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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郎问道：“你怎么知道对岸有秘密武器的？”
“凭我设身处地站在对方角度的感觉。为此我想到东岸走一趟。”哈罗德盯着团长说。
布郎转过脸看着马，尽管眼光不在马身上。哈罗德发现夕阳下他牵马的剪影很好看，特别是那一撮胡子，要是他和马身上披挂上盔甲的话，活脱脱像画中的古代武士。
武士不解：“干吗不让他们去，你的侦察排不够的话，我可以把我的侦察连借给你。”
“对方戒备森严，防守得滴水不漏，也许只有一两颗沙子才能漏过去。我只要二个人：一个特工，我们手上有这个人，长期闲置着。另一个就是懂得防御工程学的前工兵，名叫哈罗德。”
布郎的小脑袋转得非常快：“你的意思是通过造纸厂的下水道进去？”哈罗德默然。
十一月初，哈罗德发现清清的河水在某一段涌出一大片黄绿色，水里散发出一股呛人的味道。离河不远处是造纸厂，他断定这是造纸厂的排污管通到水里。潜下去掌握了一下，推算出管子外径在100毫米左右。他知道苏联最早的钢管厂是德国援建的，生产的钢管是通用公称标准管，由此推断这是外径108毫米的管子，一个人在里面出入绰绰有余。
部队后撤时他留了个心眼，带着马提亚斯到造纸厂，把管子的入口用碎石破砖水泥块堵塞了。这个秘密除他和马提亚斯外，他只告诉了布郎，连基泽鲁都不知道。
布郎沉吟了好一阵子，显出一块面包被迫让给别人的惋惜来：“特工我可以给你，另外给她嫁妆，明天上午吧，因为找嫁妆需要时间。”
（三）
布郎翻身上马，自言自语说好长时间不骑马了，发现这骑马就是没有坐车舒服。哈罗德没问他的小车到那里去了，怕他难堪。
布郎跳下马，名为通讯员、实为勤务员的通讯员接过缰绳，把马牵到掩体背后专门新修的马厩里。
团部，基泽鲁正敞怀俯在沙盘上，移动着一个个小旗子，嘴里念念有词，听见脚步头也没转：“怎么样，训斥完了？电话里说两句就行了，非得要追上门去破口大骂。”
布郎把帽子挂在衣帽勾上，边脱大衣边问：“那两个一胖一瘦的妞呢？”
基泽鲁叉开姆指与食指在沙盘上比划着，半天才说：“回家了。”
“回家干什么？”布郎不快地问，后面想追问一句“谁批准的？”想了想强忍住了。
基泽鲁从沙盘上抬起头看着他，稍稍提高了声音：“卡留娜喂鸡去了，每天这个时候都去，这你是知道的。”
布郎无奈地走到沙盘旁，倒骑在椅子默默回味着刚才与哈罗德的对话，以及他涉及到的那些地方。
卡留娜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后面跟着丽达，两人都拿着大小不一的柳条筐，卡留娜兴奋地喊道：“我家老母鸡要孵小鸡了。”配合着她的声音，筐了里面呱呱地叫着。
布郎一脸愠色：“这是团部，是指挥作战的地方，不是养鸡场，更不是孵化站，你给我抱回去。”
卡留娜噘着嘴：“你们不让我回家，我只能带到这里来，我可以把它们放到马厩里，这不影响你的指挥作战吧。”她贴到布郎身边，讨好地笑着：“等小鸡孵出来，我给你熬鸡汤。”
“用小鸡熬鸡汤吗？你真残忍。”基泽鲁撇嘴，耸耸肩膀。
丽达说：“我看到卡留娜的村长了。”
“那又怎么样？”布郎和基泽鲁异口同声问道。
“他说，以后集体农庄不再限制庄员们养鸡了。”
基泽鲁兴味索然地掉转过头，布郎却产生兴趣：“这意味着今后我们可以吃到更多的鸡蛋了。”
