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是朵两生花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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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是朵两生花完结+番外-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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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就此打住,我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红着脸假装很愤怒,对电话那边的秦漠嚷:“是你非要住我这边的,我都跟你说了我睡相有点不太好。”

他在那边低低地笑:“把被子踢下去好几次不说还差点把我也给踢下去,原来这个只是叫睡相有点不太好,不知道很不太好的睡相又该是个什么样。”

我哑口无言,想说点什么来反驳,在脑海里检索半天,什么也没检索出来。

他也不像是非等着我说一个答案,不等我开口,已经声音压得沉沉的继续道:“其实,除了踢我那几下子外,其他的小动作都挺可爱的。明明睡得人事不省了还非得拽着我的睡衣,我下床去喝水,一根指头一根指头掰开你还不肯,非要再拽上来。

我沉默了,脸热得厉害。

电话里起码有两分钟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眼看着人民币在沉默中从手机账户里义无反顾地流出去,不禁让人想起一个四字成语……沉默是金。一个学生从我眼前飞驰而过奔往厕所,中途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目送那个学生进人男厕所,秦漠已经点到即止地转移话题:“课上得怎么样?” 

我拍了拍脸,镇定下来:“这些孩子都挺聪明,我教他们念诗,都念得很好,比城里的孩子一点不差,只是念书的条件差太多,不过这里的校长和老师人都很好,对学生也好,真正的为人师表。”

他又一一问了颜朗,顺便问了周越越,临挂电话前,我思忖着问他:“你明天是不是要过来?”

他笑道:“怎么?想我了。”

给他打这个电话,确实是因为突然想听他的声音。我觉得做人要诚实,斟酌了一下,回答他:“嗯,有点想。”

他顿了一下,轻声道:“我一个人在家里画设计图,你和朗朗都不在,家里突然就冷清下来。从前我都是一个人,倒从来没感觉到冷清”又说,“我明天下午过来。”

我说:“你……其实不用过来,你过来也没什么事儿,我又要上课,周边的旅游景区也还没开发出来,你过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置你。”

他一本正经地说:“你不是想我了吗?我过来让你看看。”

我咳了一声:“你的脸皮还可以再厚一点。”

鲁花村小有一个小锅炉,方便学生中午带米蒸饭,我们住的招待所离学校不远,支教队队长体恤下情,每个人都发了个铝制饭盒,跟学生们一道在学校蒸饭吃。我和周越越在午饭时间梭巡几间教室,发现这些孩子带来的下饭菜要不是黑漆漆的豆豉要不就是黏糊糊的腌萝卜干,有点心酸,把我们俩带的菜全分给他们了。颜朗自告奋勇地要把自己小饭盒里的菜也分出去,被周越越制止:“我们是大人,一两顿不吃肉没什么,你现在正在长身体,凑什么热闹。”颜朗边把青椒肉丝往一个小妹妹饭盒里刨边说:“哦,我最近也正好要减肥。”小妹妹茫然地看着他,半天,怯生生道:“哥哥,老师讲的,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 ”颜朗把对方装菜的罐头瓶子拿过来,往自己饭盒里扒拉了两勺子豆豉,道:“看,你不是随便要我的东西,是我想用青椒肉丝换你的豆豉。”我揉了揉颜朗的头发。

背后突然有人道:“你把颜朗教得很好。”

我手一紧,颜朗僵着脖子龇声道:“颜女士,别紧张,放轻松,先把你手从我头皮上挪开,放轻松,啊,别扯我头发。”

我放手在颜朗脑门上弹一个栗暴,警告他不要没大没小随便挑战我这个当妈的威信,随后转身,极为镇定地和站在教室门口的林乔打招呼:“没想到还能在这儿碰上,真是巧得很。”

他扶了扶眼镜:“也不算巧,院里组织送医疗下乡活动,为了方便,和你们那边学生会的支教活动都联系的一个地方,今天下午刚好过来给这个小学的孩子们做体检。”

我一看他身后,果然还跟了几个扛器材的小伙子。

周越越松了口气:“这么说今天下午全校体检不用上课了?〃 我奇道:“不用上课你这么高兴,这种事不一般都是学生比较高兴吗?”

