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才说完,只见他勾又起一抹笑意,语出微冷,淡淡开口:“再说,黛姬那边已经得手了。”
尉迟封闻言,微微一顿,神色却是静然,半晌才冷冷的抛出一句:“别让他这么快就死。”
尉迟洵道:“臣弟自有分寸。”
要死,也不急在一时。不过,这张恒,这次还真让他开了眼界。
虽说黛姬是他叫人一手□出来的,伺候人的手段自然比旁人高明了不止一点,不过他也没有料到,不过几日的功夫竟能把张恒迷得神魂颠倒,如今已是将军府的黛夫人了。
若是让他知道,这新入府的黛夫人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花娘子黛青青,不知他又作何感想?只怕会急怒攻心气得跳脚吧?
轩王告退后,尉迟封又重新拿起龙案上的折子静静的扫了几眼,眼中露出一抹冷光。
“皇上喝杯茶润润嗓子吧,这是宣州上贡的雅山茶,皇上尝尝可还好?”
内侍薛公公上前将茶轻轻的放在他手边,恭敬的说道。
尉迟封眉眼一抬,伸手拿起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半晌才道:“嗯,不错!”
薛公公脸上堆起了笑意:“皇上喝着好就是好的。”
他瞅了瞅尉迟封的脸色,继续开口:“皇上,钟粹宫的东西已经到了。”
尉迟封神色未变,半晌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神情莫测的点了点头:“那就交给德妃身边的宫女吧。”
“是,奴才即刻去办。”薛公公赶忙说道,抬眼瞧了眼龙案后的帝王,只见他的嘴角虽是带着一丝笑意,但笑意却并没有到达眼里,看在人的眼中有种莫名的冷意。
捏着袖中藏着的那个东西,
薛公公眼中闪过一抹讽刺,这德妃的好日子,总算是到头了。
这冗极丹虽无毒性,可若是用在女人身上,就这么小小的一粒,顷刻间便会呈现行云流水如盘走珠的脉象,而这脉象,却又只能停留十日,十日过后,便会恢复如初。
可德妃偏偏又曾喝过那至阴之药,是万万不可能有孕的,到那个时候,这后宫前朝,恐怕就要掀起一番大浪了。
欺君之罪,可是大罪,更不用说还涉及皇嗣,更是罪无可恕。看来皇上,是铁了心思打压将军府了。
后宫的女人,在帝王的眼中,若能利用她在朝堂上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那就是她最大的造化了。好歹在这宫里也受了几个月的宠爱,倒还不算白白的走过一回。
不过,这个中滋味,就只有身临其境才可领会了。若是要怪,就只能怪投错了胎碍着了皇上的路去。
这一夜,在众人以为皇上定会留宿凝芷宫的时候尉迟封却偏偏翻了钟粹宫的牌子,这一举动,让众人心里明白,皇上到底还是看重德妃。
嫉妒之余,不免又对贤妃生出几分同情,这才几日,恩宠又回到了钟粹宫,这不明摆着让各宫看笑话吗?比起她们这些没有恩宠的,更让人觉得难堪。
钟粹宫内,德妃噙着一抹笑意坐在梳妆台前,细细的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听到内侍的传话,她心里虽是惊讶,但更多的是掩不住的喜悦。
这后宫的女人,还不就是争着皇上的宠爱,有了宠爱,旁的也就有了。
“紫月,来帮本宫挑挑这些簪子。”德妃看着桌上的几支发簪,轻声吩咐。
半晌没有听到回应的德妃转过头来看着有些发呆的宫女不满的问道:“想什么呢,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帮本宫选选这几支簪子,哪一个皇上会更喜欢?”
紫月福身告罪,压下眼中的神色,这才装作专注的看了眼桌上的发簪,伸出手来拿起一只翠玉色的簪子,笑着说道:“奴婢倒觉得这支更配娘娘的气色,不过娘娘本就天生丽质,怎么打扮皇上想必都会喜欢的。”
德妃闻言,莞尔一笑:“就你嘴甜,旁人可都不会说话了。”话才说完脸上又现出一抹担忧。
“娘娘可有什么心事?”紫月俯身问道。
“本宫只是觉得心里有些慌慌的,像是要发生什么事”德妃放下手中的梳子,不安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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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对头,可细细想来,似乎又没有什么问题。
从进宫到现在,皇上对她似乎很是宠爱,可这样的宠爱既让她高兴,又让她隐隐的生出一种不安。
对她来说,这样的爱,来的太好,太快,而那个人又让她太过捉摸不透。她不知道,在他的心里,自己可曾有一丝的地位,他宠爱你的时候充满了柔情,可下一刻眼中就有了让人畏惧的冷意。
也许,这一切,皆是因为她爱的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这天下最不普通的男人。
“娘娘,皇上一会儿就过来了,娘娘不要多想了,免得皇上看出些什么。”紫月掩下眼中的异色,柔声劝道。
“嗯,但愿今夜本宫能得偿所愿。”德妃定定的说道。
“娘娘福泽绵厚,这次定能为皇上诞下皇嗣。”站在她身侧的紫月看着主子眼中满满的期望,竟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皇嗣?若来日皇上能念着往日的情分留主子一条性命,那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只不过,到了那一刻,即便是保全了性命,只怕更是生不如死。还有什么,能比的上枕边人的算计更让人心生绝望?
