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秦明现在就是想骂老A也找不到人了。
老A在大骂他一顿之后，帮他开了个“追妻作战计划研讨会”之后，领着手下一帮兄弟再赴前线，继续参战。
临行前叮嘱好：“善于运用战术，期待胜利会师！”
现在被人拍死在门口，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还什么“胜利会师”！前途一片灰暗！
脑袋飞转，回想着近来新闻上偶尔报道的前方战况，他都可以预想到不久的将来，X军班师回朝之时，蒋大队、肖大栓等人身披红花荣耀故里的模样，曾经的队友因为战功赫赫连升几级，他就要一直在这里矬下去么？！
即便后来找关系回到警队，也因为这条残废了的腿只能领个坐办公室的文职！能有多大作为！
“十万两黄金！你等我！爷一定要把你挖出来！”秦明看着紧闭的屋门握紧了拳头——这世上难为爷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其实，秦明不知道的是，白芷这么说也有她自己的苦衷。那天晚上他来，不知道被谁看到，已经风言风语好多天了。 而她最近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在忙。
马勃哥哥都走了六七年了，还是一点音讯都没有。这六七年里，她就靠着自己这么熬过来了，每日里只有父母的遗像可以作为倾诉的对象。一个女子最美好的时光就在岁月里慢慢蹉跎了……
j□j刚倒台那会，她还期盼着马勃能从国外捎个信儿回来，可转眼都五年了，就连日本那边都派人探过来了，逃往黑三角的马勃还是没有捎信回来。
她忍不住担心起来，毕竟从这里一路南行几百公里才能到达黑三角，且不说关卡哨口，就是婉转在密林深处的小道也时有野兽出没。
以她对马勃的了解，他不会扔下她一人在不闻不问，如果他在外面一切安好是不会不传半点信息回来的。
最后，她狠了狠心，去了街道派出所申请失踪人口的死亡判决书。这么多年，或许人们心中已经淡忘了马勃，或许会当做一个冤假错案销注掉。若是有朝一日马勃能活着回来，可以借个身份，总比当个通缉的逃犯要好的多。
可是最后她等来的不是好消息，而是被人堵在车间的洗手间里——
“你就是二组的那个白芷么？”七八个女的堵在门口，其中一人气势汹汹地问道。
白芷愣了一下，不清楚对方的来意，机械地点点头。除了组长跟小丽她已经很久没跟别人交流了。
谁知，那领头的女一声令下，几人齐动手先赶走了厕所内的其他的人，留了一个在外面把风。剩下的几个慢慢围拢过来把白芷逼到一个角落。
看她们几个摩拳擦掌的阵势，白芷隐隐感到她们的不善。
“你们想干什么？”她有些怯弱，从小母亲都是教她要与人为善，父亲宠溺她，明摆着收养了一个儿子是为了当女婿培养的。自小在他们的陪护下她成长的很快乐，虽然文、革有段不好的回忆，但是现在j□j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怎么还有人仗势行凶！
“不想干什么，就是想跟你好好聊一聊。”领头的女的轻描淡写地说着，眼神全是冷冷的嘲讽。
“听说你很不要脸的想追秦明？”
白芷心里一惊，这是哪跟哪？现在的传言已经变成这样了么？
对方把她的疑惑当成默认，“居然三更半夜带男人回家？你是多空虚？！发骚也不看看对象？秦明是你能碰的么！”
原来还是这点破事！她在心里无奈地骂道。
“你们误会了！那次是碰巧，是他好心帮我回家。”厕所里昏暗的灯光下，她依稀认出来这是书记的女儿，在会计室坐办公室。想必又是一个秦明的爱慕者，听了什么流言来质问她的吧。
“胡说！”书记女儿上来就是一巴掌。“全厂下夜班的妹子多了去了！他怎么就送你一个？！”
白芷被打傻了，片刻反应过来就想伸手送回去，旁边两个女打手一拥而上牢牢反扣住她的双手，让她动弹不得。
“送人回家需要脱衣服么？需要换衣服么？”对方不依不饶，抓了她的头发，问一句便往墙上撞一下。剧烈的撞击让白芷头晕目眩，但依然清晰地感觉到额头火辣辣的，隐隐有些黏稠的东西流了下来。
领头的女霸王拎着她的头发，整个头皮都要箍起来，恶狠狠地责问道：“你男人都跑了几年了你才想起要去申请死亡判决书？你早干什么去了？发骚发的，不愿意再熬苦日子了？”
“你们、你们血口喷人！”白芷气力上争不过她们，却也存着一股骨气。
“哟，还不服？继续揍！”一旁有个女的不忘火上浇油，惹得领头的女的又把她往墙上狠撞了几下。
