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小娘子- 第27部分

“二婶，您想得真是太周到了！”老人婆没了，头上的大山也就没了。有些事，兰氏却忘记了。比如今天是十五了，家家户户吃元宵呢，自己还没想到这么一茬。主要是以前是有人当家，当家人指派着该干嘛就干嘛，突然间没人指派，自己还真没想那么宽。相对于徐氏，兰氏还是很喜欢这个二婶的，再想着当日婆婆发疯附在女儿身上，也是二婶帮忙给打发走的，越想越感激。

“对了，珍儿娘，我得提醒你一下啊，今晚是元宵了，晚上吃了饭记得让彪子去掷青蛙！”周氏边给兰利肚腾放着汤圆边道：“家里有小孩子，不掷的话会引起咳嗽！”

“嗯，二婶，我省得！”掷青蛙这事儿往年也做，当然，都是老人婆让秦彪饭后去做的。还别说，这几天一直想着阿毛都活蹦乱跳的，珍儿还睡在床上她心里就难受，根本没想到这方面的事儿了。有时候家有一老当有一宝，不过，像自家老人婆这个的宝少了也就少了。

“成，那你忙你的去吧，我回了！”走了两步，周氏回头道：“好好带好孩子啊！”

“多谢二婶！”是啊，以前有老人婆，自己无论上上山干活还是下河洗衣服，比喻不丢家里也放放心心的。如今没了这么一个守着家，还真得好好带着！特别是珍儿，七七四十九天，兰氏几乎是扳着手指在数日子。

吃过周氏送来的汤圆，秦彪果然出去了，围着自家房前屋后抓了泥土就开掷，边掷还边念：“送青蛙，送到大河戏鱼虾；送瘟神，送到阴间受酷刑！”

许家三兄弟牌都没打，也去干这事儿了。

“说起掷青蛙这事儿，我也不太了解！”黄叶对小姑子道：“反正我们小时候就有这习俗，听爹娘说，正月十五晚上送青蛙，以后就不会在房前屋后呱呱叫，更主要的是，孩子不会咳麻拐嗽。”

“还有这样的风俗？”作为还魂的许晴，她第一次听说，不免好奇了几分。青蛙叫那可是在夏天，犹记得一道诗：“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没想到会在这一晚上送走后房前屋后就听不到叫声了！

“以往还不是在送，你不知道吗？”黄叶觉得也奇怪，想了想，是了，小姑子自从还魂后失忆了，很多事都记不得了：“幺妹啊，你这事你可得记牢了，等你们成亲后很快就会有孩子了，有孩子的家里必须要做啊！”说到这儿，黄叶不免多说了一句话：“这事儿，就像端午喝雄黄酒撒雄黄酒一样，是个老祖传宗传下来的风规矩！”

可是，现在人都说雄黄酒并不能喝呀，那是一种单斜晶系的含砷的有毒矿石。这个习俗真正传承的还是一种信仰吧！

“喝了雄黄酒，能驱邪解毒健康长寿，小孩子的手心脚心眉心都抹一点，邪崇不上身！”看许晴听得认真还在沉思，黄叶越说越有劲：“雄黄酒也要房前屋后洒一遍的，这样才不会藏长虫！”

是了，听说抹了雄黄酒都不会踩到长虫，更不会被长虫咬！

民间的习俗很多，但是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许晴也无从考证。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入乡随俗！什么看得见看不见的，谁说得清楚啊，长虫那可是会选地儿藏的。冬天自然冬眠了，人要这时候都能看见那就是遇上勤劳的了！呵呵，说起来，长虫和青蛙一下，这个时节都在睡大觉，谁也看不见。还去送什么送！

“娘啊！”秦彪刚送完青蛙回来，听得屋里一阵尖叫，好像是女儿的声音。

“怎么了，珍儿？”兰氏正在陪着小女儿羿儿，听得叫声也跟了秦彪跑进珍儿的房间：“珍儿，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小小的孩子窝在床上这会儿倦着身子缩在床角，眼里满满的惊恐。

“怎么了，珍儿！”看着女儿这样，兰氏眼睛一下就来了，这都是遭的什么孽啊！许幺妹说了，这孩子一时半会儿的回不过来神，阳气矮，容易招惹吵好的东西，整整一个正月半都没敢让她出家门。今天勉强吃了三个汤圆便早早的爬上了床，说要自觉了，现在突然尖声大叫又是为了什么：“珍儿，来，娘看看，是不是头痛肚子不舒服？”

“娘！”珍儿一下就扑倒在了兰氏怀里，小小的身子慑慑发抖，双手紧紧的抓住兰氏的衣裳。

这不是哪儿不舒服，而是被吓着了。

“做恶梦了吧？”珍儿精神不好，一上床就昏睡：“不怕，乖，梦是反的，不怕啊，娘在呢，来，干脆娘和你一起睡，把妹妹也抱过来，好不好！”边说，兰氏就要起身去抱小女儿。

“不要，娘，不要走，我怕！”珍儿抓得更牢了：“让爹去抱妹妹，娘不要走！”

