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小娘子- 第22部分

“咱不是杀了一头大肥猪过年嘛，别人也不敢买肉，整整一头大肥猪全留着自个儿吃的。所以今年的团年饭自然比以往要旺实一些，大家敞开了肚子吃，管够！”秦大娘神气的站在堂屋里招呼着秦家兄弟妯娌：“唉，还是孩子多热闹，看看你们几家娃娃加起来都是两桌多，我们家人丁反而稀少了！”

咦，今天的太阳出西边出来的？

周氏奇怪的看了一眼秦全福，哪知道男人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是呢，来之前还在家里说她家每年都抠门，没想到今年还真大方了。最让人稀罕的是，大嫂难得夸赞起这几家的孩子来了。以往的时候说谁家孩子吵谁家孩子闹，总是一脸的不耐烦，今天却和颜悦色起来了。反常必有妖，不过说起孩子，自然是看向兰氏，难道她有喜了，所以才会破例一次？

“吃饭了，开饭了！”秦老三的儿子阿毛边敲着碗边大声喊道。孩子多确实也吵，这边男人一桌，女人各自带了儿女坐一桌。

“别敲了！”老三媳妇徐氏一把夺过他的筷子道：“年三十的敲什么敲，真是不懂事！”

“是呢，又不是要饭的叫花子！”珍儿瘪瘪嘴道：“我奶说了，边吃边敲饭碗只有叫花子才这样。”

“胡说，我高兴敲就敲！”原本被娘抢了筷子心里就不高兴，珍儿又去惹他自然不干了，年纪小脾气却大，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抓起桌面的一把筷子将碗敲得更响了。

“阿毛，你小子欠揍是不是！”听得碗响，大家就看了过去，秦三见是自己儿子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好好吃你的饭，敲什么敲？”

“就是嘛，敲什么敲，要敲回你家里敲去！”珍儿也嘟着嘴，阿毛都六岁了还这么不懂事，都不知道三爷爷他们是怎么教导的。

“珍儿，你居然撵我走？”阿毛不高兴了，指着珍儿道：“虽然你年纪比我大，但是你辈份比我小，你要我一声幺叔，你不尊敬我，你不孝敬我，你要遭五雷轰打……！”

儿子不孽不孝才会遭五雷轰打，谁知道侄女不尊重幺叔也会遭吗？周氏看着这边的争吵差点失笑，孩子就是孩子，这么闹闹，说不得一顿饭的功夫又和好如初了。哪像大人，表面没吵没闹，心里却隔应着呢。远的不说，就老三家的徐氏与大嫂，因为说好要买肉却不买两人心里谁都别扭着呢；而自己，也因为请许幺妹看了而后去了寺庙，她不帮忙就算了，还说风凉话，两人心里都不舒坦呢。

“谁呀，谁打啊？”秦大娘听得声声咒骂走了过来：“雷公都不打吃饭人呢，年三十晚上的，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乱说干什么？”

小孩子吵架大人去掺合什么，一掺合准坏事儿！

“阿毛，走，回家！”徐氏见秦大娘出面骂儿子，站起来扯了儿子的手一拽：“年三十晚上还不让人说话，听人嘴软拿人手短，咱们人穷志不穷，不吃总行了吧！”一进门她就说没买她的肉，开饭了又说骂儿子不别说话，这哪是请团年饭，整个儿一鸿门宴！

“三婶儿，吃饭了，走什么走！”兰氏知道徐氏是生气了：“吃饭吃饭，都怪珍儿多嘴，您老别介意！”

“我哪儿老了？不就是比你长了辈份吗，我老哪儿了？”周氏也是个混的，兰氏劝她，她却听成了讽刺抓住这句话不放。

“三婶儿，我的意思是说你……！”怎么解释呢：“唉呀，三婶儿，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反正你是比我老，老着辈份呢，你就是年龄比我小辈份也比我大……！”不管兰氏怎么说，徐氏就是拉了儿子要走。

