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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坦荡无畏的后生,就依你说的办!让你去和李今朝谈判,就说我们用元家庄所有人质的命换我们师座。”
石诚见他答得爽快,眼中倒也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只淡淡点了点头:“谢谢吕师座!小人一定尽力而为。”
石诚立刻就得到了释放,他知道吕凌和一干人等站在身后看着他离开,他走得很坦然,脚步不疾不徐的走在屈曲盘虬的竹根之间,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回元家庄的路。
傍晚,他远远就看到了元家庄的石牌坊,牌坊上吊着具尸体。四周暮色苍茫,他也没看清楚是谁,一直到他走到近前,他才发现,那上面吊着一个死状可怖的人,长时间的风吹日晒使得他脸上的肌肉变得干巴巴的,一双黑洞洞的眼眶里吊着两颗滚圆的眼珠,显得十分骇人。
石诚心里一阵惊惧,直到走远了,再回过头去看那一具枯瘦的尸体在风中无助的摇摆,就如同生前连他自己也无法掌握的命运一样。
道路尽头是一堵覆满爬山虎绿叶的围墙,围墙四处都有士兵站岗。他远远的看着戒备森严的元家庄,有个人一身戎装的骑在马上,静默的站在暮色中,就如一尊雕像。他已经完全退去了那一身纨绔子弟的模样,变得英姿勃发,目光炯然。
“少爷,我回来了。”石诚恭恭敬敬的弯腰鞠躬。
那人目无表情,点了点头。
“哎呀,小东西,你怎么自己回来了?”李今朝自元家大宅的大门里走出来,手里托着烟斗,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迎上来,一脸的喜色。他是颇为意外的,整整一月有余,他竟然自己回来了,像是应验了元清河那句话:张石诚,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快要进门的时候,石诚看到元清河依旧木雕一样在马上坐着,对他说道:“少爷,可否进来,听石诚说一两句话。”
“你理那个没情趣的人做甚么?”李今朝瞥了元清河一眼。
整个元家庄驻扎了一支五百人的军队,分散在各家各户,并日日夜夜有人轮番戒备,确保沈世钧的队伍不至于偷袭而来。
元家大宅的伙计丫鬟少了很多,也许是各自辞了工逃命去了,也许是被那素来不喜欢支使下人的少爷给辞退了。
三人坐在一盏美孚灯前,桌上摆了一些简单的下酒小菜,石诚面前放了一个瓷碗,扔了几片藿香叶子进去,他一边说话一边不时呷一口那澄清碧绿的液体。李今朝只顾着抽烟,他的酒几乎没动过。元清河则是面无表情,一盅接一盅的默默喝酒。
“璧笙少爷的情况不容乐观,我希望可以早一天把他救出来,少爷。”从头到尾叙述了他所知道的一切,石诚知道元清河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在得知璧笙少爷下落的那一刻起,他身上已经有什么悄然发生了变化,比如,那双幽黑岑寂的眼一瞬间就明亮了,闪烁着两点不住颤动的光芒,握着酒杯的指尖兴奋得在颤抖。
没能得到他的回应,石诚看向李今朝。
“别看我,你知道的,这些都是他的私事,我可没兴趣蹚这趟浑水。”李今朝指指元清河,“军队现在任他调度。”李今朝的吐出一口烟,嘀嘀咕咕道:“为这事,我都把沈世钧那个杀千刀的得罪得不轻。”
“沈世钧,我可以看看他么?”
李今流露出不自然的神色,又指指元清河:“你问他自己吧!”
元清河端起一盅酒,仰着脖子一饮而尽,用眼神示意了石诚。
石诚跟着元清河来到后院柴房,李今朝不情不愿的跟在后面。
柴房门一开,一股臭味扑面而来,石诚点上灯,这才看清柴房里的情形,登时倒抽一口凉气。
一个男人赤/身/裸/体被吊在房梁上,口鼻上都糊满厚重粘稠的血,浑身上下被皮鞭狠狠抽过,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健壮雄浑的身体上已经不见一片好肉,浑身上下脏污不堪,大腿上沾满粘稠腥臭的黑褐色便溺,绿头苍蝇围着他上下翻飞,如果不是因为睁着眼睛,眼皮偶尔无力的翻动一下,石诚大概以为这是一具正在腐败的尸体,跟挂在元家庄牌坊上的那具一样了。
见有人进来,男人缓缓抬起头,表情已经有些癫狂,他的目光自来人脸上一一扫过,落在元清河身上,登时恐怖得瞪大眼睛,浑身上下开始规律的颤抖。
李今朝皱着眉,尽量不去看那具惨不忍睹的人体,指了指元清河道:“我以为这小子只是抽鸦片上了瘾,原来抽鞭子也会上瘾,一日三餐都要来抽一顿,一个月就把他折磨成这样,再这样下去,这人就废了。”
石诚有些后怕的看了少爷一眼,上次那顿鞭子的力道,他是亲身体验过的。
李今朝走上前去,在沈世钧耳边说到:“老沈啊,认识我吗?
