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又喜滋滋地对媚娘道:“妹妹,姐姐送了人参、雪莲、首乌等补品来,不知道哪样合妹妹服用,待会儿让太医看看。”
媚娘感激地道:“谢谢姐姐!妹妹现在不方便给姐姐行礼道谢,姐姐恕罪!”
王皇后笑着点头,又冲李治道:“皇上,给小公主起名了吗?”
李治摇摇头,道:“尚未起名,朕正在想。”
王皇后道:“皇上慢慢想,这名字是一辈子的事,可不能起坏,一定要给小公主起个又好听、又吉祥、又响亮的名字。”
李治“嗯”了一声,又点点头。
这时宫女摆上晚膳,媚娘对王皇后道:“姐姐留在这里,我们姐妹与皇上一同用晚膳吧。”
王皇后笑着摇头,道:“算了,姐姐头痛还没有好!想先回寝殿歇着了!就不打扰妹妹和皇上了。”
媚娘忙道:“姐姐慢走,凝柔,送送皇后娘娘。”
皇后走后,李治叫人把桌子搬到床前,亲手喂媚娘用膳。
媚娘吃了几口,道:“皇上,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吧?”
李治道:“我哪里吃得下东西。”
媚娘撅撅嘴:“就知道你不爱惜自己,别光顾着让我吃,你也吃啊!我们一同吃!”
李治也吃了几口,道:“这道翡翠菜心不是你最爱吃的吗?今日这道菜格外好吃,与往日不同。”
媚娘就着李治的手吃了几口,道:“味道是一样,只是你我心境不同,是以格外好吃!”
李治又喂了媚娘几口米饭,道:“你说给小公主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媚娘笑道:“起名字是皇上的事,皇上慢慢想吧,臣妾可不敢插言。”
过了些日子,公主满月了,皇上照例给公主办满月宴会,连皇室宗亲也来道贺。
李治宣布,公主赐名李兮,封号朝阳公主。
媚娘心下暗暗警惕:“在历史上武则天的这个公主将会死于非命,我可要加倍小心保护着她。”
满月的酒宴完后,媚娘抱着朝阳公主回到清宁宫,将她放在自己的卧室之中,吩咐奶娘好生照顾,便拿了替换的衣裳前去温泉沐浴。
这处温泉建在清宁宫南侧,一向是皇后沐浴的地方,媚娘搬来清宁宫之后,皇后便请她一同使用,这温泉自然不可能是露天温泉,乃是建在一处宫室内,名为“玉池汤”。
凝柔伺候媚娘脱了衣服,泡在温泉中暖身,过了一炷香时间,媚娘正泡得舒适,忽然脑中闪过一事,急忙喊道:“凝柔,快!伺候我换衣裳!咱们回宫!”
凝柔纳闷儿道:“怎么了小姐?干什么啊?”
媚娘只道:“快快!”
待穿好了衣裳,媚娘向清宁宫快步奔去,一进自己的卧室,便看到朝阳公主独个儿躺在摇篮中,宫女太监踪迹不见,媚娘急忙赶上前去,解开襁褓查看,只见那小公主格格笑着看她,宛如在迎接母后到来一般。
媚娘长出了一口气。
皇后这是从门外进来,看到媚娘面色凝重,就是一愣,道:“妹妹,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不妥之事了吗?”
媚娘笑道:“没有!料来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有皇后娘娘照顾着,我们母女自会万事大吉。姐姐您瞧,朝阳一看到您,就笑呢!”
王皇后也笑了,道:“可不是嘛!这丫头,就是爱笑!本宫很是喜欢她!”
媚娘摸摸身子,道:“我刚去泡温泉,泡了一半便跑来看公主,身上不舒适,我再去泡泡。姐姐,我回头再来见你说话!”