“不，我不走，我要吃肉！”肉都上桌了，娘却要让自己回家，世上哪有这本书卖！阿毛挣脱徐氏的手就是不走。

娘要面子娘要走，儿子要填肚子就不走，母子俩瞬间僵了起来。说出去的话沷出去的水，徐氏只得一个人气鼓鼓的赌气走了。

“不管她，不管她，娘们儿就是事多！”这边秦彪已捧出了酒罐子给满上了，秦三闻着酒香看着肉脚都没挪动一下，端了酒碗对秦全福道：“二哥过年好，来，兄弟走一个！”

“呵呵，过年嘛，来，彪子，咱叔侄三人一起来一个！”秦全福心道婆娘说对了，每年的年三十大嫂家就是热闹。以往的时候是婆媳二人闹，今年长本事了，居然和老三家的闹起来了。其实，认真说起来，老三家的脾气也有点大，管孩子就管孩子，怎么着扯上大人了，到最后连劝架的兰氏都给骂上了呢！唉，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好在，自家那个脾气还好一点。

“我的，我的！”

“我先挟的，是我的！”

大人的争吵气走了一个，孩子间的闹还没有停歇，哪怕桌上再多碗里再有阿毛和珍儿两人总是挟着同一块肉你争我抢，谁也不让谁。

“这是我们家，所有的都是我的！”珍儿抢不赢最后停了筷子狠狠的瞪着阿毛。

“你家的，是吗？”阿毛根本就是一个刺头，看着珍儿气呼呼的样子狡颉一笑，手一伸端了那碗肉全扣进了自己的碗里：“现在，它不是你家的了，是我的！”

这熊孩子！整整一碗都给倒了，让我们吃什么？周氏好气又好笑。

“行了，你俩别闹了，大过年的，吃团年饭要讲究和和气气团团圆圆，别争别抢，慢慢吃！”周氏出劝道。

“好啊，你居然踩我！”表面看没什么，突然间阿毛发飚了丢了筷子就走过来踩珍儿的脚：“我也脚，小脚踩大脚，踩了不警觉！”

你一脚我一脚，两个孩子先踩时还是笑，越踩越起劲，突然间珍儿哭起来了。

这是踩疼了！周氏抚额，兰氏进灶房里去了，大嫂也不管，她这个二房的人还是少开口为妙。

☆、第五十二章　气急

两个孩子越闹越凶，最后干脆追打起来。

“唉，这俩孩子咋回事呢！”秦老三几口酒一下肚头脑也发热：“阿毛，你再闹老子揍你了啊！”

“珍儿，你不小了，和幺叔闹什么呢，可不兴这样！不能再闹了啊！”秦彪正和叔叔们喝着酒自然也不想看到闹得不可开交的一幕。

各招呼各的孩子是最正确不过的！周氏暗暗点头，心道男人们做事就是比女人更有分寸，要依着徐氏和大嫂来两人又该吵了。

可是，大人有分寸孩子却不听招呼，依然你追我赶嘴上还骂起来了。

“我让你跑，我让你跑！”阿毛年纪小身子又笨，自然没有珍儿跑得快，跑不过了索性抓了桌上的碗就给掷了过去。

“啊！”谁会料到有这么大脾气的人呢，而且掷的地方又是周氏背后那一桌，其他的孩子自然惊叫着避开，有两个还后退了。珍儿被退后的人带倒在地，脚下就绊了一根凳子，不偏不椅，凳子上放着的是今晚的甑子，一绊甑子就倒下来四分五裂，白花花的米饭撒了一地。

“饭倒了！”周氏见状连忙起身要帮忙收拾。

“你们怎么回事！”兰氏听得惊叫从厨房里出来气得脸色铁青：“珍儿，老娘晚些时候给你说！”

