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着实令人感佩!贾官人人才风流,家资不薄,居然愿意如女子般从一而终,不说做不做得到,只这一句,不知扰乱多少娇娇芳心。
却也是巧了,这位贾官人口中的心仪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这日雅集上假扮书生的朝阳帝姬。贾瑾瑜一眼看中,径直过来,当下宣明:“惜珍所爱,当如此子,色若朝阳,明亮端和,温文和煦!”
既是你情我愿,贾官人又舍得面子多陪小意,不多时候,两个便交情笃厚,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相伴相携。
朝阳帝姬身为龙女,自重身份,也不与贾瑾瑜说破,只道家中老父看得紧,不许私交朋友,若惜珍哥哥有空,自然禀明父亲再下帖子相迎。
临上马车,朝阳帝姬回眸一笑,叫这位贾官人心动不已,不觉上前,将赛诗得来的金丝菊折了一朵插在车厢上,殷殷道:“愿卿卿,莫失莫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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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帝姬一跺脚,捂着脸儿羞走,去往太后宫里撒娇去了。
官家笑觉娇女长成,自家深感快慰,不由哈哈大笑,立时定了家宴时辰,叫那日王班班去宣旨,带了贾瑾瑜并另几家看好的少年官人一道入宫。
虽说出乎意料,贾瑾瑜却是举止有度,并不显得自家与平日不同,倒是旁的几位,束手束脚的也有,矜持客气的也有,只衬得贾瑾瑜越发鹤立鸡群。
官人私下看过,心头也爱这位准半子,过了两日便单召他一个过来,两个自是相谈甚欢。官家开了御口便欲赐婚,谁料那贾瑾瑜坦然出言,当面拒绝:“学生愿意与朝阳为伴,却不愿与帝姬作伴。”
官家大乐,吩咐人请了朝阳帝姬出来。贾瑾瑜一望之下,难得的举止失措,一双乌眸明白透出欢喜纠结。
莫怪贾瑾瑜这般模样,便是金小猫看惯虞五宝那般美人的,初见朝阳也觉惊艳。
朝阳帝姬人如其名,端的明艳动人,尤其那双眼睛,酷似她家母妃萧娘娘,黑白分明,形状秀美,更于波光流转时,只叫人心动神摇,顿忘今夕何夕。
贾瑾瑜见了心上人,欣然接旨。道要家去与义父商量吉日。官家自然含笑应允。
此事便这般定下。两边各自准备不提。
包大人有日见了官家,只道这事定的仓促,那贾瑾瑜三族都没弄清楚,轻易就叫他尚了帝姬,实在有些随意了些。
官家叫包大人把心放下,把《道德经》信手一放,笑盈盈答道:“饶他是天下最难缠的,入了朕的家门,就由不得他了!包卿家多虑了。”
不说包大人心存疑虑,即便是金小猫于方方食里听人闲论,也觉得这事不太妥当了些,心道:“这位贾官人,新驸马,实在也太好了些,竟挑不出一丝儿不对呢!”
无论此人此事对或不对,朝阳帝姬大婚之日都已渐渐临近。这位清风明月也似的贾官人贾瑾瑜,已经是大宋朝阳帝姬御口亲赐的白首以归的良人了。
朝阳帝姬有了合心意的驸马郎,官家甚是欢喜,一连几日上朝都带着笑。臣子见官家高兴,也凑了趣,把自家儿女的亲事也说了说,是以官家金口玉言,好生赐婚了几对小鸳鸯。
回到后宫,与庞妃两个笑谈,便把话头转到自家太子身上:“宗实年幼,又是太子的身份,不宜早婚,倒是太子妃可以多看看。”
庞妃酥手替官家揉着肩,娇声道:“正是呢,妾也觉得该好好看看,太子妃可是不容错漏的。”
官家最爱庞妃这样知趣,不由谈兴大起,回身拥庞妃入怀,一手轻轻抚摸庞妃隆起的肚皮,笑着打趣:“不知娘娘要要个甚样的儿媳?”
