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三皇子萧玉真正双手交握着,闭目养神,车帘外的微光照在他俊美的面庞,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如梦似幻,仿佛这样的人不该是人间所有。
他的思绪有些纷乱,今日是他遵照母亲的愿望去西城福记包子铺施舍穷人做善事,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上一次是在上个月,他请全城的乞丐们饱餐一顿,得到很多人的感谢,可他戴着面具,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因而民间关于他的长相和身份有了很多传言,甚而有人说他大概长得和恶鬼差不多,只是为了得到人们的尊敬才仗着家里有钱在城里行善布施,听得这样的传闻,让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今日施舍包子时,会不经意救下那个满身脏污的姑娘,实在是他未曾想到的。他那时依然带着面具,从那间包子铺的隔间出来,因为他的仆人告诉他,前边排队出了点事。
一见到那个娇小的身影躺在那里便让他没来由地心疼起来,再加上太阳暴晒着,汗从她的额上流下,将她的脸冲出几道沟壑。
那被汗冲刷过的地方,分明露出如玉一般的肌肤,这根本就是只有女孩子才有的娇美肌肤,如何会长在一个小乞丐身上?那双眼闭着,却能看到长长的睫覆在眼上,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不顾一旁老仆的劝阻和旁人讶异的目光,他俯身将她横抱起,她的身子好轻,没几两肉,难道真是饿得只剩骨头的女乞丐?可她那带着馊臭的衣服下,分明有股若隐若现的幽兰香飘来,那才是她身上真正的味道。
再顾不得许多,他将她放上自己的马车,吩咐一旁维持秩序的人将那两个推人的地痞赶走,老仆继续留下监督布施,自己则将人亲自带回别院,然后找来几个女仆替她沐浴更衣,并替她换上女装。
在这个过程中,她竟然都没醒,他又去请了大夫来为她诊治,只说是饿得紧了,再加上日晒,许是有些中暑,过一会儿就没事。
、三天不练脚发痒
坐在床头,看着那张洗净污垢的脸,如花似玉,萧玉真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半拍。
但男女授受不亲,他这样坐在一个姑娘家的身旁,实在是有损她的名节,所以他很快从房间里退出,又不忍离去,便在那里一直等着。
当她醒来与丫环对话,然后说要走以后,便冒冒失失冲出来,便与他打了个照面。
他还记得她当时怔愣的模样,嘴角挂着糕点粉末,一双乌黑发亮的双眸,澄澈似水,那张精致的五官,是他从未见过的夺人心魄的美。
他的鼻端瞬间盈满她身上的香味,直浸人心脾,他忍不住深深吸气,被她用手慌乱抹唇的动作逗弄发笑。
她不禁长相绝色,连这样失礼的动作也让她变得更加吸引人。
四目相对之下,彼此似乎都能听到对方呼吸声,他的心也因此变得如水般柔软,却不料这时丫环开口,打破了这样的对视,让她的眸光变得有些慌乱,她分明是在逃避他的注视,这让他心里掠过一丝失望。
她在逃避什么?她不喜欢看到自己?这让他的心变得有些忐忑,但他又不得不装出很轻松的样子。
他实在不知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长得不似人间女子,倒象是神话故事里那些专到人间寻求真爱的美丽精灵,不知自己能不能成为她的心中所爱。
越想越离谱,越想越觉得自己陷进去了,陷入对一个女子的深深爱恋之中,可那张脸着实太年轻。
她又究竟是谁呢?真的是一个乞丐吗?可拥有那样美丽的容颜,细致如丝般滑嫩的肌肤,还有那双差点抵上他胸膛的纤纤玉手,怎么看也不象是穷苦人家的姑娘应有的,难道是家道中落?
在快要进入皇城西门时,赶车的人将一黑金腰牌在守城侍卫眼前晃了晃,侍卫恭敬退让,口中道:
“三皇子,太子殿下刚才带话道,若看到你来,便让你去城西的雀凤楼和他们相会。”
“这么说还有其他人也去那里了?”
“这个卑职不太清楚。”那名守城官拱手垂头,实话实说道。
萧玉真略叹气,先就不去见自己的母妃,等去和太子他们会合,再说吧。
重新坐回那辆布置精致,很有气派的马车,赶车人一甩鞭子,四匹马拉的车调转头,朝城西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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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另一辆准备出城的马车内的季嫣然可不想真的被人送出了城,今天她还没玩够呢,虽然已过午时,可天色尚早,她才不要回去学什么规矩,所以她决定去一个地方。
那是她几天不去便浑身都不舒服的地方。
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一个办法,季嫣然挑开车帘对赶车的白胡子老头儿道:“老大爷,您能不能把车赶到城东去啊?”
