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辈江湖只此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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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辈江湖只此方-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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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却是把剑收了,反手挽了个剑花,重佩在腰间。
  金大郎满脸凄惶地看着面前这人,把脚一跺:“诚儿!二弟!你……你来作甚!”
  那人闻金大郎唤他二弟,眼光微闪,旋即又化作满满鄙夷:“哼!你自姓金,我自姓田!我去哪里你管不得!”
  金大郎还未答话,又听那人冷笑道:“如今你就派人去看看你家好兄弟金七郎,莫要闲着与我费话!”
  说罢纵身一跃上了房顶,仗着轻功一时便走了。
  金大郎眼睁睁看着人去了,泪不觉也落了,仰起头口中喃喃道:“这是不认我了!这是不认我了!我也是为你好啊,你知不知道!”
  展昭见金大郎这样,心头也是疑惑,不免想要与金大郎打听一二,然又想起金小猫似叫那人做了手脚,便伸手拍拍金大郎的背:“大官人,先头见这位仁兄与七官人那里坐着,不知动了甚样的手段……”
  金大郎愣了一下,似才想起金小猫,忙迈步去看,迎面却是六二奔了出来,脸上泪光一片:“大爷……七爷叫不醒了!”
  金小猫却是在做一个梦。他行在一处花谷,满谷都是桃花,红云如盖,落英缤纷,倒是个甚好的地方。金小猫边走边想,这等美景,不知五宝见了可还喜欢?这里桃花那般多,又开得香美,采来酿桃花酒却是最好不过的!到时候与五宝花下对酌,可是最美的!
  越想越高兴,金小猫就抬手把桃花捡花苞跟初开的摘了满怀,心道要有个装花的篮子就好,不觉四下一看,果然见脚边有个竹篮子,就把桃花装在里头。
  只这篮子花里头满了,金小猫要归家去,却是迷路了!花谷里头越走越窄,回去原路却又变化万千,终是把个金小猫困在一处狭窄洞口。
  疑惑间,金小猫就见里头施施然出来一个男子,容貌艳美,恍若好女,一双桃花眸子微微上挑,露出千般万般的妩媚情意。看见了金小猫,这男子举步过来,用修长手指轻轻抬起金小猫下巴,又慢慢摩挲金小猫口唇,俯首在金小猫唇上轻轻落了一个吻,声音慵懒:“叫我猜猜,你来作甚……”
  金小猫羞得满脸通红,猛然把人一推,连花篮都扔了,桃花撒了一地。金小猫又气又窘,喝道:“虞五宝,你作甚!”
  那人却是风吹似的往后飘了几步,哑哑笑道:“谁是虞五宝?我可不是……”说罢又往前头来,笑眯眯一甩袖子,兜头把金小猫与自家都笼在一片红绸里头,“既来了,咱们就成亲吧……你我可是夙世的姻缘……”
  金小猫被这话一激,心头越发烦闷,伸手就把这人往后推,谁知推也推不动,反被那人死抱在怀里头。空间越发狭小,周遭都是热哄哄一片,金小猫只觉身上火烧火燎,心口一股热辣直往喉关顶出。
  那人却是伸手覆上金小猫口鼻,隔着手背又是一吻,口中叹息道:“说来,我也是等了许久,才见得你这么一个……妙人儿……”
  金小猫实在忍不住被个男子这般调戏,一时把杏眼瞪出火来。那人瞧着便笑,把自家一张红若涂丹的薄唇凑过来:“好吃……”
  金小猫愤然把手举起,正要给那人一巴掌,那人忽而又变了样貌,活生生就是自家大哥金大郎。金小猫立时怔了一下,巴掌也忘了落下:“大哥?”
  只这一迟疑,那人却是冷冷一笑,伸手当心便给了金小猫一剑:“那个是你大哥!你去死吧!”