布郎让丽达把筐子交给卡留娜，邀请她到外面走走。卡留娜说：“是不是哈罗德给她说了什么悄悄话呀。”
基泽鲁点燃一根香烟，猛吸了一口吐出来，烟雾笼罩在他脸上，看不清他的表情：“扯淡，那有让别人转达的悄悄话。”
布郎与丽达在即将消失的晚霞中漫步，丽达看着布郎的侧影，感到很男人。不过这种欣赏一闪而过。她向团长打听哈罗德的近况，他却拉起了家常：“我们见面大概有两个月了吧？”
丽达认真想了想说：“64天。”
“记得当时你是作为特务不请自到的。”布郎认真地说着笑话，“我想问一问，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投入我们的阵营的？据我所知，他们对格鲁乌还是很照顾的。”
丽达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准确地打中前面的一只秃鹫，秃鹫叫着跳跃了一下又回到刚才的地方，借着尚未完全笼罩的夜幕，两人发现那里有具被雪掩埋、被秃鹫翻出的尸体。
布郎追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跟师情报处长一个腔调。”丽达显得有点激动，“记得二连连长吗？？我指的是那个贵族，我对他说，我是学国际政治学的，其实我还有一点你们可能不知道，学习国际政治必然要涉及到世界史。我父亲失踪的前一天晚上就跟我讨论法国大革命。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天授人权’、 ‘三权鼎立’。当然这些东西在苏联是不能公开提及的，我父亲就是榜样。”
“对不起，让你提起伤心的事了。”布郎表达歉意。
“没关系，我跟你说心里话吧，我恨任何形式的专制。这话我没给哈罗德说过，我希望你永远维护住唯一听众的身份，你说行吗？”丽达转过身与布郎面对面走着，布郎往前走，她往后退。布郎刚想提醒她，可是已经晚了，她一脚踏空，一屁股坐在雪地里。
忽然丽达想起什么，一骨碌爬起来说：“嗳，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凭什么呀？”
第十二节 苏军的秘密武器（中下） ＇本章字数：3213 最新更新时间：20110809 03：42：26。0＇
郎注视着丽达：“你知道‘秘不过三’吗？”
“嗯？”丽达歪斜着头，脸上因成熟而恬淡。
布郎环视周围：“有个秘密，我、哈罗德、马提亚斯知道。现在这中间有个人不在了，知道这秘密的只剩下两个人了。我想补充进来一个人，期望得到你的配合。”
丽达已经明白了，只是不知道具体内容。
布郎黯然神伤，在丽达的再三追问下，把哈罗德的计划托盘而出。
丽达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地听完，半晌才说：“他为什么非要叫我去？”布郎早想到她会提这个问题，抛出早准备好的高帽子，什么你是格鲁乌特工啊，他最信任你呀；你是他的知己啦；你身手不凡，舍你无他之类的给她一顶顶戴上，直到她的头承受不住过重的份量为止。
“怎么样？”布郎转动眼珠，努力在丽达的脸上找寻答案。丽达却显得很深沉，兜着圈子，还夹着外交辞会，“我原则上不反对你们的建议。”布郎好像一下子到了日内瓦的国联会议，并设想后面肯定有个转折词。“但是，我觉得哈罗德其充量只是执行者，尽管他提出这么个损人不利已的缺德计划。”
