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展瀚哲带了笑意，“那姑娘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她很像当年的你，但又比你要活泼胆大，对了，居然我每一场出庭她都有去看，真的是……”
“啊！”秦晗玥一声惊叫，打断了展瀚哲话。
“怎么了？”展瀚哲抬眸望去，秦晗玥似是不小心打翻了麻酱，淌了小半桌，有一些还直接撒到了她的黑色职业套装上。
“哎，怎么这么不小心？”展瀚哲无语叹气，递过纸巾。
“不知道……可能不小心跑神了吧？”秦晗玥无措的笑笑，接过纸巾草草擦了擦，看着套装上越来越蔓延的酱汁，低着头皱了皱眉，“我去趟洗手间。”
“小心。”心神不定的往洗手间疾步走去，一直低着头只看路，上台阶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脚一拌，一个趔趄差点就要跌倒，一双有力的手稳稳扶住她的胳膊，伴随着温和的提醒。
秦晗玥忙抬头匆匆道了声谢就闪进洗手间去，连那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男人看到她的眼睛竟一下子愣住，直到她进了洗手间还怔然看她离开的方向，震惊的心跳都失了序。
怎么……这么像？
“景逸？快来！大伙等着你呢！”同事的召唤让他回了神，若有所思的再次看了一眼她走的方向，抬步向同事们走去。
第十六章 难得一笑
“秦晗玥，那是一个梦，只是梦而已！你别多想！”秦晗玥站在洗手台前，面前的镜子反射出她有些苍白的俏脸，用手拍拍自己的脸，似是要努力把自己从梦境里打醒回来。可无论怎么提醒，梦境里那副展瀚哲抱着谢虹语飞走的画面就像是颗魔种，在心中生生不息，越想割裂忘掉，就埋得越深，长得越高。
“她很像当年前的你，但又比你要活泼胆大……”
那句闲聊般的话此刻却环绕在心间，几乎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把整个心都网住。
她有些失控的垂下头，散落的发丝遮住她半张脸。
不要是谢虹语，除了她，任何人都可以，但不要是谢虹语，好不好？
低弱的祈求响在心里，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从口中说出……
“秦姐秦姐！有朋友送了我爸好多西湖龙井，哈哈，知道你喜欢喝茶，我偷偷拿了一些给你，这可是现摘的，绝对好喝！”谢虹语叽叽喳喳的跑过来，递给秦晗玥一个精美的礼盒，笑眯眯道。
“说了很多遍不要叫我秦姐……”
“要叫秦特助对不对？”谢虹语接下她的话，俏皮的吐吐舌，“拜托秦姐，我的耳朵都快听出老茧来了！再说我只有在私下里这么叫你啊，当着大家面你还是我的秦特助！你也叫我虹语好不好？”
女孩清澈的眼睛像叮咚的溪水，带着几分期盼看着她。
秦晗玥恍了恍神，似乎就看到当年的自己，是怎么撒娇赖皮极尽一切能事要展瀚哲叫她‘晗月’的，好得到在他眼中一点点和其他员工的不一样。
其实没有什么区别。秦晗玥和晗月，在他眼中是一样的称呼。
很多你以为的不一样，不过是你以为。
她低头继续吃自己的盒饭，对她的请求不置可否。
“哈哈，秦姐你答应了是吧？”谢虹语得逞的大笑，“就知道秦姐其实是个很温柔很好说话的人，干嘛用这一张严肃的面具把自己藏起来？”
“你又怎么知道这样的我不是真的我？”秦晗玥一脸淡漠，“知道律师守则第一条是什么吗？”
“职业操守？”谢虹语犹疑着。
“错！”秦晗玥用筷子轻击桌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她抬眸直视谢虹语，眼神凌厉，“第一条是，管好自己的嘴。”
“呃……”谢虹语愣住。
“要做一个合格的律师还差得远呢，虹语。”秦晗玥嘴角勾出一抹少见的笑容，收拾好饭盒，起身离开，走了几步，顿下来，冷漠的声音传来，“加油。”
“是！秦姐！”谢虹语立刻跳起来，高兴的漾开大大的甜美笑容，看着秦晗玥越走越远，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的一拍脑袋，“啊！秦姐，忘了问你的盒饭在哪里买的了？看着好好吃……秦姐？秦姐等等我啦！”
“怎么今天看起来这么开心？”看着谢虹语几乎是眉飞色舞般的将整理的卷宗放在自己桌子上，似是被欢快的笑容感染了般，展瀚哲也轻扬了弧度，随口问道。
“啊，因为秦姐……呃，秦特助啦！”谢虹语说了一半立刻改口，笑嘻嘻的看着展瀚哲，“她今天叫我虹语了哦，而且还对我说加油呢！”
“哦？”展瀚哲微微一怔，难以想像在公司里严肃刻板的秦晗玥竟然也会有这么温柔和煦的一面。
