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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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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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鬟们捂住眼睛不敢再看,家丁们嘶嘶的抽着冷气,无一人敢出声。
  元清河一鞭一鞭抽得殷实,倒看得二姨太和沈世钧有些困惑,他们原以为元清河亲自动手,自然是想意思意思一下就算了,没想到他并无姑息的打算。
  石诚原本就没有心存侥幸,就在元清河看到他身上的红痕时,他就隐约感觉到了少爷的怒火在瞳孔深处燃烧着。亲口承认勾引男人,做了那见不得人的苟且之事,致使少爷尊严扫地,在全家面前出丑,他怎能不怒?
  六鞭过去,石诚已是满头冷汗,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咬破,唇角溢出血水。但他始终都没有说一句求饶的话,甚至连惨叫呻/吟都不曾有过一声。少爷有少爷不可辱没的颜面,他也有他不容玷污的尊严。
  后背已是一片纵横交错的血痕,石诚就像一个安静而残破的布偶,任呼啸而来的皮鞭撕破皮肤,舔舐他的血肉。
  每一鞭下去,随着身体的剧烈震颤,老梨树显然也不堪重负,默默的撒下一片花雨。飞花似雪,细雨无声,漫天的白色花瓣,仿佛是老梨树为这个正在遭难的瘦弱少年哭泣。
  意识开始模糊,整个人就仿佛置身于水底,灵魂飘飘渺渺的好似要出窍,只因手臂上方和肉体捆在一起,它只好无奈的吊在半空随着虚幻的水流飘来荡去,就连落在皮肤上那一道道沉重的皮鞭也似乎被水过滤,钝重得再不如先前般尖锐刺痛。
  眼皮沉重的阖上,耳边只剩下皮鞭的呼啸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了奇异的安静,似乎一切都停止了,他身体悬空的被两个人抬着,他只看到梨花的白色花瓣落了一地,花瓣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那是自己的血。之后被扔到了柴草堆上,他听到柴房的木门吱嘎一声关上。
  眼皮抬不起来,他感觉到自己流了很多血,鼻息间充斥着血腥味,触手皆是浓稠湿热。他凭感觉爬到了一堆柔软的稻草上,背朝天趴下,就着这个姿势昏睡了过去。
  据说灵魂痛苦的人睡觉一定会做梦,而梦中的场景就是如此的真实而遥远。
  刚入夏,知了扯了嗓子,赛喉咙似的叫得此起彼伏。当铺的伙计趴在柜台上睡得很香,口水流了一桌子。药材店的矮胖老板蹲在门口,在暴晒的中药里挑挑拣拣。茶馆门口的布招牌静静的垂着,像溥仪退位时跟在他身后的那帮垂头丧气的官老爷。
  街角有间不起眼的石匠铺,上方挂着一块已经锈出孔洞的铁招牌,上面的字迹已经看不清了,门口堆着大堆的石料,因为常年没什么生意,石料底下都长了青苔,相当破败。一个少年在石匠铺后院的树荫下挥汗如雨。
  少年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生得白净乖巧,乌沉沉的大眼珠被长睫毛盖在下面,薄唇紧抿成一条线,目光专注,神情认真。一件脏兮兮的看不出本色的布褂子敞开着,身体虽然单薄,但是筋骨匀称有力,四肢修长灵巧。他拿着榔头和凿子,对着一尊石狮子的雏形凿得碎石纷飞。
  “石头,吃饭!”
  石匠张黑子从铺子后窗探出头来,他顶顶喜欢这小子,暗暗庆幸当年采石场几个大老粗把那个破襁褓送到了他门上。他把那孩子当儿子养,当心肝儿疼,他虽然穷,但但凡有一口吃的一定先留给石头,还东拼西凑弄了些钱送他去私塾读了几年书。不过心血倒也没白费,那个瘦得只剩一口气的婴儿如今长成个眉清目秀伶俐乖巧的小子,虽然性子有些闷,但脑袋聪明,又勤劳踏实,他看着很是舒心,就把一身石匠手艺传给了他,石匠活儿,扣除那些基本技巧,无非就是个体力活,只要有足够的耐心,那是任何人都能做得来的。
  “哎!”石头答应着,对着石狮子吹了吹,吹开石灰,恋恋不舍的放下榔头。
  镇上何员外家宅外面的石头狮子前几日遭雷劈了,裂了一道口子,何员外就找上门来,委托师父照着另一尊的样子重新给他凿一尊,有钱人就是会折腾,这是个大生意,所以石头拿出了平日里十二分的力气。
  天跟下了火似的,实在是太热了,吃了顿饭,石头就汗流浃背,拿了块褪色成灰白的毛巾揩了额头,端起一个掉了瓷的大茶缸,在后门口掐了几片藿香叶子,泡了一大缸澄清碧绿的热茶水。然后抱着大茶缸坐在屋檐的阴影下,直愣愣的望着冷冷清清的街道。
  街道上的青石板被太阳晒得滚烫,反射着炫目的光,石头眯着眼睛想,这个时候的路面,要是舀上一勺面糊糊,用小耙一摊,准能吃上香喷喷的煎饼。
  三五个脏兮兮的毛头小子呼啦一下从巷子口奔进来,打打闹闹的滚成一团,嘻嘻哈哈的逗笑声立刻就把令人烦躁的蝉鸣盖了下去。当铺伙计爬起身,用袖子擦了擦口水,探头出去看了看,翻了个白眼,低声咒骂了一句,便又趴回了柜台上。
  领头的一个平头小子一眼便望见坐在石匠铺大门口歇息的石头,他一甩腰间那个破了洞的卡其布包,冲石头喊道:“喂!石头,去不去钓龙虾?”