庞妃把手搁在官家手背上,跟着也摸了几回,自家也十分害羞,就又把话头转开:“陛下,妾哪能知晓呢,倒是小猫那里,也很该有个体己的人呢……”
官家一愣,朗声大笑:“这倒是朕疏忽了!小猫生的面嫩,朕把他与宗实一般看了,倒忘了他也快及冠了!”
官家实在是有心赐金小猫一门好婚事,只是不太好找对家,若赐了贵女,门户不当,若按着商户来算,又怕委屈了自家甥儿。因着自家皇叔皇婶也不放心,只得先行赐下两个宫女儿做侍妾。
是以金小猫一回开合居,先被房内的两抹艳色惊得心跳几乎骤停!
“奴喜墨。”
“奴怜香。”
“见过七官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虞五宝知道金小猫有红袖添香的好事,会不会郁闷:小猫,乃身边的位置是五爷我的!哼哼哼!
☆、第五十二回:逃双美小猫收孤
俗话说,长者赐不能辞。
何况这两位丽人乃是官家金口所赐,又怕金小猫年少害羞,故特意又交代金大郎代接了圣旨,把这生米做了熟饭,好叫金小猫没得借口推脱。
金大郎自然喜笑颜开,当面好生把官家的好意感激了一番,立时就吩咐金山把喜墨怜香两个送到客房,待这双姝好好梳洗打扮之后再送入金小猫的开合居。
是以金小猫回来被唬了一跳。面前的这个,一个样貌艳丽如同三月桃花,另一个却是姿容清绝仿佛腊月寒梅。两个丽人齐齐福身为礼,声如黄莺鹂鸟,清脆婉转。
只听那桃花也似的娇娇喜墨笑道:“七官人莫要怪奴姐妹擅入,奴姐妹原是奉旨伺候您的!”梅朵儿般的怜香莲足轻抬,走至金小猫身前,粉颈低垂,细语柔柔:“奴来侍候您……”
金小猫只板着脸不说话。非是他拿腔作势,实在是被官家这天外一笔弄得哭笑不得。想他金小猫虽说年轻,也曾思慕过娇娇,想过自家妻子又该何等模样,两人又该如何相处。
少年情怀,总归是两心相许,恩爱白头,却不会是这般轻率敷衍。
想想也曾有娇娇爱重于他,只是他金小猫年岁渐长,经世见多,心底越发不愿拖累无辜女子,只怕自己这等破败身体只可给予几年欢愉,却教伊人一世孤苦无依。
若做这等无义之事,他金小猫实是不忍不能。
思忖片刻,金小猫打量开口叫这两个下去自便,自家顶好不招惹。是以金小猫握拳清咳,淡声开口:“你们先下去吧……”
孰知喜墨怜香两个闻声,皆双眸盈盈,齐声齐气娇声唤道:“七郎……”
金小猫哪见过这般娇俏委屈的唤法,只觉自家面红过耳,这间屋内再也待不得了!
身先意动,金小猫拔脚便逃,到了院中才长吁一口气。
六二正在院内洗漱 ,就见金小猫踉踉跄跄过来,不由大奇,把巾子一丢,站在金小猫面前上下打量几回:“七爷,怎么不抱美人?美人不美么?”
金小猫被六二看得大窘,低头整整衣襟,强压满心不自在,冷哼道:“小孩子懂什么!”又迈步出了开合居,“七爷去同大哥一道睡!”
喜墨怜香到底在开合居里头呆了一夜。次日起来,两个相视一眼,倒是笑了:“七郎竟是个纯情的小官人!”
