头,竟跑到这里玩了!都浑忘了时辰了吗?!聘宴已经开始了!快随我去前院!”

嘤鸣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见红日高升,的确是时辰不早了,便讪讪笑道:“我还以为时辰还早,所以在这里赏梅,没想到——”

“好了,快随我去吧!”英容一把抓起嘤鸣的手,忽的眉头一皱,“你的手怎么冷透了?”

嘤鸣忙笑着说:“不知不觉在这里坐了许久,手炉自然已经不热了。”

英容忙吩咐身边的侍女留春去给嘤鸣的手炉填炭火,又用自己温热的双手搓着嘤鸣冷冰冰的小手,嘴里叹息着道:“天气再好,也已经冬日里了!女人啊,得好好注意保暖才是,否则总是这般冻着自己,对身子可没好处。”

一边捂着她的手,英容嘴里低低说着:“我从前也是不注意,结果弄得体寒,生生婚后多年都没怀上孩子,足足是吃了好几年苦药,才养好了呢!”

“记得那时候,还是先帝在位的时候呢!文氏一胎接着一胎的生养,连生了二子一女,偏我连怀都怀不上。”只见英容端庄秀丽的脸上满是惆怅之色,“后来,雍正八年的夏天,当时还只是宝亲王嫡福晋的皇后娘娘生了嫡子,我偶然有几个仆妇议论着说,体寒的女子不易有孕,这才知道自己症结所在,后来仔细调养,才总算生了庆明。”

忽然间,嘤鸣只觉得心头咯噔一下,“长姐,你刚才说什么?!”

英容有些惶惑,便道:“我说……我仔细调养,才总算生了庆明。”

“不是这句!!前头!前头那句是什么?!”

看到嘤鸣那副急切的样子,英容略一思忖,便道:“体寒的女子不宜有孕……”

“再前头呢?!!!”嘤鸣的神情更急切了。

“宝亲王嫡福晋……”

英容这句话才刚开了个头,嘤鸣便觉得脑袋一片轰鸣,已然是听不见她后头说了什么了。

宝亲王嫡福晋……

宝亲王……

宝……

罗宝!!!!

嘤鸣突然很想撞墙,她怎么就忘了这茬了!!乾隆登基以前,正是“宝”亲王啊!!!!

她怎么就那么傻叉啊!!还是她那么先入为主的,竟然忽略了这最最重要的一点!!

其实,前头已经有很多迹象表明罗宝不是寻常人了!

否则,就算他辈分再高,如何能叫铁帽子郡王世子福彭那般恭敬?!

否则,他如何竟连铁帽子康亲王崇安都敢鄙夷一句“崇安也配让我来贺寿?”!

福彭怎会不知男女大防?却三番五次为她和“罗宝”提供便利?!

如此一来,便是一且都明了了!嘤鸣身子不禁一晃,几乎要趔趄倒地。

幸好英容在旁,这才没有叫嘤鸣摔倒,“怎么了?是坐得久了,腿脚发麻吗?”

英容那关切的声音在嘤鸣耳畔响起,嘤鸣勉力露出一个微笑,道:“我……没事。”

英容忽的道:“对了,我方才听你姐夫说,宫里的皇后娘娘有喜了。”

嘤鸣暗叹了一声“果然”。

这一日的宴席上,嘤鸣只觉得浑浑噩噩,知道一切结束的时候,脑袋都有些发胀了,大约是多饮了几杯酒的缘故吧,这会子已经有些上头了,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多考虑了,只想回去好好睡个觉。

身子踉踉跄跄便往后院自己住所而去,只觉得脚下发软,身子也是软绵绵,她这个小身子骨啊,酒量可真是不济!迎面冷风吹来,吹得她只觉得脑门子生疼,疼得眼里都忍不住泪汪汪的了。

风吹落枯枝上积雪,纷纷扬扬,让本就醉眼朦胧的嘤鸣眼前更是一片模糊,忽的脚下踩了石子,她又穿着花盆底鞋,登时一个趔趄,便要扑地而去。

“啊!”她大叫一声,心中已经是认命地要吃一个狗啃泥了,可没想到迎接她的不是硬邦邦冰冷的地面,而是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嘤鸣随手一抓,便抓到了柔软蓬松的皮毛。

玄狐皮……大氅?

嘤鸣睁开泪盈盈的眸子,看到的却是方才宴席开始前就已经拂袖而去的“罗宝”。

一只温热的大手轻柔而缓缓地擦着她脸颊上流淌出来的泪水,呢喃的声音近在咫尺,“傻丫头,方才装得倒是挺像个没事儿,我才一走,你便把自己灌醉了,还哭成这般狼狈的样子!”