  石头笑了起来,他一看这几个小子的模样,就知道他们是从私塾偷跑出来的。以往他也会跟着他们一起逃学,为此他跪过台阶,挨过老先生的柳条鞭子。可现在他不做学生了,迫于生计挤不出玩乐的时间来,只能这样整日守着这个破败的小铺子。
  石头弯着眼睛笑着摇头道:“不去,手里有活呢!”
  这时,天空慢慢暗沉下来,石头抬头,看到一大片浓云飘过,遮蔽了艳阳。
  街角处拐进来一小队人马,为首的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身后带着一队扛枪的步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前开进。那军官身形矮瘦,神情颇为阴郁,他用审视的目光冷静观望了一会儿,然后就直朝石匠铺这里来了。
  那一天,知了的叫声特别刺耳,可是那一列士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却盖过了蝉鸣。
  那一天,他和师父被那些士兵们带走,永远的带出了和平宁静的生活。
  那一天,他的伙伴满街乱窜,尖叫着:“不好啦!不好啦!张黑子被当兵的抓走啦!石头被当兵的抓走啦!”
  那叫声在萧瑟的街道里回荡,直到被反绑着双手走出好远,石头又回头看了眼他成长的那个小镇,那光景,就像印在发了黄的旧报纸上的黑白照片,就这样在他的记忆中静止,唯有聒噪的蝉鸣,在他记忆深处久久回响。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背后传来灼烧的疼痛,有人动作轻柔的在照料他的伤口,是谁?石诚吃力的睁开眼,看到一盏美孚灯亮在地上,元清河双手抱臂倚在门口,而周璧笙正蹲在他面前,从一个小瓷瓶里倒出褐色的粉末,擦在他伤口上。
  见他转醒,周璧笙露出笑容:“这是极好的伤药,不会留下疤痕的。”
  石诚心下感激,吃力的翕动着嘴唇,却是没有任何力气答话。
  “你倒是不知羞耻,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倚在门上的那人向前走了几步,在他身边蹲下,扔下一个油纸包,那里面是两个热乎乎的白面馒头。
  “谢谢少爷。”石诚也不分辨,低低的道谢,拿起馒头啃了一小口。
  “你是我跟前的人,要打要罚只能由我来动手,以后记住了!”元清河一脸愠色,灼灼的目光几乎能在他后背烧出两个洞来。
  “清河,你下手也太重了些!”周璧笙埋怨道,“瞧他被你打的……”
  “你和那个姓李的,怎么解释?”元清河神色缓和下来。
  听到这句话,石诚差点被噎到,他本想解释,却知多说无益,难道他能自己承认,当真是他把那新娘子给放跑了?
  “这话,少爷何不亲自来问我李某人呢?”李今朝推门走了进来,仍旧托着他的银烟袋。
  元清河站起身,冷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李今朝却是不答他的话,径直走到石诚面前蹲下,摸了摸他的脸蹙眉道:“怎么这么烫?”
  “受了重伤又受了凉,清河下手太重了。”周璧笙答到。
  李今朝看着着周璧笙,突然朝元清河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说:“周老板在金陵城也算是俊美无双的青年才俊,引得多少淑女名媛芳心暗许,媒人踏破门槛,相中他的皆是金陵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家的千金,我说怎么周老板从来不动心,原来是早有意中人了。少爷得此佳人常伴枕畔,想必夜夜享尽春宵不负恩泽。”
  李今朝油腔滑调说话大胆,并且好像根本就不在意礼数,是一贯的不要脸。周璧笙在风气开放的城里呆久了,并不在意这番半开玩笑的话,只是浅浅笑道:“李先生说笑了。”
  元清河是很不习惯这样无理的言辞的,他的璧笙,绝不允许别人来评说,但听到璧笙为他拒绝了不少女人,心中不由升腾起温暖幸福的情绪,但面上却依旧冷着,不耐的蹙起眉,说:“璧笙,你先回房,我和李先生谈谈。”
  周璧笙看着元清河脸上不容置疑的神情,手心又被他温柔的捏了两下,立刻会意,便收了药瓶,替石诚盖上一条薄毯,垂首退出了柴房。
  门被掩上之后,石诚明显感觉到了小小的柴房里气氛凝重,安静得几乎能听到灯芯发出轻微的噼啪爆裂声。
  元清河走近李今朝,目光甚是咄咄逼人的说:“李先生刻意亲近我身边的人,并不只是为了猎艳这么简单吧?每个人来到这里都有它的目的,说说你的。”
  李今朝也不恼,好整以暇的瞥了眼石诚,道:“少爷果然不简单,李某这次进山,确实是为你而来,但是你确定要让他听下去?”
