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大把银票撒向空中,眼中带着狡黠的光,然后转身就跑,结果误入春风楼,他追至,却永失芳踪。
再见面时,她是女子打扮,接受父皇的召见,而在蹴鞠场上,则是令他刮目相看,她就像一条真正的蛟龙,翻滚腾挪,令人眼花缭乱,并在最后关键的时候,从修夜辉的脚下抢过最后一球,并最终将九曜国送上冠军的宝座,也因此,为九曜夺得了八旗与七喜的城池及美女。
接下来就是她的逃婚,太上皇的赐婚,一切的一切本与他无关,若不是他的恩师告知他军队需要银子,他也不会想要通过娶她来得到这些,也就不会有后面的种种。
两人之间纠缠达三年多的时间,他怀疑她的忠贞,但最后证实他是错的,他怀疑她对他的感情,可最终他才明白,不管她喜不喜欢自己,自己都已深深对她用情。
待他幡然悔悟,想要对她好时,她却选择用死亡来结束两人的关系,他们的关系就这样戛然而止了吗?
谁来告诉他,他该怎么做?
三天的国丧很快过去,民间照常回复一切,人们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
皇后也很快被装入精致的楠木棺中抬进了皇陵,她的棺材旁另有一个空位,听说,那是皇帝为自己预留的位置。
没有人知道皇帝要沉沦在皇后死的悲痛中多久,只是再无人看到他开心地笑过,而那个长相酷似皇后的孩子成了唯一能让他笑出来的理由。
他常常让人抱着那孩子,远远看着他,便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
香儿在替季嫣然守完头七,便收拾包袱,离开了皇宫,消失在了凤鸣城内,不会有人过问她去了哪里,也不会有人在意。
季少阳回到季家后,也带着季老爷收拾细软,一夜之间,季家大院人去楼空,而京城中所有季家的铺子似乎也凭空消失了。
在香儿离开的那个晚上,皇陵突然失火,别的棺柩未曾烧着,单单烧掉了孝成皇后的棺木,那一场大火,火势很猛,负责守护皇陵的侍卫边救火,边通知皇宫,等到皇帝亲自赶去时,皇后的棺木只剩一片灰烬,连一根骨头都不剩。
、414出逃4
“是谁?!谁放的火。”天子发怒,大地震颤,在这皇陵之中,所有人跪了一地,中间那个明黄色身影,完全被怒火包围,人们不敢抬头,就怕被皇帝一个不顺眼,砍了脑袋。
当晚负责看守皇陵的侍卫还是没有逃出厄运。
不过据刑部的人勘察结果表明,此事纯属巧合,皇后娘娘棺木前一直燃烧着烛火,那夜大概被老鼠给偷袭了,把蜡烛当好吃的给从中咬断了,棺木上搭着一张好看的丝帛,大概是皇后生前最喜欢的,结果丝帛被倒下的蜡烛点燃,火便窜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将整个棺木烧了个干干净净。
由于皇陵深处离守卫并不算近,等到浓烟从皇陵中飘出来时,侍卫扑火已来不及,而那截被老鼠咬断的蜡烛竟然点燃后熄灭在一旁的棺木旁,倒证明了起火的原因纯属意外。
可是责任还是要追究的,谁让烧掉的是才入皇陵不久的皇后棺木呢,再加之皇帝一直觉得心有愧疚,所以对皇后的死也耿耿于怀。
不料现在连棺木也没留下,他的心里可有多难受,雷霆震怒,在所难免,有人为此掉脑袋,也是在所难免。
皇后娘娘离世,季将军解职,季家产业一夜不在,皇后棺木起火烧尽……一系列事情过后,民间说法不一,但更多的人都以为,是皇帝做了那灭绝人性的事,将季家一门灭尽,连季家的财产也一并霸了去。
曾经的季家,商铺林立,富可敌国,如今的季家,人去屋空,连那十八个姨太也一并消失无踪,饶是有天大的本事,能在一夜之间做到这份上,也实在是不能不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遭遇了不测。
没有人敢把民间的猜疑传到圣上的耳里,萧玉痕也不会听到民众在他背后说他什么,只是每次上朝时,他都能看到文武大臣们惶惶不安的面孔,这让他这个帝王也着实有些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他拥有无上的权力,可总感觉人心正在流失,是什么原因呢?