她扭捏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踌躇道:“我……可能还是要先备一下课……”

林乔身旁一个卷发姑娘笑道:“课还是要照上的,我们是一个班级一个班级体检,项目也不多,轮到哪个班的老师停一会就好了。”

周越越立刻倾身向前和卷发姑娘商量:“你看你们能不能把体检的顺序这么排一下,第一堂课先查五年级,第二堂课查二年级……”

周越越和卷发姑娘讨论得热火朝天,而此间我和林乔再没说一句话。仿佛正因上个星期在他和韩梅梅面前歇斯底里发泄一场,多年积郁得以纾解,以至胸襟豁达许多,看到他也不再有什么特别情怀,还能抽空观察观察他的脸色。也许是光线原因,他的脸色比上一次医院里所见还要白上几分,人好像也瘦了一圈。但如今这个世道男生也开始流行骨感美,说不定人家是在减肥,想到此处,也就不再深思。

很快,接待老师匆匆到来,寒暄了几句之后将他们领往另外一个教室。他本已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望我:“身体好了?”他穿着驼色大衣,系着很厚的用巾,立在教室外阴霾的天空下,像一株长在北极的棕搁,当然北极没有棕搁,假如有,一定又挺拔又脆弱,就像他现在这个样子。我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有劳你费心。”他们走出很远,我忍不住叹气:“真是见鬼了,在哪里都能偶遇。”

周越越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压抑自己。

周越越拍拍我的肩膀:“你真相信这是偶遇?人一辈子,外遇容易,偶遇可不易,还要短时间偶遇这么多次。”

我抱着纯学术的心态和她辩论:“也许,这就是人家说的缘分呢?〃 

周越越吓一跳:“妈呀,偶遇这么多次,这得要多大的缘分啊,有这样的缘分,你们早到民政局登记结婚了,还偶遇个什么劲啊。”

我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很有道理。

临上课前,我一直在思考,这个地方方圆五十里只有一间招待所,而秦漠来后,我势必不能让他住得太远,也势必不能让他和我同住一个屋檐下,这时候,除了再打个电话劝他不要过来,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行。可没等我电话过去,他已经电话过来。电话里带来了不好的消息,说他母亲急症,在家中晕倒,他得立刻回美国一趟,没有办法过来看我了,定了下午的机票,到洛杉矶再给我电话。电话里听不出他的声音有什么波动,但可以想象他和他母亲一向感情好此次生病,竟然还晕倒了,他一定很着急。我这么一想,挂断电话后又对自己的想法疑惑,他什么时候和我说过他和母亲感情好来着?

自从挂断秦漠的电话,我就一直心神不宁,想起老人常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觉得今天下午还会再发生点别的事,并且大有不发生就不能心安之势。可直到下午放学,也没有大事发生,只是天空淅沥下起了小雨,雨势逐渐变成不大雨伞就不能回去的架势。周越越第二堂课上完就先回住处忙着备明天的课了,没有赶上这场难得的大雨。我从住校的学生那里借到一把破旧雨伞,前去三年级教室带颜朗回招待所,还想着这样大的雨,山路不好走。

推开教室门,几近腐朽的木头发出超市的味道,木所能及之处却一个人也没有,挨着其他教室一间一间找,仍然没有发现颜朗的身影,我想也许是跟着住校生们回宿舍了,打着伞赶紧朝对面的宿舍跑。住院的孩子们正抱着饭盒坐在各自床边吃晚饭,看到我时,不约而同显示一副茫然神态,其中一个小男生听我打听颜朗的下落鼓了半天勇气,怯怯地说:“我们班刘强的妈妈病了,颇朗跟着刘强一起去山里给他妈妈采草药了,第二节课就走了,他们和校长请了假……”我心里一紧,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你们有谁知道刘强家住在什么地方?”下面有稍微大点的孩子答了一句:“齐老师知道,齐老师今天值班,我刚刚还在办公室看到她了。”

 在办公室找到学生口中的齐老师,我和她一起冒雨赶向刘强的家。齐老师一路安慰我:“山里人靠山吃山,得点病都习惯弄点花花草草煮汤吃,我们这儿的孩子从小就去山里采药,都是很有经验的,你不用担心,说不定他们现在正在刘强家里,雨太大才没及时回来。”我勉强嗯了一声,想开口却不能说出别的话,冷雨打在路旁不知名的老树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紧紧敲在心坎上。我只知道不停往前奏。齐老师在后面嘱咐我:“颜老师你慢点,小心路滑。”在她的嘱咐声中,我一分心就摔了一跤,幸好被一棵卧倒的枯树缠住,才月没有滑下山坡,手机却从日袋里掉了出去,眨眼隐没在坡下的草丛中。

齐老师惊魂甫定地把我拉上来,再次保证:“颜朗不会有事的,多半就在刘强的家里等着你,颜老师你走路小心些。”

半小时后,我们赶到刘强家门口,天已擦黑,推开院子里的篱笆门,正屋的门窗透出一点如豆火光,有人正从屋里出来,我脱口而出:“林乔。”

他走近几步,目光似在辨认,但半路上那跤摔得太狠,全身上下都是稀泥,让他很难辨认出我是谁。

我又喊了他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他愣了愣,终于根据声音认出我是颜宋,右手抬起:“你脸上身上都是怎么回事?”我本能往后退了一步,他的手在半空顿了十来秒,被雨水打湿,泛着冰冷的白光。

我抬起袖子边擦脸边客套:“没什么,刚才不小心绊了一跤,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顺势将手收回大衣口袋,看了我半晌,别开视线:“ “ 我过来给这家人看病,他们家只有母子俩,母亲卧病在床,这么晚儿子还没回来,她担心,我就出来帮她找找,正要去你们学校。”

我心底一沉,两条腿像被白蚁蛀空的朽柱子,风一吹,以能应声而断。屋里传来咳嗽声,持续了好一阵,林乔望着我,神色模糊不清,内屋里的女声微弱道:“是强强回来了吗?” 

