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心头一热,刹那间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喂,首长?”
“谢谢费叔……”他感激涕零,回想自己当年怎么也算是京城里叱诧风云的人物,如今竟然沦落到了求人都不给面儿的地步,而一个远在岭南民间的草民费叔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相形之下简直是无地自容。
正在其辗转反思之际,铃声又响了,接下来一连数个电话都来向他表示歉意,什么刚刚出差回来呀,什么开会刚回到家等等,都是下午避而不接电话的那些人。首长冷笑两声,心中骂道都他妈的是一帮势力小人,知道上面有人发话了,这才蜂拥过来讨好,以为自己在中央还有说话能力,生怕得罪了保不住乌纱帽。
在公安部预审局的审讯室里,由于宋地翁的身份不同,因此由预审一处的处长亲自主审,身旁的预审员和书记员一面记录并进行实时录像。
处长翻看着手中的一叠案卷,和颜悦色的抬头问道:“宋会长,六年前你去过山西河东风陵渡镇么?”
“去过。”
“是你一个人单独去的吗?”
“不是,还有山西大罗宫的费道长。”宋地翁答道。
“费道长人现在哪儿?”
“六年前游览长城的时候,不慎失足跌落深谷中摔死了。”
“除他以外还有什么人一路同行?”
“没有了。”
“是么?你在仔细想想,毕竟六年了,难免会记得不太准确。”处长追问道。
“没有。”宋地翁一口咬定。
“可是当地镇书记、公安特派员还有芮城县委书记都证明看到了首长和你在一起。”处长抛出重磅炸弹。
“他是后来的。”
“你不是说没有了么?”
“你说的是跟我一同到风陵渡都有哪些人,并没有问以后还会有什么人来,不是么?”宋地翁狡辩道。
处长一时语塞:“好,我再问你,你认识郭二喜吗?”
“谁?”
“风陵渡西村的村民郭二喜。”
“不认识,风陵渡镇我是第一次去,没有熟人。”
“我可以提醒你,郭二喜是个光头,这下有印象了么?”处长点了他一下。
宋地翁摇了摇头,否定道:“没有印象,我渴了,可以给我泡杯茶么?”
“想喝茶得等会儿,我们现在都在饮红茶菌。”
“红茶菌更好,酸酸甜甜的,还是机关里面的人懂得养生之道啊。”宋地翁嘿嘿道。
预审员端来一杯凉凉的红茶菌,这是前些年京城民间风靡一时的自制饮品,又称“胃宝”,是用茶、糖、水加菌种发酵而成,对调节血压和改善睡眠很有帮助,尤其是对萎缩性胃炎和胃溃疡有很好的治疗作用,味道也挺不错,是机关干部们的最爱。
宋地翁啜着红茶菌,显得很悠闲自得。
“现在还是回到风陵渡镇,你去那儿做什么?”处长接着审问。
“是费道长打电话来请我去的。”
“请你去做什么?”
宋地翁微微一笑,道:“我是中国考古协会会长,当然是去考古了。”
“那次都发现什么了?”
“考古工作不像你们部里做机关的,餐风露宿饥饱不说,得到的线索十有八九都是虚假的,白跑一趟。”宋地翁回答说。
“这次白跑了么?”
“只是发现了一具空石棺而已。”
“‘月光石棺’么?”
“是的。”
“有证据显示,空石棺在你去了之后,里面多了具尸体,郭二喜的尸体。”处长犀利的目光直盯着宋地翁。
“说得不错。”
“有人指证是你一掌拍死了郭二喜。”处长步步紧逼。
“你当是拍苍蝇么?说得像真的似的,我与这个村民一无仇二无怨,从来都不认得,为什么要杀他?告诉你,他很有可能是自己心脏病发作才倒下的,当然,我不是医生,只是推测而已。”
“既然是自己病倒的,为什么不送去医院,反而将其藏入石棺中掩埋起来?”处长冷笑道。
旁边的预审员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心中佩服处长的预审经验机智老道,通过循循善诱,便轻松的诱使嫌犯坠入了圈套。
宋地翁淡淡的说道:“大家都这么说要埋起来,我有什么办法,大概是地方官员怕担责任吧?”
处长猛然“啪”的一拍桌子,吓了身旁同事一大跳。
“宋地翁,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狡辩?”处长面红耳赤,怒不可遏。
宋地翁眼皮一翻,慢声慢气儿的说道:“你知道我多大岁数了么?”
“九十多。”处长没好气儿的答道。
“就不怕把我的心脏病也吓出来么?”