一番云雨过后,德妃羞涩的靠在尉迟封的怀中,带着几分酸意娇声说道:“臣妾没有想到皇上还会来臣妾的钟粹宫。”
尉迟封看了她一眼,目光微闪:“怎么,爱妃是在怪朕冷落了佳人?”说着伸手轻轻的抚摸在她的脸颊上,眼里闪着一抹调笑定定的看着怀中的女人。
在他的视线下,德妃终于羞涩的敛下了眉,柔声开口:“皇上,臣妾可不敢这么想,这后宫之中,都是皇上的女人,只不过,臣妾就盼着皇上能多来几次,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是吗。爱妃可还有别的心愿?”尉迟封似笑非笑的问道。
怀中的人怔了一下,半晌才有些羞涩的轻轻说道:“臣妾,臣妾还想为皇上生下一儿半女,到时候,这宫里可就热闹了”
尉迟封的视线在她脸上打量了片刻,蓦地轻笑一声,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怀中的人脸色愈发的红润起来,将头深深的埋入他的怀中,尽显娇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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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凝芷宫内,萧清瑜放下手里的书,眼中掠过一抹诧异:“她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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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姑姑微微一笑:“主子小心应付几句就是,后宫里,可不就来来回回这些事儿,论身份,她也只是个昭仪。”
闻得荣姑姑的话,萧清瑜轻轻点头,只不过,她的这个姐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依着萧凤鸾的气性,能上门求见,可见是下了好大的心思。
“嫔妾给娘娘请安!”萧凤鸾身着一袭翠青色的绣花罗裙,梳着流云髻,几多珠花插在发间,随着她盈盈下拜的身子轻微的晃动着。
“姐姐请起,都是一家人往后莫要如此客气才是。”萧清瑜看着她的眉眼,柔声说道。
萧凤鸾垂着眉眼,看不出眼中的神色,想来也不是高兴就是。
“姐姐请坐!这是新晋的明前龙井,姐姐尝尝可好?”萧清瑜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萧凤鸾微微一笑:“娘娘这里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上好的,也是皇上宠爱,不像嫔妾入宫多日都未曾伴驾,还是娘娘有福气些。”
听着她颇有几分酸酸的语气,萧清瑜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她心里清楚,以长公主对萧凤鸾的宠爱只怕暮染殿的哪一样都万金难求,何况,萧凤鸾又哪里是这般自轻自贱之人。
萧清瑜蓦地一笑:“姐姐说笑了,若论福气妹妹哪里及得上姐姐,不过是蒙皇上宠幸罢了。”
这话听在萧凤鸾的耳中怕是莫大的讽刺,此时却也勉强挤出笑容:“娘娘这话可就不对了,在这深宫之中,有皇上宠爱才是最大的福气,嫔妾说的可是?”
萧清瑜没有接话,她心里清楚若是仅仅为着这几句话,萧凤鸾又哪里肯亲自登门求见,真话,只怕还在后头。
却见她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嫔妾说句不该说的话,如今娘娘虽与钟粹宫平分秋色,让旁人煞是羡慕,可这后宫之中,靠的可不仅仅是宠爱。”
没等她开口,萧凤鸾就抬起眼来朝她颇有深意的瞅了一眼,又装作不经意的说道:“说起这来,嫔妾倒是听说,今日钟粹宫急召了太医去,娘娘可曾知道?”
看到萧清瑜轻轻摇头,她蓦地轻笑一声,拿起绣帕来掩了掩嘴角,颇有几分试探的说道:“也不怪娘娘不知,嫔妾也是来的路上才刚听说,钟粹宫那位,怕是要诞下这宫里的第一个皇子了。”
“娘娘,这德妃原本就身份贵重,身后有镇远大将军撑着平日里
难免霸道些,若是让她产下皇子,只怕日后,后宫就是她一人独大了。到时候,娘娘又该如何自处?”
萧清瑜压下眼中的震惊,淡淡的看着面上犹自露出几分为难的女人,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萧凤鸾今日是为何而来。
借着旁人之手,也是可以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有些时候,更是一箭双雕。
只不过,她还没有笨到那个地步被她几句话就说的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德妃的肚子,自然有人惦记着,宫里有这么多的女人,有的是见不得她好的。
更不用说,依着她对尉迟封的了解,他会让后宫的第一位皇子出自位高权重的将军府吗?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送上!
、怎能一枝独秀
德妃有孕的消息一时间传遍了后宫;众人眼红的同时,都不免生出几分怨愤。虽说在位份上旁人着实比不得她,可进宫这么长时间,只教她一人占尽了便宜,皇上日日宠爱不说,如今又有这般好运;这让后宫诸人如何能够心安?
