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里吧嗦的烦不烦?”林兆申站直,转过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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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群南中学生公然带着棍子出现在校园后门的小巷子里,为首那人抬起脚踩上石墙,猛吸了一口烟,骂骂咧咧的说:“干!那帮孬种居然连干架都不守时!”
“大哥,那些家伙该不会缩了吧?毕竟上次我们下手挺重的,估计现在都在躺医院呢,哈哈哈!”
“听好了,待会都别手下留情,除非那帮龟孙子肯跪下来给老子磕头!”
“大哥你放心吧,今天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他们!”
一群人还在讨论着怎样才能把人折磨得更爽,巷子口忽然走来了一个人,穿着校服,身形高大,姿态懒洋洋的,目光中却透露出一抹不屑的神色。
心高气傲的人向来对这种眼神最为敏感,很快的,那群人停止谈话,握紧手里的武器有默契的围成一个圈,把要攻击的对象逼至其中,让对方插翅难飞。
“你是谁?怎么没见过你?”那群人的老大叼着烟望了望巷子口,问:“你的同伴呢?”
“大哥,他们该不会怕得要死,所以随便找了个替死鬼来吧?”
“你们是南中的?”那人只问了这么一句。
“臭小子挺嚣张的嘛!真是不见棺材……”
旁边的人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惨叫,站在中间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快速的出了脚,力道又准又狠,一下子就把他们老大踹得下巴出血,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大哥,你没事吧?!”有两个人赶紧上前扶他起身,他的下巴大概脱臼了,霎时半个字都蹦不出来,只能惨兮兮的呜咽着。
“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货色……”那人嗤笑一声,“简直浪费时间。”
“干!大家一起上!打到他满地找牙!”那群人哄叫着便冲了上去。
21。
虽然从林兆申嘴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许梧还是觉得事有蹊跷,放学后,他向同班同学打探了一下消息,有人告诉他看见林兆申往校园后门的方向走了,于是,许梧赶到巷子口时便恰好碰见了一群人混战过后的景象。
七个穿着别校校服的学生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而林兆申则躺在后方,两眼紧闭,比起那群脸上五颜六色的学生,林兆申的情况看上去明显好很多,而其中唯一一个没有倒地的人,此刻正手拿棍子,哆哆嗦嗦的盯着许梧,恐怕林兆申当时就是一个不留神被这人给敲晕的。
“你、你别乱来啊!”许梧刻意提高声线对他大喊道:“如果你再动手,我就去叫警察了!”
那人本来就已经吓得有点六神无主,再加上被许梧这么一吼,便赶紧扔下棍子,跌跌撞撞的逃了出去。
许梧顿时拍了拍剧烈跳动的心口,老实说他刚才也非常害怕,毕竟对方手里有武器,要操起家伙搞袭击的话自己肯定也难逃一劫。他做完深呼吸,连忙跑到林兆申身边蹲下,猛摇了几下林兆申的肩膀,边摇边喊:“喂,醒醒!……林兆申,你还活着吗?”
林兆申的眼皮似乎动了动,但始终没完全清醒过来,许梧头疼的抓了下短发,站起身弯腰扯住他的腿就想把人拖走,可惜这林兆申重得像头牛,几分钟之后,他倒还好好的躺在地上,许梧却早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没事长这么壮干嘛!?”许梧喘着粗气踢了一下他的小腿。
林兆申现下自然是没反应的,许梧瞧着他,瞬间动起了歪脑筋,接着,许梧鬼鬼祟祟的扭头瞧了眼巷子口,又回过头使劲的把林兆申整个身子翻转过去,摩拳擦掌的奸笑了一会,伸出脚狠踹了几下林兆申那厚实的屁股,喃喃自语道:“混蛋!白痴!死富二代!让你老是欺负我!……”
底下的人丁点放抗都没,许梧内心一阵舒爽,又借机踹多了两下,当他的脚再次提起时,底下的林兆申突然咳了一声,惊得他立刻放下脚,马上装不知情的蹲下去大惊小怪的嚷嚷:“林同学,你怎么在这里!?你没事吧!?”
林兆申翻了一下‘身,许梧帮忙把他扶起来,拍拍他校服上的尘土,关切的问:“怎么样?要不先去我家擦点药吧?”
“其他地方倒没什么,”林兆申微微推开许梧的手,“就是屁股比较疼……”说完,他皱眉摸了把屁股。
许梧眨眨眼,一副不知发生过什么事的表情,“我赶来的时候你就已经躺在地上了,幸好我找到了这里,不然你一直昏迷不醒,被人发现之后通知学校怎么办?我不是提醒过你不要干坏事吗?……”
“你是唐僧啊?”林兆申打断他,吩咐道:“先带我去你家。”
两人缓慢的走了约十来分钟的路,许梧的家从表面上看很破,走进去看依然很破,很狭窄并有一定年头的样子,采光也不好,但屋里收拾得还算干净。
“你爸妈呢?”林兆申低头走进门。
“我妈回乡下了,大概要两天后才回来,我爸每天都工作得很晚……”许梧脱下校服外套,转过身问:“你要喝水吗?”
