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睡醒脑袋迷迷糊糊的,还没记起之前被医生掳走的事情。千叶在心里打着小九九,如果夏目在的话,应该不会让那只大妖怪把自己一口吃掉吧!
“啊哈,这是,名取的事务所。”千叶摆摆手,“只是带你来这儿坐坐,好了解一下名取平时的工作情况。”
事实上,除了拍戏之外,名取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呆在事务所里。
夏目转过头来,觉得眼前这位医生的笑容有点贱,他想起来了,名取让自己做他的助手未遂,于是便派了医生来绑架自己?
可怜的名取就这样无辜的背上了黑锅。
夏目“蹭”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就准备夺门而出,被千叶一把拦住了。
“名取去捉妖了,马上就……”
千叶看到夏目伸向门把的手顿了一下,剩下的话全部咽回肚子里。
捉妖……
夏目想起菱垣孤孤单单一个人茫然执着的眼神,露神消失的时候自己留下的眼泪,想起燕临走时那个冰凉湿润的吻,握成拳的手指越捏越紧。
不是这样的,妖怪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其实……”
千叶还要说什么,就感觉一阵劲风迎面扑来,茶几上的水杯抖个不停,名取放在办公桌上的西装被吹起了一个边角,突然“啪”的一声,玻璃杯掉在地上摔个粉碎,水渍在地板上越扩越大。
“猫咪老师?”
“碰——”
千叶扶着墙壁爬起来揉一揉被撞扁的脸,眼镜被打歪了,玻璃片割破了眼角的嫩肉,对着前面再使劲地眨眨眼睛,还是看不见。
因为看不见,所以眼前的一幕变得有点好笑了。夏目双手抱住空气身体努力往后仰,偶尔抽出右手来隔空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像是在阻止某个东西朝千叶这里奔过来。
立直了身体,千叶扶正撞歪的眼镜,他知道夏目手里抱着一个妖怪,只不过现在太阳还没落山,他暂时看不见。
“夏目,放开,让我把这家伙一口吃下去。”
夏目一个拳头捶到斑的头上,用力之大,连千叶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猫咪老师!”
猫咪老师立刻变回了猫身,趴在夏目的肩膀上“喵呜喵呜”的叫着。千叶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实在不相信刚才把自己撞翻的就是这个肥肥的看上去懒懒贱贱的,招财猫?
猫咪老师使劲瞪,再瞪,继续瞪,直到千叶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一个绷带“啪”的贴在猫头上,猫先生顶着OK绷的样子有点滑稽。
“猫咪老师先生?”
猫先生别扭的转过头,又听到了这个好难听的称呼!
其实上次夏目吊水的时候猫老师也跟去了,只不过当时千叶极度疲劳后来又睡得呼哈呼哈的,就把猫先生的样子给忘了。
千叶拍拍猫咪的脑袋,“虽然长得有点肥脾气有点臭性格有点懒……”
猫咪老师怒!
“不过还是挺可爱的。”捏住猫咪老师肥肥的脸,往两边一扒拉,千叶有一个恶习,特别喜欢捏动物软软的脸。
夏目在一旁偷笑,“猫咪老师,肥成这样也有人说你可爱啊。”
猫咪努嘴,他是优雅不是可爱!
千叶也笑,两只眼睛在猫咪和夏目之间徘徊。呃,气氛融洽,说不定在这个时候和夏目好好谈谈能把事情搞定。
心里的如意算盘还没打完,夏目就像想到了什么,急急地扯了扯千叶的衣袖,“医生,你说名取先生去收妖了,在哪儿?”
说到最后三个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猫咪老师低低地叫了一声“夏目”,用脑袋蹭着他的脖子,状似安慰。
千叶挑了挑眉,干脆双手抱胸环在前面,这个傻小子,对妖怪的事倒是尽心尽力。
“医生!”夏目又叫了一句。
“我叫千叶,千叶浅。”
“呃?”夏目有点蒙。
“就在附近当铺老板的家里,快去吧,去晚了,恐怕那个妖怪就要被雷劈了。”
夏目夺门而出,千叶又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慢慢喝着,等着名取完胜归来。
“夏目,夏目。”
跑得太快了,穿过身边的风割得脸有些疼,猫先生的声音传到耳朵里若隐若现,像是出现了幻听。
“夏目,那个妖怪,和你无关,你不用这么尽心尽力!”
“吱——”是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猫老师没来得及刹住,“碰”的撞到了夏目的腿上。
“夏——目!”揉着猫脑袋仰头看向突然呆愣下来的夏目。
前面拖了一根长长的绳子,沿着绳子一直看过去,是一个女人的背影,绳子的源头系在她的脖子上。
妖怪吗?
