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燚看着惊醒的储丹,一双深眸终于有了视线的些微转移,却依旧定格在储丹被冷汗浸湿的苍白面容上。这个痴狂的男人,搂着储丹整整一夜,不曾放手。
紧贴的两个人,静默的相守,却梦着无法重叠的梦,痛着无法倾诉的痛,皆殇极。
等储丹终于看向崇燚,微微发红的眼没有丝毫恨意,却充斥了悲戚。
就如同苍夜,每一次看着储丹悲戚的眼神都会深深地触动,深深地心疼。崇燚看着这样的储丹同样心疼不已。无尽的心疼累加在一起,汇聚成河,成就了无尽的苦楚。
殇无尽,悲断肠,痴儿半世苦尽尝。
这一场寒冬是真的冷,冷落了一世的凄楚苍茫,倾颓了满城的孤苦暗殇……
☆、第五十二章 杀意
孤寂的草原有着一成不变的肃杀,没有生气,没有未来,有的,只是无尽的荒凉,等待着血腥的洗礼。
而那血腥的开端,是战火燎原,无辜者的鲜血遍洒大地。原崇帝也终于玩火自焚。草原西部,莫萨上的一战,差点就要了原崇帝的命。敌军是京都派来的骑军,势在灭了这新起的王朝。
只是这一战尽管惨烈而血腥,还是让原崇帝得以逃脱,等他回到王殿,已经是气急败坏,强烈的愤怒疯狂冲击着,战败的失落感让他如淋冷水。
温热的王殿,暖的很,却无法驱除原崇帝心里上涌的恶寒,储丹所言的那可恶的言语如同预言一般在他的脑海不断地盘旋‘这江山,从来不是你的,以后也不会是。’这样想着,原本难息的怒意更甚,他本就憎恶储丹,现在只恨自己没早点把他杀了。
杀,是啊,早就该杀了。思及至此,原崇帝的眼里闪过毒辣的光,不禁举步走向王殿内室,驱除邪灵的宝剑就挂在床头。原崇帝在这一刻,是如此迫切的想用这把剑,亲手杀了储丹!
内室,尘邪正在卜卦,妖娆的身子微微欠着,一双与储丹极其相似的美目目不转睛的盯着卦盘,甚至没有注意到原崇帝的靠近。
直到原崇帝近了身边,尘邪才猛然回过神。只是这一次不同往日,原崇帝脸色不善,丝毫没有理会尘邪,粗鲁的扯下宝剑便转身欲走。
“陛下……”尘邪看着原崇帝的背影呼唤,声音依旧清甜,可是原崇帝却置若罔闻,依旧目露凶光地疾步而出,不曾停顿脚步。
灵秀如尘邪,猜出了原崇帝的心思,这个狠心的王惦记着储丹的命已经很久了,现在想拦住他怕是并不简单。可是尘邪自有他的办法。
“陛下,祭天的日子就定在今年四月初,还有三天,陛下等不及么?”尘邪说着已经走近了原崇帝身边,纤细的身子靠过去,伸手拉住了原崇帝的衣襟。那张漂亮的脸蛋靠近了看更是俊秀,让原崇帝不禁驻足。尘邪看着原崇帝总算怒意消减的脸,更是趁着这个时候极尽魅惑。他本就漂亮得很,如此的媚态更无丝毫做作。
原崇帝看着眼前魅惑的容颜,尽管是冷笑,终是收敛了怒气“不杀他可以,可是朕心里这火恐怕就得烧到美人身上了”极尽轻佻的语气让尘邪胃里翻涌,但他依旧甜笑着看着原崇帝。等到原崇帝抱着尘邪上了床,粗鲁的撕裂尘邪的衣衫,又是一场暴虐要开始了。
原崇帝的确喜欢尘邪,尽管收尘邪做男宠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却从没对他倦怠过,此时更是想尽情的蹂躏一番,以泻心中的火。但这些并不足以成为阻止他杀储丹的原因,而是他也在试探。原崇帝不傻,毕竟是做帝王的人。他再疼惜尘邪,终究还是有自己的谱——储丹,那个逆子,不适合用来祭天,应该更适合做诱饵吧。尘邪这样的美人如此的出现,又有卜天之才,更是助他夺了这王朝,却唯独一而再再而三的护着储丹。这一切的背后若是无人指使又有谁能相信,而那隐在尘邪背后的组织,若是不能臣服,就必定得灭了,不然,叫他如何能放心。
☆、第五十三章 救是不救
天大亮,照不进昏暗的牢房,可是那落雪的冷意却丝丝侵入,引的这天牢更加阴寒。
储丹自那天记忆恢复就病了,浑身发热,而他自己却冷得很。崇燚看着储丹这副样子除了心疼唯一能做的就是搂着他,让他能暖一点儿是一点儿。只是任这温暖再如何包裹着他,储丹心里的苦也再无人能安慰。
苍夜,血战,死亡……这样的结局让他如何能接受,他的苍夜才二十岁,二十岁,为着他这个隐瞒欺骗的人,君临天下也不要,连命也不要,到如今生死未卜,叫他如何能放心,如何能心甘入黄泉……