“嗯。”林兆申随口应了声,走进靠最里边的那间卧室,空间很有限,一张床和一张书桌几乎都不够放,墙上贴满大大小小的奖状,书桌上堆着一大叠练习册,木质桌面上还刻着一句话——「好好学习,做有钱人」。
林兆申扯动一下嘴角,走到床边坐下,这床实在很小,他要躺上去的话不仅长度不够,连翻一下‘身都会觉得困难,综合以上的情况来看,他对许梧家的评价除了破还是破。
过了一会,许梧走进门,把水递给林兆申,又打开药瓶的瓶盖,倒了点药油在手上,一股刺鼻的味道随即扑面而来。
“这什么东西?怎么那么臭?”林兆申被呛到捏住鼻子。
“药油啊,你没见过?”许梧在他旁边坐下,拉开他的左手臂,“别动,我给你擦一下。”
“靠,这味也太难闻了!”林兆申把头扭向一边,神色非常厌恶。
“你居然连药油都没见过,那你平时打打杀杀之后留下的瘀伤要怎么办?”
“你以为那些阿猫阿狗能伤到我?你当老子是谁?”林兆申说着拼命想抽回手臂,“你揉个屁啊!本来不疼的地方都被你弄疼了!”
“就是要多揉一下淤血才会散得快!”许梧用尽力气揉着林兆申的手臂,挪揄道:“说得自己那么厉害,你刚才还不是被人给敲晕了,要不是有我,你现在指不定还躺在那里挺尸……”
“妈的你怎么越揉越起劲了!”林兆申快速抽回手臂,嫌弃般挥挥手,示意许梧赶紧把药油拿走。
许梧合上瓶盖把东西放到桌上,看了眼外面的挂钟,回过头说:“快六点了,你该回家了。”
林兆申没搭理许梧,擅自在房间里巡视了一遍,眼尖的发现了一本类似日记本的东西,于是,他翻开它,看见本子的第一页抬头整齐工整的写着:「二零零X年,十月八日,天晴。今天我和爸爸妈妈从乡下搬来了城市……」。
“城市里的楼房都很高,车也很多,到处都是人……”林兆申一字一句的把日记上写的内容读了出来。
“喂,还给我!”许梧涨红着脸跑过去抢,在林兆申跟前蹦来跳去的折腾了良久才终于抢回本子,他瞪了眼林兆申,火大的喊:“你干嘛不经我同意就乱翻东西?!”
“没想到你还有写日记这种习惯,”林兆申按住他的肩膀嘲笑般称赞说:“真是个好孩子。”
许梧躲开他的手,把本子藏到枕头底下,催促道:“你快回家,我要开始做晚饭了。”
“你不留我吃饭?”
“留你吃饭?家里只剩下黄瓜和豆腐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加一道菜……”许梧拉住林兆申走出房门,向他指了指屋子外头那根绳子上吊着的几条咸鱼,问:“大少爷,你吃得下吗?”
林兆申望着那几条比梅菜干还干的咸鱼,霎时面有难色。
最后,林大少爷还是留了下来,而且一口气连吃两碗饭以示他的能屈能伸,那碟清蒸豆腐在他的筷子下变成了豆腐脑,许梧给自己舀完一勺,再抬起头时碟子里已经所剩无几了。
林兆申擦了擦嘴,看着许梧道:“你真神奇。”
“……什么意思?”
“我要像你过这种生活,可能早就跑去自杀了。”
“你是在鄙视我做人的权利吗?”许梧斜眼瞧他。
“我意思是我正在由衷的佩服你,难道你听不出来?”
“少来。”许梧撇撇嘴。
22。
豆丁最近又爱把家里搞得一团乱,陆之明之前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后来才醒悟它大概是进入了发情期。
某天清晨,陆之明睁开眼,感觉底下有个硬硬的东西正抵着自己的肚子,于是,他掀开被子一瞧,发现豆丁的小鸡‘鸡居然有了晨勃现象。
豆丁如今已经长成了有十五、六岁人类外表的小青年模样,但依然喜欢撒娇和粘人,唯一庆幸的是不会再动不动就尿床了。
鉴于连日来它在特定的时段都会红着脸夹紧腿扭来扭去,出现一种不知所措的表情,陆之明便从商场买了一大堆绒毛玩偶,让它想蹭蹭想骑骑的时候能找得到对象。
豆丁很显然对此有所抗拒,每当它脸色泛红时,它都会踢开脚下那些体积巨大的绒毛玩偶,反而扑到陆之明身上拼命乱蹭,并发出一阵阵急促的喘息声,似乎很迫切的想要什么却摸不准窍门。
在一个多星期前豆丁还是小孩子的状态,何况它生性单纯,即使不抱有任何邪恶的念头,陆之明也实在没办法对它下手,给它来一堂性教育之类的课,所以,在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天后,他不得不再次寻求程曦的帮忙。
程曦这次却快了一步,陆之明掏出手机,看见上面显示的来电人姓名,便悄悄的走进卧室,关上门,按下接听键。
“老师,我忽然想起我忘记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刚准备打给你问一件很重要的事,”陆之明走到床边坐下,继续道:“豆丁好像发情了。”
“对!就是这个!”电话那头的程曦激动的回应:“我之前竟然忘记了!老师,你听我说,在阿托里斯·蒂安格尔切洛费诺·捷思基零号的成熟期即将完成时,它的发情期也会随之到来,如果在这个阶段它出现了面红、心悸、无缘无故乱发脾气等徵状,那就表明它已经处于发情期了。”
陆之明顿了顿,“那解决的办法是……?”