嘤鸣瞬间醉意醒了大半,这才发觉自己是被“罗宝”给抱在怀里的。她飞快地想要挣扎挣脱,可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自幼鞍马熟稔的健壮男子,被他牢牢箍在怀里,竟是分开都挣不开!!而且,他说的那番话,完完全全是脑补过头,自己误会了好不好啊!!好像她是因为知晓了“罗宝福晋”有孕,才伤心得借酒浇愁!天可怜见!她只是知道了真像,受到的打击太大,才迷迷糊糊多喝了几杯的!

嘤鸣气得脸颊涨红,“你——您……请你松手!”嘤鸣原是想说“你”的,可是想到他的身份,便急忙便了恭敬的称谓和语气。

他见嘤鸣如此反应,不禁一愣,微微一叹,低低在嘤鸣的耳畔吐出灼烫的吐息,“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了……朕的身份?”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枚明黄色绣着五爪龙纹的锦帕,轻轻擦拭着嘤鸣湿漉漉的脸颊。

嘤鸣陡然浑身一僵,仿佛连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僵住了。朕……这世上除了那个人,还有谁可以如此自称呢?

绣着缕金龙纹的锦帕,明亮得刺眼,这样的颜色,这样的绣纹,除了他,还有谁能使用呢?他拿出这个帕子,便显而易见的,是不再打算隐瞒身份了。

“你……刚才的在梅林的反应有些古怪,后来朕琢磨不透,便折返回来,却听福彭说,你把自己给灌醉了。”他伸出手来,轻轻捏了捏嘤鸣的脸颊,“你这个小迷糊,朕刚才一路尾随,你竟然没察觉,只自顾自地哭了起来。”

嘤鸣的确没发现自己被尾随了,只不过……她只是酒后头疼,又被冷风吹得难受,所以才泪眼汪汪的!!根本跟“罗宝”没关系好不好啊!!这家伙,怎么这么爱自作多情啊!!

忽然,嘤鸣感觉到箍住自己的那一双手臂突然松了,他那双手握着了嘤鸣的,他细长的眉毛突然卷皱了起来,“手怎么这么冷?方才的斗篷呢?怎么也不穿着了?”

“啊?我……”——刚才宴席上,炭火暖和,自然是脱去了斗篷了,而宴席散了,她醉得迷迷糊糊,自然是忘了斗篷了。

旋即,“罗宝”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玄狐皮大氅,“呼”地便披在了嘤鸣的身上。玄狐是一种北方雪原上的狐狸,毛色深黑,但毛尖泛白,因数量罕有,又极难捕获,所以异常珍贵。也就是他这样身份的人,才能那玄狐来做成大氅。这么大的一个大氅,兜头兜脚,只怕少说也要十几张玄狐皮才成,而且这大氅衔接得没有一丝缝隙,而且毛色均匀,可见选材、做工无不是上乘。

那还带着暖煦体温的玄狐大氅刚一落在嘤鸣身上,便觉得从头到脚暖烘烘的,冰冷的手脚仿佛一瞬间都暖和了过来。

第33章、鸣儿

“傻丫头,还不是你之前出的好主意,说如何送簪子如何惊喜的,朕好奇之下,才试了试,没想到皇后竟那样异常激动,所以……朕那日才留宿了的。”他脸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嘤鸣听得也甚是尴尬,你跟自己老婆的事儿,跟我说了做什么?!只是她此刻已经知道“罗宝”的身份,自然是不敢造次了,只更深地底下脑袋,瞅着地上枯草,似乎要看出花儿来的架势一般。

好吧,她承认自己当初是很有几分恶搞的心理,没成想却是给皇后当了一回牵线的红娘!还真是因果之下,难以预料呀。

“罗宝”咳嗽了两声,似乎再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忽的道:“你只管安心待选,等到选秀的时候,朕自会吩咐底下安排妥当。朕……不会亏待你的。”

这算什么?嘤鸣突然有些哑然。

柔软紧密的玄狐大氅毛茸茸扑在嘤鸣的下巴上,愈发衬得萧索冬日里那张铅华染就的鸭蛋小脸白皙如玉,脂粉的腻人幽香便顺着冷风拂在“罗宝”的脸上……不,或许叫他乾隆皇帝弘历来得更妥当些。

寒风呼啸,一片空旷的侍郎府后花园中,静默着。

嘤鸣只低垂着脑袋,脑子里仍旧是一团浆糊,这会子皇帝也沉默着,倒是叫场面显得有些尴尬了。

皇帝轻轻笑了,语气里带着揶揄的味道:“往日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哪里去了?如今怎的这般温顺乖巧?”