沈世钧根本就不看他,目光死死盯着元清河,嘴唇哆嗦着,仿佛看到修罗再世。
元清河缓步走上前去,拍了拍沈世钧的脸,幽幽的看着他,伸手抚上他的后背,手指顺着他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一条一条的抚摸过去,沈世钧表情狰狞的嘶吼起来,他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丧失了,只知道凭借本能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吼叫。
“哎呀,真是残忍!看着都痛。”李今朝嘶嘶的发出一声轻叹,干脆转身躲到一边抽水烟去了。
石诚实在是不忍再看,跨步上前一把按住元清河的手说:“少爷,我们还需要他换回璧笙少爷,把他弄死弄残对我们都不利。”
“我不会让他死,可他从此都将是一个废人。”元清河表情阴郁,语出森然。他用幽冷犀利的目光盯着沈世钧好一会儿,拂袖而去。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和他们交换人质?”经过的时候,李今朝倚在门上,朝他轻吐一口雾气。
“三天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 章
竹子开花了。
不是一根一根的开花,而是竹林成片成片的开出嫩黄粉白的小花,三天之内,整座山头都弥漫着这样一股洁白清香的迷雾。不单单是这附近一处山,放眼远眺,座座连绵起伏的群山,都覆满这种星星点点的白,真可谓无处不飞花。
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观,引得元家庄的男女老少纷纷挎着篮子,不顾士兵的阻扰,都跑到山里去找竹米吃。
元家大宅的后院种的一丛翠竹也不例外的开了花,元清河一袭青色长衫站在竹丛下,顺手撷下一支,凑近仔细嗅着,唇边泛起淡淡微笑。
三天之后,元家庄就已经飞花不再。
那些开过花的竹子开始渐渐枯萎,连绵青山由绿变黄,最后绵延成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金黄之海。竹子,全部枯死了。山变得寂寞而荒凉,无知愚昧的村民们认为这是大凶之兆,日日夜夜在祭台上为山庄祈福。
当晚,元清河已经安排了作战计划,交换人质的信息已经遣人送了过去,由李今朝带着大部队押着沈世钧在元家庄的祭台上等吕凌。而他自己则带了一队轻骑直捣沈世钧的老巢。
石诚被安排跟着李今朝和人质殿后,他终究是放心不下璧笙少爷,追上去,挡在元清河跟前说:“少爷,请带上我。”
元清河一怔,上下打量他一眼,冷然道:“你会打仗?”
“不会,但是我答应过他要亲自带你去见他。”石诚表情坦然的回答。
元清河沉默片刻,从腰间掏出一把匣子枪扔给他:“子弹不长眼睛,跟在我后面,必要时用这个保护自己。”
石诚把枪拿在手里掂了掂,认真的j□j裤腰带里。元清河冲他一挑眉,说:“还不快上马?”
石诚费力的爬上马背,坐在他身后,两人共乘一骑。元清河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般,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听不出是命令还是请求的轻声说道:“带我去找他。”双腿一蹬马肚,马便撒开四蹄飞奔出去。
一行人跟着他往竹山深处开去。
第一次距离这个人这么近,石诚有些不自在,不由自主的攥紧了他的衣服。身体距离那么近,心却是捉摸不透的遥远,他们在一起,只是因为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十二瀑山祭台上,李今朝抽着水烟背靠石灯笼坐着,望着黑魆魆的山脉眯起眼睛目露微笑。
沈世钧被反绑着匍匐在地面上,他的双腿一直在颤抖,已经坐不住了。裤腿中有一些恶臭的黄褐色污物不住的流出来。李今朝不得不开始佩服那个小子,将人折磨得几近癫狂,便溺不受控制,身上找不出一块完好的皮肉,但是,脸上一丝伤痕都没有,梳洗之后穿上军装照样还是那个仪表堂堂的年轻师长。
“老沈,我与你相识一场,断断不会要你性命。”李今朝像是在对他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那个人,他很强,天生就是行军作战的材料,我保不住你将来不会毁在他手上。”
沈世钧双目发直,喉咙里发出几个无意识的音节。
“你呀你,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那嗜血修罗,终致杀身之祸。”李今朝又从蓝印花布袋子里搓了一点烟丝点上,吸上一口,目光变得迷离起来。
这一个月,他一直静静的观察元清河,发觉这人绝对不像外人看到的一样是个整日醉生梦死的瘾君子。他指挥军队成熟稳重,折磨囚犯手段狠辣,行使起作战计划来绝对不会出一丝一毫的纰漏,就连竹子何时开花都被他算计到了。他简直就是天生的军事奇才。如若有机会走出这深山,他定能在乱世施展拳脚,有一番作为。
