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一看,果然那个位置就是昨天盛世尧帮杜老板寻找的龙穴位置,记得当时看他就拿着个罗盘把四周走了一圈,将那点确定下来了。接着听到盛世尧讲了几个专业术语,我大致能分辨出是指方位定论,听着听着就觉得有点玄乎了,什么地处山腰之上,敛天地之精华,集万物之气,形成气漩回流。
倒是那黄大仙越听越入神,时而问一些问题,与盛世尧在那探讨。光从这谈吐上,我就发现此人并非招摇撞骗浪得虚名,至少是对这风水有一定研究的。他们谈得头头是道,我听得迷迷糊糊,到后来都开起小差来了,暗暗观察这黄大仙的言行举止,神态眼神。
很难把这样一个人与谋财害命的神棍两字联合在一起,可没来由的,我就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假设此人就是桂花要我提防的黄大仙,那么他定是心怀邪念,所以我不由想他费心思找盛世尧来讨论这山头的风水,目的何在?是这块地、这片山有什么秘密,还是单单就针对盛世尧这个人?
脑中又闪过大婶那引魂术,不由想会不会这黄大仙真的会什么邪术,将那杜老板给害死呢?至于动机。。。。。。就是这整片山头?突然间有个灵光劈入我脑海,那念头将我惊愣住,而且越想越觉得可能,越想后背越发凉,连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小小?小小?”连着两声唤,把我从偏离的神思里抽回,回到眼下,有些茫然,只看到盛世尧和黄大仙都看着我,而黄大仙依旧那副微笑的样子,却让我莫名觉得森寒。盛世尧道:“黄大仙刚跟你告辞呢。”我一听,连忙向对方颔首致意。
最后黄大仙对盛世尧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大步离开了,很快就见他的那辆车子开过来,将人给接走。我们的白色面包车要开得慢些,等坐进车内后,盛世尧才问我:“你刚才在想什么,想得满头大汗的?”
我把假设和推论一讲,车内所有人都静默了,好半天周通才唏嘘地说:“尧哥,我怎么觉得小妹分析的挺有道理的?那这么看来,黄大仙与那姓杜的老婆是同伙?”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我们的目光全都看向盛世尧,等他下结论,他说:“那位杜太太才是整件事的谋划者,而黄大仙只是帮凶。”
对!确实可能!刚才我在心中提假设命题时,突然间想到,假如那黄大仙图谋的是这块地,那就算把杜老板给害死了,他也不可能得到土地拥有权,而杜老板还没孩子,那直接继承人肯定就是他老婆,所以目前这块地也应该是归杜太太所有。警方那取得的证供,似乎都是杜太太单方面的供词,她是第一目击证人,也可能是整件事的策划者和推手!
很简单的道理,杜老板死后得益最大的人,就是最有可能的嫌疑犯。而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黄大仙就一定是杜太太的帮凶。从为杜老板别墅布设风水开始,其实已经在策谋,那些大吉之象中隐藏的大凶,根本就是有意而为。
那构成我们此行就生出两种可能:一种是杜太太和黄大仙策划,借由盛世尧上门为杜老板看风水来转移警方的视线,把杜老板的死转移到邪术上面去,能让我们做替罪羊最好,被我们脱身了至少也能模糊警方的追查方向;另外一种则可能是杜老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对黄大仙产生了怀疑,私下里请盛世尧过去想要论证一番,所以在别墅里明着似在试探,其实则是想听听盛世尧的说法是否与黄大仙一致。
我比较偏向于后一种可能,因为杜老板能做生意做到如此大,不是靠的运气,也不是靠那什么风水,而是他本身的能力。这样的人,说不精明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一定对那块买来的地也心存怀疑,不太信黄大仙的相关言论。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举动导致了自己的死亡,或者说是加速了他的死亡。他防备了黄大仙,却没防备自己枕边人,而杜太太在看到我们出现时,可能就下了那个决定。
如此一来,事情基本明朗化,邪术肯定不可能,定是杜太太对其做了什么,甚至有可能两人半夜还有过争执,这个切入点就得是杜家的佣人了。
周通立即约了之前在小区门口见的那个中年男人,将我们的推断告知,男人面色变了几变,最后只说了句“等我消息”就匆匆离开了。不用问,此人确定是刑警了,不晓得周通怎么神通广大到与人家联系上的。