“城东?姑娘不是要出城吗?”那老头儿可没忘记雇车人的吩咐,说是让她把这姑娘送出城。
“实不相瞒,我其实撒谎了,我家住在城东的白鹿书院,我今天不过是为了见见那个有名的好人公子,所以才跑到那庄园去的,您就行行好,带我回城东吧。”
、重回书院
那老头儿一听,直摇头:“你们这些小姑娘,怎么能这么不知礼仪廉耻呢,竟然敢用这样的方式去见一个陌生的公子,真是太不像话了。”
“是,是,您老人家教训的是,我下次不敢了,不敢了。”
“还敢有下次。”老头儿鼻子轻哼。
“没下次了。”只要把她送到那里就好,随他怎么说吧,季嫣然觉得跟一个古代老头儿讲太多废话,那就真是浪费唇舌。
那老头儿骂归骂,还是按照季嫣然的要求,将她送到了白鹿书院。
陪着笑,将赶车的老头儿送走,季嫣然才颠颠往书院里走。
现在她不在这里读书了,可她的弟弟季少阳还在,还有她的那几个一起踢蹴鞠的铁家军成员也在这里,她已经好几天没跟他们见面了,一想到这里,脚就开始有些发痒。
直奔书院旁专给教员们准备的院落,朝柳三娘的房间里钻去。
名为柳三娘的中年女子正在认真描摩一副丹青,季嫣然一掀帘子进屋,就直扑案头那名青衫女子。
简单的饰物加上飘逸的纱衣,柳三娘称不上是什么绝色美女,却自有一股风流韵致。
“三娘,嫣然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我?”季嫣然对柳三娘撒娇的功夫可谓是甚高。
“想,你这个鬼丫头,听说要准备嫁人了,你爹都到书院跟先生打过招呼了,说你不用来读书了,怎么又偷偷溜出来了?”
“对啊,嫁人有什么意思,在我们那个时代,那有女子这么早嫁人的。”季嫣然放开她,毫不客气地坐到一旁的红木小几旁,拿起茶几上水果篮里的梨,在身上随意擦了擦,便要往嘴里送。
“哪有你这样的,太没规矩。”柳三娘笑盈盈地从她手里夺下那只快要到嘴的梨,拿起一旁的水果刀便开始给她削皮,嘴里还不停道:“别说这样的话,你们那个时代是什么时代,难道不跟我们是一个时代?”
季嫣然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吐吐舌头,不再言语,眼睛在房间里打量着。
古式的家具,简单古朴,一盆不知名的兰花种在花盆里,摆放在书架的一角,这间屋子最多的也就是书了。
这也难怪柳三娘是书院的教员之一,负责诗词歌赋,也就相当于国学,不过季嫣然是最头疼这个的,但她的诗作得不好,却不妨碍柳三娘对她的喜爱。
柳三娘将削好的梨递给季嫣然,她也毫不客气地大吃起来,然后便听到了外面敲钟的声音,那是放学的铃声,意味着书院的孩子们下学了。
“三娘,我不跟你废话了,我要去找少阳他们,说不定今天又可以好好玩一场。”季嫣然边说着,边像火烧屁股一般,急匆匆往屋外跑去。
柳三娘看着她欢蹦乱跳的样子,哪里有半分做女子的矜持,真是不知道该替她的率性高兴还是为她的将来担心,这样的性子,有几个夫家是敢接纳的?
“少阳,快过来。”季嫣然冲着跟几个小子勾肩搭背的锦衣少年招手道。
、42有人来挑战
正打算离开书院的季少阳没想到自己该关在闺房内学规矩的姐姐竟然会突然出现在书院内,着实吓了一大跳。
那几个跟他一起的少年在见到一身蓝色纱衣的季嫣然,都不约而同红了脸,表情有些扭捏,可季嫣然却没有去看他们。
季少阳叮嘱那几个人在书院门口等他,便独自朝季嫣然的身边跑来,边跑边道:“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爹说过,你不用来书院读书了吧。”
“要你记得,还真是管得宽呢。”季嫣然习惯性地用手指曲起,敲上季少阳的额头,敲得少年一边呼痛,一边傻笑。
笑闹一阵,季嫣然才道:“最近脚实在痒得很,怎么样,去比一场?”
“还别说,你今天运气不错,有人向我们书院挑战了,城西的黑水书院,黑长鸣那小子带头下的战帖,怎么样?要去吗?”
“废话,你说呢?”季嫣然帅气地一手叉腰,一手拍了拍季少阳并不算结实的胸膛。
“可是姐,你跑这里来,真不怕爹知道吗?还要跟我们去踢球?”季少阳有些担忧道。
“怕什么?大不了就是关祠堂咯,你觉得爹还能玩出别的花样来吗?”