“你……”
“同志,你是搞预审工作的,知道大清律么?过了七十岁除谋反谋大逆之外,其他的都不为罪,老夫今年都已经快一百岁了,历经大清、民国和共和国三朝,又是残疾人士和全国政协委员,毛主席和周总理都亲自接见过我,你小小年纪竟对我拍桌子?”宋地翁讲出话来咄咄逼人。
这时候有人敲门,一女警官进来报告说局长请处长过去一下。
“等着我。”处长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审讯室,预审员与书记员面面相觑。
局长办公室,年长的预审局局长开口便说:“把这个宋地翁释放了吧。”
“什么?局长,刚刚打开突破口,为什么要释放他,所有的证据都显示宋地翁就是杀害郭二喜的真凶。”处长叫了起来。
老局长嘿嘿一笑,道:“这是上头的意思,我有什么办法?这个宋地翁背后的能量很大啊,连部领导都扛不住,何况你我这些小喽喽呢。”
“这案子难道就这么算了?此次如果不抓住宋地翁这条老狐狸的尾巴,一系列的谜团就再也没有机会解开了。”
“这种事情还少么?你也是老预审出身,应该明白这一切都不取决于我们,预审工作最重要的是要为政治服务,去执行吧,这是政治的需要。”老局长解释完,挥了下手。
处长忿忿不平的回到了审讯室,整理了下桌上的案卷,对宋地翁说道:“喝完了吗?喝完红茶菌赶紧走,你被释放了。”
宋地翁松了口气,他知道这是首长在背后使的劲儿,自己后半辈子没跟错人,关键时刻还是他最照顾自己。
放下杯子,宋地翁冲处长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便转身扬长而去。
第七十八章偷血妖
有良端详着新办好的身份证,家庭住址是费叔的庄园,自己的名字叫做释了去,照片上的头像耷拉着眼皮,看上去凶巴巴的,倒有股子仙气儿。
当夜,他们就从罗湖火车站登上了前往京城的列车,有良以前乘车都是硬板,现在坐进了干净舒适的软卧包厢感到很新奇。
“喵。”媚娘开心的跳到上铺白净的床单上,兴奋的伸起了懒腰。
豹哥从背囊里取出两瓶洋酒和一大包盐焗鸡爪鸡翅来,乘长途火车这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三个人边吃边聊。
“喵。”媚娘也想要。
“下来吃吧,别把床单搞脏了。”有良说。
媚娘一跃而下,蹲在他的脚下啃起了鸡爪。
“了去大师,你说什么妖喜欢喝人血?”小林子撕扯着鸡翅问道。
“这个么,一时也说不大清楚。”有良含糊着。
“这还不知道?一想就出来了,最喜欢喝人血的肯定就是蚊子、跳蚤和臭虫。”豹哥大咧咧的答道。
“那东西都太小了,一滴血都够牠喝好些天,应该是大些的动物。”小林子说。
“那就是吸血蝙蝠,我在杂志上看到过报道,这种蝙蝠一次能喝二两血,跟小林子的酒量差不多。”豹哥嘻嘻说道。
是啊,会是什么妖偷喝战士的血呢,费叔和楚大师虽然讲到了在301医院里有两间秘密的无菌“玻璃房”,供那些老一辈的革命家们换血养生,警卫十分的严密,竟然会丢失血液,实在是够蹊跷的。
“我终于猜到了是什么动物?”豹哥喝了一大口酒,得意洋洋的说道。
“是什么?”小林子急着追问。
豹哥望了他俩一眼,神秘的说道:“水蛭,也就是蚂蟥,牠的食物就是血,什么鱼血、猫狗血和人血,只要是血都喝,直到把肚子撑圆了才停止,如果有这么大个的水蛭,一次绝对能把几百cc鲜血喝下去。”他用手比量着一尺多长的样子。
“哪儿有这么大的水蛭?”小林子不信。
“哼,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不过是我们没有见到而已。”豹哥继续啃他的鸡爪子。
“真有这么大的水蛭?”小林子自言自语。
“喵。”媚娘还要。
有良又丢给牠几只鸡爪。
“其实能喝血的动物不少,”有良说,“像老虎狮子狼在吃肉的同时不也都把血一起舔食了么?”