“对吧？哈哈，老板你估计都没这待遇！”谢虹语笑的更加开心，脸上带了一抹迷醉般的笑容，神秘兮兮道，“而且，更神奇的是，她居然对我笑了哦！哇，老板你都不知道秦姐轻轻勾一下唇，那个微笑有多有魅力，特别的好看。啧，她要是常笑的话，一定有不少男人追她！”
展瀚哲更加惊讶，自从那件事后，他再也没见过秦晗玥在事务所里笑过。没想到……
让她笑的人不是他，莫名的这个想法涌到心头，带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
“那你倒是说说你做了什么让她笑了？”展瀚哲眼眸飞快的掠过一丝情绪，若无其事的问道。
“是因为……”
‘叩叩叩’
谢虹语正待说些什么，被轻轻的敲门声打断。
展瀚哲期待的心思落空，声音有抹淡淡的不悦，“进来。”
第十七章 惊艳牡丹
秦晗玥推门进来，敏锐的感觉到展瀚哲声音中的不悦，在看到房内谢虹语兴奋的笑容和展瀚哲眼眸中淡淡的期待兴味时，瞳孔微微的收缩。她低下头来，扶了扶眼睛，未再向前走，只是站在门口，犹如化了一条泾渭分明的边界线。
“抱歉……打扰了。”秦晗玥平板着脸，语气是淡然的公式化，眼睛转向展瀚哲，“老板，连云外轮代理公司的负责人到了会客室，正等着您。”
“哦。知道了。”展瀚哲站起来，给了谢虹语一个迷人的笑容，眨眨眼，“那下次再告诉我吧。”
谢虹语脸上染上一抹酡红，连忙点头，扬起大大的明丽笑容，“好！”
一路错落展瀚哲半个肩膀，秦晗玥跟在他后面，沉默不说话。
“你叫她‘虹语’？”走进安静的走廊，展瀚哲忽然停住脚步，转身黑眸漾着几分深意看她。
“是。”微微愣了一下，秦晗玥点头承认。
“你还在公司里对她笑了？”展瀚哲微皱了眉。
“是。”秦晗玥平静回答。
“为什么？这不是你在公司里的一贯风格。”
“……”秦晗玥沉默了几秒，眼神有些迷蒙，最后似是叹息般发声，“她是个好女孩儿。”
看到她就像看到五年前的自己，几乎是怀着怜惜愧疚和期待的心情，想要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想极尽所能的帮助她，想让她永远守住心中的光明纯真，想要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好律师，做到自己不曾做到但一直梦想的那些。
这样的心情……要怎么对你说出口呢？
那散发出来的忧伤气息让展瀚哲心跳慢了一拍，正皱着眉想要说些什么，秦晗玥已恢复了冷静自持，“老板，连云那边的人等很久了，我们快点过去吧。”
“……好。”踌躇着的那陌生的心疼情绪让他猛然惊醒，脸上的表情更显冷酷。
他不需要那些感情。一点也不需要。
“抱歉让您久等了。”展瀚哲和来人握手，扬起歉意的微笑。
“没关系。”上次见过面的张秘书轻摇头，回以客气的笑容，“另外我们的总监也从美国回来了，等会也会来。”
“哦？是上次没见到的那位许总监吗？”展瀚哲有些讶异，“那太好了，这样我们可以将案件理解的更全面一些。”
…………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门被推开，一女子娇媚的声音传来，有着久居上位的雍容贵气。
展瀚哲抬眸望去，眼眸急速划过惊艳。
女人一身极其凸显其完美身材的裘皮大衣，高达七厘米的高跟鞋走起路来摇曳生姿，非常的妩媚动人。明显是经过发型师精心打理的头发随意的甩一甩，波浪的大卷就像是飓风一下子扫过男人的心，大大的圆形耳环摇晃着诱人的弧度。她缓缓摘下墨镜，美丽的丹凤大眼漾着几分魅惑的清波，五官无一处不精致，唇角带着一抹极媚的微笑，勾惹着男人不安分的心。
她太美了。美的大气而雍容，似是那对着武则天也不肯弯下骄傲头颅的牡丹花。
“您好，展律师，我是许清薇，连云的财务总监。”许清薇妩媚的笑笑，伸手与展瀚哲握手。
“很荣幸认识您。果然见面更胜闻名。”展瀚哲毫不掩饰自己的赞叹，握住她的手，触手一片温柔，晃动着他的心。不过随即就湮没，他知道许清薇是谁的女人，有夫之妇他从来不会碰。
“展律师谬赞了。”许清薇淡然笑笑，眼眸闪过一抹欣赏，她知道自己的魅力，不过面前的男人看来确实有点儿本事。“这次还要多多麻烦展律师。”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许总监客气了。”展瀚哲淡淡微笑，“请坐。”
“坦白说我们的证据不足，那么展律师胜诉的把握有几成？”许清薇坐下来，翻看资料，开门见山。
“我相信一句话，即使是铁水浇过的证据也有砂眼，证据不足也可以制造证据，重要的是法官认为证据证明了什么，律师就是一个合格的引导者。这场官司，我们都必须赢。”展瀚哲扬起自信的弧度。
“啧，这些论调我喜欢。”许清薇赞赏般点头，“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任何时候结果比较重要，是吧？”
“当然。没有好的结果，那一切过程都是空中楼阁。”展瀚哲扬眉，掷地有声。