王皇后看了看她,佯装嘲笑道:“你瞧你,有了孩子,要紧得什么似的,如同傻瓜一般,快去吧,我看着公主,你尽管放心。”
媚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拿了身衣裳,带着凝柔又去沐浴。
走到宫门口回身一看,王皇后正俯身看着朝阳公主,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儿。媚娘笑了笑,自去。
媚娘喜欢沐浴,是以每天都要花一个时辰时间泡温泉,待她沐浴完毕,清宁宫偏殿已经摆上午膳,媚娘早就饿了,一进门先问:“公主有谁陪伴?”
素浣道:“奶娘已经进去看了。”
媚娘拿起筷子道:“这便好了,本宫早就饿了,这可要大吃一顿了。”
正吃喝间,只见奶娘方氏在卧室高叫起来:“来人啊!来人啊!”
媚娘这一惊非同小可,也叫:“我的孩子!”筷子失手落地。
急忙跑向卧室,只见奶娘方氏站在摇篮边上,手里抱着朝阳公主,脸都白了。
媚娘急道:“怎么了?”
奶娘将孩子抱给媚娘看,嘴上说不出话来,浑身抖成一团。
媚娘就着她的手细看,只见朝阳公主双目紧闭,脖子上一道红色掐痕,竟是已经死了!
、夭折
媚娘双眼一翻,向后就倒,凝柔忙扶住她,这才没有磕在地上,但已是人事不知。凝柔叫道:“眠月,快去通知皇上,素浣,你去叫太医。”
李治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宣政殿与长孙无忌谈论政事,一听此言,也不向长孙无忌打招呼,风驰电掣般来到清宁宫,一进门便去看媚娘,此事媚娘已经被太医救醒,她流着泪对李治道:“小治!孩子,孩子没了!”
李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媚娘,你要想开些,莫要伤心。”
媚娘摇摇头,只道:“孩子没了!孩子没了!”
李治看到媚娘的惨状,怒火陡升,向着奶娘喝道:“你这奴才是怎么看孩子的?这点儿小事儿都做不好吗?孩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奶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求饶道:“皇上饶命啊!奴婢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小公主的满月宴会过后,娘娘把小公主抱到寝殿,让奴婢好好照顾小公主,过了一炷香时间,奴婢忽然想要大解,便让丫鬟追美代为照顾小公主片刻,奴婢大解完后,来到寝殿,看到王皇后正在和小公主玩儿,奴婢便侍立一旁,王皇后和小公主玩儿了一会儿,就走了,当时小公主睡着了,过了一会儿,王皇后派人来叫奴婢,说是给小公主缝了一件衣裳,让奴婢抱着小公主去试穿,奴婢便带着小公主去试穿,由于衣裳有点儿不合身,奴婢便将小公主放在皇后娘娘寝殿中,和皇后娘娘商量怎么改衣裳,过了一会儿,奴婢抱着小公主回到武昭仪的寝殿,揭开襁褓想给小公主喂奶,不想却发现小公主已经死了。皇上恕罪啊!”
李治对王皇后有成见在先,这时听见朝阳公主是在王皇后寝殿死的,立时大怒:“把这老奴拖下去收监,把王皇后给朕抓来。”
媚娘隐隐觉得不对,可也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她劝道:“皇上,姐姐身为皇后,身份尊贵,如何能抓她?臣妾总觉得事情不一般,可能皇后遭了陷害。”
李治握住她的手,道:“公主是在她的寝殿中出事的,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媚娘,你不要管了,今天非要好好惩治这恶妇。”
媚娘劝道:“这正是奇怪之处,姐姐怎会在自己的寝殿中害我孩儿?难道怕别人不知道凶手是她不成?”
李治道:“不管是不是她害死的,我孩儿是在她寝殿中出事的,朕先已说过,这便足以制她个照顾不力之罪。”
媚娘还待再劝,侍卫已经压着王皇后进来。
王皇后扑通一声跪倒,连呼:“臣妾冤枉!皇上明鉴啊!”
李治道:“你冤枉在哪里?朕把媚娘和小公主托付与你,你竟照看不力,致使小公主被人害死,难道朕不能治你未尽职责之罪吗?”