“要这么说,你的媚娘也喝血,猫吃老鼠也是血肉一起吃的,对了,还有蛇,会把猎物整个囫囵个的吞下去。”豹哥争辩道。
“喵呜。”媚娘点点头,表示赞同。
列车经过二十多个小时的奔波终于徐徐驶进了京城。
丛院长亲自驾车来接他们三个人,说事关机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酒店已经安排好,就在海淀区的复兴路上,距301总院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豹哥和小林子住一间,了去大师单独住进了楼上的套房,这是楚大师要求的,这次捉妖主要靠他,因此要休息好。
安顿妥当以后,丛院长开始介绍情况。
原来最近才发现丢失血液,库存的那些年轻战士的血浆数量与“玻璃房”的消耗不成正比,可是仓库的钥匙只有丛院长有,恒温冷藏柜的密码也只有他才知道,而且还安装了红外报警器,按理说是绝对不可能失窃的。
“干什么?”丛院长不解道。
“大水蛭就生活在水塘里,另外还有没有见过巨型的蚊子、跳蚤或者是臭虫?”豹哥解释说。
“医院里没有水塘。”丛院长一句话给否定了。
“那么是连血浆袋一起偷走的么?”有良接着问,他比豹哥和小林子更能找到问题的本质,也许是从小经历坎坷的缘故。
“没有,那些血浆袋都被咬破然后吸走了里面的血。”
“就是嘛,蚊子、跳蚤、臭虫和水蛭都是用针吸的,怎么会咬破袋子呢?”小林子瞥了豹哥一眼。
“破损处可留有什么痕迹?”有良接着问。
“那些破洞像是被大型犬牙咬穿的。”丛院长回忆说。
“动物园!”豹哥和小林子几乎异口同声的叫道。
丛院长回去了,商定今晚来接他们三个去D字楼里埋伏,争取了去大师一举擒拿住偷血的妖。
“我们现在应该先去动物园里转一下,看看都有哪些大型有犬牙的动物。”豹哥提议道。
有良和小林子也都赞同,于是三个人带着媚娘一同走出酒店,乘坐出租车前往西城区西直门外大街上的京城动物园。
这座动物园始建于清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亦称“万牲园”,里面有狮、虎、熊、狼、狐等不少长有犬牙的兽类,关键是有没有年岁较大,在展览馆内偷偷修炼成道,这才是有良所关心的。
买了门票,首先他们先来到了狮虎山。
几只老虎和狮子还有带斑点的豹正懒洋洋的伏在石头上打瞌睡,豹哥见多识广,一一介绍说:“这是东北虎,头上有‘王’字花纹,那两只是孟加拉虎,最里边的是非洲狮,头发蓬蓬样子威武的是公狮,围在牠身旁的是母狮。看,那边还有金钱豹呢。”
有良透过阴眼仔细的端详着,牠们都还没能达到妖的境界,也可能根本从来就没有修炼过。
“就这几只么?”有良问。
“展览馆内应该还有没出来的。”他们说着走进了室内展览馆。
一排排的铁笼子,上面挂着介绍动物名称的牌子,有些年老的猛兽不爱活动,就躺在角落里睡觉,偶而睁开眼睛望望,显得无精打采的样子。
一股骚气扑面而来,牠们也同样不是妖。
找遍了猛兽区,没有发现有可疑的动物,看来那妖并不住在动物园里,大家心情沉闷的返回到了酒店。
晚饭后不久,丛院长开车来接他们了。
D栋小楼果然很隐秘,在一片茂密的小树林里,只有两层高像别墅似的,门口有两名解放军战士在站岗。
在丛院长的带领下,他们先围着小楼绕行一周,门窗玻璃完好,而且里头都锁死了,外面根本进不来。
楼内十分的肃静,隐约有淡淡的来苏儿消毒水的味道。一楼走廊的尽头是两间“玻璃房”,四周都是厚厚的双层钢化玻璃,隔冷隔热又隔音,外面挡着布帘,里面的灯光十分柔和,电话电视收音机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还有抽水马桶,就像是个家一样,唯独不能开火煮食,由护士一日三餐送饭进来。
“这里面是无菌室,人老了抵抗力就差,这是为了确保他们不被感染。”丛院长解释道。
有良透过布帘缝隙看进去,一个满脸寿斑和皱纹的老人正半倚在床上看着人民日报,身旁有护士正在给他量血压。老人家发现外面有人偷窥,于是冲着玻璃墙慈祥友善的笑了笑,令人感到极为和蔼可亲。有良看那人似乎有些面熟,最后想起来是在电视的新闻联播里见过,不过叫不上来名字。
“这个是刚刚住进来的,尽管只有一天多点的时间,他的精神面貌和身体状况就已经得到明显的好转,若是一周下来就会如同换了个人似的,到时候连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丛院长小声说。
储存血液的仓库是在二楼,丛院长掏出钥匙开了门,并随手关闭了红外报警器。里面是一个大房间,屋子中间停放着一个带有密码锁的恒温冷藏柜,内里储存着一袋袋年轻战士们无私奉献的青春热血。
“今晚牠会来么?”有良问道。
“很有可能,因为今儿白天又到了一批新货。”
“接下来怎么办?了去大师,我们都听你的。”豹哥有点紧张的说道。
“嗯,”有良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俩都到小楼的外面的树林里埋伏,如果楼内有动静也先不要进来,万一俺与妖搏斗是很容易伤及无辜的,只有俺喊你们的时候才能进楼,明白吗?”
“了去大师,怎么好让你一个人单独冒风险呢?”小林子说。
有良笑了笑,道:“武功实难以应付妖一类的邪祟之物,俺独自一人就不会有所分心,才能够全力应对。”
“了去大师说的不错,我们在这里反而会令他分神儿,这样就不利于捉妖,所以我俩还是按照大师吩咐去林中设伏,任务也是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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