嘴里还忍不住骂骂咧咧：“你个死扫把星！不知道自己命硬，克死爹妈不说，害得你男人杀人逃了，现在又紧巴巴地让他死了好再勾搭别人！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配的上秦明么？！人家是战斗英雄！根红苗正！你他妈一个黑五类j□j余孽！只配j□j吧！”说着按着白芷的头冲向茅坑……
突然外面那个把风的跑进来，指着外面说：“快！快！秦明来了！”
听到这句话，人都松了手，赶快散开站到一边。可惜秦明人已经站在外面，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秦明身后面窜出一个人，正是小丽。她听别人说白芷被人堵在厕所，心知不妙，飞快跑到保卫科搬救兵。
小丽跑进来，一眼看到瘫坐在地的白芷，脸上流着血惨不忍睹。
秦明也不进来，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几个女的面面相觑，只有会计女上来厚颜无耻地解释道：“你说说，这女厕所刚才怎么就碰巧停电了，黑黢黢的一片，这位同志一不小心自己摔了。还摔的满头都是血，我们都好心地想扶她起来，你不就来了么！”说完背对着秦明，恶狠狠地瞪着小丽跟白芷，要是不顺着姑娘我的意思来说，小心你们的饭碗。
小丽刚想说话，白芷一把掐住她，示意不要跟这种人见识。又借了她的胳膊，挣扎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一撩额前碎发，“是我不小心摔了一下，已经没事了。谢谢大家了。大家没事就散了吧。”
小丽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气她的慈悲。对于这些人难道不能直接当着秦明的面戳穿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帮仗势欺人的家伙面带笑容离去，那个会计女明明再给秦明抛媚眼！
趁着秦明看不见，白芷拉着小丽说：“惹不起，咱总要躲得起。不要为了我做无畏的牺牲。”小丽瘪了嘴不再说什么，帮她一起整理仪表。
白芷整理完，把小丽推在前面当挡箭牌，避过秦明去。不想那个男人冷冷地说：“你要的死亡判决书申请批下来了，派出所转到我这里了，你记得到我这里来拿。”手里捏着这张死亡判决书的时候，心情很复杂，老A居然欺瞒他真相！而她老公真的死了似乎能让他心情略微好一点。
白芷的脚步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语而停滞，依旧头也不回地奔向卫生所。
秦明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很生气：刚才那女的说的没错，都六七年了怎么突然想起来申请失踪人口死亡呢？十之八、九是想嫁了吧？难道说她另有对象……这对于一个在战场上无往不胜的战士而言是多么大的耻辱！
他一定要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肖大栓肯定会嘲笑他的！
秦明在女厕门口踯躅良久，为了最后的胜利，他最终决定放下那点可怜的自尊。追到卫生所，姑娘已经处理好伤口，出来了。她跟小丽分道扬镳，自己折向回家的方向。看来是托人请假，自己回家休息了。
秦明几步追上去，迎面赶上，看到之前流血的额角包上一片白色的纱布隐隐泛出血色。心里有些心疼，再怎么说下手也狠了点。下次……下次他家床底下那个装现金的盒子就该送到纪检委了吧？省得整天占着会计室的位置飞扬跋扈。
白芷突然看见他，立马用手掩住脸面，可这动作怎能敌得过侦察兵的眼睛。那双小手遮不住的地方——粉面桃腮、樱唇琼鼻分明是那天小院里初见的模样。
“你会易容？”他突然领悟了，老A果然没有欺骗过他。
被人戳破真相的白芷，懊恼地放下手。这些年她孤身一人，总要用些方法来保护自己，易容术是避免出风头的最佳选择。只是药粉碰到水就融了，上次洗头算一次，这次用酒精棉球清洁消毒算一次，不巧都要被他看到。暗骂一句晦气，头也不回地往前赶路。
秦明跑在后面追着：“你不要判决书了？我都给你送来了。”
白芷猛地停住脚步，还好秦明反应的快，没有撞上。他摸着心口说“好险！你稍微慢点呀。”
“给我！”白芷不理会他的打岔，伸出一只手，面无表情地说。
“不能白给，我找了好几家药铺都说没有施针的大夫，你就好人做到底帮忙医治一下我的腿。我给你钱！”秦明打起了自家的如意算盘，看她毫无所动，继续加着筹码“我还有粮票！要不布票？电视机票？冰箱票？只要你开口，我保证都能搞到！”
白芷冷哼一声，脑袋顶上的纱布还没拆呢！自己给别人居然就是这么一个伤疤没好就要忘了疼的形象么？