“有两种。第一种是让它和指定的对象进行交配……”程曦顿了顿,又道:“不过可以和它配对的阿托里斯·蒂安格尔切洛费诺·捷思基一号我暂时还没研发出来,所以剩下的就只有……与人类进行交配。”
“这个办法不可行。”陆之明不消一秒就给了回应,且不说发情期不是一两天,按人类的年纪来讲豆丁还未成年,与女性发生关系这个环节根本不用考虑就可以咔嚓了。
此刻,坐在客厅沙发上因为电视卖广告而无所事事的豆丁终于意识到身旁少了个人,左瞧右瞧看不见陆之明的身影,卧室房门又很可疑的关上了,于是,他光着脚偷偷的小跑到卧室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好奇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我前两天给它买了些玩偶,不过它似乎不太喜欢。”
“那是肯定的呀,老师,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的话吗?其他的它不需要,但它特别需要「爱」,像玩偶那种没有感情也没有生命活力的死物是不会吸引到它的。”
“……那用另一种方法?”
程曦那头安静了一会,不知怎的,陆之明隐约有不详的预感。
“老师……”程曦的声音再次从电话内传出,“另一种办法,大概你也猜到了……就是把它阉割掉……”
陆之明心口一紧,缓缓重复道:“……把豆丁阉割掉……”
听到这里,原本趴在门上的豆丁霎时吓坏了,整个身子抖了一下,脑袋里乱哄哄的,净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陆之明说要阉掉它的那句话。
“老师,按正常情况来讲,阉割宠物并不是什么坏事,就拿阿托里斯·蒂安格尔切洛费诺·捷思基零号做例子,它在一年中会有两次或三次进入发情期,如果给它做了阉割手术,那以后就无需再担心这个问题了……”
门外的豆丁一时听不见里面的声响,急得伸出两只爪子直挠墙,模样像极了一只慌张的小葵鼠。
陆之明沉默的听着电话那头的程曦分析完利弊,最终叹了口气说:“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做法……”
“我想也是,毕竟它很多方面看上去就和一般人类无异……”
程曦提出的两种办法都被陆之明否决了,事情有点出乎意料的棘手,两人沉寂了一阵,程曦开口道:“老师,其实我是这么想的,虽然以别人的眼光来看,阿托里斯·蒂安格尔切洛费诺·捷思基零号还是未成年人,但实际上只要它的成熟期一过,它就已经有完善的体质和能力去繁殖下一代了,所以,第一种解决办法并不是完全不可行的……”
说到这里,程曦忽然打住,陆之明想了想,仿佛了解到某个重要的信息,他问:“与人类进行交配……是不分性别的?”
“是的,”程曦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同以往的情绪,“其实我一开始暗示的就是这个意思,说到对象的话,它最喜欢的人应该就是老师了吧……?”
——陆之明顿时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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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俱静,许梧合上数学课本,头一倒就「砰」的一下砸在了桌子上,两分钟后,他慢慢的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接着把写得满满当当的草稿纸扔进了垃圾袋,又把垃圾袋打包起来,提起它出了家门,打算扔到附近的垃圾站。
许梧走到垃圾桶前停下,手一抛就把手里的东西甩了进去,正在他准备转身之际,垃圾桶旁边有个黑影突然挪动了一下,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以为自己大半夜的撞鬼了。
路灯射下的暗黄灯光仅能照亮垃圾桶的半边,许梧刚开始还当那坨黑影是垃圾,直到那坨东西发出嘤嘤嘤的哭声,他这才壮着胆子走上去一探究竟。
“那个,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干什么?”许梧的声音有点飘有点颤。
那人抽了抽鼻子,抬起湿漉漉的脸,奇怪的问:“你是谁……?”
“呃,我是来倒垃圾的……”
那人又问:“这里是哪里?”
许梧感觉自己碰上了一个神经病,这么晚的时间缩在垃圾桶旁边痛哭,还搞不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
“……你是怎么来的?”
“我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了……”
“那你家在哪?”
“不知道。”
许梧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奈的说:“你还是先起来吧,这里很脏。”
“哦……”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