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鹤儿怒目瞪视道:“那你刚刚还说他要死了?”
“俊哥儿不是没信孤的话吗?”蓝孔雀眨了眨那凤眼笑道,“童子狐君……”
“童子狐君是谁?”同涂狐君问道。
“住隔壁街的,你不认识。”贺鹤儿截口道,“对了,在法阵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同涂狐君茫然地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就像是……突然就眼前一黑了。”
贺鹤儿皱眉道:“突然就被三毒附身了?”
蓝孔雀说道:“三毒本就与狐君是一体的,又何来‘附身’一说?”
贺鹤儿不悦地说:“三毒那么猥琐,怎么会与他一体?”
蓝孔雀便道:“俊哥儿别这么天真啦,再正直的人都是有其猥琐的一面的。像本君如此完美的人,偶尔也会猥琐一下的。”
其实……你不拿自己做例子会更有说服力的……
贺鹤儿便说:“算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放心些。什么事都不重要,最紧要就是同涂的身体齐齐整整没破没烂。”
同涂狐君闻言,感动道:“贺先生,多谢你如此关心。”
贺鹤儿说道:“大家这么熟,叫我鹤儿就好了。”
蓝孔雀说道:“鹤儿?难道不是叫俊哥儿?”
“那只是我的外号而已。”贺鹤儿又似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的山洞不是关着门吗,三毒也能逃掉吗?”
蓝孔雀说道:“可以啊。三毒本来不就是轰开了大门和俊哥儿进来的吗?”
贺鹤儿却道:“他是无形的,本就是靠附身宿主才能做很多事的。他吸取精元是靠用了狐妖的身体,他轰开大门也是靠附身同涂的……”
“那三毒再附身一人不就行了……”
蓝孔雀和贺鹤儿的脸色陡然一变,因他们想到同一个人——
“小老猫!”
“老师父!”
“大家也不用费心来找我了。”黑暗中穿来这熟悉的声音和不熟悉的语气。
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便是老猫仙僧,他脸颊上飘摇着标志性的猫须,那双圆圆的大眼睛里却有着深不见底的阴暗。贺鹤儿咬牙唤道:“三毒,是你!对不对?”
老猫仙僧那微笑嘴巴开口说:“这是老猫的身体呀,不过是我入体罢了。”
蓝孔雀也咬牙,说道:“除却孤以外,无论是谁,以何种方式进入小老猫的身体都是死罪!”
“啊,是吗?”老猫仙僧的脸上浮起阴暗的笑容,“那不知我杀了老猫,又是该当何罪呢?”
蓝孔雀便道:“老猫仙僧乃是仙人,岂是随便就能杀死的?”
三毒答道:“确实并非易事,那就等我去跳诛仙台,看他能不能死!”说着,老猫仙僧的身体骤然成了一道白光,倏忽荡走。蓝孔雀身影化作一道蓝光,紧追而去。
同涂狐君忙道:“我们要去追吗?”
贺鹤儿说道:“追也追不上了,反正我们都知道诛仙台在哪里的,你不如先发一道令,让你的青丘狐狸们堵在那里。”
同涂狐君便先发一道令。所谓神仙令,自然比电子邮件还快,就是不知青丘那些狐狸们够不够听话而已。同涂狐君又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贺鹤儿说道:“三毒那么苦心积虑的,又扮作你来骗我,又附身师父威胁孔雀,不过是为了进入妖魔道去。我们还是先探究一下为何他要去妖魔道吧。”
同涂狐君问道:“这个……”
“成魔的话,根本不用进妖魔道,甚至说,妖魔道里都是道行高强的妖魔,他去那里,是危险多过幸龘运。”贺鹤儿背着手,说道,“对了,那个法阵破的时候,有两股妖气爆出,一道就是三毒,那么另一道自然就是剩下的妖孽了……”
同涂狐君答道:“这就好猜了,自然是万古如与百妖合体了。”
“万古如?”贺鹤儿大惊道,“他不是死了吗?”
“他以身祭阵,是永不超生的。所以不会‘死’。”同涂狐君推断道,“他身上流着火巫的血,又多次血祭妖阵,说不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百妖选择与他合体。而让他妖魔化,才是逃离镇妖阵的最快方法。”
“我看他这个人设,就知道他不是那么容易便当的了!”贺鹤儿又道,“那三毒入阵本是为了与百妖合体的,如今被万古如抢去了这个合体机会,淫龘荡的他定然会很生气吧。”
同涂狐君便道:“难道他要进妖魔道也与万古如有关?”
贺鹤儿答道:“就算与万古如无关,我们也必须找到他。与百妖合体了的火巫可不是闹着玩的!”