夏目捡起绳子轻轻一扯,妖怪转过头来看着他,半晌,“嘿,人类的小子,别多管闲事。”呵,又是一个能看见妖怪的孩子。
夏目一愣,手上的绳子松了,妖怪继续拖着它走过街道的拐角。
那个地方,被绳子束缚的妖怪,名取,店铺老板。
“啊咧!”夏目双手合十一拍,抄了一条进路,他一定要在妖怪到之前劝服名取。
妖怪也好,人类也罢,都是属于一个世界里不相交的平行线,能看得见妖怪的人类,既不融于普通的生活之中,也不被妖怪的世界所认可。仿佛是被遗弃在这个社会里,不值得人类去相信,也躲避不了妖怪的纠缠。
千叶又喝了一口水,外面的太阳快下山了,橱柜里一层抽屉被拉开,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绷带。
绷带,这次要捉的妖怪……
人类如果想要在凶狠的妖怪中活命,就要学会除妖的本领,就要变得比妖怪还狠,就要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妖怪!
千叶浅浅一笑,此时他脸上的表情才像一个真正能让病人安心的医生。取下鼻梁上的眼镜,等着太阳落山的时候他就能看见另外一个世界了。
呼之欲出
“夏目,醒来。”
躺在床上的少年眼皮一动,睁开眼睛。猫先生摇摇摆摆走到他面前,“夏目。”
夏目揉揉眼睛,自己正躺在被窝里面,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桌椅熟悉的家具,哦,外面的天黑了。
做梦吗?夏目起身,房间里面除了一人一猫没有别的生物。刚这样想,眼角就看一只蟑螂从墙角爬过,夏目满头黑线——
“不是说过不要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的吗?”
猫先生头上的绷带又多了一条。
……绷带?
夏目眯眼,连忙把猫老师抱在怀里,猫先生因为刚才那一拳正在扭头闹别扭,夏目连哄带骗一番?!
“猫咪老师……”
“哼!”
夏目干笑两声,摸着猫先生圆滚滚的脑袋,“那个妖怪后来……”
三角形的嘴巴快要抿成一条直线了。
夏目开始转移话题,“我是怎么回来的?”
我和名取把你背回来的。
“名取和医生呢?”
在楼下跟塔子解释。
“你的脑袋……”
猫先生往前一瞪,你还敢提我的脑袋!!!
嘴角一撇,墙角的那只蟑螂咻嘿咻嘿的跑到猫先生的脚下,“蟑螂……”
猫先生提起一条猫腿,对着蟑螂狠狠地踩了一下!
夏目汗,自找死路。
回忆在天上闪下一道雷劈的时候就掐断了,夏目甩甩头,脑袋里面最后一幕场景是妖怪躺在地上,脸上的面具裂了一半。
死了吗?夏目想起那个妖怪系在脖子上的麻绳,手上缠住的白色绷带又脏又乱,边角已经被磨破了,得不到自由的妖怪,为什么还要去捉她?
“既然得不到自由,干脆一死了之来得痛快,就让我成全她吧。”名取是这么说的。
夏目曲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在雷劈下来的那一刻窥视到了妖怪的内心,院子门前的石阶,脖子上被绳子嘞得发红的痕迹,流血的手,还有白色干净的绷带。
夏目把头埋进腿里,说他善良心软没用也好,他就是觉得那只妖怪,挺可怜的。什么得不到自由就一死了之,狗屁理论!明明小时候是天真可爱的样子,怎么长大了就变成了那副德性?
猫先生使劲碾了碾,没如愿,蟑螂从它脚下钻出来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哗啦——”一声,门被打开,名取千叶都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塔子阿姨。
“诶?”眨了眨眼睛,夏目以为自己看花了,又揉了揉,没错,跟在塔子阿姨后面的是面具缺了一角的那个妖怪女孩。
“你这孩子在看哪儿啊?”塔子把夏目扶起来坐好,“真是让人操心呢,不过就是中暑而已,好好歇息就没事了。”
手里还拿着一个湿湿的毛巾,估计是给夏目冰敷降温用的。
千叶朝着他眨了一眼,下巴往妖怪的方向一扬,做了一个“冬”字的口型。
“冬?”
妖怪抬头,虽然隔了一张面具,夏目还是感觉到了她对自己露齿微微一笑。
“说什么呢?”塔子把枕头放好,又想让夏目躺下去再睡会儿。
“啊,我是说到了冬天就不会中暑了,哈哈……嘿嘿,那个塔子阿姨,我好多了,想起来走走。”
“呃,那到了晚饭时间再叫你好了。”塔子起身离开。
房间里面就剩下三人一猫一鬼,猫咪老师自塔子阿姨离开起就满屋子追着那只蟑螂跑,千叶双手环胸看向窗外,眼镜被取下来了,眼角旁边还有一道小小的伤口,是之前被猫老师搭的。名取斜斜的靠在门边,叫“冬”的妖怪安静的站在他身后。
她脖子上的绳子……
气氛,有些古怪。夏目挠乱一头软发,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是名取大人帮忙的,其实也不是真的要除去我,只不过想要赌一赌,看能不能把我脖子上的绳子烧断,让我恢复自由。”还是冬先开了口,替名取解释一番。
夏目又看向名取,名取推了推眼镜,明明是晚上,镜片上面居然一片白光闪过。
觉得原来对妖怪非常憎恶的人,也没有那么铁石心肠嘛!