消息是在我们围坐在一家饭店的包厢里吃饭的时候传来的,中年男人姓沈,周通称他为老沈。那老沈在我们这得到信息后,就立即回刑警队,带人去杜家查证。可赶到那,发现杜太太已经失踪不见,同一时间法医鉴证处的报告也出来了,指出杜老板真正的死因是窒息,但他的脖颈与口鼻处,都无任何伤痕,也无别人的指纹,死亡时间在凌晨两点左右,也就是说杜太太所指的凌晨三点是虚构的。
再次盘问杜家佣人,口供倒是一致,并没有听到主人家在楼上有争吵,而且都睡得比较沉。杜家一共有三名佣人,分工为厨房、家务,以及院内花木种植这些。
目前警方已经把杜太太列为嫌疑犯,全国范围内追捕。这我就不懂了,如果杜太太谋划这一切是为了杜老板的财产,那她这一逃,岂不是放弃了所有?这不合逻辑啊。
确实,又遇到了一个逻辑问题。虽说并不一定每件事都得符合逻辑,但每件事的背后都必有动机,如果杜太太不是为杜老板的财,又是为了什么呢?事实证明她是心虚逃了,也或者本身的安排就是这样,在适当的时机潜逃离开。
这个动机,大伙都百思不得其解,盛世尧说不必费心去想,答案到该出现的时候就必然会出现。
68。魔音(1)
果然,几天后我们明白了怎么回事。
原来杜老板的那座别墅在半年前划入他老婆名下,且在半月前被杜太太售出,而杜老板为买那块地皮,居然将所有身家都压在了上面。
陡然明白,那块地皮应该就是杜太太与黄大仙合谋撺掇杜老板买的,受益人肯定是他们,当初或许只是随意指了个地方,经由黄大仙出面说那什么龙穴来哄骗杜老板。杜老板信以为真,就把所有身家都压了上去,可投资之后他又不太放心,于是私下里留了心眼,请来盛世尧为他看那块地是否如黄大仙所言。
倒不成想,黄大仙乱指江山给指对了,而当时姓李的一直跟随着我们,必然是把这情况告诉了黄大仙,所以有了后面的邀约,想要再次确定那块地是否真如盛世尧所说的那般神奇。如此想来,杜老板的死就不是之前我们猜测的两种可能,而是第三种:他在当晚发现了什么,导致被杀人灭口。
事情到这里,基本已算通透,就是些细节问题了。盛世尧让刘悦尝试再联络那姓李的,对方号码居然已经是空号,不用说,黄大仙与杜太太还有那姓李的,都一同潜逃了。
我很是懊恼地道:“早知道就该让老沈先去抓那黄大仙。”
“无凭无证,这些不过都是你的猜测而已,调查杜太太还有理可循,而黄大仙与我们一样,跟杜老板的的死,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处去,拿什么证据抓人?”盛世尧淡声评价。
说得确实在理,心有不甘地瞅着他问:“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
他轻笑起来,“要不然呢?”我默了下来,是啊,要不然呢,老沈那我们已经把相关推断和可能都讲了,查案抓人的事就是刑警队的了。可是中国之大,大到在人海中找两个人,根本就如海底捞针,尤其如果杜太太早有预谋,那退路也定谋划好了,这一逃可能就是以另外一种身份出现在某个角落了。穷毕生精力,都未必能再找到她。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杜老板的死最后也只会沦为无解之案,到后来被人遗忘。
许是看出了我的落寞,盛世尧抬手揉了揉我的发,说:“小小,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是毫无法则可言的,谁能掌局,谁就是赢家。”我咧了咧嘴,笑得很牵强,大道理都懂,可就是觉得有些唏嘘和不平。谁都没有权利去主宰别人生命,既然犯下了罪,就该接受法律的仲裁,而不是让其逃之夭夭,逍遥法外。可世事,总是那么让人无可奈何。
再留在堀城,已经没有意义。第二天,我们就动身了,周通打了电话让人把越野车直接开过来与面包车换。回程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的**,就连周通也格外沉默,车内气氛很是低迷。六子没有从原路而回,走了另外一条道,想是怕那条大路上的坑还没填好。
这样一来,路程比原来绕远了不少,一天一夜赶不回了,于是到夜色垂暮时找了家路旁的旅馆入住。在我们车子刚停下时,突闻盛世尧道:“等等下车。”大家都顿住,转眸等他下文,过了有半分钟,才听他说:“停在前面的那辆白色轿车,从中午加油站的地方,就跟着我们了。”
我往前探视,就着车头的灯光,果然看到有辆白色的轿车停在了前方,但似乎还没人下车来。本来同路而行,恰好在一处加油,又恰好在此旅馆休息,不算什么凑巧,可盛世尧既然提出来,就一定是有问题。
周通说他下车去探一下路,得到了盛世尧的首肯。隔着窗,见周通没有立即就走向白色轿车,而是不慌不忙地走到另一边,假装是去抽烟。直等走进灯光射不到的暗处后,他才悄悄地绕行到了白色轿车前面,隔得太远,又是晚上,看不清他脸上神色,只看到他的身影在慢慢靠近白色轿车,甚至大胆地凑近那车窗去看。