“哈?”嘤鸣听得这熟悉调侃的语气,不由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愕然。

一抹浅浅丁香色的络子在她眼前忽的晃过,晃得她眼睛一阵恍惚,稍稍一定,这才看清,那如丁香般颜色的粉紫色的络子,正是方才她送出去的“贺礼”——那枚碧玉双鱼玉佩上垂下的络子。

皇帝难得柔声细语,目光也是温柔如水,他一双丹凤眸子已经细细眯起,那细细的缝隙里依稀透着欢喜的神采,“这个同心结,朕很喜欢。”——之前也是走出了纳兰府门,王钦小心翼翼地提醒他说,那玉佩上的络子,是寓意男女永结同心的同心结。

嗖的,嘤鸣的小脸蛋涨红了,你妹的!那纯属巧合好不好啊!她只是觉得双鱼配同心很搭,所以才配了那么一个络子!当时也是乍然听闻皇后有孕之事,身上初此之外没有旁的可送,所以才摘了这枚玉佩当贺礼的!

若是平常还不晓得他身份,嘤鸣自是要辩白一番的。可是如今,嘤鸣再度自顾自地低垂下了脑袋,什么话也没说,霞飞双颊,反倒叫皇帝愈发欢喜了。

“这个络子,是你亲手打出来的?”皇帝低声问。

嘤鸣轻轻点了点头,她实在学不来女红,也着实被针扎得欲仙欲死,所以才退而求其次,跟府里的绣娘学了打络子,这玩意,比女红简单,而且不扎手。嘤鸣倒是学了十几种精美的络子打发,同心结只是其中之一,也算是比较简单的一种。去年生辰,舅舅康亲王送了那方玉佩做礼物,后来上头的络子老旧了,所以前不久嘤鸣才换了崭新的同心结。

大约是瞧出了嘤鸣的拘谨,皇帝脸上有些怅然,“对了,朕方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他顿了顿,再度问道:“你是何时知道朕的身份的?”

“我……你走后,长姐跟我说,宫里的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嘤鸣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低低道。

他“哦”了一声,忽的语气里有些不喜,“才刚诊出来,便天下皆知了吗?”

嘤鸣也听出他这句话的语气跟方才大有不同了,忙小心翼翼地抬了抬眼皮,仔细打量了他一眼。的确,他此刻的表情已经透出淡淡的不悦来,叫嘤鸣有些疑惑,历史上的乾隆和孝贤皇后富察氏不是非常恩爱吗?特么滴就是这么恩爱的?看样子史书不可尽信啊!或者是因为历史被那位皇太后乌拉那拉氏给改变了的缘故?

发觉嘤鸣在偷偷打量的时候,皇帝的脸上再度浮现了几分尴尬之色:“嗯……那个,朕也没想到,才一次就……皇后明明不年轻了,没想到又怀上了……”这话说得顿顿挫挫,似乎是在对嘤鸣解释,但是愈解释,他脸上就愈发尴尬了。

“哦。”嘤鸣只回应一这么一个语气低沉的字,然后继续低头看鞋尖。皇后不年轻了?她记得富察皇后应该是比乾隆皇帝还年轻那么一二岁把,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怎么能算是“不年轻”了?倒也是,皇帝嘛,身边永远有最年轻的美人儿,理所当然便会嫌弃已经二十五六岁的糟糠之妻了。

想到这些,嘤鸣心底里掀起了一抹厌恶之色。

皇帝见状,只因为是嘤鸣吃味了,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来,他轻声呢喃地问:“以后朕唤你小字可好?“

嘤鸣想了想,便点头,比起纳兰英宁这个名字,她自然还是更喜欢自己原来的名字。

“嘤鸣。”他低低唤了一声。

“嗯。”嘤鸣也低低应了。

皇帝却突然轻皱眉宇,摇了摇头,“也不好,总觉得疏远了些。朕……不如唤你‘鸣儿’吧。”

嘤鸣忽然抬头,眼睛瞪得老大,她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否决的,可是想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只能憋屈地应了。鸣儿,可是只有上辈子的父母和祖父才这么叫她的!!没想到如今也便宜了他了!

大约是看到嘤鸣的恼羞之色,皇帝得意地笑了,似乎很高兴看到嘤鸣这幅吃瘪的模样,连连拊掌道:“好,这个好!就这么定了!”

嘤鸣有气无力地垂着脑袋,“皇上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好了……”

皇帝言笑晏晏道:“鸣儿,朕今日来,原是有一件东西要赠与你的。”说着,他从缕金云纹的马蹄袖中取出了一本有些古旧发黄的薄薄的书。

嘤鸣忙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原来这是一本字帖,似乎已经是被临摹了很多次的样子,边角都发黄褶皱了。当然,这不是最要紧的。寻常的字帖,大都是拓印的名家石刻,可这本字帖,却是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墨迹似乎已经有些年份了,然而那董体字却个个端方大气、古朴优雅,的的确确是一本上佳的字帖。

“这是谁的字体?”嘤鸣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样的好字,只怕比起董其昌本人的墨宝,也是差距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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