在靠近那处山洞的时候,队伍弃马步行,悄悄摸进那处秘密营地,元清河的身手非常矫健,在盘根错节的竹林之中竟然如履平地健步如飞。看得出来,他这些日子一直在练,肩背渐渐宽厚起来,难以辨别这个人其实是个瘾君子。
吕凌已经带着大部分人马押着人质赶往十二瀑山,山洞门口的营地里只剩下几十个留守的残部或坐或躺,空前的士气低落,甚至连这漫山遍野他们赖以蔽身的竹林一夕之间开花枯死,都没有感觉到蹊跷。
元清河打了声呼哨,一枚燃烧弹在黑暗之中被投掷出去,嘭的一声炸开,营地周围,枯萎干透的竹林立刻开始燃烧,将山洞四周的情况照得一目了然。霎时,那帮惊弓之鸟般的士兵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架起机关枪毫无目标的就朝四面八方的朝竹林里扫射。
元清河一个猛扑,将石诚按在身下,那一瞬间,所有人都趴伏不动,等待着这一阵如疾风骤雨般的子弹过去。
“等一会儿,你跟我一起进去山洞。”元清河双目发散出灼灼的光,神采奕奕。
“好。”好像被他的情绪感染,石诚突然有了底气。
他们趁着枪声停息的那一刻一起发动猛攻,敌人在明他们在暗,营地里立刻又倒下几个人。
突然一枚燃烧弹在身边爆炸,石诚他们藏身的这片竹林也被点燃。立刻让他们失去了黑暗的庇护,行迹暴露,他们失去了唯一的优势。
双方势同水火,刚一开始明着交手,就拿出了各自的身家性命做筹码,开足火力,枪炮声此起彼伏互不相让。
元清河深吸一口气,转身对另一个军官做了个手势,那人会意,带了一个小分队转身就跑。
好不容易发现了敌人的踪迹,对方自然是不肯错过这个机会,带着十几个人追了出来。
石诚明白,那支小分队会把敌人引向另一支小分队埋伏着的山谷,然后把他们全部歼灭。
营地里只剩下几个持枪留守的的士兵,另有几个放下武器,正在从后面山涧里担来一桶一桶的泉水,企图浇灭熊熊燃烧的烈火。
元清河带着石诚绕过营地,摸到了山涧边,他示意石诚埋伏在原地,自己则敏捷的潜到山涧边,有个士兵担着两桶水正在健步如飞的往营地赶,元清河奋力跃起,用有力的胳膊肘勾住那士兵的脖子,迫使他后仰,抬起膝盖,狠狠击中那士兵的后脑。那人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第二个倒霉鬼远远不如第一个幸运,虽然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但那声“啊”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就已经被匕首割断了咽喉。
“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闻声而来的士兵看到山涧边隐约站着个人影,惊骇之下扔下空桶转身就跑。寒光闪过,那人应声倒下,那把匕首稳稳当当的插在他的后背里,刀刃已经尽数没入他的身体。
石诚躲在一块石头后面,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对这位少爷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原来这个瘾君子并非一无是处。
元清河慢慢的走到尸体边,俯身拔出那柄匕首,抬起头的时候却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稳稳的指着他的额头,那个士兵是循声赶来的,但他比他的同伴谨慎得多。
那个瞬间,元清河听到近在耳边的一声枪响。
他眨了一下眼,随着什么温热的东西喷溅而出,持枪士兵狰狞的笑容却凝固在脸上,额头炸出一个血窟窿,红的白的东西溅出来,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双腿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一回头,却看到石诚举着枪站在那里。
“反应挺快。”元清河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液体,那表情不知是称赞还是嘲讽。
“不想拖你的后腿,少爷。”石诚收起枪,只觉得虎口被震得生痛,拇指也在微微发抖。
他感觉温热的液体顺着指尖滴下,心想可能是虎口被震坏了。然而,没等他低头查看伤势,却听到枪上膛的声音。元清河一个猛扑,将石诚按倒压在身下,两个人抱作一团,就势滚了两滚。“呯呯呯”!子弹打在两人滚过的地方,泥土飞溅。
刚才的枪响,已经引来了留下驻守营地的两个士兵。
趁着惯性,元清河跃起拔出枪,顺手就是两枪,可惜仓促之中不是很精准,一枪打中一个士兵的肩膀,他惨叫着扔下武器,另一枪打中另一个士兵的大腿,那人单膝跪了下去,枪还瞄准着倒在地上的石诚,妄图再补一枪,却被元清河一枪打爆左眼。
他慢慢走到还抱着肩膀在地上打滚呻吟的另一人,很缓慢的掏出匕首,那人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元清河像拿笔做记号似的,用匕首温柔的割破了那人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