同涂狐君颔首道:“不错,可我们该怎么找到他?”
贺鹤儿想了想,说:“北王……”
“北王?”
“他不是很爱北王吗?我们就从北王下手。”
同涂狐君糊涂了:“他爱北王?”
“当然了,”贺鹤儿说道,“你忘了吗?他临死前还跟北王表白来着!他对那个北王,可是死了都要爱啊。”
“有吗?”同涂狐君太过纯洁,不大明白。
贺鹤儿叹道:“你当然看不到了,因为你缺乏一双发现奸龘情的眼睛。反正他就是很爱北王,死了都爱。”
同涂狐君十分不解,却又习惯了顺着贺鹤儿,便只说:“好,那我们去阿房山吧。”
贺鹤儿说道:“又不用这么急。一般情况下还是别骚扰凡人了,我们先到北王国境里打探一下有没有什么异动好了。”
这几天的雪断断续续的下,冰冻的白色铺满了视线。屋檐上已经结了一层冻,冉冉的灯笼挂起,火光映着滴水瓦上的雪,显得相当美丽。
贺鹤儿与同涂狐君站在屋檐下,便见大妈迎了出来,笑眯眯地说:“哎哟,好俊哥儿,你怎么又回来啦?”
贺鹤儿便说:“对啊,我想念你嘛,还有,我带了几坛酒来,你喜欢不喜欢?”
大妈将酒坛子接过,说道:“这么客气呀,里边坐吧。”
贺鹤儿说道:“这儿怎么那么喜庆,难道有喜事?”
大妈笑道:“是啊,我要娶儿媳妇了。”
贺鹤儿便说:“恭喜恭喜。”
大妈笑眯眯地说:“你来得正好,喜酒也算你一份了,礼金你就意思意思吧。”
——有礼金当然就算我一份了。
贺鹤儿便笑道:“知道,知道,礼金一定要给足,不然不吉利嘛。”
大妈一听这话,自然是笑逐颜开:“嗳哟,真是的,怎么好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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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 。。。
贺鹤儿又笑道:“当然啦……对了,我都不知道你有个儿子,你看起来好年轻呀。”
大妈笑道:“你这孩子嘴巴真甜。不过也有很多人都这么说的。我儿子啊,其实也是个普普通通的男娃,现在的女人啊,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爱跟女人在一起,我多怕自己儿子娶不到女人呀!“
——那让你儿子娶男人不就行了……
贺鹤儿听了便说:“呃……是女孩子不懂事嘛,还是男人好的。我要结婚也找男人。”
“诶?”
贺鹤儿忙干咳两声,说:“没事,我说,我觉得呢,女人结婚就是该找男人的。”
“可不是。”大妈又拉着贺鹤儿到一角,悄悄指了指侍童模样的同涂狐君说,“娈童什么的,玩玩就好,成亲嘛,还是找个像我这样的贤良女子才好,不要跟风搞什么男妻呀。”
贺鹤儿干笑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他不是娈童,我也没有怎么样过他的屁龘股。”
“原来你才是吃亏的那个呀!”大妈大惊道。
“我……”贺鹤儿哑口无言。
大妈说道:“唉,你怎么这样啊。我多做几道猪肠给你以形补形吧……”
“我……”贺鹤儿的脸彻底绿了。
此时却见一个男人进屋,头戴蝉翼乌纱冠,身穿翠色雀羽裘,脚踩绣云厚底黑靴子,眉如剑,目如星,是富贵之相,一身英气逼人。大妈见了他,便喜道:“儿子回来啦?”
贺鹤儿心想:生出这么英俊的儿子,想来大妈年轻的时候真是美女啊。
“恭喜兄台呀,”贺鹤儿又对大妈道,“你儿子长得这么英俊,穿得这么富贵,你还说怕他娶不到媳妇儿,也太多虑了。”
大妈便道:“唉,这个儿子当然不用担心。”
贺鹤儿讶然道:“啊?你还有个儿子?”
大妈便道:“是啊,我有两个儿子,我大儿子要结婚,这个是我小儿子,在渣城里当官的。”
“渣城啊……听说那儿美女很多的呀。”贺鹤儿说道,“而且那个城很富庶的,看来你儿子很厉害呀。”
“这位是?”在渣城当官的儿子指着贺鹤儿问道。
大妈笑道:“对了,我也忘了介绍,这位是俊哥儿,是个旅商。这是他的侍童,叫……叫什么呀,公子?”
贺鹤儿便随口掰道:“叫……童子狐。”
大妈问:“童子狐……和果子狸有关系吗?”
