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带来了吗?”王胜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一彦把随身携带的箱子摆到中间的桌上。王胜打开检查,用指尖戳破一小包粉末,捻了点含入唇中咀嚼,然后吐掉——果然是纯度很高的货,微微点头,“雄哥果然没有让当家的失望。”
“货是高老大那边的,我们台北只负责提供钱。”一彦补充道。
“这我知道。我们三边的合作,一向是相辅相成的,缺一不可。”半晌,王胜露出一丝微笑,给他拉开一个位子,“坐。”
一彦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来。
王胜道,“雄哥让你来,除了带这趟货外,还有别的事情吗?”
一彦道,“让我顺便去缅甸那边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阳光似乎在这一刻暗了暗,王胜原本还算自然的目光,渐渐地阴沉下来,“以往交易,只管货到,缅甸那边,我们老大和你们雄哥一直都保持友好关系,互不干涉。雄哥这次,是什么意思?”
“上面的意思,我也不清楚。”一彦笑了笑,并不畏惧。
王胜阴冷地说,“就算是什么大事,派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去?别说我不信,换了别人,别人也不信。”
一彦敛眉一笑,架起修长的双腿,并没有这个年纪的少年受辱后的羞愤,神色坦然,“赵家坤在金三角也是个人物,却用你一个从西北监狱逃出来的逃犯,没准哪天中方和缅甸、泰国哪一方政府军合作,就给他带来说不尽的麻烦。换了是我,我也不信他会用你。”
“臭小子,你他妈的说什么屁话?敢这么说我们胜哥!”旁边一个大汉直接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
一彦笑道,“想动粗啊?”
“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我他妈今天就要……”
“放开他。”王胜低头说。
“可是大哥……”
“我不说第二遍。”
大汉打了个寒噤,连忙退到一边。一彦整了整衣领,环顾四周,“这儿吃住简陋,养的狗倒是不错,牙口锋利还会乱咬人。”
“你——”大汉刚想怒骂,被王胜一个森寒的眼神又逼回去。
王胜拍了拍裤子,从躺椅中站起来,这才正眼看一彦。沉默的探寻,一瞬之间的事情,“三天后我们动身,你准备一下。”
众人正准备散开,忽然,一声怒吼从远处传来。一个围着头巾的男人朝这里冲过来,扑向一彦。篷房外围晒扁豆的架子都被他撞翻了,一彦微微蹙眉。等他近身,微微一侧,避开他挥过来的拳头,一记侧踢把他撂倒,球鞋踩在他的脸上,印了个鞋印。
头巾男奋力挣扎,却于事无补。
一彦饶有兴趣地看他做着垂死挣扎,眼含讥诮。
“阿发,你发什么疯?”王胜冷冷瞥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刀疤的面子上,我会收留你?虽然都是从西北出来的,但是,你要是坏我的事,照样给我滚蛋!”不管发生过什么,头巾男这样没有头脑的行为,显然是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狠狠扫了他的面子,王胜心里恼火。
后来上来几个手下,架住了他。头巾男神色疯狂,拼命大喊,“胜哥,别信他,这小子是‘针’,就是他杀了刀疤哥和矮子哥的!”
王胜神色一凛,重新审视一彦。
一彦落落大方,不见闪躲,“如果真是我干的,我怎么可能是‘针’?哪个正常的警察会胡乱开枪杀人?”
他什么也没承认,也推了个干净,偏偏头巾男没办法反驳他。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是不可能。但是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身上总有种邪气。
头巾男自己都被他绕晕了。
“好了,你也闹够了,下去。刀疤在下面看到你这副样子,也不会死得安心。”最后,王胜发了话。
头巾男只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几个男人把他带下去,名义上是“送”,几只手却扣在他后背。头巾男很清楚,王胜就是把他当一条狗,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绝不容许他质疑他的威严。回头的那一瞬间,一彦对他眨眼一笑,似是讥笑他的不自量力。
身在敌营,这种招致仇恨的事情大多数人都不会做,可他天生就和别人不一样。
头巾男气得七窍生烟,越气,看他的眼神越怨毒,他心里的得意就更甚。
篷房里又回归了安静。
王胜的目光在一彦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他虽然不怎么相信“阿发”的话,心里终究是有疑虑。眼前这个少年,仿佛对什么都非常镇定,不管他怎么看他,他的神色都很平静,嘴角含笑。
“大哥,我们发现了一个人!”外面有人通报。
王胜皱眉,“什么人?”
他说了这句,清河就被押上来了。被几个男人一推,她摔倒在篷房里,手肘磕在水泥地上,顿时破了皮。她爬起来,有些惊恐地看着四周。没有想到会这么凶险,更没有想到——一彦居然会和这帮人混在一起。
如果知道他是来见这种穷凶极恶的人,她怎么也不会跟来的!