王皇后道:“是!是臣妾照顾不力!皇上如怪罪臣妾这一点,臣妾无话可说!可是臣妾确实没有派人掐死小公主,望皇上明察。”
李治道:“虽然你口尖舌利,言之凿凿,朕却以为事情到底如何,还待详查。来人,将皇后幽禁于清宁宫寝殿之中,待朕查明真相后,再行处置。”
侍卫们闯上来,夹起皇后就走,王皇后大叫:“皇上明鉴啊!”声音渐渐远去。
媚娘早在现代读这段唐朝历史时,便觉奇怪,一说是武则天害死了亲生孩子,二说是王皇后害死了小公主,这两种说法都不对劲儿。若说是武则天害死的小公主,确实缺乏史实证明,乃是后人妄断,况且自己真的没有害死孩子啊。若说是王皇后害死的小公主,这小公主又非王子,也不能继承王位,王皇后害她为甚?这于理不通啊!
那么到底是谁害了小公主呢?又是谁嫁祸给王皇后的呢?
媚娘正想间,太医在一旁叫道:“皇上娘娘,小公主没有死!”
媚娘和李治急忙冲过去细看,小公主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太医手指放在小公主手腕儿上一脸欣喜:“皇上,小公主还有脉搏。”
李治忙道:“快!救救她!”
几个太医一起围上去诊治,忙做一团。过了一会儿,耿太医道:“皇上,娘娘,小公主现在还在昏迷之中,没有脱离危险,待臣等开出药方来,小公主喝下去,过几个时辰就会醒来。”
屋外天色已经渐黑,星辰升上天空,新月如钩,夜色迷蒙。
媚娘看了看天,道:“小治,你累了吧?你只管去休息,今晚我来看顾着小公主,也许明日你醒来,小公主已经苏醒了。”
李治摇摇头,道:“你睡不着,我又如何能睡着,我也看顾着小公主便了。”
两人坐在桌前,看着太医们忙碌不休,他们给小公主服了药,便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李治和媚娘两人。两人先还低声谈论着小公主的事,后来夜色渐深,他们不知不觉间都伏在桌上睡着了。
整个清宁宫陷入了沉静之中,奴才们也都睡了。
在这片宁静之中,传来了一个人微小的走路之声,像猫一般轻柔,那人细细的急促地呼吸着,似乎很是紧张。他手上中捧着一个小香炉,香炉中飘出两缕青烟,此烟闻之刺鼻,李治和媚娘睡梦中闻到此烟,动了动身子,双双昏了过去。
那人走到李治和媚娘身边细细查看,见他们果真人事不知,便走到小公主近前,拔出一把精光闪耀的匕首,向小公主插去,堪堪要刺到小公主时,李治忽然跃起,大步冲上前去,叼住那人手腕儿,喝道:“住手!是谁竟敢伤我孩儿?”
那人吓得浑身都软了,结结巴巴地道:“皇……皇……”
媚娘也站起身来,定睛一看,只见那人秀发高挽,鬓插牡丹,身穿大红绸衫,随着门外微风飘动不已,脸色煞白,双唇铁青,双目露出及其惊恐之色。
此人竟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名叫王晚芝。
李治将她甩在地上,厉声问道:“你说!为何伤我孩儿?可是皇后指使你的?”
王晚芝双唇抖动,似是吓得哑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媚娘狠命抓住她衣衫摇晃,喊道:“你为什么害我孩儿?你好狠的心,连襁褓中的婴儿也不放过!为什么不来害我?有什么仇怨,你只冲着我来便了。”
王晚芝嗫嚅着口道:“皇上……皇上……”
李治大声冲门外叫道:“来人,把王晚芝拖出去,严刑拷打,直到她招供为止。”门外突然出现一群侍卫,轰然答应,闯了进来,正要把王晚芝拖出去,只听一声破空之声——“嗖”!王晚芝应声而倒,死在当地。李治和媚娘大吃一惊,定睛一看,王晚芝喉头插着一只黑箭,正是媚娘先前所中过的那种黑箭。两名侍卫跳到院中查看,只见院中空无一人。
两人都皱起眉头,李治摆摆手,道:“拉下去!拉下去!”对媚娘道:“此人好毒!杀人灭口,连同伙都不放过!”