  金小猫又痛又急,那口血终是忍不住喷出,人也恍恍惚惚倒在地上。意识临无时,他只觉自家原是在一处山洞中,又黑又冷……
  寝房灯火通明。
  金大郎眼见金小猫口中沽沽洇出鲜血,气更是越出越少,不由捂脸跌坐一旁,沉默半晌,才问道:“原来虞小官人给压制的药,不管用?”
  六二苦着脸,小心翼翼替金小猫擦脸上的血迹:“大爷,不管用啊!今天七爷可是比先头都不一样了!连醒都不醒,只吐血吐血……”六二说着便哭,手也抖了。
  展昭一旁把了脉,只觉金小猫连脉都快摸不着了,不由也叹了一口气:“用些止血的药吧,不然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吐血,七官人也顶不住。”见金大郎满眼含泪看他,摇摇头道,“若是估算不错,若无解药,七日之后,就……就准备后事吧……”
  展昭心头也是难过,尤是不忍看见金小猫如今模样,心头更是被抓地生疼。想想他与金小猫结识这些日子,从初初一个会做生意的食肆东家,到后来一个外表淡然内里热忱的友人,虽无有太多亲近,却总在心头念着。明知他中毒是日日渐死,却是盼着侥幸能愈……如今眼见这只小猫儿奄奄一息,自家,更是说不来的惋惜心疼。
  展昭又想,金大郎对金小猫爱护有加,如今怕是摘了他的心肝一般,不由回头看了金大郎一眼。
  只这一眼,展昭心头冒出一个突儿来。
  那金大郎虽遮着眼,唇角却是抽动不已,似想笑又不笑,竟是古怪至极。
  待金大郎把手拿下,展昭这才看到,金大郎双眼赤红似血,人已经如坠魔障,竟是出手又给了金小猫一掌,又反手往自家天灵盖上一掌:“报甚仇!都死了才好!”
  展昭只来得及挡住金大郎与金小猫那一掌,金大郎与自家的那一掌却是被人打身后拦住了。
  展昭长出了一口气,重新看时,才发觉不知何时房内进了一人,白衣似雪,修眉朗目,生得俊逸如仙。正是锦毛鼠白玉堂白泽琰。此刻,他正皱着眉头打量室内情形。
  展昭道:“玉堂,你怎来了?”
  白玉堂出手把金大郎穴位点了,这才冷然看了展昭一眼:“展猫儿,你又来作甚?”
  展昭正想开口,白玉堂也不理他,迈步走到金小猫床前,伸手摸摸金小猫额头:“你这只小猫淘气,五爷我走前要看看你乖不乖。如今倒是真乖。”说罢,略略黯然,“如今我与你说一声,你也不知道,颜兄弟那处的官印失了,五爷我去帮他寻来,少不得要去闯闯冲霄楼。此来算是道别。待我有命回来,你可不许再捉弄我了!”
  说罢,白玉堂也不看众人,昂首负手出来房间。月华泻地,与白玉堂素衣白雪相映,竟如广寒神宫,浓浓透出一股离情。
  寝房里头,金大郎颓然望着面无血色的金小猫,忽然啊地狂吼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三回:送礼各自逞心思

    十一月二十八日,恰是个大晴日,原本乌七麻哈的天,竟是云散风清,难得露出澄澈的蓝天来,暖洋洋的冬日照着,竟是叫人说不来的舒服爽心。即使积雪未曾消融,可处处都有宫侍们扫出的便于出行的道路,是以刘太后寿诞这日一早,先头被刘太后恩免请安的后宫妃嫔们都来先行贺寿,并顺便献上贺礼。
  被刺的庞娘娘现下虽未痊愈,可也备了寿礼亲自带着过来。她与各宫的娘娘不同,非是献了绣品钗宝,而是庞太师托人打海外购得的一株火珊瑚。这株火珊瑚高约三尺,通体火红,色泽艳丽明润,最奇的是它的形状,恰似一个寿字,着实应了景,真真把旁人的寿礼都压了过去。
  刘太后心里高兴,拉着庞妃的手教她坐在身边:“难为你寻得这样的好东西与哀家,真真有心了。”
  庞妃何等妙人儿,通透得很,立刻笑眯眯与太后说道:“是娘娘洪福,这宝物才能现世叫孩儿寻来呢!”