很快,周通就往回走,脸上表情很滑稽,不知他看到了什么。到了车前,他直接拉开后车门,低头对盛世尧道:“尧哥,没事,就。。。。。。一对男女在打野战。”
话说得既白又明了,没人会听不懂,我顿时脸抹了红,原来那白色轿车里的人之所以不下车,是因为。。。。。。在做那件事。真是要命,都到了旅馆门前了,居然多走两步路都不行,这样实在是有碍风化啊。
大伙都觉得有些尴尬,六子和周通嗤笑出了声,盛世尧倒是不置可否,挥挥手就都下车了,仔细看那辆白车,确实似看到有在抖动,可见里面“战斗”有多激烈。移开目光,我们相继走进了旅馆,一直到楼上进房前,盛世尧却再次警告:“今晚留点心。”
极少看他如此谨慎,而且面容严肃,所以一进房,我就好奇地问:“是有什么不对吗?刚周通不是已经证实了那车内就一对那。。。。。。什么的男女嘛。”
他没有应我,一边解着扣子一边走到窗边。我也跟了走过去,发觉底下的视线被旅馆的广告牌给遮住了,看不到停车位置。盛世尧一脸深思状,我也不去扰他,径自拿了衣物去梳洗,坐了一天的车,浑身骨头都酸痛。
待我一身清爽走出来,发现他居然还凝立在窗前,视线定在窗外某处。听到我声音,他回转身来道:“你先睡吧。”说完就往门边走,拉开门后似想到什么,回过头沉声告诫:“小小,你最好别离开这间房。”
当时我只以为他是在提醒也是警告我别想再逃,等他消失在门后,耸耸肩膀表示无语。经过上一回那事,就算是再给我个胆子,一时间我也不敢再逃了啊。无论是比智商,还是比阅历,或者是比手底下功夫,我都没他盛世尧强,在他面前,我是被吃得死死的。
他这一走,很长时间没回来,不知道是去干嘛了。我是祈祷他最好另开房间睡觉,那样就用不着我做那抱枕了,躺下没多久,就迷糊着要睡过去。忽然一道尖利的声音划入耳膜,把我给惊了一跳,瞬间人清醒了过来。
仔细听了听,四下安静,仿佛刚才那极其刺耳的声音是我错觉。心想难道是我又做梦了?可是那声音好真实啊。
不管是不是错觉,因为被惊吓,心跳加速是一定的,且那种被尖利声音刺激耳膜的感觉十分强烈。房内只开了一盏壁灯,昏昏暗暗的,盛世尧不知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没来由的觉得不安,他究竟去办什么事了?这个旅馆是随意选的一家,按理他不可能会有什么“业务”需要晚上去做啊。那就是去找周通他们了,又商议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事?
心头划过不快,还跟刘悦说我是自己人,他就没把我当自己人过。重新躺下闭上眼,可没几分钟,尖利声再度传来,这次我听得真切,完全不是错觉,但奇怪的是我竟然听不出那声音的方位,就好像是从四面八方充斥进耳一般。有那么一瞬,我感觉到胸口发闷,脑袋昏沉,欲作呕似的。
如此情形,哪里还能睡得着,翻身下地,先去窗口看了看,又再在房内各处寻了下,没有任何收获。走到门边正要拉门,忽然想起盛世尧离开前的警告,不由迟疑了起来。但那声音实在太过诡异,房内静谧之极,不安感越来越浓,犹豫再三,我还是打开了门。
出门是打算去敲周通他们的房间问问看,有没有听到这怪声。可就在我走到周通房门前时,那尖利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了,这次我听得清楚,那声音来自头顶。抬头看了看,虽然璧廊的灯光很昏暗,但天花板是白色的,还是一目了然,并没有装置任何音箱之类的东西,难道音源来自上一层?
是装修工用的电钻声音吗?深更半夜装修,这旅馆对客人也太不负责任了吧。但仔细听,又不像是电钻声,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刺耳感觉。
突然间,那声音变成了单一的音频,而莫名有种牵引的力量袭进我脑,我没有再去敲门,而是越过了周通那间房,一步步往电梯方向走,当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去看看发出这声音的是什么。
等我走入电梯后,都有些无法分辨究竟是声音还在源源传出,还是在我的耳膜产生一种共鸣。只觉得整个人都被包围住,想要挣脱束缚,就得把那声音给弄灭掉。
电梯上去一层,门就打开了,走出去时恍然想起我好像没有按楼层,又好像按了,如此短时间内的事居然很模糊。一定是我太专注在这声音上,把别的事给忽略了。
69。魔音(2)
就在我犹疑间,耳旁似听到盛世尧在唤:“小小,回来。”可是我所处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