后宫之中,若能雨露均沾还好;可偏偏她钟粹宫能够一枝独秀,可不叫人心里堵得慌?
不过;相较于各宫的嫉妒,凝芷宫就显得平静多了。
萧清瑜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摆弄着桌上的一盆石竹,不时地朝旁边打量一番;直到荣姑姑从殿外进来奉上一杯茶,这才扭过头来对着面前的人微微一笑。
“娘娘倒是想得开,如今德妃有孕,后宫只怕是没人能睡的安稳了。”荣姑姑眼中掠过一抹异色,将托盘中的茶盏放在桌上,话中有话的开口。
萧清瑜闻言一笑,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这才看着面前的人似笑非笑的说道:“本宫就是想不开又能如何,皇上对钟粹宫多有照拂,这德妃有孕也是迟早的事儿。再说,姑姑留在本宫身边这么长时间,可曾瞧见本宫为谁拈酸吃醋过?”
荣姑姑话中的意思她哪里不明白,只不过,碍于她的身份不好直言罢了。
“奴婢只是怕,那日萧昭仪的话让娘娘错了主意。”荣姑姑看见萧清瑜面色平静,这才坦然开口。
萧清瑜挑了挑眉,看着面前的人,道:“姑姑不必担心,身处后宫,妃嫔有孕本身就是寻常之事,今日是德妃,他日怕是还有旁人。本宫若是一一计较,又如何能计较的过来?何苦为了这事儿拿错了主意。”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从进宫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想的清楚,在后宫之中,若是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最终只会白白的害了自己。
再说,在她看来,尉迟封虽然待她还算不错,可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他九五之尊的身份。她一日不动情,一日就不会让自己陷入无法控制的局面中。
情之一字,若是放在之前,她可能还会好好的期待一番,然而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东西就像一味毒药,万万不可触碰,否则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她是仰人鼻息的嫔妃,她清清楚楚的知道他们之间永远都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娘娘所言甚是!”荣姑姑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欣慰的应道。
她原本还有些担心,虽说主子平日里对这些事情都淡淡的,可身为女人,最难过最无法容忍的事情莫过如此。好多时候,即便是想的清楚,也控制不了心中的念想。
好在,现在看
来,主子到底是个明白人,未曾因萧昭仪的一番话而乱了分寸。
萧清瑜弯了弯嘴角,淡淡的问道:“昨日叫姑姑准备的东西可都备下了?”
荣姑姑福了福身子,恭声说道:“奴婢已挑了上好的翡翠玉镯装进了锦盒中,娘娘可是要这个时候去钟粹宫?”
萧清瑜似笑非笑的说道:“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本宫能坐得住才怪?不说别的,就连平日里不问后宫之事的太后都差人赏赐了好些东西,若是咱凝芷宫不去看看,难免惹得宫中非议,叫人觉得咱们小家子气。再说,德妃与本宫同为主位娘娘,前去瞧瞧也在情理之中。”
荣姑姑点了点头:“娘娘所言甚是,就是不知道钟粹宫那位主子领不领咱这份情?”
萧清瑜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敛眉应道:“倒不需要她领情,只要做给各宫看看就是,面子上的事情,没有谁会去当真,点到即可”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榻上站起身来。
荣姑姑点了点头,伸手扶着她的胳膊,静静的说道:“奴婢只是担心,那日萧昭仪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这德妃若是生下个公主便罢了,如何也越不过娘娘去。可若真如萧昭仪所言来日诞下皇子,这后宫只怕真要以她为尊了。”
如今未立中宫,三宫主位便是最为尊贵的,若谁手中有了个皇子,便是皇长子,只怕日后会贵不可言,甚至登上皇后的宝座。
萧清瑜轻笑一声,转头看了身旁的人一眼,饶有深意的说道:“姑姑可曾听说昨日早朝时有人弹劾了镇远大将军,罪名竟是先帝丧期曾入烟花之地寻欢作乐,实为不敬之罪。”
没等荣姑姑开口,她又继续说道:“皇上已经登基多年,为何这事儿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查出德妃有孕的当口被人揭发出来,姑姑可曾觉得有些奇怪?”
荣姑姑思索片刻,蓦地抬起眼来,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娘娘的意思是皇上。。。。。。”说到此处,她掩下了后半句话,目光有些微怔。
萧清瑜不紧不慢的开口:“皇上如何不是你我可以揣测的,可若没有皇上的默许,你以为这镇远大将军是那么好弹劾的?”
听了她的话,荣姑姑不禁皱了皱眉,半晌才说道:“娘娘可是觉得这德妃有孕期间,会生出什么差池?”
萧清瑜缓缓的开口:“若是真有什么差池,只怕就合了皇上的心思了。”
明白萧清瑜话中的意思,荣姑姑脸上生出一抹凝重:“无论如何,都不要牵扯到娘娘才好。”
萧清瑜对她笑了笑,说:“所以定要处处小心才是,德妃肚子里的孩子,可不止是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