之前的话她也听到了,他们居然就是那帮从西北监狱里逃出来的匪徒。
她抬头去看一彦,他的神色波澜不惊,只是微微阖着眉眼,仿佛根本不认识她。
王胜一脚踏上,把她踩在水泥地里,“说,是谁派你来的?”
清河吃力地摇头,“没……我只是……走错了地方。大哥,你行行好,放了我吧。”
“放了你?”王胜冷笑,“你当我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不说也行,反正兄弟们这么久憋在这里,都没什么女人,正好拿来乐呵乐呵。”他脚一勾一踢,就把清河踢到人群里。
这话一出,十几个人一拥而上,撕扯着她的裙子。
清河吓得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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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不清的手在她身上乱摸;调笑着;撕扯她的衣服。清河抓紧自己的衣服;踢蹬挣扎;却只是激发了禽兽凌RU的欲Wang而已。她的牙齿都在打战;眼泪横流。
一个男人抓住了她的脚踝;在手里把弄;“这妞的脚都这么水灵;劳资忍不住了!”
金属拉链拉开的声音;男人扯下裤子,掏出那肮脏的东西就往清河嘴边凑;正要拉了她的头发扯过来,后面有人搭住了他的肩膀,“急什么?”
男人回过头,发现是那个容貌很出众的少年,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大怒,“劳资要干这女人,你搅什么局?难道你也要来一炮?”
一彦没有看地上的清河,笑一笑,回头对王胜说,“我有个消息要卖个王哥,今天就给我一个面子,这个女人送给我吧。”
一彦面带微笑,王胜的脸上面无表情。这一瞬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半晌,一彦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王胜的脸色和缓了一点,“我怎么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我人就在这儿,以后到了缅甸,也会在赵家住一段日子,要是假的,到时候你想把我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王胜打了个手势,带着一帮人从篷房离开。有几个恨恨地往这边瞪了一眼,吞了几口唾沫,垂涎的目光还在清河身上扫视。清河抓紧了碎裂的上衣,裙子也有些破了,下摆被撕开了一道半米的裂缝。
冷风从裙子底下灌入,吹得她的双腿也凉飕飕的。她抱紧了肩膀,孤立无援地坐在地上。
一只手从半空中伸给她,“起来吧。”
清河抬头,目光还有些愣怔,迟疑地看着他。
“真麻烦。”一彦俯身,把她打横抱起,慢悠悠地出了这个充满了鸡鸭粪便味道的篷房。傍晚了,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夹道的树木枝叶也被染成绚烂凄厉的金红。
一轮红日在远处山峦上渐渐沉没。
园子很大,一彦抱着她往西面走,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飘着翠色的落叶,脚边的青绿色草丛里,偶尔有几朵浅黄色的鸡蛋花冒出头,点缀着单调的颜色。西面有个竹园,隔着几个菜园子放眼望去,绿色的竹子掩映地茂密。
一条被人踏出的小路连接着菜园子和竹林。
一彦上了这条小路,往竹林后绕去。
“站住!”后面有人喊了一声。
一彦回头一看,是之前被他抢回清河的那个男人。听旁人的称呼,似乎叫“阿全”。他现在的脸色很不好看,眼神阴鸷,像只马上就要扑上来的野狗。
野狗?
一彦忽然觉得这个比喻很贴切,哂笑一声。
“你笑什么?”阿全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一彦道,“我天生爱笑,你也有意见吗?”
“一会儿,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唰”的一声,他从袖中抽出把寒光闪闪的军刀,在手里转了转。
一彦讶异一声,“刀啊?你要干什么?”
“宰了你!”
“宰了我?”一彦把清河放下来,搂在怀里,低头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听见了吗?为了你,他要宰了我。”
清河差点被他的微笑迷惑,他笑起来是那么亲切、那么迷人。随即身子一冷,被山岗上的风吹得脑子清醒了。潜意识中,有个声音在告诉她——离他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可能和这些匪徒蛇鼠一窝。不然,他杀人时怎么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还和这些人呆在一起?
她躲开了他的目光,却忍不住往他的地方靠了靠。比起一彦,对面那个家伙更让她厌恶。一彦摸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肢,“你怕?一只小狗有什么好怕的?”
阿全气得青筋暴起,“你说什么!”