“秦科长？秦大少？”白芷夹枪带棍的语气让秦明也听出点不对。“你能不能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我今天为什么被人害成这样？”
“那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全厂最金贵的单身汉闲的没事找我。作为一个特嫌的女儿，一个杀人犯的未亡人，我知道齐大非偶的含义。所以麻烦你断了这个想法。”
秦明又一次被拍死在沙滩上。他的脾气也上来了：“你怎么这么自恋呢？！”
“？！”听他骂了一句，白芷心中暗道这人性子真是不好，居然这么快就要暴露了。
秦明赌气，直截了当道：“给你说实话，我的确有目的地接近你！”
白芷冷哼一声，果然不出所料，但下一句又让她气的七窍生烟：
“但是麻烦你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多丑！鬼才会看上你！”
秦明一副厌弃的表情，“要不是因为我在战场上受伤，你以为我回来这破地方当什么保安科长？每天连个贼都没有！就是因为有人说你家家传医术卓绝，能治好我这腿，我才每次都低三下四地来求你，麻烦你不要好酒不吃吃罚酒！”
“给你这么说，你要治好了老子的腿，什么要求都可以提，老子还要回战场杀人呢。你要是再唧歪，你信不信我找厂长说你骚扰我？”
“你——！”白芷被他的神逻辑气的万分无语。“做人不能这么无耻！”
“哼！”秦明不屑地转身就走，小平同志教导的好——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爷先达到目的再说。
于是，秦明再一次来到小院接受扎针的时候，赫然看见小丽居然在一旁织毛衣！
没错，原本他以为最容易跟妹子交流沟通的二人世界里有个第三者在打毛衣。作为对事情一知半解的小丽对于卷入本次交流显得极为无辜，所以至始至终都在认认真真地打毛衣！
可是再安静也不能泯灭作为灯泡的存在！有些机密的话就不能说了呀！
秦明按下火气，想想还有什么方法能让妹子接受自己——老A开会总结出的几种方法——
1、“直接上”法。
提供人：肖大栓。
肖大栓的老婆是他娘从村里定的，所以肖大栓休年假回家的时候见了媳妇一面就定了，第二次就洞房了，现在儿子都抱上了。
预设可能后果 ：被报警！决裂，老死不相往来！
他挖掘黄金、拯救医书、荣立特等功、赢迎娶白富美的计划又要泡汤了……
2、“寻找同好”法。
提供人：蒋安邦。
妹子文化水平高，一般人她真看不上眼。你要打着学习医术的旗号接近她，靠近她，等到她熟悉你放松戒备、把你的存在当成一种习惯的时候你就成功了！
预设可能后果：他要洗脑地背诵那么多他不喜欢的古文以培养学术常识，不然在讨论“同好”时会因为学识浅薄而被人嫌弃的……背书神马的最让人讨厌了！
3、“浪漫”法。
提供人：蒋家书呆子。
首先，秦明对他跑到苏联喝洋墨水的经历很是艳羡；其次，作为唯一一个靠自由恋爱结婚的人，他的方法肯定管用！就是……秦明感觉自己做不出来，又是送花，又要下跪，还要戒指求婚神马的，要是他再年轻个五六岁他恐怕愿意尝试，都快三十的的人了，万一被拒绝多没面子……
预设后果：貌似除了可能丢些面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再一次的治疗见面时，秦明一本正经捧着一束鲜花站在小院里。接受着两位姑娘的检视——“秦科长，你带这些野草来干什么？”小丽性子直，直接问道。
他才不会告诉她们是因为玫瑰的花语太热烈了他不好意思送才去采的野花呢！
秦明一本正经地说：“这也是一种艺术。我上小学，苏联外教上我们家吃饭的时候就带这么一捧花，这是人家的礼仪！”
不会吧？人家是连狗尾巴花都算花的么？小丽憋着笑腹诽道，对于这种连工会主席都随意调动的人，她可不敢得罪。
白芷搭了一眼他手中捧的碎杂，突然开口道：“你倒是什么都采，连个标准都没有。”
“谁说没有！”秦明对于自己的劳动成果很是爱惜。“这些不论是花还是草，在我眼里都是顽强的生命，是最美的！”
白芷听了居然笑了，眼眉如钩，梨涡浮现，灿如春花。
秦明也看的愣了，这是白芷第一次笑给他看，也是他记忆中最美的笑颜之一。直到许多年后的一天，帮着老婆整理医术的时候，他翻到白芷那一页的时候，才万分庆幸自己所说的那句话，简单直白不做作。原来当年他从路边采撷的那捧花草中就有她最爱的——白芷。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白芷的故事到此为止。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