“好，娘不走！”这是梦见什么了：“梦见什么了，怕成这样，来，告诉娘，娘帮你打它！”

“娘，奶，珍儿看见奶了！”珍儿突然扑进兰氏的怀里颤抖着声音道：“珍儿看见奶站在床前！”

吓，这梦可真够可怕的！小孩子最怕死人了，更何况是死去的亲人站在身边！

“不怕，珍儿，奶是你的亲奶，她不会来吓珍儿的”说这话时兰氏后背也发凉，不过为了安慰女儿她硬着头皮：“珍儿之所以梦见奶，是因为想奶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珍儿会看见奶站在床前的！不怕啊，珍儿，那只是一个梦，不怕，乖！”

“不是，娘，珍儿没睡着觉！”珍儿抓住兰氏的衣服更紧了：“娘，珍儿眼睛还没闭上呢，就觉得床前站着一个人，我以为是你或者是爹来了，可是一看，却是奶，是奶啊，娘！”

☆、第六十四章　看见

看见奶站在床前！

兰氏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的调头看身后，昏暗的油灯下身后空空的黑黑的，同时也是凉嗖嗖的。

“尽说胡话！”兰氏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珍儿，你奶走了，去天上当神仙去了，她不会站在床前的，是你看花眼了！”

“什么眼花了！”秦彪抱着小女儿过来随口问道。

“没什么！”这种事儿，越说越让人害怕，兰氏连忙搪塞。

“爹，奶，我看见奶站在我床前，娘说我眼花了，爹，我真没有眼花！”小孩子最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她说的明明就是真的，可是娘怎么也不相信，唯有告诉爹。

“怎么可能！”秦彪一下就愣住了，下意识的想着老娘又要干什么：“好了，你娘说得对，你最后病了，累了，眼睛看花了，乖，睡觉吧，你娘和妹妹都陪着你睡呢！”

“哇……！”的一声，珍儿哭了，她不明白为什么爹娘都不相信她，同时也害怕再看见。

“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上了呢！”兰氏急了，小心的伺候这么半个月了，心烦意乱的：“再哭我打你了啊！”

“他娘！”秦彪虽然是个大男人，但是在女儿面前他还是一个好父亲：“来，珍儿乖，不哭，睡觉了啊，就算奶来了也不怕，她是你奶，或许是放心不下你，回来看看你病好没有。乖，早早的睡吧，睡醒了病就好了，奶奶也就能放心的上天堂当神仙去了！”

当什么神仙啊！死后能成为神仙的可都是修行和善的人，就你娘那性子都能当神仙，这神仙就烂事了！兰氏心里有些气恼，本是没有的事儿，还让男人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害得自己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好了，睡吧，你也过去睡你的！”还是别说了吧，再说自己都害怕了！

兰氏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再次醒来，不是被珍儿吵醒也不是被小女儿喊要尿尿喊醒，而是被秦彪的脚步声惊醒。

“半夜三更的，你起床也小声一点呀，走个路犯得着这么叮叮咚咚的吗？”男人不知道自己有多晚才睡着吗？哄了小女儿又哄珍儿，时尔给大女儿盖盖被子又给小女儿拉一下后背的衣服，孩子睡着了她还想着珍儿说的话，忍不住好几次看向床边。灯吹灭了漆黑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没有。迷迷糊糊睡着了，又被男人吵醒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秦彪走进房间：“我被一阵声音惊醒了，恐怕有贼起床看了，大房栓得好好的，后门也没什么异常！”

“哪来什么贼啊！”兰氏不高兴说道：“将娘的事办好还余什么？就差将锅儿吊起来当锣敲了，难道还招贼了？真是的，哪儿的贼，疑神疑鬼的！”

“噢，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娘攒下了三十多两银子，办完了事儿还余下十两呢，当日她附身在珍儿身上说存了钱许多人都听到了的，人多嘴杂，说不上还真给贼惦记上了。之所以起床走路整得咚咚响，就想着若真有贼也该吓得屁滚尿流了！听女人骂自己说没有，也就随口说说没有。但是，心里还是不放心了。有没有自己最清楚：“那我去睡了，你也惊醒一点儿啊！”

“睡吧睡吧！”兰氏有几分不耐烦，深更半夜冷嗖嗖的，哪怕动一下都觉得冷风直往被窝里钻，别说没有，就是有自己也不想起床，兰氏觉得现在这个家除了两个孩子值钱外也没什么贵重的了。

等她亲自听到大门响时却吓了一大跳。到底是女人，不敢随便起床，只得大喊男人的名字，无论是什么样的贼听到人声知道主人醒了也就赶紧的跑了吧。

“怎么了？”这次是秦彪问兰氏：“你喊什么？”躺下床才睡觉，女人又喊起来了。

“刚才是你开门的声音？”兰氏疑惑的问道。

“我哪开什么门啊，听到你喊才起床！怎么？有人开门？”秦彪觉得不对劲儿了，连忙又去检查了一下大门和后门，依然好好的：“什么异常都没有啊？”