丽达忽然不说了，只是向布郎展现她美丽的大眼睛。布郎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了，直截了当地说：“你把一切想法都说出来吧，这里没有外人，说出来我们回团部，我感觉浑身的血都冻住了。”
丽达扑哧一笑，夜幕里看不清她的脸，只有洁白的牙齿在闪现：“好吧，我会让你的血液都重新流动起来，我同意，但别忙着高兴，我是有条件的。你知道与我一块的米沙已经参加了突击队，乌克兰临时委员会也到处网罗人才，像我这样的人，肯定是抢手货。但是在你的保护下我只能给那个只会做萨洛的乌克兰胖女人帮厨，你不觉得浪费宝贵的人才吗？”
布郎拉长了脸：“噢，丽达小姐，这就是我那么竭尽全力保护你的回报？埋没人才？”
“让一个特工帮厨，也算不上任人唯贤吧？嗯。”丽达轻轻捅了团长一拳，他举手投降了：
“好好好，等完成任务，我建议上级把你正式吸收为志愿人员，编入国防军，怎么样？”丽达“哼”了一声，乜斜了他一眼，自顾自转身走了。
“我没说完呢。再说，你还可以与你的朋友相会，完成任务后我让你们团聚一天，你听到没有……”一阵寒风掩没了他的喊叫。
第二天凌晨，哈罗德早早在路边守候。一辆履带式摩托车来了，车上坐着他非常熟悉的特工，她拉他上车，摩托车没在营部停留，一直往二连开去。
德军的履带式摩托车像老牛拉的破车，在雪地上走得比人快不了多少，营部到连部走了十八分钟，仅仅比哈罗德最快的那次步行早二分钟。
哈罗德与丽达各拎着一个大包，像参加花样滑冰的情侣一般。他们径直穿过二连二排的主堡，在所在人讶然中拐入左边，经过长长的甬道，来到一排阵地。
丹尼尔一脸茫然地跟进来了，瞠目结舌地看着哈罗德与丽达脱掉外衣，拎起包走向通往水井的那个通道。在通道口哈罗德转身对他说道：“好好守在这两个小时，记住不让任何人进来。”然后放下的门帘，把他隔断的外面。
二人套上潜水服，戴上护目镜，先后滑下几近垂直的水井，“扑嗵” 、“扑嗵”掉进河里。他们在坚冰下的水里相扶相携，挪动着脚步。水并没有想像的那么冰冷刺骨，实际上慢慢产生了一点温暖。暗流下他俩轻飘飘的，数次被浪涌起来，头碰到冰层上。不到百米的河床他们摇摇晃晃摸索了将近十分钟，然后手碰到东岸，哈罗德打开手提手电筒，黑漆漆的水里顿时出现一团光亮，灯光依次扫过布满铁丝、卵石、草根、沙石的河岸，寻找管子出口。
走了一会儿，哈罗德的手被丽达拽向相反的方向。毫无疑问，他们在水里偏离了方向，因而迎着水流向上寻找。一些狗鱼追逐着灯光，不断碰到他们的头上、脸上、腿间，让人觉得痒痒的。岸边的颜色慢慢染上黄色，后来他们抵达了那个洞口中，哈罗德钻进去时一大群鱼“轰”地四散而逃。
哈罗德与丽达一前一后在管子里爬行，身体下面沉淀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滑又腻，哈罗德的肘弯碰到什么硬东西，他怕划破潜水衣，不再用肘，像南极洲那些海里的象狮虎豹一样用手掌爬行。
前面没路了，搅拌起的污泥挡住了视线，等待水稍变清后，他看到前面是垂直的砖壁，下面是深坑，上面是十分肮脏的水，水黑得像墨汁一样，哈罗德往上划行，冲破上面飘浮着的厚厚杂物，头露出了水面。
水面上面是小天井，约莫一米见方，五米深。砖壁很滑，哈罗德怎么扑腾都上不去，一直折腾到精疲力竭还是徒劳，他急不可耐地在潜水服里大吼大叫，狠狠咒骂设计这个垂井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修建这个天井的人的女眷们。