这一日,天清气爽,山风吹拂,去往八旗国的一条山路上,山花开满山野,鸟鸣声不绝于耳。
放眼望去,这一片天地真是辽阔而富有生气,让人不由想停下来多呼吸一下那格外清新的空气。
这时,山路上急驰来一辆华丽马车,一名着灰衣的老者赶着马车,八匹骠肥体壮的高头大马拉着车,车轱辘极速旋转。
车内,一名身着浅青色纱衣的女子正在毫无形象地啃着鸡大腿,她满嘴的油光,唇边还有一截掉在外面的肉条,旁边一丫环打扮的蓝衣女子忙给她递上一杯清茶,然后道:“姑娘,你慢点吃,别噎着。”
女子嘴里嚼着内,说话都有些含糊:“开玩笑,饿了我七天呢,没饿死就很不错了,那个男人太可恶,非拖那么久才放我,真是没天理,差点儿我就真翘辫子了,你还不让我一次吃个够,我容易吗我。”说完,把那杯茶一饮而尽,然后打了个响亮的饱嗝,遭来丫环的一记白眼。
、415教主夫人1
女子涎笑着道:“好香儿,别生气,以前桃儿可早就适应我这样子了,你只是还不习惯,不习惯哈。”
“好姑娘,咱们相处也有好几年了吧,奴婢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的习惯,早适应了。”香儿继续翻着白眼道。
“对嘛,所以你也不用拿白眼看我啊,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唉呀,我老爹这次总算是大发慈悲,同意我离开那个该死的皇宫,瞧瞧现在多好,多自由,多……”
一个紧急刹车,外面传来马匹的嘶鸣声,车夫嘴里吁道。
“出什么事了?”女子之前的话没说完,车内的颠簸让她和丫环一起差点儿被颠出车外。
“姑娘,前面有大车拦着,不知是何方神圣?”车夫急急答道。
不一会儿,有许多人从那大车上下来,很快包围了这辆华丽马车,只听车外有一男子声音清朗道:“恭请教主夫人及魔音使回天魔教,我等奉教主之命已在此恭候多时。”
车内的两个人被这番话惊得面面相觑,女子嘴里新放进的肉块也掉到了车上,丫环香儿则似乎比女子淡定一些,随即对车外道:“知道了,左护法不必客气,前面带路,我与夫人乘此车一路跟随。”
“香儿,你疯了!谁说要去做那教主夫人了,我出宫可不是为了去天魔教的。”
没错,这个毫无形象可言,整日大呼小叫,连丫环也可以朝她翻白眼的姑娘,正是从宫里装死逃出来的已逝皇后季嫣然,只不过,她现在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重阳,至于长相,那也是有差别的,她可不想有一日发现自己和那个九曜国的皇后长得一模一样,那不是自找麻烦嘛。
所以啊,她请易容高手香儿丫环替她做了另一张脸。
如今这张脸并没有自己真正的面孔那么出挑,不过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惹人怜爱了。
半年前,她因为自己的孩子认别人做母亲而一时受了刺激,差点儿不能说话,后来太医替她施针,打通了经络,才得以回复,不过至此后,她是真的万念俱灰,设法逃出皇宫。
之前一直怕父亲和弟弟受牵连,如今,那皇帝似乎也不在乎季家对他曾经的帮助,所谓飞鸟尽,良弓藏。
他现在已将萧家江山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又怎么会再把季家看得很重要呢,就算她离开也没什么吧。
只是就这么离开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便是死亡,可也不能一下就死掉,那也太假了。
于是,她便托玉儿同保鲜局做了交易,这次,她要死逃。
保鲜局的人很快给了她回应,代价是银票一万两。
这半年时间里,季家一点点将产业化零为整,悄悄带出了九曜国,去往八旗,那里本也有季家的产业,只因季家大院一直落脚在凤鸣城内,因而没有多少时间去管理八旗国的生意,如今,为了计划逃跑,只有选择去那里,远离九曜。
眼看着财产转移地差不多了,连十八个姨太太也神不知鬼不觉得离开了凤鸣城。
、416教主夫人2
等到时机成熟,以为自己可以安静“死”在宫内的季嫣然怎么也不会想到萧玉痕在听说的她即将离世的消息后,会表现出万般柔情与悲痛,仿佛他们是这世间最恩爱的夫妻一般,这不是讽刺吗?