媚娘低头想了一下,道:“皇后娘娘现下被关着,无法传递消息出去,这幕后黑手当不是她!”
李治看向小公主,道:“孩子已经死了!是吗?”
媚娘垂下头去,哽咽了一声,突然扑到李治怀里,哭道:“死了!孩子已经死了!小治!孩子已经死了!”
李治紧紧抱住媚娘,安慰道:“媚娘,你不要哭!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若你再哭,我也忍不住想落泪了。”
媚娘在李治怀中拼命忍住眼泪,道:“好!我不哭!小治,你也不要伤心了!”
由于幕后黑手不是王皇后,李治便下令将王皇后放了出来,并好言安慰:“皇后,你受委屈了,事情是王晚芝干的,与你无关,是朕鲁莽了。来人,赏赐皇后金银珠宝,以慰皇后之心。”
王皇后跪倒在地,一脸如释重负,道:“臣妾谢皇上隆恩!臣妾受点儿委屈不算什么,只要皇上和妹妹知晓臣妾一片真心,臣妾便放心了。”
媚娘急忙趋前,双手相搀,道:“姐姐高风亮节,妹妹心下甚是感动。姐姐请起,快,来这边坐,不要跪得累着了。”
小公主虽是去了,媚娘仍是住在清宁宫中与皇后作伴,一晃半年过去了,这天太医来请过平安脉后,欣喜地告诉媚娘和李治:“恭喜娘娘,恭喜皇上,娘娘又怀孕一个月了!”
三人都一脸惊喜,皇后道:“恭喜妹妹,恭喜皇上,这么快又得龙子!”
媚娘摸着自己的肚子,笑道:“还不知是男是女呢!姐姐便先恭喜起来。”
李治抱住媚娘的肩膀,也摸着媚娘的肚子道:“是男是女都好,我都喜欢。”
皇后看此情景,笑着躬身道:“皇上,妹妹,臣妾觉得有些困,想回寝殿休息,臣妾告退。”
李治摆摆手,继续看着媚娘微笑。
皇后走后,媚娘道:“小治,自从你和皇后成婚,还没有圆过房,皇后姐姐真是挺可怜的,小治你觉得呢?”
李治斜眼看着她,道:“我若是去和皇后圆房,媚娘你还不得哭死?”
媚娘抡起小拳头轻轻捶着李治的胸口,娇声道:“是啊!你不准去和姐姐圆房,不然我就要生气。但我只想知道,你想不想和姐姐圆房呢?”
李治摆摆头,反问:“你说呢?”
媚娘掐着李治的腰,道:“你坏死了!人家问的是你,你却来问我。”
李治道:“我对皇后有没有情,难道媚娘看不出来吗?我只当她是路人一般,与我毫无干系。”
媚娘幽幽叹道:“如若姐姐嫁在寻常人家便好了,那时姐姐便可与夫君夫唱妇随,形影不离,举案齐眉,而不用与媚娘同分一个丈夫,这般受委屈了。”
李治道:“她若想嫁与旁人,我总能随了她的心愿,就如同萧淑妃一般。”
媚娘看着皇后寝殿的方向,摇着头道:“我看得出来,姐姐喜欢小治。小治,姐姐端庄华贵,虽不极美,倒也风华端丽,你难道一点儿都不动心?”
李治执起媚娘的小手,道:“我只知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媚娘笑了,枕在李治肩上,道:“小治,能得你爱恋,媚娘妇复何求。”
媚娘刚怀孕一月,正是安胎要紧的时候,皇后有看顾职责,媚娘吃的用的都防备得极是仔细。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