我提高音量:“屋里的是刘强妈妈吧?我们是刘强的老师,今天雨大,他和其他几个同学晚上都住学校里,免得家长们担心,我挨个儿来通知你们一声。”

刘强的母亲在屋里道谢。

一旁的齐老师低声道:“你…… ”你了半天,没你出个下文,看样子是要安慰我两句,却一时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这样黑的夜,这样冻人的天气。我想起从前老家有个熟人开夜车出了车祸,晚上,又是冬天,找不到人求救,结果活活冻死在野地里。手冷脚也冷,心里空得厉害,身上的擦伤也在一瞬间疼痛鲜明了起来。

走出篱笆门,除非刘强的母亲在房子四周装满窃听器,否则绝无可能听到我们对话。我问齐老师:“你知不知道孩子们平常都去哪里采药?”

尾随着我们一路出来的林乔皱眉:“采药?”齐老师向他解释:“颜老师的儿子和刘强下午就去山里采药了,人一直没回学校,我们就来刘强家里看看,以为他跟着刘强回家了。”话没说完,他转头对我道,“你别担心啊颜老师,千万别担心,现在是冬天,蛇啊虫子啊都冬眠了,我们这儿的孩子又有经验,虽然雨下得大也不至于走着走着着摔下山,今天晚上没什么光亮,他们多半迷路被困在山里了,人肯定还是平平安安的…… ”我心中其实也这样安慰自己,但此种安慰好比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不仅不能缓解心中恐惧还使人越想越恐惧,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齐老师还要再说点儿什么,被林乔不客气地打断:“麻烦您在前面带一下路,虽然没什么危险,但两个孩子在山里也难免害怕。”

我们走在狭窄的山路上,唯一的一支手电筒握在最前面的齐老师手中,悠长而昏黄的光线照亮脚下的蔽类植物。暴雨渐渐停息,只在空中飞舞可有可无的雨丝,像下了漫天的暴雨梨花针。我想,颜朗正被困在这黑黢黢的大山的某一处,等着我前去营救,那是我的子,和我相依为命八年的儿子。路上差点儿又被绊倒两次,林乔扶住我,但这种前进方式太过不便,最终改成手握着手。我挣扎了两下,被他镇压,他皱眉解释:“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怕你摔倒。”我们边走边呼唤颜朗的名字,这一辈子都没有叫过他这么多次,声音回荡在大山之间,,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嗓子都快喊哑,却没有得到任何回馈,估计他们都以为我要哭出来,齐老师一直给我打气:”没关系,这一片找不着没关系,我还知道一片,我们到那边去看看。”林乔甚至把随身携带的手绢拿出来给我使用,但我已过了最害怕的阶段,已经相当淡定,反而安慰他们:“不急,慢慢来。”因为我已经打定主意,假如颜朗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去陪他,他一个人一定害怕,外婆在养老院过得很好,天天和同龄的老头老太太们下棋打太极,不用我担心,妈妈再过五年出狱,她在牢狱里学会了做塑料花,而且在做塑料花的比赛中次次第一,出来后可以开一个卖塑料花的的花店聊以为生,也不用我担心;秦漠…… 秦漠什么都不缺,以后他会找到更好的,更不用我担心。

我已经做好了找不到颜朗的心理准备,脑海中充斥了种种可怕的后果,连追随他自杀时遗书该怎么写都构思得差不多。

怀着这样视死如归的心情,我们一路辗转到第二个山坡。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是,还没放开嗓子号颜朗的名字,就成功地把他和刘强找到。

手电筒微弱的光芒歪打正着地照进他藏身的树洞,他正坐在洞里打盹,头上顶着几片树叶,半闭着眼睛,小小的身子被冻得瑟瑟发抖,腿上枕着另一个小男生的脑袋,估计就是带他采药的刘强小朋友。我火速地冲过去要抱起颜朗,动作太大,他腿上的小朋友嘤咛一声,颜朗一下子醒过来,眨了眨眼睛,看到是我,嘴巴动了两下,眼泪啪嗒掉下来:“妈妈,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天这么黑,刘强又受伤了,我很害怕。”

这是四年来颜朗第一次在我面前示弱,他一直是个酷小子。我揉着他的头发,按捺住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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