这纯情的小官人现下却不为这一双美人烦恼,他只说淡着淡着,美人便没了心思,日后,便是嫁人也使得。
金小猫烦恼的是,包大人先头断了一个抛侄案子,里头还裹着一件旧事。
想那安北侯姜文忠曾托闻知阁帮忙寻找义兄陈西柳的侄儿,如今断续总算也传来些消息。只说见个姓苗的牙婆领取,又叫个姓张的买了,后来又被这姓张的转手卖了,小小儿被人转了几手,却是到了东京方才落了住处,被个姓胡的买去做了长房的嗣子。
本来金小猫十分欣喜,只道这小儿合当苦尽甘来,再不必颠沛流离了!不意这胡家因着先头资金的那位小姐胡宁宁被人害了,一时困顿不堪,倒打量之归乡过活。
这胡家原意把这小儿再倒手,谁知东京里头看得严出手不得,更是嫌弃一路带着十分累赘,又费吃食,竟把这个四岁稚童丢到湖边任他自生自灭,自家收拾了细软趁夜跑了。
亏得展昭次日巡街时把这小儿捡回来,又领着在方方食用了朝食。再回到开封府禀明包大人立了案子,才安心带着小儿上街逛逛,与他做了一身的新衣服。
包大人果然明断,三日便把那对无良夫妇追回判了。问明胡氏夫妻两个都不愿再养,只得先交与展昭暂时照顾。包大人更令人在府衙外头贴了告示,言明一月之内若无人认领,便送往善堂。
待金小猫初见这小儿,已是在案子判定五日后,夕食之时了。
小儿整捯一新,头顶上攥着一个稀稀拉拉的小攥儿,发丝儿枯黄,脸上也没有肉,身板更是单薄,哪里看得出是将门后嗣。
金小猫想起靖哥儿玉雪圆润,又看这小儿,不禁心疼得紧,不由握住小儿的手,弯弯眉眼,轻声问他:“乖乖,你是哪个?”
这小儿约摸平日都未见过这样和气的官人,一时怕生,挣开了手躲在展昭身后,只偷偷伸出头来看。
展昭把小儿拢在身前,笑道:“这小儿被苛待惯了,七官人莫怪。”又低头问那小儿,“快与叔叔说说,乖乖名儿叫个甚呐?”
小儿咬着手指看了金小猫半天,只觉眼前这个比旁人都和气些,又对着自家笑,不由也放下心了抬头看看展昭,见他点头,便小声小气道:“敬哥儿。”
金小猫把两手伸开拍拍,叫着敬哥儿:“你家展伯伯吃的,敬哥儿不好吃,叔叔与你做吃的好不好?”
敬哥儿心中想吃,便又抬头看看展昭,两眼也是水汪汪亮闪闪的。
展昭笑着在敬哥儿头顶拍拍:“去吧!”
又对金小猫拱手作别:“劳烦七官人看顾两日,展昭新近有个案子要去郴州。”
金小猫应了,抱起敬哥儿,只觉得这小儿轻闪的紧,骨头硬得实在硌手,心头一软,在敬哥儿脸上亲一亲:“走吧,叔叔与你做吃的。”
实则也不过两三样点饥的,却叫敬哥儿满眼是笑,牛乳蛋羹吃得嘴上都挂了一圈,一手连连拿着勺子舀,另一手还不忘再抓块桂花糕。
金小猫一旁看着,心道这几日真该给敬哥儿调个食谱,好把他养胖些才是……
雁八愗一旁瞥见,便把钱柜子一合,过来指着敬哥儿对金小猫笑道:“七爷好运气,又一个值钱的!”
金小猫噗嗤便笑,自家这位铁卯爷雁大掌柜,一入方方食,果然是三句不离本行。
倒是敬哥儿立时也不吃了,努力瞪着两只眼睛,鼻子抽抽不叫眼泪落下,把嘴一扁,小手握拳,抖着身子道:“不要!不要卖敬哥儿!”