“娘，不是我，是幺叔！”珍儿也没料到会闯出这么大一件祸事，急得哭了起来。

“哭，哭，哭！”谁也没注意，秦大娘不知从什么地方抓到了扫把没头没脑的就朝珍儿头上砸下去：“你个丫头片子惹祸精，大年三十将饭倒了，这是多么不吉利的事啊，都说了正月忌头腊月忌尾，都给你们说了年三十晚上不要哭不要吵，你们当耳边风！”边说又要打下去。

“娘，娘！”当真不是自己的女儿打得不心疼，兰氏急了上前一把夺过扫帚：“娘，别生气，别生气，晚些时候再收拾珍儿，饭倒了不要紧，我重新去做就行了！”

“是呢，娘，犯不着为这些调皮蛋生气！”秦彪也赶紧上前劝说，一边还拉着老娘：“娘，您坐下陪着二婶她们吃菜，让珍儿娘重新煮就是了！”

“我吃什么吃，我不吃了！”话音一落众人心中一个咯噔，年三十说不吃饭更不吉利，秦大娘仿佛也意识到这一点继续说道：“我气都吃饱了，哪还吃得下菜，你说说你，几十岁的人了，连儿子都没有一个，两个丫头片子惯得厉害，我还说不得打不得我，你跟着你婆娘滚，合着来欺负老娘……！”

这都叫什么事儿呀？周氏突然很无力，看着兰氏深表同情，教孩子就教孩子，转眼之间就骂上媳妇了。看来，今晚也像往年一样吵闹，年夜饭甭想吃好了！

“娘，您这样说儿子可就有点……！”喝了酒的秦彪胆子也大了，以往被老娘骂的时候就闷着不开口。今晚却打着酒一嗝顶起了嘴：“娘，甭管是不是丫头片子，她们怎么着都是我的种，都姓秦是你的孙女。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跟着珍儿娘滚了，哪次不是你说她不对，你骂她我就帮着你说她骂她了？”

兰氏看着这母子俩吵闹脸上一阵不屑，难怪两口子经常吵吵闹闹，原本都是老人婆在背后捣的鬼。

“你还说，你看看，满地都是饭，老祖宗可说过年三十撒饭不吉利，你那个丫头干脆将整个甑子都摔倒下了，这是成心要让我们家明年不好过……！”秦大娘原本只是骂骂，哪知道儿子还敢为了婆娘女儿给她顶嘴了更是气急败坏。

“娘，你何必嘛！”秦彪红着脸摇头道：“咱家吵咱家闹，咱家明年不好，这些都是你说的，也都是你在吵在闹……！”

“彪子，少说两句，喝了点酒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过来！”秦全福见这母子俩吵得不收场起身将秦彪拉了过去：“老话说得好，孝顺孝顺，你这样跟你娘顶嘴可是你的不对！不管怎么说，她是你娘，年三十晚了，咱们都该开开心心的过年，吃团年饭！”

“成，我听二叔的！”秦彪估计也是多喝了两口，这时候摇头晃脑的坐下道：“你不知道，二叔，自从咱爹走了后，我们这个家就是我娘当家了，什么都是她说了算，稍微不如意就会吵就会闹……！”

周氏在旁边听得这话失笑了，说人坏话背地里说啊，秦彪这话又要惹到他娘了。

“秦彪，你给老娘弄清楚，你爹走时你才多大，是老娘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翅膀硬了长本事了，你居然嫌弃老娘了……！”秦大娘果然不依不饶还上前去要打儿子。

“大嫂，算了，大过年的！”这时候周氏不得不出面了。经过这么一闹谁还有心思吃饭啊！

“你们都帮他，你们……！”秦大娘见周氏上前拉着自己气不过，没打着儿子直接朝周氏头上打了过去：“老娘看你们都是一伙的，让你们欺负老娘！”