“听不清楚吗?”一彦奇道,“我说你是狗,一条不会咬人的狗。”
阿全抡起军刀就冲了上来。
一彦气笑,等他近前,才提起一脚踹在他的下半身。阿全手里的刀落了地,捂住□滚倒在地,翻来覆去,神色痛苦。哀嚎声响彻竹林,也引来了别处的人。脚步声从来时的菜圃传来,阿全大喜,指着他,“我……我要你好看。”
一彦笑了笑,左手顺直垂下,一道绿影迅疾而过,落到他的脸上。
阿全疑惑地捞起来一看,赫然是条吐着红芯子的竹叶青。
“啊——”
小路尽头出现了不少人,看到倒在地上的阿全都纷纷冲上来。阿全四肢抽搐,一手卡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掐着这只手的手腕,双眼暴突,脸色不断变红,最后,痉挛了几下就不动了。竹叶青在地上打了个转,一转眼又溜进了旁边的竹林。
“人要是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好端端的走个路都能被蛇给咬了。”一彦笑了笑,抱了清河转身就走,也不管剩下几人铁青的脸色。
绕过竹林,有个人过来通报,一彦住的地方已经收拾好了。
竹林后是个静谧的山谷,东面是处高地,一块块或大或小的岩石上布满了青苔,重叠堆垒,呈阶梯状从东面的高地排列而下。有条潺潺的小溪渐次滑过一块块凹凸的青石,在西面的低洼地汇聚成一个直径十几米宽的小潭。
山谷里安静地只有“哗哗”的水声。
在小溪南面的岸边,有一间褐色的小木屋安静地坐落在那里,四周的草地上开满了淡黄色、淡紫色和淡红色的鸡蛋花,和山上飘落下来的金色叶片混在一起,点缀着绿意葱茏的山谷。
简直像个世外桃源。
清河的心莫名地静下来,大力呼吸了一下清新的空气。有几片银杏叶落到了她的肩上,她刚想伸手,一彦已经快她一步摘下,贴在唇下,望着她轻柔地吻了吻。
清河脸色绯红,提了裙摆跨过一处湿地,奔向木屋。
跑到门口,她伸手推门,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推不开。一彦慢慢走到了她身后,轻笑一声,抬手拨开了上方一个铁制的门栓,木门自然开了。清河一个趔趄,差点摔进门去。
一彦拉了她进门。
木屋不大,布置地却很别致。靠里墙角的地方有一张木质的大床,铺了一条蓝色格子布的薄棉被。中间有张藤条编制而成的方形桌子,桌旁还放了两个黄色灯芯绒垫子,用来跪坐。向南一面开着扇窗户,是直接在木头堆成的墙面上开的,安上了一扇七彩印花的半透明琉璃窗。几个骨头上穿着红绶带和绑着红绳的羊角、牛角随意地挂在墙上,带着一股原始质朴的感觉。
一彦摸了一下被子,“有没有搞错,这么冷的天居然提供这么薄的被子,这不是存心让人抱着取暖吗?”
“你瞎说什么?”清河急道。
一彦背负双手,低头轻笑,朝她一步步走过去,“我说地还不明白吗?孤男寡女的,奔波了一天,我累了,想干点我喜欢干的事情。”
清河不断后退,退到床边,一屁股坐到了床上。一彦俯身,她双手撑着床后仰,防不住他扣住她的下巴,拉到面前,“你怕吗?”
“我……”她一咬牙,打开他的手,“你和那些歹徒,到底是不是一伙的?”
她分明不信他。
一彦微微一怔,神色有些冷,“你不都看到了?”
“我……我不信!你不是这种人。”清河脱口而出。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目光在他脸上明灭不定。一彦神色微缓,坐在床边笑了笑,“那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清河不知道从哪里说,看到他的笑容,没有旁人的时候她看到他的笑容就觉得恐惧,唯恐他靠得太近。在刚才那帮歹徒面前,他却像一根救命稻草,是她抓住的一种本能。她相信他吗?清河自己都不清楚。
潜意识里,她不愿意他是那样的人。
但是,如果没有关系,他为什么会和这帮人在一起?他不像什么大奸大恶的人,但看着也不像一个好人。
清河患得患失。
“不想说算了。”一彦盯着她看了会儿,直看得清河低下头,才满意地笑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清河回头一看,马上遮住了眼睛,“你干嘛脱衣服?”
“当然是睡觉了。这屋里只有一张床,难道你让我睡外面?”一彦脱得只剩一条底裤,抱着她塞进了被子里,顺手掐灭了床头桌案上的蜡烛。
清河的身体瞬间绷紧,拼命往墙角里靠。她往里面靠一下,一彦就挤过来一份,直到贴着她才不动。他抱着她的后腰,头枕在她的脖颈处。清河的脚尖都不敢动一下,火热的肌肉贴着她,一双大手绕过她的腰肢,一只揽着腰,一只握住她的一只乳团,轻轻地j□j。
“一彦!”
“嘘——”他竖起一指,挡在她的唇上,黑暗里,声音有些喑哑,像海妖一样,有种说不出的蛊惑,“你不乱动,我就不碰你。你要是乱动,我就什么也不保证了。”
“我不乱动,你就放过我吗?”清河的声音也在发抖,贴在她后背的那具身体结实强壮,手臂也那么有力,她根本无法抗衡,现在,就只能寄希望于他的良心了。只是,一彦有这种东西吗?
清河不知道他会不会出尔反尔。
一彦笑道,“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呀。”
“不,你最喜欢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