储丹思及至此,一颗心压抑的几乎让他难以呼吸。良久,储丹低垂的深眸抬起,对上崇燚专注而深刻的眼神,终于说出了几天以来的第一句话“我们拼尽一切,逃得了吧?我还不能死。”平淡的语气,喑哑的嗓音,却隐着无尽的挣扎和苦楚。
储丹,为着苍夜,终究还是那个痴儿。崇燚的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苦笑,深深的苦涩几乎将他淹没“为了苍夜吗?”……崇燚最终还是忍不住这样问起,只是说到这,崇燚再没开口,储丹亦不再开口。
天牢的火光有些颤抖,可能是有冷风从缝隙吹进来,抖动的黄光晃动着两个人的身影,透着凄楚悲凉。
时间悄然移转,崇燚首先打破了沉寂“逃得了,逃离这里,就去找他吧,不管他是生是死,你给我好好活着,答应我。”崇燚的语气同样一如平常,无波无澜的像个失意的孩子,伤感却隐忍。
他不想再挣扎了,也不想再互相刺伤,因为他终究还是输了,爱别离,求不得……这就是他唯一的结局,苦涩却深刻,就像烙铁烙进心窝,疼的让他发疯,却又变态的爱上这种苦涩,只是爱上了,就再也忘不了。
……
天牢的一切都染上悲哀,悲哀延绵到天牢的阴暗处,狭长的暗道里,还有一个蓝眸的美人,也在苦笑着看这一切。
“跟我一起救他们,事成之后把崇凰交给我,崇燚身上的蛊毒我会给他解,一并交还的还有这王朝,如何?”尘邪退去媚态,隐在阴影里,一双幽蓝的眼看着同样隐在阴影里的老人——崇燚的老师。
老人低叹“王的血劫难逃,这蛊毒恐怕没机会解了”一语尽悲凉,老人已然看不下去,头也不回地举步离开,深沉的背影透着亡国的悲哀——他半生辅佐的王,竟落得如此结局,如此的悲哀而酸楚。
尘邪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不甘的再一次问起“让你看这一切,你总比我清楚,崇凰的生还,是你们的王唯一想要的,人你到底就是不救?”
听着背后隐着惶急的话语,老人终是驻足,“救得了又能如何,六殿下到了你们手里,还不是再一次跳进火坑?”
尘邪听到这话,自知此事已经成了五成,不禁眯起双眼,继续道“你以为不救就不是火坑,崇凰胸口那东西要是没了我们教主,死的只会更痛苦,其惨烈绝不亚于崇燚的血劫,这样……再问一次,救是不救。”尘邪看着老人仍旧驻足的背影,已然知道答案,同样举步离开,只超过了老人不过五步,便听到了想要的答复……“我答应你,事成之后,解救我的王,归还这王朝……这血劫,并非不能渡,并非不能渡。”老人语声渐小,最后成了自言自语,然后继续迈开了脚步……
☆、第五十四章 火起燃烧聚与别(一)
边境荒凉新未始,天气骤暖留余寒。纵是人间三月尽,仍留芳华未倾香。
天暖了,天牢的冷意却从未改变,春回大地的暖意不曾眷顾冰冷的牢狱,昼夜跃动的火光不曾燃起希望……
三月的最后一日,也是储丹和崇燚的最后一日。就在这一天,他们之间已尽十年的恩怨痴缠,如烟消散。
薄烟如丝,风可吹散;深情如风,凛冽半生,又何解?
在这样无边的昏暗里,无望的两个人,从日出到日落,静默相对,无只言片语。直到天全黑,狱卒给他们送来最后一顿饭。看着牢门口低头不语的来人,储丹日渐消沉的眼终于流露了光华,“你叫什么?”储丹看着眼前有些许模糊的身影开了口,喑哑的嗓音仍旧残留着痛苦折磨后的痕迹,也仍是一汪泉,干净清冷。
狱卒听了问话,手上的动作有片刻停顿,随即抬起了头,眼神飘过储丹苍白的容颜。储丹看着狱卒抬起的脸不禁愣住,这人不就是在京城地牢给他送药的老人么,催产的药,保住了他和苍夜的孩子。崇燚也认出了来人,三个人眼神相交,牢里的人再没开口,倒是老人回了话“回六殿下,小人炎永”,说完,老人继续低头打开食盒,把里面的饭菜一碟一碟的端出来,粗糙的手此时有些不易察觉的微颤,但依然有条不紊。等所有饭菜都端出来,依次摆放好,老人又谨慎的往四周看了看,这王朝最幽深的天牢内部是不用人守着的,天牢的罪人更是不得见人,所以这里除了送饭的也没人轻易进的来,而这牢里到目前也就只有储丹和崇燚两个要犯。老人小心看查片刻,确定四周无人,才转头看着牢里的两个人,直直跪了下去“王,六殿下,臣无能,让主子受苦了”。
幽深的天牢昏暗空荡,老人苍老的声音似乎有了回音,悠荡成了延绵的悲恸。
看着老人跪地恸言,储丹和崇燚俱起了身,快步行至牢门前。