“我明明听见开门的声音，难道真的有贼！”这可不是小事了，男人听到声音，自己也听到声音，兰氏连忙穿好衣服，一个撑灯，一个手上打了棒子和男人一起将前后门都看了，猪圈厨房堂屋和三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兰氏甚至还让秦彪趴地上看了床下。

“什么也没有啊？”但凡能藏得住人的地方自己都看了：“她娘，是不是我们听错了？”

“不是听错了！”一个听错就算了，两个都听到有声音，那肯定不是听错了：“八成我们还真被贼惦记上了！”

“娘的，这什么人啊这是！”秦彪火了：“有种他就来，除非不被我逮着，要是逮着了非打他个半残不可！”逮着了贼，一般都会交给官府，但是，在交官府前有人还是会私自用刑的，先揍他几拳头打个半死才甘心。

“你小心点儿！”兰氏心里有些害怕了，贼不走空，既然来了，无论什么他都会偷一点什么东西走的。说不定今晚还真有可能和他打照面，如果是一个呢，男人牛高马大的还占有优势，要是两个那就惨了。

“怕什么，张家湾是个大房子，曾经有贼去过村东头的罗家，他们发现了就大喊，我们当时还是半大的孩子，一个夏天半夜喊声四起，全都爬起来帮忙逮贼娃子，最后打得那两个贼跪地求饿，哭爹爹告奶奶求着送他们去衙门呢！”秦彪的记忆回转到年少时：“你不知道，咱们村的人可团结了，只要哪家有事一声喊全部都会跑来帮忙！”

“你也说了，那是夏天，现在是正月间，这么冷的天气，谁会爬起来帮你逮贼！”兰氏可不觉得这个村人有这么好，张家湾村，张家人占多数，那倒是团结得很，其余的几家姓氏，多多少少因为争田边土角，小孩子吵吵闹闹的都闹过架。而秦家，因为老人婆的原因，更是与他们都合不来。好在这次她的丧事大家伙儿都来帮了忙，兰氏曾下定决定以后好好学了周氏的为人处事，和乡邻们好好相处，别再轻易得罪人了。

☆、第六十五章　不清静

一个夜里起来两次，秦彪和兰氏第二天精神都极差！

“今晚得小心点了！”兰氏打着哈欠：“没想真的有人惦记上了！”

“人多嘴杂，那事儿当时也是情急，该避着的点儿的！”想想秦彪就觉得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搞得所有的亲戚朋友都知道了，外村的人也晓得了，那当然会惦记上了！”

“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兰氏也无语了：“夜晚将门给多抵几根棍子！”

防得了初一，可防得了十五？

清早吃饭时，是要给秦大娘的灵堂供饭的。

三碗饭，三双筷子摆上桌，秦彪照例给烧了一柱香，喊了一声：“娘，吃早饭了！”

看着秦彪做这事儿，兰氏以前还觉得无所谓，供灵要供一年的，一早一晚供饭，昨晚听珍儿说她奶站在床前，今早听男人说这话时她就心里发毛。

“奶，娘，奶吃饭！”正在这个时候，小女儿指着灵桌大声说道。

“咣”的一声，兰氏将手上端的碗给掉地上了。

“怎么了？”秦彪觉得一定是昨晚没睡好导致女人精神恍惚。

“她说她奶在吃饭！”兰氏指着女儿，语无伦次：“这孩子怎么能瞎说呢？”

“你都知道孩子是在瞎说，那还较什么真？”秦彪横了小女儿一眼：“好好吃饭，吃了出去找你幺叔他们玩去！”珍儿睡床上恹恹的起不来，女人不得离家，好在小女儿还不用人操心。

“娘，我怕，娘，你不要走！”兰氏给珍儿端了饭去后珍儿拉着她的手道：“娘，我怕，怕奶！”

“傻孩子，都说了，你奶上天堂成仙了，别怕啊！”兰氏今天受刺激可不小了，一会儿小女儿说奶在吃饭，一会儿大女儿说怕奶。

整整一天，兰氏做事都心不在焉，总觉得身后有人站着，猛然回头又是空空的。

“兰利！”听得喊声，兰氏下意识的应道：“唉！”

答应之后，兰氏汗毛倒立，这声音，这声音怎么像老人婆的声音啊！

“谁，谁在叫我！”兰氏是在喂猪的，回头看时，猪圈门边并没有人：“是谁，谁叫我！”兰氏慌了，连忙跑了出来。

“是我！”周氏从大门外走进来道：“兰利啊，今天珍儿怎么样，好没好点？”这孩子也够倒霉，被亲奶奶给附上身了，一时半会儿的回不了神。

“二婶，是你啊！”兰氏的心一下就落了下去。可是，她怎么觉得刚才喊她的是老人婆呢：“二婶，你来了多久了？”

“刚走到门口呢！”周氏道：“怎么了？你脸色不好看？”

“二婶儿！”有些事别人不能说，外人不能说，但周氏是自家亲婶子，平日里对自己也好，兰氏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二婶，我跟你说……！”

“啥？”周氏听了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