可他的表现是那般诚挚,让看者听者都为之动容,心碎。
没用的,一点用也没有,她知道,她这次是“死”定了,也逃定了,不过能在最后看到鳄鱼的眼泪,也是种安慰吧。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他的爱,可如今在自己临“死”时,能听到他最衷心的表白,她也算“死”而无憾了。
她吃下的是一种可以让人出现假“死”状态的药,而此前的出现的吐血症状也是药效发作的结果,后来,她便真的陷入昏迷,暂时停止了呼吸,只是粗心的人们都不会发现,她的心脏其实还在微弱地跳动,而她的体温却因为假死状态而变得很低,近似死人的冰冷。
没想到萧玉痕却不肯马上将她收入棺材,而是抱着她的“尸体”一夜的话,没人听到他说了什么,连她自己也不可能听得到,在装“死”的人,可不能露出丝毫马脚。
而丫环香儿最清楚的就是,那药是有时限的,如果在七天之类不用解药,那季嫣然可就真的死翘翘了。
因此,香儿极力劝告皇帝将季嫣然的尸首送往皇陵。
好在,在最后的时辰限里,季嫣然的嘴里及时塞进了解药,一个时辰后,她在冰冷的棺材里醒来,好在香儿事前在棺材上做了手脚,否则她醒来后,也会被闷死在棺木里。
棺材起火自然是人为的,怎么可能是老鼠呢,那时没人会知道,季嫣然其实就躲在皇陵之中,待到萧玉痕来到皇陵里,将守陵的侍卫斩首,季嫣然躲在暗处,心里一直狂跳着。
他可真够残忍的,明明已经查明了不是侍卫的过失,可还是因为迁怒而杀了他们,这就是帝王,拥有生杀大权。
这样的他,是她不能接受的,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与恶魔没什么两样。
这更坚定了她要离开的想法。
待到一切风平浪静,香儿也来接应她,将守陵侍卫全部用迷香迷倒,把季嫣然接出来后,再让他们醒过来,前后过程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随后,二人便租了辆豪华的马车出了凤鸣城,朝八旗国进发。
当然,在离开皇陵后,季嫣然就被易了容。
因而出城时,没人知道,她就是刚“死”不久的皇后娘娘。
如今又被人拦下,要她去做教主夫人,还是天魔教的,用指头想也知道是何人所为了。
这个司徒瑾,还真是会算时间,就那么准确地把她给拦截下来,香儿也是,跟着瞎起哄。
不过,她怎么忘了,那丫头本来就是司徒瑾的人,她怎么可能不帮她。
可是,自己才逃出皇宫,哪有心思做什么教主夫人,而且,她已是残败之身,又不似那黄花大闺女,可以头一次坐在花轿里,然后高高兴兴地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何必硬要强求。
、417教主夫人3
她明白这个道理,不知道司徒瑾为什么不明白。
不管她愿不愿意,她乘坐的马车重新上路了,路线却不是凤鸣城,而是另一条通往天魔教总部的小路。
来到那座隐在某个山谷中的如同皇家宫殿的建筑物前,化名重阳的女子款款下了车,她抬头仰视那高高的石阶,一名着白色锦衣,面部依旧覆着黄金面具的男子双手背于身后,站在高高的石阶之上,正看着她,保持微笑。
即使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在等自己。
白衣面具男很快走下台阶,修长如玉的手摊在重阳面前,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她只好缓缓伸出自己手指如青葱一般纤细修长的小手放到了他的掌中,一股温热从那手掌一直传遍全身。
她不由猛吸口气,以压抑狂跳的心,此时此刻,无声胜有声,男子未曾开口,只是那面具下的眼中有温柔的光闪现,笑容依旧。
在他的牵引下,二人很快走上了台阶,进入大殿。
早有各式的男女立在殿内,一见二人进入,纷纷让出一条通道来,让他们走到了殿中的主位前。
不待二人坐下,所有人便单膝跪拜在主位前,口中呼道:“拜见教主及教主夫人。”
听着这样的称呼,司徒瑾似乎并无不妥,重阳却红了脸,只因那张易了容的脸皮实在看不出红的迹象,可那眼神却说明她是很不习惯这样的称呼的。
她慌忙想要挣脱司徒瑾的手,可他似乎握上了瘾,手上稍稍用力,由不得她甩开。
没奈何,勉强让他握着吧,重阳心底一声叹息,目光扫视整个大殿,这里的气势还真是不输给皇宫呢,该有的一应俱全,若说这里就是另一个国度,另一个皇宫也不为过。
原来天魔教一直就不曾在江湖上真正消失过,只因九曜国建都于凤鸣城,灭了当年的凤歧,天魔教也隐匿在了这个名为幽兰谷的地方。
“列位请起,想来大家也看到了,本座身边多了一位佳人,正是大家口称道的教主夫人,可是这个教主夫人名不正言不顺,原因无它,只是因为我们还未正式成亲,所以,我想请各位做个见证,选出吉日来,为我和教主夫人补办婚礼,列位意下如何?”
阶下的人一听此言,议论纷纷,他们原以为,教主说是去请教主夫人回来,还以为两人早已有了夫妻之名,却原来两人根本就还未成亲,现在先把人请来了,才来商量成亲一事。
众人自然是要交头接耳一番。
不待大家把意见统一,却听殿外有人匆匆进来禀报:“报告教主,右护法带着一个男孩在殿外等候,说是少主已经找到,请教主前去迎接。”
“哦。”司徒瑾一听说找到了少主,面具下的目光变得庄重起来,他放开重阳的手,匆匆朝殿外走去,一殿的人听到来人的禀报,同样表示吃惊,更多的是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
“列位,随我去殿外迎接这位少主,夫人初到此地,需要休息,香儿,扶夫人回后堂休息。”司徒瑾道。
、418教主夫人4
“是。”香儿双手报拳,答得干脆响亮,随即便扶着重阳朝殿后走去。
其他人则跟随着司徒瑾朝殿外走去。
重阳也想去看看这位少主是什么样子,还有,为什么天魔教的人会如此紧张这个少主,当听说他来时,一个个的表情比教主回来还兴奋。
不过,容不得她想东想西,人已经被香儿半拖