  刘太后伸手捏捏庞妃鼻子,越发亲切:“你这小嘴,倒是吃了多少蜜水?说出的话,叫哀家都爱得紧,怪道陛下总念着……不过你与陛下能再为哀家添个皇孙,哀家就更高兴了!”
  庞妃羞意顿生,一张芙蓉面上,红云烧颊,那姿容更是艳美了几分。
  官家恰掀帘进来,满室的莺莺燕燕的请安都看不见,眼里头唯独留一个坐在刘太后身边,被太后拉着不许起身的庞妃娘娘,只觉这可人儿比素日的红润娇媚愈多些柔弱,真真是越看越意动,恨不得立刻抱在怀里仔仔细细问候一回。
  庞妃也瞅见官家,两个夫妻做了许久,如何看不出心头所想?立刻把目光调转,只这脖颈耳尖上也越发透出一片粉红。
  刘太后见了心下暗笑,不免出言把这小夫妻眉眼官司打断,道:“陛下可来了!与哀家带了甚贺礼啊?可不许比燕娘的差啊!”
  官家咳了一声,把手一拍:“娘娘,朕自然比燕娘的好——朕送的可是活人儿。”
  声音将落,就看见王越把门帘儿一挑,进来一个穿皇子服的小儿,束着小髻,顶上带着一个累丝的小金冠,双目似两颗黑葡萄,灵动至极,一张小嘴出口便是甜话:“孙儿靖哥儿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刘太后耳边只听得声音娇嫩伶俐,眼前又是个与官家相貌相似的小儿,心里便是一动,知晓这是自家养在崔侯府里头的金孙了,便招招手叫他过来,一张老脸更是止不住笑:“乖乖,你就是靖哥儿啊!”
  庞妃知趣,起身与官家坐在一处,两个并膝挨肩,笑着看那靖哥儿圆滚滚的一个,颠颠爬上刘太后膝盖,仰着小脸看这刘太后:“娘娘,我是靖哥儿啊!靖哥儿家来啦!”
  小儿稚语,说得刘太后立刻笑了:“好好好!家来就不许走了!靖哥儿乖,叫声祖母来?”
  靖哥儿早被人教了,此刻也不害羞,脆生生一句:“祖~母~”
  官家看看靖哥儿,又看看庞妃,伸手把庞妃小手攥在手里,附耳道:“爱妃莫羡慕,朕与爱妃的皇儿只有更伶俐可心的……”
  且不说日后官家与庞妃的皇儿可不可心,只说现下官家过了明路的两个皇儿,除却将将讨了刘太后喜欢的靖哥儿,便是太子了。太子已是少年,男女有别,自不能与靖哥儿那般与太后亲近,再,碍着太子的身份,到底也不好在人前露出多少少年心性,人瞧起来便是端行正举,令人一望而生的不是亲近,而是敬慕。是以太后并不算十分稀罕这位太子——哪家祖母会喜欢日日规矩得不行的木脸孙儿?
  倒是太子孺慕之心未减一分,也与刘太后备了寿礼,乃是自家亲书的佛经数十卷,都是蝇头小楷,写得规规整整的。太子这日乃是命人把佛经装在箱子里头抬来的。待官家妃嫔们避了,才进殿与刘太后奉上,自家是跪拜于地,给刘太后贺了寿便老老实实垂眼侍立一边。
  刘太后看看太子,见他略有些不自在,不由叹气道:“宗实,你去吧!不是还有功课么!就不必杵在这里了!”
  官家也道:“正是!你与赵卿李卿学的多少,朕是要考较的!”
  太子道了声是退下,官家看了太子背影半天,才叹了口气:“可是用心了!朕见他眼圈都是乌的!”