丽达等待不耐烦了，一把将占着茅坑拉不下屎的哈罗德拉到水里，她运足气，猛往上一窜，两腿分开一蹬，在空中稳稳站住了，两腿几乎成了直线。接着她往上一窜，双脚在上面站住后又往下滑了半截，但总算没有一滑到底，再一窜，再窜……就这样上三步退两步半地蹿到了顶部，然后猛一发力，在彻底掉下来的一瞬间，她成功的扳住了上面的一个地方，翻身跃升到了上面。
她脱掉潜水衣，摘取密缝头盔的那一刻，一阵腥臊臭气熏得差点让她昏厥。她挣扎着解下自已的衣服、裤子、皮带结成绳子放下去，把哈罗德拉了上来。上面是缓坡，两人本想坐着歇息片刻，无奈味道太难闻，只得尽力往外爬。
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吱吱声和女人的尖叫声，他俩踩在密密麻麻的老鼠上了。勇敢无畏的丽达吓得瘫软在哈罗德怀里，好半天才恢复了呼吸。
远远透过一丝光亮，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声音越来越清晰了，还有呲呲的电焊声和斥责声，一大群老鼠在他们脚前使劲跑着，跑到尽头又吱吱叫着从脚下冲过。
哈罗德来到曾经他堵塞的地方，那些碎石烂砖已经冻成一块了，两人使劲推了几下，纹丝不动，分明是与周围的土石连成一体了。哈罗德懊悔得直咂胸脯：怎么没预料到这种情况呢？只有等待已方炮击时用炸药炸开了，还不能伤到自己。
丽达可不想与老鼠为伴，她顺着来路爬回去，很快找回来一根铁棍，看来她曾留意过。下水道里不乏棍棒，甚至还有撬杠之类的，猜想这个地方是以前工人们暂存脏物的地方。“真是吉人自有天助。”哈罗德对丽达说。他慢慢往外捅，捅了好长时间，终于捅开了一个胳膊粗的洞。老鼠遇见光亮，成群结队钻出洞。
对于哈罗德来说，这个洞足够了：顺着洞往外看，空地上放着一个巨大的像卷扬机般东西，远处还有好几个。卷扬机下面有四个轮子，一头高高翘起，长度和高度像一战时德军的巴黎大炮，另一头差不多挨到地下，整个框架用钢轨焊在一起，朝上的斜坡上铺着钢板，
这些卷扬机上面都搭着苫布，上面被雪覆盖，难怪飞机没有发现。
哈罗德还盘算着打开洞口到外面去，一个工人往这边走来，边走边掏出裤裆里的东西，专门对准洞口撒进去一泡热尿，嘴里念念有词：可恶的老鼠，你像我们的厂长一样可恶，我让你喝尿，我让你……
哈罗德与丽达咬紧牙关，生怕不小心一个喷嚏，打断工人解恨的意淫。
远处一个人喊他，看来就是他意淫的对象：“哪来这么多老鼠？你查看一下然后给我报告。”
“是的厂长。”工人对刚才撒尿的地方认真察看起来，确认这只是一个新开的老鼠洞后大声报告：“厂长同志，这好象是个老鼠洞。”
“怎么哪么多老鼠呢？不会地震吧。”厂长肯定看过《十万个为什么？》，有刨根问底的好习惯。
“这谁知道，也许老鼠搬家，也许他们遭到入侵。”
厂长恶恨恨地朝他瞪眼：“行了，你虽然是技术员，研究老鼠却是外行。尿个尿花这么长时间，赶快回来干活。听着，你给我少点牢骚，不然我把你送回乌拉尔钢厂。”
丽达用脚尖蹭了他一下，示意他回去。哈罗德想把洞口堵住，丽达说：“没用的，你堵上老鼠会挖开的。”她说的有道理。
回来时容易多了，只是在找井口时费了点时间。清咧咧的河水洗刷了两人衣服上的污渍，等到从井底冒出头时，忠实的丹尼尔在一排那帮人簇拥下等在上面，他嚷嚷道：“你们洗澡用了这么长时间，说好的两个小时，现在已经快五个小时了。”
“这是我们吃饭用的水井，竟然用来洗澡。”
“当官的可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