那渣城当官的儿子便说:“哦,原来是俊哥儿、童子狐,在下万世界。”
“万世界……万千世界,好名字呀。”贺鹤儿装作很有文化地说。
大妈笑道:“是啊,我家汉子是个秀才,很有文化的。我大儿子叫言叶。”
“万言叶……就是千言万语的意思吧?也是好名字!”贺鹤儿故作有文化地赞赏道,“这么巧,不如我们就开了那坛酒聊聊天吧。”
万世界问道:“大哥呢?”
大妈便答道:“哦,你哥和你爹出去了,正为迎亲的事而忙着呢,我也要忙去。你就陪俊哥儿喝喝酒、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也好。”
万世界便与俊哥儿、童子狐上座了。大妈便将贺鹤儿送来的酒开封去煮,又准备了几样下酒菜。贺鹤儿便对万世界说道:“兄台,我敬你。”
万世界便仰头喝了一杯,说:“好酒!”
——从孔雀山洞里顺回来的东西能不好吗?
贺鹤儿呵呵笑着说:“是呀,我这个人脸皮薄,不好的东西都不好意思拿来送人呀。”
万世界又看着同涂狐君说:“童子狐,你不喝?”
贺鹤儿说道:“他小孩子,不喝酒的。”
万世界点点头,说:“不过我看他也不小了,十三四有了吧,喝点也不会怎么样吧。”
贺鹤儿喝了一口,说:“不说这个……世界兄是在渣城里当官的,大概对时事也多有了解吧?我之前入了山,不知道现在世道。我本想去阿房山做买卖的,那边现在还好吧?”
万世界闻言一笑,道:“原来如此,其实阿房山那边是北国腹地,自然是安全的,公子可以放心。”
贺鹤儿听了便说:“那我也放心些。”
万世界又说:“不过北王准备亲征,也不知到时会如何。”
“亲征?”贺鹤儿闻言皱眉,又喝了一杯酒,“可他贵为大王,有必要亲自上战场吗?”
万世界便笑道:“北王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再说了,北王亲征能鼓舞士气,是好事。”
“那也是。”贺鹤儿看万世界的衣着,感觉他是个富贵的人,恐怕在渣城里的职位并不低,便又说,“我看世界兄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居高位的人,还肯跟小弟同桌吃酒,真是小弟的荣幸。”
——小弟是谁?
同涂狐君认真地思考。
万世界便笑道:“公子过誉了,我不过是渣城主的一个谋士而已。”
贺鹤儿与万世界便随便聊聊天喝喝酒,同涂狐君就犹如摆设一般的坐着,不说话也不吃不喝。万世界很心细,看到同涂狐君这样,便问:“童子狐不吃东西吗?”
贺鹤儿想说他真的不吃,但又觉得自己这么说有刻薄儿童、虐龘待员工的嫌疑,只好闭口不言。同涂狐君便对万世界说:“我不吃。”
万世界问道:“东西不合胃口吗?”
“是啊。”同涂狐君很诚实地说,“见到就不想吃。”
贺鹤儿心想同涂真是率直得没礼貌啊,不见人家脸都绿了,忙说:“唉,我家子狐是这样的,我啊,把他当亲弟弟一样宠,叫他都不知道规矩了,真是抱歉。”
万世界闻言微微一笑,说:“是嘛?”
“是啊,我……我是家里的独生子,很孤独的,所以一直就把与我一同长大的子狐当成亲弟弟。”贺鹤儿又抱住同涂的肩膀,说,“我们名义是主仆,情谊如兄弟。”
万世界便道:“兄弟真是难得的缘分。”
“你们兄弟感情也挺好的吧。”贺鹤儿笑道,“我看你时不时就瞄两眼窗外楼下,是在等你哥回来吧?”
万世界听了便只笑笑道:“公子真是观察入微。”
他们再喝了几杯,万言叶父子也终于回来了。
贺鹤儿好口地说:“世伯长得真年轻呀,不说我还以为您是他哥呢!”
“我……就是他哥……”
“……”
尴尬的沉默。
贺鹤儿见万世界长得那么英俊,就以为万言叶也是个美男子,可他偏忘记了大妈说担心万言叶娶不着老婆,若是万言叶有万世界一成那么英俊都不用担心娶妻问题了吧。万言叶看着比较老相,那就算了,他脸上还有一块挺丑的疤痕。
由于气氛太尴尬,万世界说道:“哥,你也累了,要不先回房间休息吧。”
万言叶便和万世界一同回房。万老爹这时才进门来,长得也算是普通中年男人的模样,如果他和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