“王傅快请起,你我君臣二人,不必在此拘礼”崇燚从牢里伸手要扶起老人,老人却不肯起身,苍老的手顺势握住了崇燚的手,“王,恕臣失仪,老臣愚钝,卜了数卦,终得天恩。今夜是死逢生机,火起逐阴狱,新战覆王朝。成败皆此一博。”老人言至此,再无多言,起身匆匆告辞,牢门的钥匙已然躺在了崇燚手心。
“死逢生机,看来老天待我们不薄。”崇燚看了一眼手心的钥匙,随即攥紧了手,笑说着,看向储丹。看着眼前依旧沉静如水的男人,崇燚的视线再不肯转移。这一晚,或许是瞬间破灭,或许是阴阳永隔,亦或分道扬镳,都不是他所愿,却不容他去选。而眼前这个男人,终是只容得苍夜一人。
储丹与崇燚的视线有片刻相交,便再也不曾定格在崇燚脸上。幽蓝眼眸似乎洞穿了无数道冰冷的墙壁,看向了有天光的地方,或许那个地方,是苍夜所在的地方。
良久,储丹终于再一次开口“死逢生机,我们便都活下来。”
……
风苍凉,边境的晚风即便在这人间春始也依旧吹得劲猛。只是风会停,天却不会老,不曾有情。
偌大的王殿里,芙蓉账暖。
原崇帝伏在尘邪身上,看着身下疲惫不堪的男子,从日刚落索要到夜幕已深。
“……陛下……求您饶了尘邪……陛下……”尘邪不住的哀求声一遍遍的在寝殿回响。或许尘邪不知道,他越是求饶,原崇帝越是有兴致。尘邪带着哭腔的甜腻嗓音可不会熄灭他的欲火,只是火上浇油罢了。
等原崇帝终于餍足,从尘邪身上翻身下来,看着尘邪汗水淋漓的面容,没有往日的安抚,竟一把掐住了尘邪的脖颈,眼神渐渐冰冷。尘邪来不及反应,刚刚承兴的身子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再被这么一掐,瞬间冒了一身的冷汗。漂亮的脸由苍白开始泛红,伸手握着原崇帝的手无力的挣扎。
原崇帝漠然的看着尘邪痛苦的神色,手上的力道不曾减过分毫“朕的美人,告诉朕,你今晚想如何救朕的皇弟和皇儿,说了,朕就饶了你,不说,朕就阉了你,再把你赏给想要你的男人们,怎么样?”原崇帝的表情变得玩味起来,看向尘邪的眼神亦是冰冷亦是贪婪。平淡的语气没有阴狠,没有冷若冰霜,却更恕�
听到这话的尘邪瞬间停止了挣扎,转了幽蓝的眸子看向原崇帝,随即闭上了双眼。
原崇帝看着尘邪任命似的神色,心里愈发恼怒,松手就狠狠给了尘邪一巴掌。他对于尘邪早有防备,更是暗中命人查了他的底细,事事派暗卫盯着,纵是早料到有今天,就等着尘邪犯了错,自己送上门来,但原崇帝真到了这时候也是气得不轻。终是红了眼取了床头的宝剑,丢下尘邪出了寝殿。
尘邪挣扎着起身,看着原崇帝远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疯狂,隐着无尽的恨意和懊恼。良久,尘邪终于开始嘶喊起来,疯了一般扑到床下,一把挥开了案上的卦盘“我也是男人!畜生!”珠圆玉润的嗓音因为过分的嘶喊变得沙哑,仍旧不能平复他内心无尽的憎恨和屈辱。
卜天之才?真可笑。他纵是能算得一切又怎样,他的卜天之才把他送到了元修的榻上,连累他的亲眷成了元修的囚徒,而如今,让他成了这副不男不女的模样,承欢男人身下,却从未得一人心。
元修,那个畜生,明明强要了他,却始终把他当做储丹的替身,到如今还要他来帮他得到储丹,以他的亲眷为要挟,冷眼看他陷入如此境地,以他的苦楚难堪为乐,让他如何不恨。
过往种种苦难在脑海中回转,尘邪俊美的脸因为过分的恼怒变得阴沉,只是再如何憎恶,尘邪还是迅速收敛了发狂的心绪,穿戴整齐离开寝殿,去往了天牢。储丹若是不能得手,他和他的父母亲族只有死路一条,元修不会放过他,他也不忍看自己的亲人身陷苦难。
此时殿外的天是彻底的黑暗,无边无尽的黑暗,仿佛可以吞噬一切。而城门外,那隐在黑暗里的京都铁蹄已经行至,先行的暗兵早已经砍杀了守门的护卫,城门大开,战争在即。
而那为首的将领,高头大马之上,黑色的盔甲无法遮掩那张冷俊的脸,竟是苍夜的脸!苍夜,带领着铁骑,终于来这水深火热的人间炼狱寻他想要的人!三个月的痛苦煎熬,换他逃过死劫,迎来今日的血战,如今,即便是屠尽这边境,也要找回那个人,关在身边一辈子,让他此生此世,再也逃不脱他一个人的束缚,一个人……
无边的宿风中,苍夜手握长刀,一举杀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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