“是故意这样做的?”夏目眯眼,觉得眼前的人又有些小时候天真可爱的味道了。
名取不答话,反而走向前哥俩好般地一揽夏目的肩膀,歪嘴轻轻一笑,“一家人关系挺融洽的嘛!”
夏目一愣,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这阴险狡诈□裸的威胁!
猫先生追蟑螂正追的呼哈呼哈,突然听到这话脚下一顿,单脚立在地板上,上半身往前倾斜的模样有些滑稽,“哗啦”一声门又被打开,“你们,走,出去!”
猫先生速度迅雷不及掩耳,猫爪子朝着外面的空气点了点,脸上的表情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排外。
这是露骨的排外!
名取吃瘪,夏目闷在被子里面偷笑,管你纯不纯真可不可爱,威胁我的就是坏人,坏人是要遭猫先生唾弃的!
千叶朝着夏目一个飞吻,桃花眼往上挑,“我们还会再来的。”
猫先生一个用力关门,千叶的衣角差点被门框夹住。
送走了名取和医生,夏目心情大好,在被子上滚了一圈又滚了一圈,把猫老师抱在怀里狠狠地蹂躏了它的大肥脸一番,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他们,不会再来找我吧?”
不是对名取有成见,只不过实在是不同意他的那一套对付妖怪的方案。
猫先生给了他一副“你白痴啊明显还会再来”的眼神。
“不过,”想起窥视到的妖怪内心,“想不到名取先生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啊。”
猫先生眯了眯眼,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它觉得自己这个保镖做的挺憋屈。
“还有,那个跟在名取先生身后的冬,是怎么回事?”看神情,好像没有不乐意,似乎一切都是出自那个妖怪的本意。
猫先生跳下来开始围着夏目转圈圈,“呃,应该是有一种喜欢的情绪吧。”
因为喜欢,所以想要跟在名取身边,十多年前那个帮她包扎的小孩,长大了也能给她安定感。
“那么,老师,你一直待在我的身边,是为了什么?”
“……”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和沉闷。
被雷劈的那一刻,夏目看见变成真身的斑把自己护在身下,看着自己的眼神温柔沉稳,明明是那么高贵的妖怪,却愿意为了一个软弱无能的人类这样付出。
为什么?
猫先生歪着脑袋,一副严肃的表情也在想着为什么。半晌半晌,寂静的小屋里面传出一声猫吼,“我是为了友人帐!”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让夏目被雷劈死,他斑瞄中的猎物,应该由自己亲手解决,任何人都不能染指。
嘴上这么说,可是猫先生很苦恼,真正的答案藏在内心的某个角落里呼之欲出,可是不管他怎么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直到吃过晚饭夏目做完作业继续躺在被里面“好好歇息”的时候,轻微的鼾声一阵阵传来,猫先生摸了摸还贴着绷带的脑袋,不想了!
白光四散,月光下银白色的头发发出淡淡的荧光,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静静地看着睡得一脸正香的少年,气氛安逸,空气中流动出些许暧昧。
那天晚上,夏目又梦见了自己被一个男人抱着入睡,冰冰凉凉的身体,贴在他发热的脑袋上很舒服。咂了咂嘴,夏目转身回抱过去,昏睡的头在费力的思考,呃,冬暖夏凉,有这么一个床伴,似乎真的不错!
猫咪老师的冲动
春去夏来,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仲夏,斑已经在夏目家里呆了一段时间。每天晚上出去找森林里的妖怪朋友喝酒聊天唱歌,再加上塔子精湛的厨艺,猫咪老师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就连白白的肚皮也越发滚圆起来。
好像越来越有家的感觉,温馨平实,除了偶尔出来闹场两下的小妖小怪和越来越薄的友人帐,这样的日子,就连他这个大妖怪都会留恋。可是今天,大妖怪很苦恼,趴在屋顶上看着落日,眉毛往下搭,摆成了一个囧字,肥肥的爪子托着腮帮子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猫咪老师今天没有跟着夏目去上学,因为他在想夏目。
昨晚喝醉酒一塌糊涂的回到家,夏目已经睡熟,为了不把他吵醒,剩下最后一点意识的猫先生没有开灯,轻手轻脚地爬到夏目被角边倒头就睡。
很好,仲夏的夜晚月光柔和星辰密布,猫先生轻微的鼾声和知了的鸣叫奏响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