  眼圈乌的不止太子,却还有一人,那便是王爷和狄娘娘。金宅昨日便来人报与他知晓,说是金小猫毒发,不能亲自进宫与太后贺寿,只请王爷把贺礼带去。金大郎更是叫好友刘长荆帮他修了一封书信,说明原委,表示歉意。
  王爷捏着信想了一夜,也不敢叫老妻知晓,只与她说金小猫有急事出门了,把个狄娘娘安抚住,自家带了贺礼一并送来献上。
  来时官家还没走,待与官家附耳说了清楚,官家面上不露,照旧笑眯眯地与刘太后打趣:“小猫备的想必都是稀罕物,朕也想看看……”
  金小猫送的却是一串儿一百零八颗的菩提子念珠,也是他自家闲时一颗一颗磨的,上头是照着相国寺里头刻的罗汉头脸,那手艺却是真好。
  刘太后爱不释手,直道金小猫孝顺,又听说他不在京里,便也不说叫他过来一道热闹了。
  待告辞出来,官家才出了一口气,眼神却沉了下来。心道,这点子上下毒,却是想叫太后立厌了小猫罢?还好小猫备了寿礼,也好掩盖一二……朕这皇叔又只这一个根儿苗,又是挨着赵家之事才中了毒……唉!真真是,叫朕纠结啊!
  倒是皇叔勉强笑笑:“陛下莫多想了!晚间寿宴还是要紧的,听闻襄阳王弟也送了礼来?”
  “皇叔不知吗?午时襄阳王叔便会来京了!说是要停几日祭拜皇祖跟父皇。朕,允了。”官家微微摇首,“朕不知他来得这样快!想必早先未诏之时就开行了!这……这可真是目无君上!小小一个藩王,竟敢无诏而行!朕,这次,却是要把他困在京里!”
  王爷长叹一声:“他那半子崔峥,狡诈多计,真不知又与他作甚内应!还有西夏的那位世子,亦是神神秘秘,竟送来这大的玉观音要当面敬上……”
  官家微微颌首:“皇叔莫担心,寿宴上出不得甚事。姜文忠那些人手每日都有人轮值,虽说少些,护住朕与太后,那也是绰绰有余的!皇叔晚间就不必来了,或是看看小猫。”说着抿嘴一笑,“小猫那好友虞五宝,前几日与朕看脉,却是打着蜜雪蟾的主意,朕知晓襄阳王叔手头有一个,此来,就叫他留下。”
  王爷闻言拱手:“臣谢陛下!”
  官家拿凤眼殷殷瞅着王爷,旋即自失一笑:“皇叔忒多礼了!如今除却皇叔小猫太子跟燕娘,朕也不知道又有几人真把朕当亲人看!”
  王爷淡淡一笑:“陛下……莫耍小儿脾气了。”
  晚间寿宴,却是分做两处,一处女眷小儿,一处外臣藩王,刘太后却是坐在屏风后头,与官家处在一道。
  那西夏世子李慎应诏进来献礼时,真是叫人吃惊不少。
  几个西夏壮汉抬着丈二的木箱,臂上虬肌鼓起,步步都踏地坚实,一步一句的嘿声齐整有力,倒如行军一般。
  随后,便进来一个白肤碧眼的美人,高挑身材,两鬓垂着乌辫儿,一身西夏王族打扮,手里捧着一个玉盘,玉盘里头是个红纱盖着的雕琢精致的小小玉观音。
  这美人对着坐于屏风后头的刘太后微微曲膝,声音清朗:“夏世子李慎为贺太后仙诞,特献玉观音两座。一为尺余,一为丈余。恭祝太后佛恩永眷,福寿绵长。”
  说罢,转脸示意那武士把箱子打开。
  武士慢慢将箱子竖起打开箱门。
  众人皆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西夏之地,向来出产玉石翡翠,却也是头次见到这般大的,整一块白玉,雕成一座慈眉善目的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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