“不卖不卖!千金不换!”雁八愗最见不得哪家小儿这般委屈样,也就俯身哄人,只这铁卯爷声音浑厚,软了声音扔像打雷,把个敬哥儿看他如看雷公一般,张着小嘴只想哭。
金小猫从袖子里头掏出帕子与敬哥儿擦擦,见敬哥儿强忍着不哭,心头一酸,边哄边抱着敬哥儿回了天字一房:“乖乖,咱不理坏人,咱们屋头吃。”
雁八愗在底下看看,直摇头,暗自叹道:“又是个小敬哥儿!七爷这般喜欢小儿,怎地不自家生个,女人都有御赐的了……”踱回柜台里头摸了摸银子,又把头摇摇,“不知这敬哥儿可是姜侯爷说的那个,若是了,闻知阁也算还了那僻灵丹的情分了……”
“毕竟朝廷江湖不一路,还是算清楚些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都是用手机更的。然后今天比较囧,被人打岔,忘记保存好几次了……所以在下今日是实际打字上的万字更了!
☆、第五十三回:祭义兄姜侯堪情
几日下来,敬哥儿十分粘着金小猫,每日出行皆死揪着衣角不放手,若是片刻不见,便要躲在一旁蜷着不动。金小猫看在眼中,更觉可怜,心道这小儿受苦忒多,好不容易有个不苛待他的,就当个救命稻草抱住,怕再把他卖了别处。自家如今尚有余力,便把这小儿领到身边,也不急着叫人把他送回安北侯府里,只写了一封信叫飞影给姜小侯送去。
姜文忠其时正扎营洛阳。原先他也以为官家会把他立派襄阳,孰知官家心中别有天机,转头只派了庞妃胞弟安乐侯庞昱去那厢示宠,又是赐美人,又是赐珠宝,又是天天宴请,搞得好不热闹奢靡。
想那庞昱何等人才,到哪里哪里就是鸡飞狗跳,不说是个小霸王也是个二土匪。正巧对了襄阳王世子的性子,两个兄弟相称,竟比亲兄庞策还近上几分。
是以这日姜文忠一看线报,便冷冷一笑:官家这性子手段,倒是越来越深藏不漏了!错眼又看一旁虞五宝趴在桌上给军务分类,许是困了,头一点一点,连笔都拿不住了,笔尖连连往回勾,终是噗通一声歪趴纸上,未干的残墨登时就印了半张脸,尤其鼻尖,最是好笑,被笔尖端端正正点了一个墨圆,又湿润又黑亮,乍一看倒像是小狗的黑鼻子。
姜文忠看得得趣便过去伸手把虞五宝耳朵扯了一扯:“虞五宝,偷懒打五鞭!”
虞五宝迷糊中只听得一个鞭字,立刻清醒了十分,下意识捂着小腿哼了一声:“除了鞭打五爷,你这猴子还会什么!”
姜文忠似未听见,上下把虞五宝的尊容看了好几遍,眼底说不出的意趣。
虞五宝被看得发毛,张大眼睛瞪他,没一点好声气:“看甚?”
姜文忠伸手在虞五宝头顶上拍拍,笑眯眯道:“好乖……”
虞五宝一怔,自家好字倒是认得,这乖字么,怕是勾手人都不来,倒是怪字勉强算得沾边儿。
见虞五宝傻乎乎的,姜文忠越发觉得好笑,就又伸手拍了一拍:“真乖……”
虞五宝伸手就把姜文忠侯爪推开一边,这么拍拍叫他,总觉得哪里不对。虞五宝没好气地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顺手把脸一抹,登时那面皮比包大人还要黑。
姜文忠见状哈哈大笑,负手施施然回了自家帐篷,留下个虞五宝自个儿琢磨。
虞五宝低头只见一手墨,不由咬牙骂道:“看五爷我出丑,姜猴子你好快活?”
快活是说不到,安北侯姜文忠回到军帐内,一眼就看到挂着那张铁胆弓。这弓是义兄陈西柳的,自陈西柳罹难,姜文忠每逢打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