  元清河顺着他的目光望了一眼石诚,淡淡说道:“他知道的,已经足够他死一百次了。”
  “我还以为他只是你跟前的一个小厮那么简单。”李今朝有些诧异。
  石诚动弹不得,听着这两人的说话,隐约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的确,他不仅仅元清河的贴身仆从,更是他的心腹。
  “元家庄真是个好地方啊,好像太平盛世,世外桃源。”李今朝搓了一点烟丝,点燃,就着那碧玉烟嘴,咕嘟咕嘟抽了两口,舒服得蹙起眉头:“你可曾听说孙麻子孙殿英?”
  元清河抿着嘴摇了摇头。
  “对啊,你们一向不问世事。”李今朝好看的笑起来:“那莽夫找到了当年参与修建清皇陵的石匠后人张德泉,靠着那人给的线索,把满清皇陵盗掘了,得珍宝无数,军队富足,现下势力如日中天,问鼎中原如探囊取物。”
  石诚原本昏昏欲睡,听到“张德泉”这三个字,眼睛仍旧倦怠的半闭着,心中却陡然清醒,整颗心脏突突的几乎跳出心房。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元清河的眼睛隐藏在额发的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之后,孙麻子手下第一军师冯参谋找上了沈常德,跟他商议了一桩天大的阴谋,你可知?”
  元清河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冯参谋说他偶然得到了一本古书,说是古书,其实只不过是一本家谱,家谱的族人复姓拓跋,是古鲜卑族后裔。历史上,北魏王朝覆亡之后,鲜卑一族早已灭亡。但根据那本家谱记载,其实北魏皇族还剩下最后一支血裔,隐姓埋名,屈居于深山之中,过着太平的日子。听说拓跋魏的皇陵极其隐蔽,陵墓的线索由这最后一支血脉里的少数人掌握,代代口耳相传,即使已经不再有人去拜祭。”李今朝语调轻缓有如在讲故事,末了,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转向元清河问道:“我说得对吗,拓跋少爷?”
  石诚闭了眼,感觉心中提起的东西又放下了,他早知这支避世而居的氏族来历不一般,森严的礼法家规、奇特的婚丧习俗、以及村民们毫不掩饰的对外来人的敌视,无不显示,这是一个从史书上走出来的古老异族,而且,是个皇族。
  “孙麻子此次的目标,便是探访北魏皇陵,于是他打算与沈常德联手,根据那本拓跋氏的家谱将这支氏族找出来,通过他们确认北魏皇陵的具体位置,盗掘陵墓,再发一笔横财扩充军费。谁知道,沈常德早已经盯上了这支北魏后裔,甚至在几年前就已经安插了人手进来,这个人,就是他的儿子沈世钧。”李今朝将这个阴谋说得轻描淡写,“他如今已经控制了整座大宅,到处都是他的线人,你一丝一毫的举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认为还能苟且偷安多久?”
  元清河心中已经了然,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别人的计划,你既然知道得一清二楚,恐怕李先生的手段,在这孙沈二人之上吧?”
  “不巧,沈常德正是家父的政敌,家父在他身边安插了特务,这个消息,是特务三年前打探出来的。当时,沈常德并没有被孙殿英拉拢,因为他不缺钱,孙殿英刚刚发了一笔横财,自然也不急着下一步计划。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日本人虎视眈眈,国内更是混沌成了一锅粥,沈常德连连战败,手头是越发的吃紧,他重新和孙殿英勾结上,准备收网。”李今朝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元清河:“你可知道,沈世钧此次进山的目的是什么?”
  元清河唇角泛起冷笑:“一千年前的事了,难道你们真的相信北魏皇族的墓室里有宝藏?现今的世人个个都这般异想天开么?”
  李今朝凑近元清河,笑道:“并非异想天开,眼下群雄逐鹿,他们已经杀红了眼,有兵有枪有钱就可以得天下,你认为区区一支北魏皇族,在他们眼里算得了什么?他们动动指头,这里就可能血流成河,眨眼之间灭你全族。一百多个人的牺牲,和整个天下相比,渺小得不过是一抔尘土。少爷,你迟早将是元氏一族的族长,孰轻孰重请你掂量仔细了。”
  元清河双手抱臂,闭上眼,沉默良久,末了说道:“说说你的目的,李今朝。”
  李今朝笑了笑:“我先前说过了,沈常德是家父的政敌,家父自然不会容许他东山再起,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摧毁他们的计划。”
  元清河冷笑一声:“那么李先生是想先下手为强,将元氏族人杀光,叫他们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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