“很好，那我对这场官司的胜诉把握更大了一些。嘿，说起来我们这些论调要是让我当年的同学听到，估计不驳倒不会罢休。”说着，她明亮的眼眸闪过一抹黯淡，唇角的弧度带了眸中回忆的伤感，“说起来，其实我大学读的专业就是法律。”
“嗯？”展瀚哲惊讶的看着她，有些出乎意料。
“后来……”
敲门声响起，秦晗玥一脸刻板的走进来，“老板，这是您需要的资料。”
那声音……
许清薇惊愕的抬头，看清来人的瞬间皱紧了秀气的眉。
第十八章 怎么个换法？
秦晗玥打开门，清冷的目光透过眼镜片非常容易的找到了展瀚哲，然后随意的用余光扫了扫周围，某人娇艳美丽的脸庞随即印入眼帘，她先是一怔，然后急速把目光定格在那天然的发光体身上，行走的脚步立刻顿下来，隔着几米远，不可置信的瞪着那张雍容的脸。
居然……是她？！
平静的心湖泛起惊涛骇浪，过往回忆一波一波冲击着她的提防，在那一刻她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那一刻，她唯一想到的念头就是——立刻离开！
“秦特助？”展瀚哲有些尴尬的清咳一声，拧着俊眉看一脸惊愕失神的秦晗玥。
一下子被叫醒，秦晗玥有种全身都打了一个机灵的感觉。看着女人微微愣住的模样，再想想自己现在的装扮……她或许……根本就没认出她来？
五年来日日夜夜的训练让她立刻调整好情绪，扶了扶大大的眼镜框，满面刻板严肃，刻意压低声音，“抱歉。”
说完就快速走向展瀚哲，微微弯腰把资料放在展瀚哲的桌上，目不斜视，动作非常流畅自然，然后就收回手来快速转身准备离开。
蓦然手腕被人死死握住，秦晗玥心里‘咯噔’一下，没有转过身来，声音很冷，“请放开。”
捉住她手腕的人没理她，只是慢慢的站起身来，紧紧抓着，自己都到秦晗玥面前。
秦晗玥连忙掩饰性的低头，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请、放、开。”
“为什么不敢看我？”柔媚的声音现在有些干哑，许清薇握着她的手，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全身都在抖，娇艳的俏脸施了血色，颤着手伸到秦晗玥的脸前，轻捏住眼镜架，一点一点的往下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秦晗玥咬着唇，脸色也是一片苍白，似是努力隐忍着什么，在眼镜要脱落的一瞬间，终于她豁然抓住许清薇的手，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给我放开！”
被那决然的声音一震，许清薇愕然的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眼泪几乎要涌出来，“小玥……”
“你认错人了。”秦晗玥低头，戴好眼镜，甩开她的手，迈步就要离开。
“是他，对吧？”许清薇忽然出声，轻轻淡淡的一句话就让秦晗玥停了脚步。
“这个案子对你们事务所很重要，我知道。”说着她优雅雍容的笑笑，仿佛刚才的伤心惊愕完全是一场幻梦，“但小玥你信不信，我可以立刻转手把这个案子给其他事务所，反正对我而言……”
“许清薇！”秦晗玥豁然转身，双眼即使是透着眼镜也感觉是要喷出火来。
“啧，不是我不认识我么？”抓到了筹码，许清薇笑的云淡风轻，随即转身看有些惊愕的展瀚哲，眼眸闪着奇特的光，“原来是你，我倒是之前没认出来。”
“你们认识吗？”展瀚哲把一切疑问全部埋进心底，面容冷静，还扬着若有似无的笑。
“这个……”许清薇抿了唇，眼眸勾转看他，“你不用知道。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她凑近他，“小玥现在很讨厌我，不想见我甚至不想和我说一句话，但我知道她听你的话。所以……展律师，我现在拿这个连云的案子跟你换秦晗玥，你换吗？”
“许清薇！”秦晗玥紧紧握住手，脸色都涨红起来。
“你不好奇他怎么选择？”许清薇淡淡微笑，唇角趣味的上扬。
“这和你没关系。”秦晗玥生硬回答。
“对我而言，你的事情永远都不可能跟我没关系。”许清薇深深看她一眼，妩媚的丹凤眼勾勒几分流水的温柔和叹息。
展瀚哲的黑眸闪过一抹阴沉，他翘起腿，面色不变，声音一如既往的有磁性，“你倒是可以说说是什么样的换法？”
你不好奇他怎么选择？
不好奇。
因为都知道。他选择的，一定不是她。
可是……即使都知道，即使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面对的时候还是会……痛。
心有被割开的感觉，一滴一滴的血液那么烫，烫在胸口上，可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