“娘，你疯了吗？”秦彪见老娘打周氏站了起来出口就骂：“哪能见谁骂谁见谁打谁啊，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疯了，我疯了，我……！”一连几个我疯了后，秦大娘指着秦彪的手就没有收回去，人突然向后倒去。

“唉呀，坏了，彪子，你将你娘气到了！”虽然刚才差点被打，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年轻人的面上周氏还是第一时间上前去把她扶住。

“不好，快掐人中！”人倒地了，秦全福和秦彪秦老三他们自然赶紧围了过来，一看秦大娘的脸色秦全福心道不妙：“快，你娘的脸色苍白，人不对劲儿！”

装死吗？兰氏站在厨房门口动都不动，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间觉得好疲惫好累，天天吵年年吵，年三十也不例外，何时是个头啊！

“彪子，你娘不对劲！”见周氏掐着人中，秦全福蹲下身子想要看情况，一看之下惊讶不已：“彪子，快，将桌子挪开，扯一床草席下来！”

☆、第五十三章　意外

秦大娘死了！

说谁死都可能，再怎么也轮不上她！

为啥？

谁都知道这人噪门比人高，哪家哪屋有事她都能跳起来干吼几声。突然间说死了，而且还在年三十晚上，谁信啊！

“真的死了！”杨群也不信，看着邻居们全都往秦家跑擦了擦手上的水：“她咋会死呢？美死了吧？”犹记吵架还在昨天，有好几次还差点打起来，这么精气神足的人说死就死，怎么也不信。

“真的，你还不去，你大嫂死了！”刘莲路过徐氏门前时见她正端了碗吃着饭好奇道：“你怎么还不去看看，还有闲心吃饭？”

“呵呵，年三十晚上闹什么不好，闹装死！”徐氏不屑道：“我说你也别跑去看热闹了，说不得还会被她骂呢。我才和她吵了一架回家，树要皮人要脸，我才不去做讨人嫌！”

“哎呀，你杂就不信呢，我们家那位都去帮忙下门板了，还让朱木匠父子俩连夜赶棺材呢！”刘莲急得跺脚：“你说你们才吵了架，不会是被你给气死的吧？”

“怎么可能！”徐氏瞪眼：“我走时她还大块吃肉大声骂娘呢！”

“噢，吃肉啊！”刘莲想吃肉会不会是给噎死的，随即想到另一个事：“唉，我说，上次她家杀猪不是猪的五爪猪吗？会不会是……！”

“怎么可能……！”徐氏还是不信，却对五爪猪的事深信不疑：“二哥可是因为杀那头猪倒了霉的，她们吃了肉肯定不能轻饶了。唉，不对，孩他爹和阿毛也在吃呢，不行，赶紧的，我让他们别吃了！”边说徐氏边放下碗筷拉紧了大门就跟着刘莲一起往秦家跑。

“怎么死了呢？”大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已经围着很多人了，大家都有这么一个疑问：“大过年的，说死就死了？都说年三十死不好呢！”

“我听说后也不信的，谁都知道她整天咒这个死骂那个死的，轮到她自己怎么就悄无声息的死了呢？”有小年轻挤在人群中抬头看向堂屋还是不信：“该不会是和谁吵架装死吓人的吧！”

装死骗人她倒是会，当初张三修房子时和郑秀秀吵架她就准备用上这么一招的。

“不是装的，是真的，说是吃年饭开始就吵，吵了这个吵那个，还动手打人。秦彪听不下去给她顶撞了两句就气死了！”有人小声说道：“幸好是被他儿子气死的，要是和你们谁吵架给气死了，那就有官司打了！”

“她能被儿子气死？我才不信呢！”杨群也挤在人群瘪瘪嘴：“吵架从来是她气死人，没有被人气死的，她那张嘴从来不积德的！”

“不积德的可不止她有一人！”有人低声吃吃笑道：“看来还是积点德好，省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是意有所指了，大家看向杨群的眼神也就带着玩味的笑容。

“阿毛，阿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