“那倒是。”季少阳想了想,这样道,再抬起头来,他又眉头紧蹙:“可是,还是有些担心啊。”
“好啦,你一个大男生怎么比我还婆婆妈妈的。”季嫣然不想跟他废话,转身朝柳三娘的房间跑,边跑边道:“老规矩,葡萄架下等。”
季少阳抚住被打的胸膛有气无力地道了声:“哦。”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欠她的,自从她被蹴鞠砸到头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又像是跟蹴鞠有仇一般,非把它们踢个够不可。
为此,季少阳用自己的银子也不知让蹴鞠工匠做了多少蹴鞠,季嫣然踢起蹴鞠来,真是玩儿命,不然她的技术也不可能比别人好那么多,连男子都自愧不如呢。
好像她生来就是干这件事的,没别的了。
黑长鸣,号称踢遍城西无敌手,曾挑战过不少蹴鞠高手,唯独没有交过手的就算季嫣然了。
季嫣然在铁家军里号称铁头,自然是因为她是铁家军的头,也因为她的头球也算比较厉害吧。
从柳三娘的房中出来,季嫣然已是一身纯白的蹴鞠服,头发用白色的头巾包裹住,成男子的发髻,鬓角整齐,一丝不乱。
那身姿说不出的风流潇洒,走起路来大步流星,不带一丝扭捏造作,还真是一名翩翩佳公子。
想想上次女扮男装出去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被人拧着耳朵叫妹夫,还被那春风楼的□□给调戏了一番,差点硬上了,季嫣然就觉得做男子也不一定就能保住清白,真不知道这古代女人也有如此彪悍,真是罕见。
不去想那些晦气的事,季嫣然几步来到葡萄架下,与季少阳会合,再同他一起找到另外几名铁家军成员,大家一见多日不见的铁头也出现了,自然很高兴。
、黑水书院43
互相用拳头在空中相击以示亲密,有少年想用拳头击打季嫣然的肩头,被季少阳眼尖一把给截住,让季嫣然免于被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豆腐。
“苏少,怎么这么久没见你来?”没有把拳头打上铁头的身,号称铁腿的严四只好改为用说话打招呼。
季嫣然给自己取了个化名为苏南,那些少年便也信了,他们不在乎这苏南从哪里来,只要她能带着他们铁家军踢出点儿名堂,他们也认了。
听说今年九曜会与八旗,还有七喜两国进行国际间的蹴鞠比赛,如果能进入皇家蹴鞠队,代表九曜参加比赛,可以拿到不少俸银,到时候就可以养家糊口了。
这对于大户人家的季家来说,进不进皇家队,拿不拿银子无关紧要,可对于其他少年来说,那就算得是很重要了。
他们中的人不都是白鹿书院的,算是一只杂牌军吧。
话不多说,这支由七八个人组成的队伍,乘坐一辆大大的马车,便朝城西驶去。
经过那家包子铺时,季嫣然想到了自己上午在此的遭遇,而此刻这里早已收了摊,连门也关上了。
不去想曾经遇到过的俊美公子是什么身份,自己欺骗了他是事实,但愿他永远不会知道。
城西的黑水书院,正是名为黑长鸣的十六岁少年的父亲开的,这黑水书院并没有白鹿书院那么出名,只不过因为两座书院方位不同,所接纳的学生也就有所差别,而黑水书院向来是以文化课以外的球戏闻名。
这球戏自然指的就是蹴鞠了,黑长鸣作为书院院长之子,更是以擅长踢蹴鞠闻名。
黑长鸣,人如其名,肤色偏黑,身高大约有一米八好几,是真正的彪形大汉,其五官又实在算得是大气分明,相貌堂堂,那偏黑的肌肤让他看起来很有些男子气。
他在蹴鞠场上踢球,自然也是能吸引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驻足观看,那场面不亚于季嫣然踢球。
这一次向城东铁家军提出挑战,是黑长鸣很久就想到的,传说铁家军的蹴鞠队长名为苏南,是一名个头不高,身手却异常矫健灵活的少年,长得更是和小姑娘一般标致水灵,不过男子被人称为水灵,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黑长鸣一听说季嫣然竟然被人比作姑娘,先就大笑了几声,表示轻蔑。
待两个人真的在城西那块绿茵场上见面时,黑长鸣更加对季嫣然的白皙柔嫩产生了极度轻蔑感,但心里却在暗暗吃惊,男子长得如此标致不输女子的容颜,还真是少见。
如果对方真是女子,倒不失为佳偶良伴,至少能娶到如此美娇娘,绝对是人生一大幸事呢。
黑长鸣在脑中将季嫣然自动换成了女装,那目光中便多了些迷离的神采,同时一个想法便在脑中产生。
他站在场中,带着自己一干身着黑色蹴鞠服的黑家军一字排开,脚下则是牛皮制的蹴鞠,弹性好,也很扎实。
、44今年的赌注
另一边,就是季嫣然带的铁家军,统一的白色镶黑色滚边的服饰,虽然个头上没人能比得过黑长鸣,可不代表他们的技术比黑家军差。
以前没有季嫣然时,铁家军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来与黑长鸣比赛的,但是现在不同了。
季嫣然在古代也待了大半年,这大半年也让她对古代的蹴鞠技术掌握了七七八八,再加上她在现代足球学校学的那十几年的足球技术,和古人踢蹴鞠,她自认从未输过。
面对黑长鸣略带轻蔑的目光,季嫣然更是挺起了单薄的小胸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比对方高傲。
季少阳站在她身边,看着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姐姐,暗暗替她捏了把汗。
季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